《刀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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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锋-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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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感觉。”

  “子弹只差三毫米就打中你的股静脉了。你身子不要乱动!”

  “快点啦,我可不想死在这里。”

  “你再多撑一下,很快就会包扎好的!”

  “小意思,我没问题。”江会亚又问,“连长他们打到哪了?”

  “在前面608主峰上。”黎维荷指着主峰说道。这时一颗子弹击中他的前额,然后从耳朵边上钻了出去,当场就把他打死了。

  这就是战争!出了这件事之后,肖保国亲自出马,带领各排沿着堑壕,猫着腰,采取小群多路,连续攻击,稳扎稳打,围歼的方法对越南人的608和330核心阵地展开攻击。越南人的机枪火力几乎一直不间断,子弹贴着堑壕上方嗖嗖地飞。黑子看到肖保国干掉了30米开外斜坡上的一个越南兵,发现那人的腰带上挂有两个苏制地瓜式手榴弹,就是那种椭圆形,外面刻有一块一块沟槽的。右边还有一支手枪,左边则是弹盒,身上还披着伪装网,感觉挺神气的。他很想把他弄到手,于是他朝斜坡上跑去。肖保国冲着他大喊道:“混帐,这儿到处潜伏着敌人。快回来!”显然,越南人以为黑子是他们的卫生兵;只是在他向回跑时,越南人的机枪才开始朝他扫射。子弹打得他四周尘土飞扬,他一下子钻到越南人的掩蔽部内。

  肖保国率领各排开始以分片包干,混合编组,小群对分散,围困对钻洞的方法清理330高地上最后一个屯兵洞里的残敌,将其击毙并摧毁。

  整个战斗持续了近1小时32分。在等待友军接守703、608和330高地的同时,肖保国清点了人数,进行重新组合。有1人牺性(营卫生员黎维荷),4人受伤。共毙敌98名,缴获82mm迫击炮1门,轻重机枪3挺,B40火箭筒2具,高射机枪2挺、AK47冲锋枪和步枪24支、各种炮弹52箱零150发、枪弹31箱零2450发、手榴弹5箱、两瓦电台1部、步谈机1部、越军七溪以北作战预案图1份及其他军用物资一批。江会亚臀部受伤,仍然能够行走。肖保国命令他和后面三位拄着树枝的轻伤员一起到营指挥所进行治疗。四连的支援军供赶到了,他们补充了更多的弹药,肖保国重新分配了弹药,然后下令四连搭乘汽车继续向复和县城方向开进。

  这是四连进入越南的第一次战斗,这一次对他们是战火的洗礼。四连以高昂的战斗意志、迅速大胆的正面攻击、不同方向的侧翼火力,在拿下703、608和330高地后,又迅速攻占了越南边境的复和县城,救出了友邻部队的伤员,打通了通往越南高平省会的道路,完成了他们当天的任务。

  在回忆这次战斗时,黑子说,“我当时根本没有意识到,那是你的第一次。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干那天上午所干的事了。”

  当晚,四连在复和至东溪的班牙附近截断了4号公路,并在公路左翼的一座山上担任防御。

  入夜后,友邻部队通知四连:夜晚任何人都不行动,原地警戒,发现有人运动就开枪射击。因为运动的不可能是自己人。由于地势高,他们可以看见右后方从国境线开来的汽车,一直沿伸至他们的左前方,整个近十公里的公路全在他们视线内。

  公路上车辆一辆挨着一辆,都只开小灯,车辆前进缓慢。不时,远处越南人打来几发炮弹,就在爆炸声响起的瞬间,公路上的车灯全都熄灭了,整个黑夜没有一点亮光。“绝对的寂静,几乎让我窒息。”黑子回忆道。

  两分钟后,第43军129师的炮火开始还击,蓝色、绿色和红色的炮弹划破了夜空。在远处猛烈的爆炸声过后,一切重新变得安静。不一会,整个公路上的车灯齐刷刷亮了起来,车辆继续前进。但越南人不知道从哪里又打来几发炮弹,车灯刷的一下,又一次全熄灭了。紧接着又是43军129师数百发炮弹的还击。越军又被打得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安静之后,车辆再次开始亮灯继续前进。

  那一夜,晚上不时有零星枪声,自天黑开始到天亮,就没有停过。

  第一夜就这样过去了。这是他们第一次在越南境内过夜,也是在战斗中过的第一夜。在睡觉之前,黑子心中思忖“这一整天,他们在自己身边看到的、闻到的都是死亡,可是从来没有想到把死亡与自己联系起来。他们不是来感受恐惧的,也不是来送死的。他们是来取得胜利的。”他不禁悠悠乎乎地觉得“这一天过得很好,他很满意,很欣慰。”

  第二天,黑子听负责运送弹药上前线的汽车兵秋原说,一晚上他们的车辆只走了十几公里。原因是:在前面三道拐的公路上,越军设下了一个迫击炮连,那里已经被炸成了马蜂窝,所以他们只能利用晚上夜幕笼罩的掩护分散开过去,一旦被敌人发觉,居高临下的炮弹便倾斜下来,往往是车毁人亡。

刀锋23
23

  
  
  
  第55军担任助攻部队的164师坦克营,在开战的第一天就从15、16号界碑攻占了越南的新安乡和新青,并切断了从同登至那参的4A公路。但在迂回穿插高晃至昆朗进攻438高地时,遭到了从339高地机动到昆匡的越军第3师12团5营的61连、62连和68炮兵团12营两门85mm炮的合围,结果伤亡惨重。这也在四连引起了一片恐慌。

  2月18日下午,连长肖保国派副连长谭光宗通知在各个散兵坑担任警戒的班排,“全连马上紧急集合”。人到齐后,谭光宗厉声喝斥,止住了种种议论。“稍息。营指挥所通知我们今晚撤离复和,有新的任务。”他停了停,没有人说话,又接着说“我们需要沿4号公路向北穿插,并到达靠松山,在那里担任防御任务。从4号公路到沿途的山林里都有敌人布防,但我们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他们的主防线和哨所分布在哪里,现在我们的任务就是要搞清这些情况,并在明天早晨5点前到达指定位置。”

  接着是一连串的提问。一班长赵端华问道:“从复和到靠松山有多远?”

  “各班以什么队形开进?”重机枪手马学义问。

  “我们在树林里失去了联系怎么办?”二班长胡绩贵问道。

  谭光宗没有现成的答案。“我们到树林后你们自然就知道了。”他只能这么答。黑子暗骂:“妈的,情况知道得这么少,为什么不在行动前去仔细勘测地形?要是敌人在我们迂回穿插道路上大量布雷,标定火力打击诸元呢?那不是很容易就被打垮了吗?”

  “我们17时出发。”谭光宗最后说。

  “他妈的。”黑子心里骂道,“这肯定就是一次乱七八糟的行动。”但回到班里,他什么也没说,他仔细检查了一遍武器弹药,准备17点出发。

  下午4点,临出发前,三排长何志坚问连长:行军的路线?当时连长肖保国拿出一张地图,简单的指了一下,到这座山后面去—靠松山。“那是一张一比五万的地图,”黑子回忆说,“我们平时训练都很少用。由于我们部队原在福建,到广西后配发的一比二点五比例的地图(主要是越南境内的)不够用,只好用一比五的。而且一个连都不能分到一张。”而按照图上的距离,那晚他们应该有几十公里路要走。

  将近5点时,四连在复和县防线后面的树林里集合。肖保国一脸严肃地看着列队在他面前的队伍。他没有作什么特别的指示,也没有交待计划,只是说:“出发!”

  四连沿着公路进到全营的最右边。他们经过营指挥所的位置后就开始向越军方向前进,公路在右,树林在左。大伙走得很慢,排成了纵队,时不时地停下来。走出主防线约300米处时,肖保国叫各排长到前边来,下达命令说:每班成两路纵队,并派出2名侦察兵;各路并进,随时作好与敌军交火的准备。

  一进入树林,他们就被那些盘根错节地交织在一起的树木和长藤缠住了腿脚。而碗口粗的竹子紧紧挤在一起,就象是一道天然屏障。他们脚下的枯枝和厚厚一层的落叶都已腐烂,散发着一股熏人的霉烂味。队伍行进越来越困难。这使四连的排和排之间,甚至班和班,有时甚至是人与人之间都失去了联系。因为树叶吸收声音,所以听不到武器的碰撞声和身边战友的动静。孤立感加上紧张感总让人起疑心,担心撞上敌军。这是黑子进入越南后第一次感觉到恐惧和担心。“你想想看,我们身处密林之中,不知道东南西北方位,不知道自己所处位置,不知道越军布置,一句话,什么情况都不清楚。在茫茫黑夜里,往哪走呢?走不好,走进越南人的伏击圈,即使战友们再英勇,拼个你死我活,也不算完成任务啊。”黑子回忆说。

  黑子拨开高出他一头多的茅草,一只脚刚要踩过去,却发现脚下已空了,整个身体都随之陷了下去。原来他踩中了一个杂草掩盖的悬洞口,腿已收不回来了。危急中黑子借着脚下茅草和长藤的弹性腾空跃起,总算反弹到了洞口对面。他双手紧紧抱住了一颗竹子。那颗竹子也被他压得“啪啪”作响,最后竞然裂开了。黑子撩起衣角想擦一下满脸的冷汗,但是衣服已被汗水溻透了。

  大约午夜12点时,前面部队停下来了,黑子当时也没在意,心想可能是前面路窄走得慢,所以也停下来了。四连三排20多个战士在黑暗中高一脚、低一脚地摸索,竟和前面的四班、排长等失去了联系。

  约20分钟后,班长丁顺茂急急忙忙跑来向三排长何志坚报告:前面有人掉队了。何志坚问他:“谁掉队了?”丁顺茂说:“五班和六班,还有火器排的机枪班、82mm无后座力炮班都掉队了。”何志坚说,“你继续带路,让九班副班长留下来接应,负责把他们找回来 。”

  走了一会,三排来到一条柏油公路前,他们走的小路是越过公路直奔对面山里面去了,而柏油公路自右向左行。但应该往哪走呢?如果按照营指挥所开始讲的方位,他们应该继续走小路直行进山,不过那可是差不多相当于翻一座庐山了。“这时真有一种无助的感觉!因为根本没有人来帮你。全排都要靠排长去拿主意,要靠他带领我们找到部队,参加作战。”黑子说道。

  情况也不容何志坚多想,他立即命令班长丁顺茂,带1个战士,沿柏油公路急行,检查一下公路上有没有压缩饼干纸之类的东西。因为我军长期生活在和平年代,这些小节不太注意。只要能找到大部队行军的痕迹,就能明确部队行进方向。

  与此同时,何志坚派出的九班副班长韩晓因为害怕被越南人发现,就躲在路边沟里。他看到另一个副班长过去,但因为是黑夜,无法辩论是越南人还是我军,所以他没敢吭声。结果直到那副班长跑步追上了连队,才算是解决问题。找到连长后,副班长跑回来向何志坚报告,由此三排又与连队会合了。“我们追上连队后,气得何志坚一脚踢在韩晓的屁股上,把他好一顿臭骂。”

  “在部队多年,经常夜晚一人走夜路,并不害怕。但军队最忌讳的是情况不明,敌情不清。因为在这种情况下,你根本不可能作出正确决定。在实际作战中更是如此。”黑子总结说。

  从复和到靠松山沿四号公路北上,需要穿过嫩金山口的弄梅隧道。越南人在17日开战的当天已将靠松山、嫩金山口、雅南、那外和博山等五个地段的桥梁和路面都破坏了,并在沿途设置了伏击阵地,企图挡住中国军队前进的步伐。

  凌晨1点,据侦察班报告,在前面不远处的半山腰洞口,有马灯在晃动,并有铁锹碰击石头的声音。肖保国决定独自一人向前运动,侦察情况。在清凉的夜色中,他隐约看到村庄的轮廓。有马灯的洞口离村庄很近,在村庄和洞口之间有一块约110米宽的草丛可以通过。除了村庄和不知深浅的悬崖,四连已无路可走。寂静的深夜,他们离敌人这么近,只要稍稍有一点声音,都会惊动两侧的越军。

  此刻,时间在秒针的飞动中流逝,肖保国紧盯洞口不断闪动的灯光。“任务不等人!”他决心带领四连从越南人的鼻子底下摸过去。

  他匍匐回到队伍,介绍了情况后,他将四连分成3个小组,1个组为搜索开路组,由副连长余克祥和三排长何志坚带领;1个指挥观察组,由指导员杨保红和肖保国本人指挥;另1个是警戒掩护组,由副指导员吕长林和1名侦察班长指挥,遇有情况时阻击敌人。同时规定各组万一被敌人发现时,要不顾任何险情坚决消灭敌人,保证穿插到位,完成战斗任务。

  此外,为了使四连能够顺利通过,肖保国命令全体人员整理装具,对容易发出声响的装备器材,都用雨衣或者用草包裹绑牢。

  四连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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