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腾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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沸腾的岁月-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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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詈笙M姆趴钊耍⑺到�7点左右带着最后消息回来。在其他董事紧张地等待时,吉尔伯特雇了一辆豪华轿车,接上他的父母,他们陪他到了艾德威尔德机场。哈里·吉尔伯特说,在车里,埃迪“歇斯底里地发疯”。但到达机场后,他冷静地支付了机票钱,毫不引人注意地登上了飞往里约热内卢的班机。飞机因为某种原因推迟起飞,让他最后害怕了一次,但8点刚过就起飞了。
  在布鲁斯公司的办公室里,董事们越来越担心。8点15分,他们给证券交易委员会打电话,报告他们了解的一切情况。已经太晚了。8点30分,埃迪·吉尔伯特的飞机到达飞行高度向南飞去,哈里·吉尔伯特给布鲁斯公司的董事打电话,遗憾地告诉他们,他的儿子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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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巴西生活得相对平静,只在里约热内卢的科巴卡巴纳区找了一个相对舒适的公寓,经常不刮胡子,避免去夜总会和赌场,有时写写信,做点当地生意,还学习葡萄牙语锻炼语言技能。(他没有为自己配备有司机的卡迪拉克。)永远爱他的父母时不时给他寄钱。“我无法面对别人。”他对去他那里拜访他的《纽约时报》的罗森特说。他还坚定地说:“我会用整个余生偿还一切。”同时,人们有时听到他把他的彻底失败归罪于除他之外的任何人和所有人:拉扎德、勒布、罗兹、赛璐特克斯公司的柯林斯、言而无信的朋友以及肯尼迪总统。他对一个国内来的拜访者抱怨说:“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们叫我天才,但我不是。如果不是他们告发我,一切本来都可以避免。”
  这就是他的逻辑,也是那些继续忠诚于他的朋友的逻辑:如果不是他的债权人不合时宜的不耐烦,以及股市5月的崩盘,吉尔伯特就能够把赛璐特克斯公司收入囊中,在被揭发之前偿还从布鲁斯公司借的钱,并成为英雄。现在回头看,这是一个与现实完全不符的逻辑。实际上,后来人们发现,他的债务超过资产大约1 400万~1 500万美元。不论是最宽大的债权人,还是最风调雨顺的股票市场,大概都不能永远保证他不因过度的野心遭受惩罚。可以肯定的是,5月的崩盘只是加剧了他的陷落。
  同时,在国内正进行着毫无意外的揭发和毫无体面的争吵,竟然成就了一种虚假的体面,与孤独地流落在外、把时间花在葡萄牙语语法上的吉尔伯特形成强烈反差。6月底,布鲁斯公司谋求并获得了法院的禁令,以防止吉尔伯特夫人私自处置他们夫妇二人拥有的家具和艺术收藏品:尤其是布歇(Boucher)① 的《维纳斯梳妆》(La Toilette de Venus)和《丘比特与普续克》(Psyche and Cupid),它们在禁令申请中价值万美元;莫奈(Monet)的《花》(Flowers),价值万美元;和弗拉戈纳尔(Fragonard)① 的《少妇的画像》(Portrait of a Young Woman),价值万美元。与此同时,司法部对吉尔伯特的15项证券欺诈提起诉讼,国内收入署则提出对他的税务置留权的申请,一直上溯到1958年,总额达300多万美元。7月中旬,纽约方面因为他盗用布鲁斯公司公款以重大盗窃罪再次对他提起诉讼。他的朋友当中有的仍然忠于他,他们坚持认为他被误解了,而且他从来没有有意做坏事;有的则不愿再承认认识这个人。他那些在布鲁斯公司和赛璐特克斯公司股票上赔了钱的老朋友及商业伙伴伊戈·卡西尼,现在觉得称他为“骗子”一点不过分。到了11月,所有加在吉尔伯特身上的联邦和州诉讼总共可判他194年监禁,而此时,他突然回国了。他一下抵达纽约的飞机,就被联邦司法官围住。他被逮捕,又很快被保释。
  

第二章 最后的盖茨比(8)
他说他回来是因为他厌倦了无所事事和拉丁美洲的慵懒风格,显然这是真的。(他的一些朋友开玩笑说5个月是犹太孩子能够离家在外的最长的日子。)但还有一点很清楚,那就是吉尔伯特的父亲在他不在的时候为他聘请的纽约刑事犯罪辩护律师阿诺德·鲍曼(Arnold Bauman)已经告诉他,危险扫除了。确实如此。吉尔伯特因保释而获得了至少4年半的自由,其间他与他的律师不断向不同的检察官保证供出其他的犯罪分子。他说他可以供出好多人,他在拉扎德和勒布罗兹公司那里有东西。这些保证没有得到履行。1963年5月,他和罗达·吉尔伯特终于离婚,一周以后,他娶了一位名叫图丽德(Turid)的挪威空姐。别墅、艺术收藏品和池边派对已成过眼烟云,但吉尔伯特和他的新娘很过了一段好日子。他们穿着体面;住在公园大道上的一套公寓里;他们有了两个孩子,还去波多黎各度假。同往常一样,在他父亲的帮助下,他开了一家新公司,名叫诺瑟林公司(Northerlin pany),经营地板。他仍然是一名好商人。诺瑟林第一年赚了20多万美元,吉尔伯特按照承诺偿还一些小债权人的债务—欠他第五大道公寓的油漆工2 300美元,欠F·A·O·施瓦茨公司()138美元。此外,他又开始以10万美元一年的花销过起了以往的生活。他又开始在股票市场投机,不过是以他妻子的名义。一些上流社会不那么无能的子弟又开始试探性地留意他。
  有些美国人会有东山再起的时候,但埃迪·吉尔伯特没有。以他的性格,他重返股市不可能成功,但即便是这样,他也确实赚了不少钱。背负多项指控、靠保释获得自由、欠债1 000多万美元的他在1963~1967年之间有两次成为“有钱人”,有两次“陷入绝境”,还有一次甚至受到证券交易委员会的调查。他在诺瑟林公司的经营中有太多投机取巧,这家本来很有前途的新公司开始亏损,最终为了扣减税负被卖掉了。而他借助从未履行的承诺从民政当局那里争取来的时间已经用完了。1964年,他承认了12项重大盗窃罪和3项证券欺诈罪。每一项罪行都设定了判决日,但每个判决日到来时,判决都被推迟了。眼看着他似乎将无止尽地逃避监禁,但1967年,当局终于对一再拿不出有效证据的他失去了耐心。这年4月,他只偿还了1962年全部债务的极小部分,而且还增添了新债,联邦监狱的门终于为他打开。他两年以后获得假释,而此时他的盖茨比生涯已经彻底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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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尔伯特不能算是金融家。在赌桌上和股票市场上,他的一言一行都遵循着世界上最古老而确定的失败轨迹—如果不断将赌注翻番,平均法则最终将会打败你,那时你便出局了。他对华尔街的改革也没有什么催化作用,他的投机方式和最后的犯罪不论在理论上还是实践上都不是原创,而这些罪行的暴露也没有导致新的防范性法律或证券交易委员会法规的出台。而且,除了盲目相信他的亲戚朋友之外,也没有很多无辜的投资者受到他的行为的严重伤害。那么,我们为什么要留意他呢?
  作为一个社会人物,吉尔伯特的生涯反映了20世纪60年代初美国金融生活的面貌。他几乎本能地完美体现的生活方式,是一个人们曾经熟悉但现在已经褪色的美国式生活方式:喜欢空想和自我毁灭,盲目追求风险,喜欢在午夜驾车狂飙或匍匐在赌博轮盘旁,最终遭遇毁灭,不是偶然的毁灭,而是这种生活方式所固有的毁灭。不论是垮掉的一代还是生于镀金时代的美国人,不论漂亮的还是丑陋的,都随着大萧条和二战成为过去。但吉尔伯特不知道这些。他很早就在潜意识中形成了特有的野心,一直不肯放弃,最终让他的野心毁了他。由于生得太晚,他在不自知的情况下开始用华丽的方式进行自我毁灭。
  或许,所有那些抱着很高希望的人都曾和他一样—尽管赌注可能不及他押得大—把积蓄押在1961年大量出炉的新股票上,并在1962年被打翻在地。60年代末,1968~1970年之间,将出现一次更大的投机风潮和泡沫破裂。但那一次将是由机构主导的,到那时,美国的股票市场规模已经达到个人和小部分自我经营的投资者无法操纵的地步,类似吉尔伯特和他的那一小帮追随者的行为将无法撼动它。
  共同基金和养老基金统治股票市场前夕,即1961~1962年的投资环境,对吉尔伯特而言是完美的,他仍然是这一时期的代表人物。疯狂追求虚荣的他渴望借助财富和声誉实现个人身份的改变。而60年代晚些时候的金钱追逐者将给自己设定更加务实的目标—他们要通过加入统治者来报复统治者,要推动国家进步,要藐视整个世界;他们将懂得吉尔伯特所不明白的道理,那就是拥有金钱并不能让生活变成奇迹。他是1962年典型的失败者,体现了股票市场对空想的毁灭,同时他也成为对未来的预言。
  

第三章 Go…Go的诞生(1)
蔡在富达很快就出名了。他总是打扮得无可挑剔,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冷漠得像佛像一样。他的表现俨然一个精明决断的以短期收益为目的的选股高手,在各只股票当中游刃有余,来去自由,他与它们的关系绝不似婚姻或者哪怕试婚,而更像是一个与戏子混在一起的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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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61年出版的《韦氏新国际词典第3版》(Webster誷 Third New International Dictionary)将“go…go”定义为“发现于菲律宾的一种藤蔓”,或者,指“班图人”。1966年的《兰登书屋英语词典》(Random House Dictionary of the English Language)摈弃了这些生僻的语义,在“go…go”词条下注明参见“a gogo”,后者被定义为“随心所欲;内心的满足;丰富热烈(多用于舞蹈表演、迪斯科舞蹈等的名称)”。1969年出版的《美国传统英语词典》(American Heritage Dictionary of the English Language)则提供了这一词条最古老和有学术意义的来源。它说,“a gogo”意思是“快而活泼地;自由地。主要用做副词:活泼地跳舞(dancing a go…go);也可用做形容词:活泼的舞蹈(a go…go dance)”。它进一步解释说,这个短语来自法语,在法语中的意思是“快乐地”,有可能源于古法语的“gogue”一词,意思是欢乐或喧闹,由它派生出英语(最早是中世纪英语)中的“agog”一词。
  20世纪60年代中期的某个时候,大概是1965年底或1966年初,这个短语在美国获得了一种含义,但直到它所描述的现象结束以后,这一含义才为字典所收录。“go…go”一词开始特指股票市场中的一种操作方式,当然,这是一种自由、迅速、灵活,有时候甚至掺杂着喜悦、快乐和喧闹的方式。这种方式的特点是迅速买进卖出大宗股票,专门赚取快速利润,特指一些共同基金的操作方式,而这些基金此前从来没有以如此自由、快速、灵活的方式对任何事物进行过操作。
  这种投资情绪和操作方式似乎首先诞生于美国信托公司的发源地波士顿。在美国,为其他人代管资金的行业开始于波士顿这个美国直至南北战争结束时的金融中心。信托的初衷是保存资本,其本质是保守的,它在波士顿所吸引的从业者也是如此。约翰·P·马昆德(John P。 Marquand)的小说淋漓尽致地刻画了在波士顿一个世纪的时间里代表最无懈可击的正直和庄严的受托人形象:银白色的头发梳理得很整齐,但又不是过度整齐;蓝色的美国人的眼睛一眨不眨,至少在工作时间是这样;皱纹从鼻子延伸到嘴角,形成令人信赖的几何等腰三角;嘴唇只在每天设定好的时刻沾酒,而且以精确的对身体有好处的剂量;打扮无可挑剔(衣着上最夸张的举动是系一个小巧、整洁的蝴蝶结),只有一个明显的瑕疵—他在整个成年生活中只戴同一顶灰色的扁帽;他每天的必修课如此有助于养生,以至于他的生命很少会在85~90岁之前结束。
  然而,波士顿的受托人并不缺乏想象力。他是外向的雅典人,而不是经常被误认为的内向的斯巴达人。早在1830年,马萨诸塞州高级法院的塞缪尔·普特南(Samuel Putnam)法官曾写下了著名的观点:
  人们唯一能要求受托人的是,他能够保证行为的忠诚和良好的判断力。他应该观察那些谨慎、思虑周详和富有智慧的人是如何管理事务的,不是看他们如何投机,而是看他们如何永久地保住资金,学会考虑收入的可能来源,以及投资资本的安全。
  这种源于波士顿的“审慎原则”是信托法的一次重要法律自由化,并且是一项生命力持久的原则,直到近一个半世纪之后,它仍然是受托人信奉的基本准则。1924年的波士顿是美国投资管理业另一次划时代创新的发源地,在这里诞生了最早的两家共同基金,马萨诸塞投资信托基金(M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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