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忘于江湖之鱼水盟》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相忘于江湖之鱼水盟- 第2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我,没有经历过的。”他抬眼慈祥地望着子安:“记着,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足悲喜,一切,以朝事为重。”

    子安听了这话,只觉得无由地升起了一股辛酸,孔明两鬓边的几缕飞霜更加剑一样地刺得他眼睛生疼。孔明微叹了一声,伸过手,替他抹了抹颊上的泪水,轻松地一笑,“没事。放心吧。”

    子安搌了搌泪,点点头,往前带着马,忽然高叫了一声:“丞相,蒋大人他们来了。”

    蒋琬引着一众朝员在前面的路口正在等着孔明。见了孔明的车仗都下马向前迎候,孔明忙命停队,下了车和众人相见。他们围住丞相,欲语而不能,有的竟潸潸下泪。孔明笑着说:“各位大人,多谢迎接,你我共同上马,去觐见陛下。“

    蒋琬躬下身子;“丞相,鞍马劳顿,还是先回府歇息吧,临出来时,陛下吩咐,说丞相一路多有劳乏,先不要入宫,待休养几日再见陛下不迟。”

    孔明一躬到地:“多谢陛下圣恩。我们走吧。”

    丞相府今日张灯结彩,洒扫一新。众仆妇一个个都换上了崭新的衣服,门人早早地把大门打开,二十名侍从雁翅式地站着,一脸喜色张望着。孔明车仗在门口一停,门人几步迎了下来:“恭迎丞相。”侍从们纷纷跪倒。

    孔明由子安扶着下了车,先搀起门人:“列位起来吧,辛苦了。”众人站起来,热切地眼睛把他们的丞相包围住了。

    蒋琬等也下了车马,孔明笑让着:“众位大人,不妨到舍下一坐。”

    蒋琬施了一礼:“丞相方回,我等改日再来听命。”孔明笑着点点头:“也好,多谢诸公相迎,改日再详谈。”

    望着众官员的车马纷纷远去,孔明这才发现,府前已围聚了许多百姓,他笑着走向了人群,人们立刻一片欢呼声:丞相!丞相。

    大家只是笑,也忘了施礼,只是想把一声“丞相”喊出来,让丞相听见,这就满足了。

    孔明还在向前走,侍卫紧贴着他寸步不离,孔明笑了笑,把手轻轻一横:“不必了,你不用跟着我,放心,不会有事。”

    侍卫不敢跟着了,他只能紧张地看着丞相走入人群里,听着那里一阵阵地说笑声,渐渐地他发现,人越来越多了,好像成都街市上所有的人都闻了讯息全都在向这里涌来一样。他额上渗满了汗,回过头求助似的望着子安。

    子安也有点紧张,他望了侍卫一眼,快步挤进人群。几个长者正跟丞相说着什么,还拉着丞相的袖子,一个三四岁的梳着总角的小男孩儿,藏在母亲的身后,瞪着一双水灵灵地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丞相手里雪白的扇子。

    “众位乡邻。”子安大喊了一声。众人都吓了一跳,静下来打量着他。“众位,我是丞相的书童,丞相今日远路方回,还没有回府歇息,大家是不是先让丞相歇歇再和丞相叙谈呐?”

    几个长者松开手,拍着自己的脑袋:“你看我们,全都老糊涂了。丞相快回去歇着吧。我们送丞相。”说着全都跪在地上。

    孔明忙搀起为首的几个:“好吧,各位高邻,改日再叙。”说着他毕恭毕敬地施了礼,向着人们招招羽扇,随着子安走了。

    百姓们不肯散去,一直望着相府的侍从把丞相拥进府去,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刘禅心神不定地坐在后宫中,眼神茫然地投向闪着青亮色的宫砖。两只袖子无力地垂着,秀气的鼻翼上挂着微微的汗珠。

    “陛下,陛下。”

    真奴儿微曲着腰,迈着细碎的步子一路小跑地进来了。

    刘禅猛地抬起头,锁定游移的眼神,张着嘴,直到真奴儿气喘吁吁地站到他的面前。

    “丞相……回来了?”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奴才打听明白了,丞相的仪仗是辰时末到的,蒋侍中率尚书台官员迎候,进武德门,已回了相府了。”真奴儿低下头,等着刘禅的示下。

    半晌无声,只听见有些急促地喘息,之后,又长长地叹了口气:“唉,朕,薄待相父……失了礼仪,无故让丞相失了尊重。”

    真奴儿越发地垂了头,待刘禅平息了些,才略略抬起头来:“陛下放心,虽说,陛下此番没有去恭迎,可是,丞相却益发的光彩。”

    刘禅转过头,瞪着真奴儿。

    真奴儿笑了笑:“听人说,丞相的车仗未入成都,就有百姓夹道而迎,有的还摆了香案。直即像是迎着了神仙。在相府门口,丞相竟是半个时辰也进不去门呢。”

    刘禅眯起眼睛,向后靠了靠,似是不愿意真奴儿的话直扑他的面门。

    “丞相为何进不去?”

    真奴儿掩了口又笑了一声:“众百姓争睹丞相的风仪嘛。又加之丞相一贯爱民如子,所以竟也和百姓们流连了起来呢。”

    刘禅皱起眉头,仰倒在榻上,用双手垫在脑后,闭起眼睛。良久,他忽然一纵而起,迈到窗前,背着手,注目着御园中的风景。

    真奴儿袖着手,用余光望着他。

    刘禅冷笑了一声:“君子死于小人之口,可悲。”

    冷汗立刻从真奴儿白皙的脸上渗了出来。不由自主一阵股栗。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恕罪,奴才确无半句虚言。”

    刘禅转过身,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苦笑一声:“其实不用你说,相父的民望如何,朕岂有不知之理?父皇在时,百姓尚知皇帝,可如今,却只知有丞相了。”

    真奴儿大着胆子,咽了几口口水:“陛下圣明,奴才以为,丞相的民望也是先帝和陛下给的。没有先帝的信任,陛下的隆恩,丞相岂能如此?”

    刘禅坐回榻上,拈起一只梅子,扔进嘴里,酸酸甜甜的感觉让他吸了口气:“朕的隆恩?”他从鼻子里笑出来:“丞相的民望,与朕无关,当真是丞相的德行所至。”

    真奴儿趋步向前:“可是,地从来就不可以大过天去。倘若一国之中人,只知有相,不知有君,岂不危矣?就是丞相无二心,天长日久,帝德不尊,众官何以心服?”

    刘禅长叹一声,随即又笑起来,索性合身躺下:“不想这些了,想也无益,反正,我是惹不起相父的。”他翘起二郎腿,轻轻摇摆着:“你看,上,有先帝遗诏,说让朕以父事之。中,有满朝文武,视丞相如神圣;下,有合川子民,仰之如父母天地,朕——得过且过罢了。今日大错已成,来日朝日,向丞相请罪也就是了。”

    真奴儿急道:“陛下,那丞相的兵符?”

    刘禅闭上眼,笑容凝在脸上:“拿了丞相的兵符,交与谁?谁可当之?难道给你这个阄人不成?”

    真奴儿讪笑着低下头,正这时,申屠执着拂尘进来,看着真奴儿愣了愣,一丝怨恨闪过眼睛,但是,他马上跪倒在御榻前:“启陛下,中都护尚书令李严有表。”

    刘禅愣了愣,坐起身,接过表来展开,真奴儿眼也不眨地盯着他。半晌,刘禅合上表章,面上现出狐疑之色。

    真奴儿越步上前,申屠咳嗽了一声:“陛下,要不要宣蒋大人等进宫商议?”

    真奴儿闻言,退后了几步。刘禅挥挥手:“没什么大事,你下去吧。”

    申屠施了礼,又望了望真奴儿,倒退着出去了。

    刘禅又打开表章:“真是,丞相方回,这觊觎兵符之人就现出来了。”

    真奴儿抬起头:“李大人?”

    刘禅点点头:“偏偏这个时候来,上表说,受先帝托孤之重,誓扶幼主,国有危难,当身先士卒。”刘禅笑笑:“这也太露骨了。”

    真奴儿跪倒在地:“陛下,不妨就利用利用李大人。从今以后,就将兵权分一半给他,与丞相互相制约,陛下也好从中渔利。”

    刘禅撑着腿,“互相制约……此为帝王制衡之术,用此也不为过吧……”他的眼神又迷芒起来。

    俄尔,他以拳重重地击上大腿:“去,传杜琼进见。”

    真奴儿烟似的出去,一出门,却被一支手拦住,申屠抖抖拂尘:“李公公。”

    真奴儿一惊:“哦,申公公。有何见教?”

    申屠围着他转了两圈儿:“我劝公公即早罢手吧,先帝明旨,宦官不得干政。”

    真奴儿仰起脸:“小的岂敢?只是圣命在身,不能听申公公教诲了。”

    说着欲走。申屠冷笑着:“你可仔细想着,你比曹丞相和周公瑾如何?这两人都怕丞相,独你不怕?”

    这句话却如在真奴儿关顶炸开一个雷,让他呆住,半晌,他咬着牙,一拂袖子:“没有退路了!”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申屠只得叹息了一声。

    相府中,黄夫人带着婉云,侍女抱着四岁的诸葛瞻在后院浓浓的桑荫里坐着。竹藤的案几散发着阵阵清香,泥炉中烹着青城山上的香茗,婉云接过瞻,亲着他胖胖的小脸蛋儿:“瞻儿,见到爹爹了不曾?”

    黄夫人皱着眉,看了老管家一眼:“福伯,先生又上哪儿去了?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唉,夫人,丞相一早就和子安出去了,夫人和婉夫人还没起,丞相不让惊动。”老人叹息着。

    黄夫人看看婉云:“你说这个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刚回了家,还没有三天,就又看不见人影了。”

    婉云笑着:“回来就好,我倒知道先生在成都,不似在祁山,我做梦也能惊醒了。”

    夫人叹了口气,抱过瞻,用竹枝在地上画着,教他识字。

    正这时,听门口一阵笑声,随着子安大步迈了进来:“夫人!吃什么好吃的?这么香?”

    一听这声音,全家人都笑着站起来。

    子安在夫人面前毫不拘束,但是见了婉云,却还收敛一二。施了礼,就寻着那案子上的漆盒来打开。“梅子?”他笑着:“我就爱吃这个。”黄夫人揪住他的手:“去把你这爪子洗洗去,你家先生就是这么教你的?”

    “我可没这么教他。”孔明迈步走了进来。婉云忙行了礼,孔明回礼,过来看看子安的手:“不要在这里丢人了。”

    夫人笑起来,命侍女捧过铜盆,伺候他二人净了手,婉云端过了茶来。

    孔明放下羽扇,接过茶盏,揭开盖子闻了一闻,惬意地点了点头:“浸人心脾。”他细细地抿了一口,品味着满口的清香。

    黄夫人和婉云出神地看着他,婉云的脸红红的,活泼泼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羞涩与骄傲。心偷偷地跳起来,仿佛有个声音在说:“婉云,这个神仙似的人,是你的丈夫呐。”

    一阵微风拂过,黄夫人看着孔明的袖子轻扬起来,青色的衣摆也随风而动,玄色的丝绦轻盈地舞着,让系在上面的玉珏碰在一起,发出一阵悦耳的声音:

    真是个神仙呢。夫人摇头苦笑,只是,这个神仙的衣服怎么又肥了这么多呢?一阵微风,当真就飘飘欲仙了。夫人只觉得眼睛一热,忙回过头去假装哄着瞻。她不知道,这一幅桑荫行乐图这一次能维持多久。

    “先生上哪去了?”婉云接过孔明的杯子,轻轻地问。孔明笑了笑,执起羽扇:“到成都各处看看。”

    黄夫人转过身,瞻跑到孔明面前,咬着总角上的红头绳儿怯怯地望着孔明手里的扇子。

    “瞻儿,想要这个?”孔明伸过扇子去。

    瞻伸出小手,孔明却往回一收:“叫爹爹。”瞻回头望着母亲,婉云笑着:“叫啊。”瞻又望望黄夫人,夫人冲他点点头。瞻嗫嚅着:“爹爹。”孔明满脸笑意:“好,瞻儿,来拿吧。”

    瞻张开小手儿扑过去,孔明却一把抱住了他,“抓住了。将欲取之,必先与之,瞻儿,你中计了吧?”说着用扇子翎儿搔他的痒,瞻在孔明怀里笑个不停。

    夫人笑着嗔望着他们:“没见过你这个父亲,和儿子都用计。”婉云过来拉住瞻:“瞻儿下来,让爹爹歇会儿。”

    夫人拦住她:“让他们闹吧,谁知道丞相大人几时又走了?”

    孔明抚着瞻的额发,淡淡的说:“也许,不走了。”

    “真的?”婉云先自欢叫着。

    夫人望着孔明,注意到深深的眸子里,那一抹淡淡的哀伤与无奈。

    窗下一片月光,虫儿轻唱着,空气中散发着树草的清新。

    夫人为孔明端过药:“怎么这么瘦了?是不是胃痛又犯了?”孔明喝了一口,笑了笑:“没有,军中嘛,自然劳苦些。”

    夫人叹了一声:“唉,孔明,你不用跟我强颜欢笑,你有心事,告诉我,你为什么突然回京?”

    孔明拉过夫人的手,轻轻拍了拍。微微叹了一声。“阿丑,这几年,让你受苦了。”

    夫人摇摇头:“不,我心甘情愿。你我虽隔千里,但我一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