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孤星--韩信传奇- 第22部分

　　语毕，项羽击案而起，于是慨然直视着韩信道：“正合吾意！正合吾意！但此事更当从长计议……”

　　这一回大家听得还是有些迷糊，不过既然上将军都大加赞许了，大家也只得怨怪自己兵书读得少了，项羽的权威他们还是不得不服的。

　　最后，项羽又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便决定先行派出一员猛将率领一支劲旅去试探一下秦军，尤其更要像一个楔子那样紧紧塞入漳河两岸的两股秦军当中，以此来断绝北围巨鹿的王离部秦军的粮道，并借此紊乱王部的军心。而且，若能顺利将章、王两部分割，那么那些正在坐壁上观的诸侯各部也应该会有所积极的行动。

　　然而结果既令项羽大喜，又令他怒得挥剑将自己的几案砍作两段。喜的是由猛将英布、蒲将军率领的这支先遣兵团两万多人已经得手，怒的是那些诸侯们却仍在继续小心、保守地观望着，而眼巴巴地呆在巨鹿北面一筹莫展的赵相陈馀，也只得再次派人来恳请项羽出兵。求人不如求己，细心的韩信从过去的历史经验中早已深知诸侯们的不可靠，而项羽这次也得深深地体验了一回。

　　而恰在这个生死关节，却也另有一位不速之客正迎着细细的风雪、向项羽的军营急切地奔来。她已经冒着寒冬行过了千余里……

　　
　　①　这是儒家的理论，见《孟子&；#8226；公孙丑》篇。　。　想看书来

第9小节、美人如花
这时候已近腊月寒冬，可是天却不甚严冷，那河里的水也不过才结了岸边一层薄薄的冰，否则漳河两岸的秦军早就连成一气了。

　　这一日午后天上飘下了细细的白雪，楚军大营中已经几天不得休息的项羽终于暂时躺下了，韩信等亲随就守在大帐外。韩信两年多来又再次见到了这北国多情的飘雪，自然，那些北方寒冬里的惨痛往事又不免悠悠浮上了心头……

　　一阵扰乱打断了韩信的思绪，此时他只见视野中一辆急驰的马车向他这边行来。接着，在离他还有几十步远的围栅门口那马车停住了，然后便有两个女人模样的人从那马车上下来，直奔他这里来了。

　　当确定无疑是两个陌生的女人在走近大帐时，韩信很自觉地就迎上前去将她们拦住道：“上将军营地，不得乱闯！”

　　这时候只听他的背后一阵窃笑，原来是几个老兵在笑他这个呆子有眼无珠，但他们这样笑明摆着就是在暗示他，不然人家怎么进的军营。

　　“我们要见的就是上将军，你快躲开！”其中一个女人说道，很明显这还是个小黄毛丫头。

　　“不行！上将军在休息！”仍未开窍的韩信还不识趣地把宝剑横在了她们面前。

　　也就在此时，韩信忽而嗅到了一阵女人所独有的熏香之气，一时间他立马想到了他的妻子，不过今天这香气却来得格外让人消　魂。他似乎已明白了些什么，他到底不是真呆。

　　还没等那个丫头再次开口，那另一个女人便掀去了自己的那裹得严严实实的盖帽，然后缓和着语气说道：“我是上将军的夫人，我有急事要面见上将军！”由于寒冷她吐出了一阵轻缈的白雾。

　　待韩信细看她时，他立即被她那绝伦的美色给震慑住了，天哪！他平生居然还没见过如此美艳娇柔，又如此妩媚*的女人！而待他事后再细细回想时，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美丽的女人！那一刻，他就这般直勾勾地盯着她，尤其盯着她那双明眸善睐的眼睛，若不是那个黄毛丫头一把推开他，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要失神到什么时候。他不是醉了，他是才刚刚清醒过来，才体悟到造化的弄人。

　　而她也被眼前这个没有礼数的傻小子给看得低下了鬓发如云的头去，脸上竟顿时就泛起了红晕。在这一片漫天匝地、如梦似幻的白色之中，这一点红晕是那样像极了一朵正在盛开着的绚烂的鲜花，这娇艳无比的美人花……

　　还没等韩信应允，她两个便已经闯过去了。韩信一时正无奈：“这……”

　　没想到她竟回过头来看着他说道：“你是个好样的！上将军有你这样的郎中是他的福气！”她说话的语气是那样得让人如沐春风，那柔情款款的褒扬，更分明似一滴甘露猝然落在他枯槁的心底。此时，他更出神了。

　　“好丫头，你还是到马车上等着我去吧！”她又转身对那个丫头说道，那个丫头立马笑嘻嘻地就跑回去了，不过，她还没有忘了回过头来朝不识趣的韩信顽皮地扮了个鬼脸，又使劲地“哼”了他一声。

　　接着上将军夫人便迈着轻捷的步子向大帐中飘然而去，她的那身条、背影也是那般和柔完美，韩信几乎一时竟忘记了这世界上还有其他的女人。是啊，他的那娇妻英乔若是和眼前的这个女人相比，究竟又算得了什么呢？而她却已经是他“万人敌”项羽的女人。

　　他不禁这样想着，这都是他男人的虚荣心在作祟，可这也是真实到无法抗拒的念头。

　　终于回过神儿来的韩信好象预料到了大帐里会发生些什么，于是他便把那些亲卫们都支得远远的，他本人也站到了大帐帘口的几步开外。那帮小子们还在笑他的傻样儿，不过在他自己倒忽而觉得无趣得多，因为他竟然到今天才有幸见识了世间那些传说中的所谓美女，究竟该是何等倾倒人心的姿容和魅力！而此时此刻的自己，在她面前又是何等的卑微……

　　大战在即，她闻讯远道而来正是来为他壮行的。韩信到底还是没忍住而去细细聆听，顿时连寒风也一同出奇地静默了。从帐内分明地传出了她的担心，可是他却劝她无须多虑，因为他已经做好了一切安排；然而他却没能消除她的担心，于是里面便又传出了她的那低低的抽泣声，而一向在部下面前威严肃立的他，却独独拿她是没有丝毫办法的。

　　好不容易劝解了半天，还是没能凑效，所以他最后也只得用自己的激情来回报她，或者说这也是唯一可使人宽慰的……

　　大帐内两个情人之间的爱戏让帐外的韩信听得真真切切，无论是他的粗气还是她的那欲仙欲死的大声呻吟，都让韩信的心底迅即腾涌起了一股股无以平抑的巨浪，这是一种怎样的激烈冲撞的心境啊！而也正是这一幕，让个敏感至极的韩信铭记了一生，同时也可以说影响和改变了他的一生……

　　她并没有久呆，一个多时辰以后他就把她送到了帐外，然后又把她小心地扶到马车上，再纹丝不动地目送着她的远去。而韩信此时也正躲于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角落中，在恣意地怀想着自己的心事，自然他的那目光比那位上将军送出得还更幽、更远。黄昏时分，风雪刮得更紧了，那雪没过了脚脖子他才终于怅然而归。

　　大丈夫亦当如此也！韩信不得不再一次激励自己。　。。

第10小节、破釜沉舟
第二日天就放晴了，项羽于是率领全军其余的五万多将士开始陆续渡过漳河向巨鹿挺进。为了竭力避开章邯军的锋芒，以防节外生枝，项羽把渡河的地点尽量地向东转移了一些。结果证明是项羽多虑了，秦军根本未予以理睬，这时候项羽的心里不能不犯嘀咕：也许这是一个阴谋，章邯就是要放他过河，然后再把他的退路堵死。看来只有殊死一搏了。

　　等到楚军已经全部顺利到达北岸集结时，这时候项羽突然下了个破天荒的命令——他命令全军把全部渡船凿沉、将军队做饭用的锅也一并全部毁坏，全军将士且只许带三天的口粮去同秦军在巨鹿城下一定雌雄、一决生死。这也即是成语“破釜沉舟”的由来。

　　当此军令甫一下达时，全军上下顿时一片哗然，不少人都立即对此向项羽提出了异议：“这岂不是要自绝了我军的退路，这岂不是下了死命令要我军在三天之内就战胜数倍于我的秦军？这岂不无异于一种自杀行为……上将军可不能啊！”

　　可是此时的项羽决心已定，再无人可以动摇其意志，他还亲自监督部下执行了此命令。无奈，大家只有赶快服从命令了。本来这世界上只有一个没有退路的项羽，现在大家也都被迫在一朝之间成了千万个项羽……

　　这一天晚上，项羽又下令全军好好休息一宿，以为明天的决战做些准备，这可真是一个让人高度紧张的夜晚。一直处于亢奋状态的韩信却也有些坐不住了，他还是有些话想对自己的上将军说。

　　韩信不是投机分子，尤其那一句“敢死”绝不是他轻易可以说出口的，因为他对于秦军真的是怀有刻骨的仇恨，既是国仇也是家恨；而且百余年来东方列国所遭受过的秦国的侵凌和欺侮，也早已经融进了他们这些山东六国男儿的血液。一报必有一还报，这就是天道。

　　可是，打仗也不能只顾硬拼，只依仗着血气之勇，打仗归根结底是要费些谋划的心思和气力的。这个时候，韩信也不想再多说些什么，即使说了项羽也未必肯听，而且时间上也不允许了，因此他只得一个人悄悄地走进了项羽的中军大帐。

　　此时的项羽自然还没有休息，他正在用心地擦拭着自己的那把宝剑。他的这把剑既比韩信的那把要长，而且也更宽、更厚，该是有三四十斤重的样子，起码韩信是不太容易挥动起来的，这种锋芒也实在让人难以抵挡。这时，韩信已经慢慢地走到了他的上将军身边，项羽闻声便不失从容地抬起头看了他一下，接着道：“这么晚了，你难道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启禀上将军，臣下只有一事想说与您听！”韩信也定了一下神。

　　“哦？何事？但说来无妨。”

　　“臣下只记得《吴子》兵法中有言：‘昔齐桓募士五万，以霸诸侯。晋文召为前行四万，以获其志。秦缪置陷陈三万，以服邻敌。’也就是说，从前作为‘春秋五霸’之首的齐桓公只征募了五万将士就得以称霸诸侯，而同样作为‘春秋五霸’之一的晋文公也只招集了四万勇士做他的前锋部队，结果有同样实现了自己的远大志向；而称霸西戎的秦穆公更只组建了为自己冲锋陷阵的勇士三万人，也最终得以制服了邻近的敌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说下去！”项羽似乎有了些兴趣。

　　“《吴子》便道：故强国之君，必料其民。民有胆勇气力者，聚为一卒。乐以进战效力以显其忠勇者，（又）聚为一卒。能逾高超远轻足善走者，聚为一卒。王臣失位而欲见功于上者，聚为一卒。弃城去守，欲除其丑者，聚为一卒。此五者军之练锐也。有此三千人，内出可以决围，外入可以屠城矣……”

　　韩信背书的能力的确有些让项羽刮目相看，这时他丢下手中的长剑若一寻思道：“嗯，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不是想让我精心挑选一批奋勇有力的敢死之士，给秦军来一个猛虎掏心，最好直取了那主帅王离的性命，先行打乱他们的中军？”

　　“臣下正是此意，而此掏心之法的关键、根本仍在于我楚军单兵战力过于秦军；尤其如此急攻迫战，当可收速战速决之效！还望上将军三思！”韩信心里不免有些窃喜，这项羽不愧是读过几天兵书的。

　　“哈哈……你兵书背得是很熟练，可是却没有读透啊”，项羽顿时便来了精神：“此次我军与秦军之战，不是他死即是我亡，别无二途！况我军已无退路，更当速战速决……你也当明白，这自是我一番良苦之用心，此役，我军人人皆是敢死之士，人人必奋勇而争先，人人必欲求与敌短兵相接①！因此，先行破敌之中军，你觉还有必要吗？”

　　“可是这样我军的胜算更大呀，承望上将军三思！”

　　“不然！如此或恐我军其余将士有怀抱侥幸之心理者，只寄希望于先行破了敌中军，而不甘于同心协力。”

　　“上将军明日可以秘密布置下去，再说……”韩信还不死心。

　　“好了，休要多言了，本将军之意已决——大丈夫不过愿赌服输而已！”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了，你赶紧回去吧，本将军要睡下了，但愿咱们明晚还得相见……”

　　韩信知道再诤谏已无望了，于是就知趣地退了出来。只是，他又不免有些苦笑：你项羽难道仅仅是在赌自己一个人的性命吗？你赌的可是我们大家的性命啊！也是在赌很多很多的东西啊……不过，也只有听天由命了，希望这项羽有他自己的道理吧。

　　反正在韩信自己，已没有什么是可畏惧的了。

　　这一晚韩信就强迫着自己什么都不再去想，什么都不再去惦念，而他竟也真的安然睡去了。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一切。

　　第二天上午全军吃过早饭，便听到雄壮的号令召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