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张忆然正好带着医生进来了,见到张启山和张夫人的尴尬,就赶紧上前拉住张夫人往外走,嘴里还不断劝说道:“好啦表嫂,走啦,现在表哥心里烦,你这身子还需要修养,别气坏了。”
张夫人的委屈也在之后爆发,泪水横流着被张忆然带出了这间房。
之后,医生给二月红检查了一下伤口之后,发现没什么大碍,只是一些外伤,擦一些止血药膏,吃一些补血的食物,修养一些时间就没事了;然后,又给二月红做了一些简单的包扎之后就确认没事了。
管家带着医生去拿诊金。
张启山则一直抱着二月红不愿放开。
“红儿,你没事就好了……这次我不准你再离开我了……”一边这么说着,张启山的泪水就没有断过。
一夜无话,转过天来。
一场有组织的刺杀活动,最终还是惊动了上海那边的日本人,他们决定派人过来调查此时,因为路程不算太近,前期只是先派人周佛海之类的人过来打前站。
除了张启山和二月红以外,其他九门的人都早就在解九的带领下躲藏起来,一般人是找不到他们了。
而十分熟悉长沙地区内情的周佛海,没有想都知道这次这么庞大的刺杀活动,一定与长沙的霸主张启山有关,于是都没有去找别人,一来到长沙就直接来到了张府。
张启山这边对此一无所知,他一直留在二月红身边亲自照顾他。
二月红在转天早上就醒了,只是看到张启山的脸,他就立即发狂了起来。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这是哪儿?张启山,我不想看到你——”二月红强忍着脖子的疼痛,坐起来就举起双拳不断捶打着张启山的胸膛,口中满是对他的怨恨,心中更是不能原谅他害死了丫头。
张启山没有躲,任由他发泄着心中的不满情绪。
“红儿,算了好吗?我们把之前的都忘了好吗?”张启山试图去抓住二月红的双手。
但是二月红怎么可能将那些痛苦都忘了,双手依旧死命地抽打着张启山。
“你说的好轻松!那些事怎么可能说忘就忘了?张启山,你好自私!”
“是,我就是自私,自私到心里除了你,容不下任何一个人!”张启山死死抱住抓狂的二月红,试图让他明白自己过去所做的事,还有自己的苦心,他说:“红儿,我知道过去我做了一些让你伤心的事,但是你要明白,那都是因为我太在乎你了,才会派眼线去你身边,我是希望能明白,我就是太爱你了,才会做出一些荒唐的事……”
荒唐的事?荒唐到可以草菅人命吗?
二月红人挣脱不开他的怀抱,但是嘴上依旧冷冷地说:“你爱我,就可以害人?丫头今生最大的错,就曾经对你这个混蛋心动过,而你却当她只是为你卖命的工具……丫头纵然有错,但她也是我的妻子,我们生活得那么和睦……要不是你……我们,我们……”
脑海中不断闪过了过去和妻子幸福生活的过往,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二月红已经泣不成声,双手也攥得不那么紧了……
“红儿……都是我的错,以后我会好好补偿你,不会让你再伤心……”张启山深情眼神对望着二月红满是泪光的绝望双眸。
他知道现在简单说几句话,是很难改变二月红的想法,但是这次张启山决定,不会再像过去那般的鲁莽。
二月红想要别过脸不去看他,但是他发现自己做不到……为什么,就算到了现在这个情况,他都没法彻底忘记眼前这个混蛋男人?对他恨的还不够彻底……
不经意间被吻住了双唇,二月红没有躲闪,甚至身上的衣裳不知什么时候被褪去的,他都不清楚了;他只是依稀记得,随后男人待他无比的温柔……
房门没有锁,张夫人其实站在窗边已经好久了,看着房里的两人从吵架,到张启山一个手撂下床幔,直至床开始有节奏咯吱吱地摇晃……她就明白,丈夫的心是永远也挽不回来了。
***
又过了两日,周佛海登门了。
得知他来了,张启山根本就觉得意外,更没有害怕,只是像对待一般的不速之客的形式接待了他。
昔日张启山的夫人还有二月红一起逼疯了他的女儿,周佛海对张家还有二月红的恨就一直没有断过,这次有了机会,他必定是要张启山的麻烦,伺机报复。
周佛海坐下后,张启山也坐在他的对面,管家过来上茶只是给了张启山一碗,连看都没看周佛海一眼,完全不当他是客人。
周佛海也没心思喝他们家的茶,就直接对着张启山冷冷发问,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说道:“我说张大佛爷,您还真是好气魄啊!那么多皇军都让您杀了,您居然还脸不变色心不跳,连逃走的意思都没有?”
“哼!”张启山不屑地冷哼了一下,喝了一口茶之后很从容地回答道:“逃?我干什么要逃?我又没不承认不是我做的。”
看着张启山一点不害怕的样子,周佛海就更加生气了,稍微有些动怒地说:“你别得意,就算你在长沙的势力再大,也大不过现在的皇军,小心我去皇军那再告你一状,叫皇军掀了你全家。”
张启山放下茶杯,将茶杯摔得粉粉碎,期间有几片瓷碎片割伤了张启山的手指,但是他没有在意地站起来,一点点向周佛海走去;周佛海见状也是吓得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步步向后躲闪。
“张启山,你……你要做什么?”
“好啊,你去跟你的日本主子告吧,任凭你告。”说着,张启山不断舔着自己流血的手,周佛海已经被吓得躲到了沙发后边,但张启山依旧说着:“你直接就去说我张启山逼疯你那花痴女儿,当年你女儿死命要嫁给二月红,人家都不要。”
“张启山……你,你混蛋你,我就去告你私自包养戏子,你和戏子不清不楚你……”
周佛海这话反倒把张启山逗笑了,他哈哈大笑了几声之后,随即丢出一把匕首飞出去,直接扫过周佛海的耳边,最后□□了后边的墙壁上。
“随你去说,不过我猜你就算花再多的大洋和金条,估计包养不了二月红这样的戏子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周部长日前在上海,也养了不少戏子,只是那些戏子的姿色都稍逊许多,对吧!”说完这些稍显暧昧的话之后,张启山一下子变了脸色,瞪着双眼对着这汉奸大吼道:“你他娘的认贼作父的汉奸狗,有什么资格在我这说三道四的!趁我现在没改变主意,你他娘的快夹着尾巴给老子滚——”
刚才张启山丢过来的匕首就已经吓得周佛海快尿裤子了,之后又被他一吼,自然是只有赶紧逃窜了,不然不知道一会张启山手里还会丢来什么东西了。
那汉奸被吓跑了之后,二月红出现在了张启山身后,张启山一个回头看到他,就赶紧过去搂住他,有些抱歉地说道:“红儿,对不起,刚才我不是有意要说你是戏子,我只是想吓唬他而已。”
二月红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只是简单回答道:“我明白……”
虽然这之后,二月红一直留在张启山家里,但他始终对张启山没有笑脸……虽说两人可以从新开始,但是一想到丫头的死,二月红就无法去面对张启山。
更不能原谅自己接受张启山的事实……
***
又过了几个月,张夫人在家里顺利生下一个儿子,张启山很高兴,正打算给孩子取名字的时候,重庆那边就派人过来,给他送来了加急的电文。
“委员长的意思是,希望您尽快撤离到重庆去,长沙很快就要失守了。”送信来的副官,临走之前还不忘记嘱咐道。
“好,我知道了。”
慢慢放下那张纸,随即在张启山的手中死死的攥紧……
他的心里又恨,不理解为什么他想坚持的东西,这个国家却不能支撑下去?难道有些事情,就是注定没有答案?
……
事已至此,再说什么也没用,张启山想,无论如何都要带二月红一起走。
张夫人刚生了孩子,身子还很虚弱,张启山没有去找她,而是直接走进了二月红的房间,想最先劝说他跟自己走。
此时,二月红跪在一尊佛前,手持念珠,闭着双眼嘴里默默念着经文。
张启山进来之后就对着他的背影说道:“红儿,长沙的天要变颜色了,这里很快就不安全了,你跟我一起去重庆吧!”
二月红慢慢睁开眼,放下念珠之后,才慢慢转过头看到他说:“你有家,有孩子……我去了,算怎么回事?”
“我可以不带那女人走,只带你去。”
二月红扯动了一下嘴角,然后站起来又道:“佛爷依旧是那么绝情,口称‘那女人’?那女人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你刚出世孩儿的娘……你怎么可能随便就丢下她?”
张启山有些心急地说:“可你要我怎么办?红儿,现在国难当头,你别再跟我闹脾气好不好。”
“我没有闹,你带你的家人走,我回家去,就这样……”
“红儿!”张启山过来,一把抓住他的双肩,硬是叫他看着自己继续说:“从你上次受伤的时候,我就说过,今后不会再让你离开我,这次你一定要跟我走,就算绑着你,你也必须跟我走。”
作者有话要说:
☆、昙花(完结篇)
“够了张启山,你真的,真的够了……你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就不能为我多想想?你总是把你自己的想法强加在我的头上?”二月红猛地推开他,语气很差地吼道。
“现在在打仗了,这里也马上不安全了,我想把你留在身边,以后就再没人敢欺负你了,难道我这么做也有错吗?我爱你爱得那么深,你都一点没感觉吗?”张启山也是急的不行,不知道自己这次又是什么地方错了。
“你……最大的错,就是不该对我动情……而我最大的错,就是……就是爱上你这样一个男人……”二月红找了一个地方坐下,眼眶还是发红。
“我们都没有错,红儿,你别这么想!”张启山过来,拉起他揽入自己怀中,顺势就锁住了他的唇。
二月红从不抗拒他的吻,还有一切亲密的举动,但张启山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二月红始终都对自己若即若离?
吻得二人都有些沉醉之后,张启山才慢慢放开他,但是双手依旧环着他的腰身没有撒手的意思,二月红也只能任由他抱着。
“红儿,你既然心里有我,为什么就不能跟我走?”张启山依旧不解地问。
二月红将头枕在张启山的肩上,几乎将身子的所有重力都倚靠在了这个男人身上。
“不是不愿,只是我不能跟你走……我若跟你在一起,就是对不起丫头……而你,同样对不起你的夫人……”
“去他娘的女人,我只要你就够了!”
不等二月红再回答,窗外突然飞进来一颗子弹。
张启山的注意力全在二月红身上,反应不及,那子弹直接就打在了他的背上,而他中枪后的第一反应,则是掏出腰间的枪,顺势回了一枪。
“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二月红觉得事情不对,再加上张启山的身子从摇晃到一点往下滑动,他就惊吓住了。
“张启山,你还真是太狠心了!我嫁给你之后就像在守活寡,好不容易有了个儿子,生下来不久你连看都懒得看一眼,一门心思扑在这个二月红身上,我恨你,恨死你了——”
张夫人举着枪走进来,对着张启山又补了几枪,但张启山也一点不手软地举起枪,也打中了她。
“启山,不要——”二月红尖叫了一声。
但他说什么都晚了,张夫人已经中枪倒地了。
张启山一边笑着丢下枪,随即吐了一大口血的,嘴里还不忘记咒骂道:“好,那娘们儿,终于他娘的死了,哈哈……”
再吐了一大口血后,张启山的身子就慢慢向下滑,二月红搀扶不及时,跟着一起瘫倒在了地上。
“怎么,怎么会这样……”
二月红还没有缓过神来,张启山带血的手掌伸过来抚过他的脸。
“红儿……估计这是……这是我最后一次……保护你了……”张启山依旧对着他笑,尽管他的身体已经快被血侵透了,他依旧在安慰二月红道:“没事,这……这都是我欠那些女人的……估计,这……这也是红儿,你……你最想看到的画面,大快人心……哈哈,大……大快人心……”
“好了……别说了,别说了,启山,我求你……”
二月红无法再忍耐地痛哭流涕,抱着张启山的头说不出话来。
“你……能叫我一声‘启山’我……这,这辈子就他娘的值了……咳咳……”张启山任由他抱着自己的头,依旧在笑着。
“你能不能别总说粗话,我不喜欢你这样的军阀做派。”二月红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