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然哈哈笑道:“偶有一事不明求教于你,你还真当我被南荠迷傻了?我才不上你的当呢。”
“我非要让你说出来!”竹音咯咯笑着把他扑倒在坐席上,不住的在他身上搔痒。
夫妻二人嬉闹在一起。
报事的小来走到门口,听到里面的声音不由皱了下眉,退到外面拦住走过来的的小去道:“告诉你件事,刚内侍来传告,说大王和王后一会要来咱们府上。”
“真的?”小去兴奋的望着她。
“小竹姐刚过来说的,我要进去禀报,可听见他在里面说话,我不愿见他,上次答应给我做个新奇的纸鸢到现在还没做呢。”小来颇有怨气道。
“你可真是!这么大的事也敢耽搁,我去!”小去慌慌张张的朝里跑去。
小来偷笑着快步朝外走,刚到院中就听到了里面传来公主的训斥声,她捂着嘴跑出了院子。
苏平疆是放心不下贺然与许统、苏戈之间的事,特地过来找他详谈顺便来看看姐姐。
此时君臣礼仪尚未演变的那么繁缛,君王到臣子家亦不算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不过是府内多挂几盏灯笼,闲杂人等尽量回避罢了。
到了军师府,君臣见面之礼都省了,按此时的规矩,还别说是在府中就是在朝堂上苏夕瑶这个长公主都不必对苏平疆行礼,现在该行礼的倒是苏平疆,贺然是该行礼的,可他自己给免了,竹音装模作势的要行礼,不待苏平疆发话,南荠就抢步上前扶住了。
正堂叙了一会闲话,苏平疆拉起贺然道:“走,让她们在这里聊,咱俩换个地方说几句话。”
进了西堂房,小竹重置茶具,等她出去后,苏平疆道:“何止闹到这个地步啊?”
贺然明白他所指,沉下脸道:“还不是贪欲使然,许统也还罢了,他是个直性子,经你昨日一场酒,今早我俩相遇已经好多了,我有把握说服他,至于苏戈,哼,他也知错了,向姐姐请过罪了,不过他的样子你昨天也看到了。”
苏平疆为难道:“他这人我是了解的,虽精明但有时也执拗的很,你别跟他太计较,你们俩要是闹僵了,我夹在中间很难说话,他对苏家的忠心上下皆知,我如果偏向你而背弃他,会伤了很多人的心。”
贺然摆摆手道:“这倒不必,虽然跟他吵了几句,但我心里还是把他当兄弟的,从未想过要把他怎样,权臣间政见不合乃是常有的事,我就是气他跟我阴阳怪气的,为一己私利三番五次的给我脸色看,有些私欲也算不得什么,他违规聚敛钱财我也未想过要约束他,可拿国事相挟就过份了。”
苏平疆谨慎的斟词酌句道:“你也别想的太好了,官场陋习积重难改,与苏戈相仿的官员大有人在,其实我们这里比别国已经好很多了,谨防急则生变啊,你看是不是把民选官员一事先放放,一点一点来。”
贺然笑了笑,道:“不放也不行了,省胛髌林娇纱罂尚。怨前丫质平谅伊耍俏颐撬媸笨夏芫砣肫渲校鼻耙际俏す诘陌捕ǎ裱」僭敝挛乙讶盟峭O鲁锉噶耍荒芰舸蘸罅恕!
苏平疆放下心来,笑道:“那就好,你与苏戈之间的事怎么办?要不明天咱们三个再喝一场?”
贺然没好气道:“算了吧你,喝的我现在头还晕呢,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吗?”
苏平疆哈哈而笑,道:“那你说我怎么帮你们化解?你出个主意。”
贺然摇摇头,道:“他居太宰这几年已经养出了些脾气,自恃劳苦与忠心,受不得什么委屈了,你要想帮我就直言对他表明支持新政吧,只要能让苏家永作太平君王不在意放权于民,省的他总用维护你苏家王权的话压我。”
苏平疆点头道:“这个容易,其实我早就跟他讲过这样的话,那我就再推心置腹的跟他说一次,此乃我的本意,想他能体会我之诚心。”
贺然轻蔑的哼了一声,道:“他们这帮人心里跟明镜似的,不过有的人是真心替你着急,有的人却是要在这个旗号下维护自身利益,担心你真放权了,他们现在的好日子会随之而去。”
苏平疆好言道:“苏戈肯定是真心为我苏家的,这个你别委屈了他。”
贺然慢悠悠的端起茶盏,道:“先前他的确是十分心思都为你苏家,如今家大业大了,体会到过好日子的滋味了,恐怕有几分心思已经转到自家上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家大业大总得分心去照顾,人之常情,他对我苏家的忠心是一分未减的。”苏平疆也端起了茶盏喝了一口。
贺然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我并未说他这样不对,如你所言,此乃人之常情,可再这样下去,奢靡享乐没有了管束会愈演愈烈,一个人如果沉浸于奢靡享乐之中,那忠心也会渐渐被蛀蚀,初时是懈怠职责,然后就是欲望难遏了,历代权臣有几个不是这样的?”
苏平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下,道:“他真的聚敛了很多钱财?”
贺然放下茶盏,道:“我自然不会去查他,不过仅从东织城一案就可见一斑了,说实话,我真没把他的事放在心上,也清楚有些办案官员查到他头上就刻意为之隐晦,其实就算那些官员不为之隐晦,我也会示意他们到此为止,先前我当他是没什么贪心的,初推新政时,他的家产、门客比许统的少,可这一段许统的门客越来越少,他的门客反而越来越多了,倚仗着自己的名声与你的宠信,他有些飘飘然了,该适时的提点他一下了,否则”他停下来没有说下去。
苏平疆微微皱起了眉,问道:“我去跟他说?”
贺然斜了下眼,道:“你要是碍着情面不好开口就别说,适当的冷落他一段就行了,他是精明人,精明人都爱自己琢磨,等他琢磨到自己开始害怕的时候就行了。”
苏平疆用手点指着他道:“真够阴损,你比他精明,是不是常有把自己琢磨到害怕的时候?”
贺然傲然一笑,道:“无欲则刚,无私则正,我这颗心可鉴日月,有什么好怕的?”
苏平疆笑着站起身道:“得得得,该说的都说了,我可不想听你自吹自擂,咱们出去吧。”
贺然拉住他道:“等一下,我还有事要跟你说呢。”
第四十三章 云聚雨凝(上)
苏平疆听他这么说,脸上露出戒备之色,笑着警告道:“因为你们几个失了和,我才不得不出面化解,你可别以为我有心理政了,别拿乱事烦我,我一定是不管的。”
贺然直截了当道:“昨晚酒醉,我与许统都被留在后宫歇息,这事你知道吗?”
听说是这事,苏平疆轻松起来,道:“知道,醒来后荠儿跟我说了,是她安排的,怕你们酒后惊风,你我亲如手足,不必受宫禁所束,荠儿想的周到,以后你再醉了就在宫中醒了酒再走。”
贺然暗自点头,道:“这恐怕不妥,传扬出去不好听,你要真体恤臣子,还是少把我们灌醉的好。”
苏平疆哈哈笑道:“灌醉你谈何容易,昨天真是痛快,我怎么记得是你先醉倒的呢,可荠儿说你是在我之后倒下的。”
贺然不齿道:“就算我是先倒下的你又有何脸面沾沾自喜?两个打一个还好意思提。”
苏平疆亦白眼相向道:“什么两个打一个?你最终比我少饮了十二樽比许统少饮了八樽,南荠可是数的清清楚楚!”
贺然依稀记得应该是欠许统的樽数更多些,不过计较这些没有意思,眨着眼道:“刚才说到你苏家社稷,我还有一事想跟你说一下,是姐姐先前跟我提起的。”
苏平疆似乎猜到了他要说什么,皱起了眉头。
贺然见他这样心里也迟疑起来,嘬了下牙道:“算了,日后再说吧。”
苏平疆感激的望着他道:“是子嗣之事吧,我也不是想过的,可纳妃又怕惹荠儿不高兴,再等等吧。”
“你心里有数就好。”贺然笑着说。
“已经有人私下上书言及纳妃了,我就怕你们带头联合百官上谏,看来你是体谅我的。”苏平疆抓住他的肩头。
贺然略带歉疚道:“我内心是真不愿给你添乱,可你有无子嗣关系国运,就算我想帮你也没有道理阻拦百官进谏,你思量思量吧,哪怕是为了塞众人之口纳两个妃子也好。”
苏平疆很是头疼,摆摆手道:“以后再说吧。”
送走了苏平疆与南荠,贺然与竹音重回西园。
“你是不是跟平疆提纳妃之事了?我看他出来后眉眼间似有烦愁。”竹音边卸簪钗边问。
“真是什么都能猜透。”贺然在旁多手多脚的添着乱,“他说再等等,那就再等等吧,这种事我不想逼他。”
竹音扭头瞥了他一眼,又望向菱花道:“南荠这一手对你果然有用,心生怜惜了吧?”
贺然矢口否认道:“别胡说,你们几个已经够我忙的了,我哪还有多余的闲心去怜惜别人。”
竹音微微一笑,道:“神奇军师的柔情比计谋多,四处留情且不说,每次跑出去还都带回一个美女来,最早是绿绳儿,后来是云裳、暖玉姐姐,前一个是朵儿,就连出使赵国那么短的时日也能忙里偷闲的义释了旧情人百里菨。”
贺然讪讪的起身走向榻边,边脱衣裳边嘟囔道:“想起来就提一遍,好没意思,早晚我让你记都记你清,数都数不过来。”
“你说什么?”竹音扭着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我说早点歇息吧,你整天太劳累了。”贺然不敢去看她,心虚的爬上床榻。
深化新政的事既然要放一放了,贺然也就不再理政了,苏戈推病不出,身为辅宰的竹音就成为了实际主政之人。
贺然不忍她太辛苦,命人催平城的息羽及东织城的伺冶速来王城任职。竹音自幼熟读各国律典,精通权政之道,擅驭属下,加之新政的削繁入简之效,独立主政少了各方掣肘倒比先前还要觉得轻松些。
息羽到后,如先前所约被任命为释政使,没多久伺冶也到了,因尚无功绩不便立即擢升,暂委以内廷知事之职,协助理事。
朝中的事安排好了,当晚贺然对竹音道:“我想回藏贤谷住几天,顺便把姐姐送回去,战事说来就来,不接暖玉姐姐她们过来了,只有她们都在谷中我这心里才踏实。”
战乱的阴云越来越近,竹音想到他又要去疆场了,心下添了忧愁。
回到藏贤谷的贺然并未向往常那样恣意玩乐,反而是整日对着一张张地理图看个不停,极少出屋。就连为红亯主婚也只去了小半日,礼毕匆匆而回。
帐下的那些传令官却忙得不亦乐乎,走马灯似的来而复返不得歇息,把一道道军令悄无声息的传向各方。
看似平静的易国涌动着暗流,国之利剑已悄悄的扭转的剑锋,直指赵国。
傍晚时分,平城的时郎再次翻阅了从藏贤谷发来的道道公文、密函,默然无语的走进花园久久徘徊。从调兵部署来看,贺然是要不遗余力的去打这一仗了,连滚龙河沿线的精兵都被替换出来十之七八了,他并不担心顺国那边会突然打过来,在这种局势下顺国没道理对易国用兵,让他忧心的是贺然集结如此重兵,想来他也是预料到了赵国那边或许已设好了陷阱。
时郎对自己这位师兄荆湅是心存顾忌的,他用兵的才华绝不在自己之下,虽然对贺然很有信心,但这次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作战,时郎心中很是不安,眉头也越蹙越紧。
回到书房,他从箱子中取出一个锦盒,打开锦盒取出里面的一张地理图,铺开静静的看了足足有一顿饭功夫,然后叹了口气,提笔在一张纸上写了起来,边写还不时在地理图上查看一下。他此刻心中很是纠结,攻打故国他不愿出力,可不助贺然他又心下愧疚,这场战事就是对他的一场煎熬,唯盼着一切能早点结束。
若说煎熬,军中还有一个比他感受更深的,那自然就是牧虎城的萧霄了。此刻她正与得力战将王劲谈话。
王劲一进来就发觉小姐面带忧愁,萧霄指了指几案上的一封公文,看门见山道:“军师向我请将,要调你去九松山驻扎,你怎么看?”
王劲眉头微微皱起,道:“九松山距赵境不过百里,军师下定决心要伐赵了?”
萧霄轻轻点了点头,“估计很快了。”说完明眸静静的看着他。
王劲深深吸了口气,想了想道:“每次军师都是从小姐帐下调弥寒的,这次调末将前往,我猜这一仗军师是做了长久打下去的准备。”
萧霄再次点了点头,王劲的想法和她不谋而合,弥寒善攻,善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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