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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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赋- 第2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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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豆蔻梢头,而子郴随母亲赴任京城,那一日他哭了一场,母亲的几个妾室都在一边“小少爷长、小少爷短”的安抚,可他爹爹走过来抬手一个巴掌,骂他“不知羞耻,大家男子岂能为儿女情落泪,简直是放浪不堪”。他这才知道两小无猜的岁月已经过去,从此往后就是相逢也该垂帘对话,再不能执手欢笑、奔跑林中。

    再从父亲口中听到子郴的名字是服礼之后,而那一刻,他已经成了子郴的未过门的丈夫。他打心底里欢喜,毕竟他们有过青梅竹马的少年时代,有过杏花树下的承诺。他的几个同族兄弟都被嫁给从没见过面的女子,最苦命的四堂哥还被许给一个长他二十来岁的官员作续弦,而他的子郴年少俊美、前途无量。

    然后就是正亲王宫廷政变,皇族子弟一个个被杀,忠于皇帝的大臣也纷纷下狱,其中就有南乡家。那一段时间整个西珉士族都处于惶惶不安中,他的母亲自然也不例外,终于有一天母亲过来告诉他说,已经将他改许了丞相的女儿朝。永之。

    他见过朝家的女儿,毫无救药的浪荡千金,说来只能怪他贪玩好奇,跑出去看庙会,才惹来这么大的麻烦。庙会上他狼狈不堪的摆脱那个人逃回家,不久朝家就上门提亲,那个时候南乡还是大将军之家,他家也圣眷正隆,自然毫不客气的回绝了。又说永之不甘心,到南乡府闹事,结果当然是被子郴好一顿修理。

    一朝天子一朝臣,南乡将军下狱,子郴被全国悬赏通缉,他们家也因为先皇圣眷而岌岌可危。

    这个时候朝家又拿着聘礼上门,和聘礼一起来的是新君的赐婚。

    母亲说“明霜,为了这个家,你就委屈一下吧”;父亲一边流泪一边还要努力寒起脸,教训他“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不许有二心”。

    然而,他做不到啊,做不到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披上嫁衣,不要说那人是出了名的浪荡,不要说那人曾调戏过他;就是那人完美无缺,他还是不愿,他从小读的是“好男不事二妻”和“从一而终”,即便是许配也不能反悔。

    吹吹打打的迎娶路上,他看准机会从桥上一跃而下,跳入奔腾的江流,口中念的是子郴的名字,而当江水冰冷的淹过来时,他心中最后想到的不是子郴,不是母亲,而是云门慕——坚贞、淑贤,他自幼当榜样的云门慕。

    后来的岁月里他常常想为什么那个时候不能干干脆脆的死了。尤其是太子登基南乡与他们桐城家东山再起,皇帝册封“死去”的桐城明霜为“贞烈郡表”时,他恨不得自己真的死了,能够毫无愧疚的享用这个荣耀的称号,让后代的诗人称他为本朝“云门慕”。

    然而,那个时候他已经不是桐城明霜,而是拉着子郴的手宽慰她,与她一起看牌坊高高竖起的西珉新任少司马——南明城。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具有军事天才,然而当他跳河后被水冲到浅滩上缓缓醒过来后,突然没有了求死的念头,他想要活下去,不仅活下去,还想和子郴共度。

    他卖掉身上华丽的首饰,换上女装,投入了太子的义军。

    然后,又是梦一样的日子,不过是美丽的梦,他南征北战、运筹帷幄,多少名将在他身边低头。他不是武将,不能上阵不能杀敌,可他纤手一指,笔墨一落,千军万马都可化作乌有。

    他辅佐太子,提拔子郴。是的,他亲手提拔了最心爱的人,用生命作保,给她兵马,让她建功立业。

    太子登基的那一天,他成了少司马,她成了平东将军。

    即使是激扬江山、指点人物的华丽岁月里,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子郴,他只是在寻找机会能够功成身退,然后洗干净手,为她做羹汤。

    子郴身边已经有了一个人,说是四处躲避通缉的日子里帮过她的人,那人深深喜欢着她,天南海北跟随,尽管子郴没有娶他,因为她说要为她的明霜怀念三年。他并不妒嫉那个人,如果有功成身退的那一天,他愿意和那个男子共侍子郴,就像当年嫁给莲锋的西珉公主没有妒嫉云门慕一样。

    然而,他没能等到那一天,因为他的身份暴露了,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许是太喜欢子郴才露了痕迹。昔日的太子,当今的天子,一手拿着朱砂笔笑吟吟看他——做朕的妃子吧,朕会宠爱你、原谅你。

    他知道言下之意,那就是“如果敢违抗朕,就等着欺君之罪的发落吧”。

    他用尽了所知的谋略换来三天宽限,然后,换上男装,在深夜里敲开平东将军府的大门。

旧版 第十五章 故园当此夜 二

    晨光终于又一次照在和亲王府西院,明霜是被下人叫起来的,这才发现自己前一夜想着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可因为睡眠不足,头有点晕,身子也特别疲惫。本来到了京城后王府工作不多,他这个书记也没必要天天准时起来前去听命,可今儿也不知为什么一大早就说和亲王有请。

    撑着起来梳洗完毕,问清来人亲王的所在,却不是书房、正厅,而是寝殿。清杨并没有起身,而且不知道召了什么人侍寝,隔着重重帘子和他说话。原来这天西珉使臣要抵达京城,清杨要他起草好接见使臣时的那些台面话,另外吩咐京城亲王府的女官们带着人将接待使臣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估计使臣参见过皇帝和两位正亲王后就会来此。明霜根本不知道有西珉使臣这回事,想了一下大着胆子问使臣的名字,帘幕后那人的声音说不出的慵懒:

    “大约是个将军,家名叫南乡。”

    南乡子郴——明霜脱口而出,随即跪倒在地道:“明霜不愿见到使臣,求亲王殿下成全。”

    帘后没有声音,他又一次恳求,已经带上了哭腔。过了许久帘幕一开,他小心翼翼仰起头见清杨随便披了件衣服站在他面前。清杨低下头伸手勾起他下颌,见明霜已经满脸泪水,眼中满是恐惧,心中一软,柔声道:“就是那人负了你?”

    明霜伸手拉住她衣服下摆,泣不成声。

    清杨拉起他,轻轻抱了一下,笑道:“不见就不见,本王又没有逼你,就哭得什么似的,这么个美人儿哭坏了本王可要心痛的。”说了这几句用衣袖替他抹了眼泪,笑着打发他出去梳洗,又说只要起草好讲稿就行,要不要见随他的心意等等。明霜当即谢了退出。

    一走出寝殿明霜当即擦干净泪水,也不在乎外头伺候的宫侍投过来的疑问眼光,脸色平平淡淡的往自己的住处走,一面庆幸自己终于逃过一关。拿起笔写文章的时候,突然想到自己进和亲王府已经快要一年了,心中更是感慨,如果子郴早上那么几个月来苏台皇都,他大概会手足无措惶恐不堪。而如今,他对清杨已经有了足够的了解。

    旁人没有说错,清杨一旦宠一个人,可以宠到天上,百依百顺。可她只宠人,从不钟爱什么人,她的宠要的是对方绝对的服从,她喜欢的是娇媚的男子,柔顺乖巧,所以用泪水和楚楚可怜的眼光,远比用任何理由更容易打动她。

    这一招他已经学会,而且总是用得恰到好处。

    子郴作了西珉的使臣,他冷笑着想,看样子南乡家的这个女儿在仕途上又上前一步。当年她走时,那人是四位将军,如今能代表皇帝出使,而且能让和亲王认真接待,应该位在三阶之上。

    南乡子郴,那个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人,那个伤他最深的人。

    他暂时不想见到南乡子郴,因为他再也不愿意相信她,而他害怕一旦面对她,一旦听到她温柔的话语,又会陷进去。上一次对她的信任害死了陪伴他多年的一个少年,他不想再来一次,因为他已经没有任何可以付出的代价了。

    那一夜他从宫中逃出,换上三年未穿的男装,投向南乡将军府,投向她的怀抱。然而子郴没有抱他,甚至没有隔世重逢的喜悦,反而一脸惊讶。等他诉说完过去三年的种种后,那人脸上看不出一点感动,而是震惊和愤怒。

    他扑向她,请求她的帮助,她却一脸厌恶的将他推开,骂他不知廉耻。

    他惊呆了,没有想到男扮女装,生死战场的三年换来的是一句“不知廉耻”,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没有半点平日朝堂上指点江山的少司马英姿,而是以一个普通男子的心,全心全意地望着她。

    她皱紧了眉,离他远远的,说他“抛头露面,成何体统。颠倒阴阳,以男子之身混迹女子之中,这么些年还不知道做了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

    他惊叫起来,扑上去紧紧拉住她的衣服,求她不要走,她可以骂他抛头露面丢了大家男子的体面,却不能怀疑他的节操。他也不管那是书房,就当着她的面慌慌忙忙宽衣解带要让她看身上的守宫砂,一面说他心里只有她一个人,生是南乡家的人,死是南乡家的鬼,他懂得什么叫做“贞烈”,就连皇帝都不能移转他心。

    听到“皇帝”二字子郴的神情有了一点改变,又问他原委,等弄明白了沉下脸道:“你也是个臣子,该知道什么叫做‘君命不可违’,圣上不嫌弃你是你的福气,跑来我这里做什么?你放荡也就算了,不要给我召祸!”说着唤来了家仆毫不客气的把他往外赶。

    他徘徊在夜的街道上,失魂落魄,可终究还是不甘心,他守了那么多年吃了那么多苦,不甘心就这么结束。他决定逃走,那时想的是逃回故乡向母亲和子郴家求援,也许他未来的婆婆会理解他为南乡家作出的牺牲,毕竟,太子攻入京城后,是他第一个带兵闯入天牢放出了南乡一家老少十余人。

    他是熟悉官府运行的,一路走的无惊无险,然而他了解西珉的官府,子郴更了解他。在距离故乡不满两百里的地方,子郴找到了他,那一夜的客栈内,面对他的愤怒子郴非常温和,拉了他在椅子上坐下,亲手奉茶。然后骂他糊涂,说既然皇上说出纳妃那两个字又怎么会放任他四处乱跑,皇上早就派了人在南乡府坐着,还传了话来让她想法子“让朕的少司马对你死心”,她又怎么敢对他温情脉脉呢。

    见他气消,又陪着笑解释说:“你看,我这不是找你来了。你对我的情谊我怎么不知道,对我们南乡家的大恩我也不会忘记。现在皇上的人还没到这里来,你放心,我不会抛弃你的,我带着你逃走,我们逃到别的国家去,从此终老山间。”

    他顿时百感交集,就觉得有了这句话再多的苦都过去了,含着泪倒在她怀中。子郴温柔的安排他用饭,看着他一口一口的吃完,又看着他上床休息才离开,温柔的让他想到多年前杏花树下折枝相赠的情景。

    他在中夜里惊醒,不时叫醒,而是叫人当头一盆冷水浇醒。睁开眼见是子郴的妾,那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他,一边对他的小厮说“快走快走,晚了谁也救不了你。”

    他当然不肯,要叫起来,可他的小厮扑过来一把捂住他的嘴说:“少爷,听这位公子说完吧。”

    那人无可奈何,只能用最快的速度解释,他说子郴根本不是来带他远走他乡的,而是奉了皇命抓他回去;为了怕他求死,更怕他挣扎起来伤了如花容颜,这才刻意温柔,还说他难道不觉得自己睡得太死,那是子郴在饭菜里下了药。

    那人一边说他的小厮一边点头,说他刚刚亲耳听到子郴对一个女官模样的人说一切都打点好了,明天就往京城送等等。

    那人拿了一个沉甸甸的袋子给他,要他快走,问为什么要救他,说是感动于他对子郴的情意和贞烈。

    他相信了,因为他可以怀疑那人是不是想要独占子郴而来欺骗他,却无法怀疑自己的小厮。他救过那孩子的命,更在后来的战斗中同生共死,那少年早知道他的身份却从没透露过一星半点,这一次也一样,让他自己逃走说什么都不肯,陪着他东躲西藏。

    他逃走了,在黑夜里冲入崎岖的山路,走向群山深处。不久就听到嘈杂的人声,然后就是一次次将他从梦中惊醒的场景,他在山路上回头,蜿蜒的火把越来越近,象一条蟒蛇,要吞没了他。

    那一夜他终究是逃脱了,可身边再没有那少年伴随,后来他听说少年穿了他的衣服去引开追兵,最后跳下了悬崖。夜里看不清楚人,追兵们以为死的是他,放弃了追捕。

    他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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