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觉得直接进兵靖曲为佳,一方面,王城遭到攻击,各处守军必定军心动摇,另一方面,为解燃眉之急赵慜不得不从白雁口抽兵回援,据迅固讲,靖曲的附近已没什么兵可调了,在康国大军重压之下,那边是一兵一卒也不敢撤的,如此一来不但缓解了苏明那边的压力,还可明着兵击靖曲,暗地里在途中设伏歼灭从白雁口来的援军。
知彼知己百战不殆,有了迅固的情报,这仗打起来就心明眼亮了,以三万兵马直进险固的靖曲城,在此之前贺然胆子再大也不敢这么冒然行动的,现在颇有点有恃无恐的味道。
这日回到临时的府邸,苏夕瑶正专注的看一卷扑在几案上的绢书,贺然进来时她连眼皮都没抬,他老大不高兴道:“看什么呢,有什么好看的,难道比我还好看?别看了,跟你说件事。”
苏夕瑶仍是头也不抬心不在焉道:“说吧。”
贺然随手把那绢书推到一边,还没等说话,苏夕瑶惊呼一声,心疼的检查着绢书,气恼道:“作什么!你可知这是什么书?”
贺然气哼哼道:“我管它是什么书呢。”
苏夕瑶看着他那样子明白了他为何生气,不禁莞尔,用玉指在他额头上戳了一下,含笑嗔道道:“跟个孩子没两样!”
贺然余气未消的扫了一眼那绢帛,道:“不管它是什么玩意,让你没心思理我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劝你最好马上就把它收起来,否则就算它是天书,我也一样会烧。”
“看你那凶样,我这就收,行了吧。”苏夕瑶嘴上虽是抱怨,可心里却荡漾着甜美,小心的把绢书放在书箱里,然后作出一副夸张的专注神态看着他,“要跟我说什么,我倾神恭听。”
贺然这才有了笑容,眨了眨眼睛道:“快打到靖曲了,我不能再留在后方坐镇了,因为伐赵虽说是为国而战,可得了东川与临川其实也就够了,一定要灭赵呢,也称得上是顺势而为,可毕竟有为兄嫂复仇的因由在里面,我不能只让弟兄们去冲锋陷阵。”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位高权重也难脱深植骨子里的血性与义气。
苏夕瑶的秀眉皱了起来,等他继续说下去。
“接下来将要在平原作战了,指东打西驰骋奔突在所难免,这可与山区攻关不同了,日行百里甚至是两百里都有可能,你们是受不了这种苦的,所以”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眼中满是不舍与无奈。
又要分离了,苏夕瑶心情霎时低落下来,过了一会才道:“你的病是大愈了,这个不用我担心了,可我此来还有一个要务是看着你,不许你去冲锋陷阵。”
贺然忙道:“放心放心,我虽是那么说,但不会跑的太靠前,一直会呆在中军。”
苏夕瑶忧心道:“你这性情让人如何能放心啊,你要多想灭赵是为国开疆扩土,是奉诏伐贼,别只想是弟兄们在帮你复仇。”
“我知道,我知道,刚才我不是也这么说的嘛。”
苏夕瑶幽幽道:“以前总说刀枪无眼,如今到了军营,见了战场才有了切身体会,我心里真的在发寒,打完了这一仗你是不是真的可以不再征战了?”
贺然一脸轻松道:“这个自然,时郎誓不伐赵,赵国灭了他就没什么顾忌了,剩下的事全交给他就行了,打下了这么宽广的地域,没有谁再敢轻易与咱们开战了。”
苏夕瑶舒了口气,道:“我就在这里等你吧,打下了靖曲咱们一起回去。”
贺然立即摇头道:“不行不行,曲兰关可是敌我必争的要地,你在这里我难以安心。”
“我就在这里,曲兰关要是丢了,你的归路也就断了。”苏夕瑶说的很平静,眼神却流露出了决绝之意。
贺然半开玩笑道:“退一万步讲,曲兰关如果真的丢了,攻打靖曲也不顺,我还可以率兵从苏明那边回去,那边也被堵死了还能暂避向留国,我命大着呢,你要殉情可一定得等到确实的消息哦。”
苏夕瑶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忧心忡忡的轻咬樱唇不再说什么了。
“安心回去吧,赵国已无还手之力了,最迟再有两三个月我就能班师回朝了。”
“要是让霄儿跟着来就好了。”苏夕瑶亲眼见识了战场的残酷,一颗心再难放下。
“别提她了,她要真来了,反倒轮到我替她担忧了,她那可真是货真价实的冲锋陷阵,哪次都得血染战袍。”
苏夕瑶又沉默了一会,然后平静道:“我回去,你安心打仗,其他的我也不嘱咐了,你只记得,你我同命,你要真爱惜我,就多保重自己。”
第六十五章 宁门遗孀(上)
出征的前一刻,贺然送走了苏夕瑶,他的心一下子就空落落的了,对于他这个胸无大志的人而言,最大的追求就是能无忧无虑的闲散着,来到这个世界,获得了这么多绝代佳人的青睐,这已经远远超过他先前对美满生活的预期了,可以说是幸福到一塌糊涂的境地了,感觉该得到的都得到了,不该得到的也得到了,也就更没有了奋斗的动力,他要做的就是尽力保住手中的一切,可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比如此时此刻,空有佳人满园,却不能相亲相伴。
眼望靖曲城方向,他的心中充满了厌烦,征战何时才能永远结束呢?灭了赵国恐怕新的麻烦也该来了,把重任都交给时郎,他能应付得来吗?人生不过百年,人渣们造出的乱世已经lang费了他二十多年的时光,这一小群畜生搅得万亿民众不得安生,真该千刀万剐,思虑间,胸中郁烦之气越积越多,恨不能立时就挥刀砍几个这样人渣好好发泄一下。
“传令出征!”他几乎是咬着牙发出了这声军令,心中随之升起一丝快意。是啊,他现在不是前世那个只能把郁闷压在心里的小脚色了,而是手握千军万马的一国军师了,虽还不能杀尽天下人渣,但落在他手里的却可尽皆杀之了!
隆隆战鼓声中,万马嘶鸣,重返马背的易国雄师如新砺之锋,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杀气,朝着既定的目标恶狠狠的扑去。
当晚安营时,快马回报,义井城守军不战而逃,前锋营已奔赴了集盐镇。
接下来前锋营捷报频传,一路摧城拔寨只用了三天就迫近靖曲城,赵军果如迅固所言,已无抵抗之力。
贺然催动大队人马紧紧跟随,这日黄昏时分抵达十字坡,贺然命大军扎住营寨,这里距靖曲城只有五十里了,他派出三千人马会合了锋营去夜袭西南三十里外的育水潭,育水潭是靖曲城东面最后一处驻军所在地,原本屯有五千近卫军,按迅固的情报,此处人马已被调走了三千,当前只有不到两千人了,东方鳌的前锋营有三千人,加上派去的三千人,以六千精锐击两千之敌有必胜的把握。
贺然本以为这晚能睡个安稳觉,不想天快亮时前方传回急报:苦战多时未能夺下敌营,敌军人数远不止两千之数,东方将军已停下了攻势。
迅固听闻消息后大感意外,皱着眉头道:“那里明明就剩两千来人了啊,难道这几天又增兵了?可城里的禁军都早派的差不多了,哪来的兵马呢,除非是从北面对抗康军的阵营里调来的。”
听他这么说,贺然的面色有了几分凝重,如果育水潭多出来人马真是从北面调来的,那就不能不慎重行事了,他虽不信墨琚会出卖易国,但已经生出了阻碍李平建国一事,他不得不防着点啊。
略作沉吟后,他传令东方鳌,暂时不要急着攻打育水潭了,弄清情况后再作行动。
早饭后,前锋营再次传回消息,从战俘口中得知,新来的是千疆府的兵马,有两千多人。
听到“千疆府”这三个字,迅固倒吸了口凉气,脸上现出一丝慌乱,有些不信道:“千疆府只剩了一门的寡妇,别是赵慜想借千疆府的名头振奋军心吧,或许来的并非真是宁家军。”
“宁家军名头这么响?”贺然漫不经心的问,既然不是从北面战线调来的兵,他心里就不那么在意了。
迅固听闻过这位军师因遇“天虎”而失忆的经历,此刻见他有此一问也不怎么生疑,面带敬意的解释道:“大人想是不记得了,想当年宁家军可是名满天下的,宁家乃是赵国无出其右的功勋之家,代代出良将,可以说赵国的疆土有近半是宁家打下的,宁家军勇武彪悍,军纪严明,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令敌闻风丧胆,不过十年前与番邦的一场大战中,因赵王乱下诏命,致使宁家军蒙受大败,赤胆忠心的爷孙九人有八人命丧沙场,逃回来的四郎最终也重伤不愈支撑了不到半月而亡,宁家自此绝后,赵王心中有愧,亲笔提下了‘千疆府’的匾额,其意是说赵国有千里疆土是宁家打下的,可宁家只剩了一门寡妇,再高的荣耀又有何用?从此宁家军偃旗息鼓,战场上再无宁家子弟。”
贺然听罢,淡淡道:“十年不战,昔年威名再盛恐也无用了。”
迅固勉强笑了笑,道:“大人说的是,可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宁家军当年的名头太响了,宁家儿郎虽不在了,可帐下那些猛将还在,如果这些人都重披战甲那可厉害非常,即便是宁家那些女将也不容小觑,受家学熏陶,武艺、韬略样样精通,二儿媳与小儿媳都曾掌过兵马,尤其那小儿媳僰苇更是了得,乃是赵国大将僰抗之女,十五岁就扬名三军,刀马纯熟,计谋过人。”
贺然点点头,传令道:“命专举所部拔营随我前往育水潭,大将军严守营寨。”大将专举所部有六千精兵,加上育水潭的六千人马,以近一万两千精锐去攻打敌军的四千来人怎么也够了。
军令传出后,人马立刻调动起来,这时已经闻讯的许统匆匆赶来,神情紧张的问:“果然是宁家军来了?”
贺然答道:“前方是这么报的,我亲自去看看。”
许统不放心道:“要真是他们来了,咱们可得多加小心,我看还是我去一趟吧。”
贺然笑道:“你的胆是不是曾让宁家军吓破过?”
许统警告道:“你可不要轻敌,宁家军可不是好相与的,不逊于你的藏贤谷子弟。”
贺然不以为然道:“你说的那是十年前的宁家军吧,纵使神兵利器藏上十年恐怕也锈迹斑驳了吧,领兵多年,这个道理还用我说?”
“理是这个理,但还是小心的好,你是不知道他们的厉害,我略知一点他们的战法,还是我去吧。”
贺然坏笑道:“你是不是听说来的都是寡妇,想收入帐中?要是如此我不跟你争,你去好了。”
许统没好气道:“好心当作驴肝肺,去吧去吧,我派五千人随后给你作接应,千万小心。”
第六十六章 宁门遗孀(下)
到达育水潭与前部人马兵合一处后,询问起昨夜战事。
东方鳌心有余悸的禀报道:“真够险的,我这还加着小心呢,仍吃了亏,宁家这群寡妇是有两下子,最初的诈败似模似样把我给骗了,及至深入敌营才觉得不好,幸亏是立即止住了后面兵马,否则真要吃大亏了,损失了几百兵马,之后我又试着发起了几次攻势,确认了敌兵人数远多于先前所料后,就撤回来了。”
贺然在众将的拱卫下登高而望。
赵军的大营扎的中规中矩,因迁都过来不久,这处屯兵之地也是刚刚营建,防御设施谈不上完备,只能说是初具模样。高杆之上,一面血红的大旗迎风飘扬,斗大的“宁”字看的十分真切。
看罢多时,贺然心里有了底,漫不经心的对东方鳌道:“你也听说过宁家军?”
东方鳌答道:“军师说笑了,在军营混的哪有不知道宁家军的?末将虽在留国为将,可宁家军的威名亦是如雷贯耳。”
贺然用手点指了一下敌方营寨,问道:“此宁家军仍复当年之勇耶?”
东方鳌皱眉答道:“末将未与威名鼎盛时的宁家军交过手,不过就昨晚经遇来看,这支人马可算训练精良,一进一退颇有章法。”
贺然不再多说,传令擂鼓列阵,然后命人到敌营传话:易国军师要见宁家主将。
催马来到阵前时,东方鳌不离左右的紧紧跟随,见到敌营寨门打开,贺然缓缓带马前行,转头对跟上来的东方鳌道:“你乃此地主将,怎么这么不晓得轻重,快回去押稳阵脚,我过去说几句话就回来。”
东方鳌不放心的拉住军师的缰绳,一双虎目盯视着对方阵列,道:“宁家垂威名百余年,想来是不会有暗示冷箭的宵小之徒的,不过此营人马鱼龙混杂,大人还是小心为妙,看真切了再过去无妨。”
此刻,对方阵列中驰出三匹骏马,朝阵中而来。
东方鳌松开手,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