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波不朵斯说,“我要让他做我的财产的继承人。”
“来,我们看看阿多斯还说了些什么?”
“如果你们在路上遇到一个叫摩尔东特先生的人,你们要提防他。在这封信中我无法向你们详谈。”
“摩尔东特先生!”达尔大尼央吃惊地叫了起来。
“摩尔东特先生,很好,”波尔朵斯说,“我们会记住这个名字的。不过,您看,下面还有阿拉密斯的附言。”
“对,”达尔大尼央说。
他念道:
“亲爱的朋友,我们不把我们现在居住的地方告诉你们,因为我们了解你们亲如手足的忠诚的感情,知道你们会不顾一切前来和我们一同去死。”
“见鬼!“波尔朵斯打断达尔大尼央念信,愤怒地叫道,这声叫喊吓得在房间另一头的末司革东跳了起来,“难道他们有送命的危险?”
达尔大尼央继续念下去:
“阿多撕将拉乌尔托付给你们,而我,我将替我报仇的事托付给你们。如果你们幸运地逮住了那个叫摩尔东特的人,对波尔朵斯说,把那个人带到一个角落里,扭断他的脖子。我在一封信里不也写得再详细些。
阿拉密斯”
“如果仅仅这样做,”波尔朵斯说,“这是很容易做到的。”
“恰恰相反.”达尔大尼决险色阴沉,说道,“这不可能做到。”
“为什么?”
“因为我们到布洛涅去要找的正是这个摩尔东特先生,我们要和他一起去英国。”
“那么,如果我们不去找这个摩尔东特先生,而去找我们的朋友,岂不更好?”波尔朵斯说着,挥动起他的大手,这个动作会叫一支军队见了都心惊胆战。
“我也想过这一点,”达尔大尼央说,“可是这封信没有写明日期,也没有盖发信地址的邮戳。”
“说得对,”波尔朵斯说。
他在房间里像一个精神失常的人那样走过来,走过去,做出许多手势,并且不时地从剑鞘中拔出剑来,可是拔出一小半又放了进去。
达尔大尼央惊愕地站在那儿,脸上露出十分苦恼的神情。
“啊!真糟糕,”他说,“阿多斯要骂我们了,他要单独一个人死了,真糟糕。”
末司革东看到这两个人这样绝望的样子,躲在角落里不禁痛哭流涕。
“好啦。”达尔大尼央说,“这样下去什么结果也不会有的。我们动身吧,就像我们刚才说的那样,我们去拥抱拉乌尔吧,或许在他那儿我们能得到一些阿多斯的消息。”
“噢,这是一个好主意,”波尔朵斯说,“说真的,我亲爱的达尔大尼央,我不知道您会怎么做,不过您的头脑里有的是主意。我们去拥抱拉乌尔吧。”
“谁要是在这个时候斜着眼看我的主人,”末司革东说,“他要当心,我打死他不会赔一文钱。”
他们骑上马后出发了。两个朋友走到圣德尼街的时候,发现那儿人山人海.挤满了百姓。这是博福尔先生刚从旺多姆回到巴黎,助理主教把他带到巴黎市民面前,他们都高兴得像发了狂似的。
有博福尔先生和他们在一起,他们认为从此以后他们是不可战胜的了。
两个朋友改走一条小街,好免得遇到亲王,后来他们到了圣德尼门。
“据说,”几个岗卫对两个骑马的人说,“博福尔先生到了巴黎,是真的吗?”
“再真也没有了,”达尔大尼央说,“证明吗,就是他现在派我们去接他的父亲旺多姆先生,旺多姆先生也要来巴黎。”
“博福尔先生万岁!”岗卫都叫起来。
他们恭恭敬敬地向左右两边分开,让伟大的亲王的使者过去。
他们一出城门,就拼命狂奔,他们既不顾疲劳,也不感到气馁,他们的马像飞一样。他们一路不停地谈着阿多斯和阿拉密斯。
末司革东经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可是这位杰出的仆人想到他的两个主人受到许多其他的痛苦,他心里得到了安慰。因为他现在把达尔大尼央看做是他第二个主人了,对他甚至比对波尔朵斯更加听话,更加殷勤。
营地在圣奥梅尔和朗贝之间,两个朋友绕了个弯子到了营地,他们在军队里听说了国王和王后逃走的消息,讲得很详细,它是暗中传来的。他们在拉乌尔的帐篷旁边找到了他,拉乌尔睡在一捆干草上面,他的马在偷偷地从那捆干草中咬出几根来吃。这个年轻人两眼发红,神情沮丧。格拉蒙元帅和吉什伯爵都回巴黎去了,只留下可怜的孩子孤零零一人。
一会儿以后,拉乌尔抬起眼睛,看到了两个朝着他看的骑士,他认出他们是谁以后,张开双臂向他们奔过去。
“哎呀,是你们,亲爱的朋友!”他叫起来,“你们是来找我的吗?你们是来带我走的吗?你们有没有带来我的监护人的消息?”
“难道您没有收到过他的消息吗?”达尔大尼央问这个年轻人。
“天哪,没有,先生,我确实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所以,咳!所以我担心得不由得要流泪。”
说着,两大颗泪珠果真在年轻人晒黑了的面颊上向下流。
被尔朵斯转过头去,不让人看到他胖胖的脸上显露出的内心的感情。
“见鬼!”达尔大尼央很久以来没有现在这样激动了,他说,“我的朋友,您不必发愁;如果您没有收到伯爵的信,我们收到了,我们……有一封……”
“啊!是真的吗?”拉乌尔叫道。
“而且是使人十分放心的信,”达尔大尼央说,他看到这个消息使年轻人转忧为喜了。
“您带在身边吗?”拉乌尔问。
“是的;就是说我本来是放在身边的,”达尔大尼央一而装做找信一面说;“等等,它应该在我的口袋里的,他对我说到就要回来对不对,波尔朵斯?”
达尔大尼央尽管是个地道的加斯科尼人,可是他也不愿意一个人背这个说谎的包袱。
“对对,”波尔朵斯咳着嗽说。
“啊!请把信给我吧,”年轻人说。
“真怪!我不久前还又读了它一遍的,怎么找不到了。是不是我把它弄丢了!哎呀!我的口袋破了。”
“是的,拉乌尔先生,”末司革东说,“那封信真叫人快慰,两位先生念给我听过,我听了高兴得直掉眼泪。”
“可是达尔大尼央先生,至少您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吧?”拉乌尔稍稍平静了一点,问道。
“这个吗,”达尔大尼央说,“我当然知道,还用说,但是,这是一个秘密。”
“我希望对我总不用保密吧。”
“对.对您不用保密,我这就告诉您他在什么地方。”
波尔朵斯张大了眼睛,吃惊地望着达尔大尼央。
“见鬼,我该说他在什么地方,好让这个孩子不可能去找他?”达尔大尼央自言自语地说。
“说呀,先生,他在什么地方呢?”拉乌尔用轻柔的声音问道。
“他在君士坦丁堡454!”
“在土耳其人那儿!”拉乌尔吓了一跳,叫道。“天主啊!您对我说的是什么呀?”
“怎么,这叫您害怕啦?”达尔大尼央说。“哼!对像拉费尔伯爵和埃尔布莱神父这样的人来说,土耳其人算得了什么?”
“他的朋友和他在一起?”拉乌尔说,“这叫我比较放心了。”
“这个机灵鬼达尔大尼央,他真会动脑筋!”波尔朵斯十分赞叹他的朋友编造的鬼话,暗暗说道。
“现在,”达尔大尼央急于改变话题,说,“这儿有五十个皮斯托尔,是伯爵先生叫那个送信的人带给您的。我猜想您没有钱了,一定很欢迎这笔钱。”
“先生,我还有二十个皮斯托尔。”
“那好,把这些钱也拿去,您就有七十个皮斯托尔了。”
“如果您还需要的话……”波尔朵斯说,同时去拿他腰间的小钱包。
“谢谢,”拉乌尔脸红起来,说,“太谢谢您了,先生。”
这时候,奥利万在远处出现了。
“我说,”达尔大尼央故意说得很响,让奥利万听见,“您对奥利万满意吗?”
“行,还可以。”
奥利万装做没有听见,走进了帐篷。
“您要指责这个家伙哪些地方呢?”
“他太贪吃,”拉乌尔说。
“啊!先生!”奥利万听到这句指责他的话,连忙走到他们跟前。
“他手脚有些不干净。”
“啊,先生!啊!”
“特别是他胆小如鼠。”
“啊!啊!啊!先生,您在败坏我的名誉,”奥利万说。
“见鬼!”达尔大尼央说,“您要记牢,奥利万师傅,像我们这样的人是不要胆小鬼服侍的。偷您主人的东西,吃他的果酱,喝他的酒,都算了,可是,该死的,不可以做胆小鬼,不然的话,我要割掉您的耳朵。您看看末司东先生,您叫他把他光荣受的伤给您看看,您再看他因为一贯英勇过人,所以脸上始终显得那样庄严。”
末司革东简直像登上了七重天一样快乐,如果他敢的话,他真要拥抱达尔大尼央。他决心以后有机会的话,要为达尔大尼央献出生命。
“把这个家伙打发掉算了,拉乌尔,”达尔大尼央说,“因为如果他是胆小鬼,他总有一天会丢人现世的。”
“拉乌尔先生说我是胆小鬼,”奥利万说,“是因为那一天他想和格拉蒙的团里的一个拿旗官打架,我不肯陪他去。”
“奥利万先生,作为一个仆人是完全不应该违抗主人命令的,”达尔大尼央严肃地说。
接着他把奥利万拉到一旁,又说道:
“如果是你的主人错了,那你就做得很对,这儿有一个埃居赏给你,但是,万一他受到侮辱,你没有给人砍成几块死在他身边,我要割下你的舌头,用它刮你的脸。你要好好记牢。”
奥利万鞠了一躬,把埃居放进了口袋。
“现在.亲爱的朋友拉乌尔,”达尔大尼央说,“杜·瓦隆先生和我,我们作为使臣,要出发了。我不能告诉您此行目的何在,我自己也一点儿不知道,不过如果您以后需要什么东西,写信给蒂克通街小山羊旅店的蒂尔甘太太,您可以在那个银箱里得到钱,就像从银行家的银箱得到钱一样。但是,尽管这样,您还是要节省,因为我要告诉您,她的银箱可没有埃梅里先生的那样满。”
他拥抱了暂时由他监护的孩子,然后把他送到波尔朵斯的健壮的胳臂里,波尔朵斯举起了他,这个令人生畏的巨人又紧紧地将他抱在自己的藏着一顺高尚的心的胸前。
“走吧,”达尔大尼央说,“上路吧。”
他们向布洛涅奔去,近傍晚的时候,他们到了布洛涅,勒住马停下来他们的马全身是汗,口吐白沫。
离他们进城以前休息的地方十步远,有一个穿着黑衣服的年轻人,他好像在等待什么人,一看见他们,眼睛就不停地盯住他们望。
达尔大尼央走近他的限前,看到他的眼先一直不离开他,就说:
“喂!朋友,我不喜欢别人这样打量我。”
“先生,”这个年轻人没有回答达尔大尼央的质向,而是说,“请问你们是不是从巴黎来。”
达尔大尼央认为这一定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他想打听一些京城里的消息。
“是的,先生,”他用变得温和的声音说。
“你们是不是要住到‘英国纹章’旅店去?”
“是的,先生。”
“你们是不是受红衣主教大人马萨林阁下的委派,负有一项使命?”
“是的,先生。”
“既然如此,”这个年轻人说,“你们要打交道的人就是我,我是摩尔东特。”
“啊!”达尔大尼央低声说,“这就是阿多斯关照我要提防的人。”
“啊!”波尔朵斯喃喃地说,“这就是阿拉密斯要我掐死的人。”
两个人都留神地望着这个年轻人。
年轻人却误解了他们的眼光透露的意思。
“你们不相信我说的活吗?”他说,“要是这样的话,我可以把证明全都拿给您看。”
“不必,不必,先生,”达尔大尼央说,“我们听候您的吩咐。”
“太好啦!先生们,”摩尔东特说,“我们尽快动身;因为今天是红衣主教给我的期限的最后一天。我的船已经准备妥当,如果你们没有来我就不等你们一个人走了,因为奥利弗·克伦威尔一定等我回去等得不耐烦了。”
“啊!啊!”达尔大尼央说,“派我们赶快去见的就是奥利弗·克伦威尔将军?”
“你们不是有一封信带给他吗?”年轻人问。
“我有一封信,要到伦教以后才能拆开它第一层信封,可是既然您告诉了我这封信是给谁的,我就不用再等到那个时候了。”
达尔大尼央拆开了信封。
里面的信封上果然写着:
“给英国国会军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