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重要,特别是当斯大林训诫他应该用那些马克思的“语录”在政治局发言,迫使政治局按斯大林的秘密意图作出决议的时候。而亚果达每次受到类似的训诫、都正是斯大林又开始暗中算计并打算除掉某个政治局委员或中央委员的时候。
米隆诺夫官运事通,拥有了很大的权力,并享有不小的威望。但这并没给他带来幸福。这主要是因为他这个人性情温和、太讲良心。被迫扮演迫害老布尔什维克的角色,这使他感到十分压抑。为了摆脱这些令人不愉快的职责,米隆诺夫一度企图在驻外国的某谍报机关弄个职位,后来又想调到外贸人民委员部去当副人民委员。但当这事上报到中央审批时,斯大林却禁止调动米隆诺夫,甚至要他对这种事连想也不要想。
私生活的不幸,更加深了米隆诺夫的悲观情绪和对生活的失望、他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妻子,叫娜佳,他爱她爱得发狂。而她呢,却常为旁人的诱惑而乐不知返。米隆诺夫的家庭生活就这样完蛋了。
有一天夜里(那是在一九三六年春天),米隆诺夫打电话给我,问我能否到他的办公室去一趟,他准备告诉我一件“十分有趣”的事。于是我去了。
米隆诺夫脸色苍白,看来很激动。他开门见山地对我讲了下面一段话:
“我刚刚同加米涅夫谈过话。当我叫人把加米涅夫从内部监狱提来时,我脑子里预先做了准备:如何让他了解诬陷他的罪名,应该对他说些什么诺。但一听到卫兵皮靴的吟吟声和接待室的喧闹声,我顿时就变得六神无主了,一心只想着如何掩饰自己的慌张。”
门开了,加米涅夫在卫兵押送下走了进来。我没瞅他,只在押送单上草草签了几笔,就让卫兵出去了。加米涅夫就站在这里,办公室正中,看上去老了不少,疲惫不堪。我给他指了指椅子,他坐下后,疑惑不解地盯了我一眼。说实话,我感到很窘。不管怎么说,他是加米涅夫呀!我曾经十分崇敬地听他讲过话。他演说时,整个会场掌声雷动。连坐在主席团里的列宁也为他鼓掌。我后来十分不解,坐在这里的囚犯就是那个加米涅夫,而我可以全权支配他
“又发生什么事啦?”加米涅夫突然问道。
“有一批被捕的反对派成员在供诉中指控了您,加米涅夫同志加米涅夫公民,”我马上纠正自己对他的称呼。“他们供认,从一九三二年起,您就伙同他们准备恐怖行动谋杀斯大林和其他政治局委员,您和季诺维也夫暗中派人杀害了基洛夫。”
“这是谎言!您也知道这是谎言!”加米涅夫断然抨击道。
我打开公文夫,给他读了赖因霍尔德和另外几个在押犯的供诉。
“请您告诉我,米隆诺夫,您肯定学过党史,知道布尔什维克是怎样看待个人恐怖活动的,可您还真相信那些胡言乱话吗?”
我回答说我只掌握着一些证据,我的工作是弄清楚证人说的是否是事实。
“我只求您一件事,”加米涅夫说,“我要求与赖因霍尔德对质,同所有诬陷我的人对质。”
加米涅夫解释说,自从一九三二年秋天起,他和季诺维也夫几乎一直都在监狱里或流放地,即使在让他们自由的那些日子里,也一直有内务部特工人员在昼夜监视他们。内务部秘密政工局还安排了一个人住进加米涅夫的家里,借口是保护他的人身安全,可是这个“保镖”却经常搜查他的办公桌和监视那些来访的人。
“我问您”,来涅夫再次说道。“在这样的条件下,我能够策划恐怖活动吗?”
“赖因霍尔德肯定自己曾多次去加米涅夫的家中参加秘密会议。关于这一点,加米涅夫提议我去看看内务部的外勤监视日志,上面一定记载有对他家的监视情况及其结果,那样我就会相信,赖因霍尔德从来没有跨进过他家的门。”
“那您怎么回答他呢?”听完米隆诺夫的叙述后;我问道。
“我还能回答他什么呢?”米隆诺夫耸耸双肩说这。“我坦白地告诉他说,我作为一个审讯员在这种情况下的作用是有限的,因为政治局完全相信针对他的口供是真实的。加米涅夫气愤无比,向我声明:
“您可以转告亚果达,说我再也不会参加去年就已让我和季偌维也夫见识过的审判闹剧了。请转告亚果达,这次他必须征明我有罪,我再也不会同他做任何交易。我要求传安德维奇和内务部列宁格勒分局的其他工作人员到庭,我要亲自就基洛夫被害一事向他们问几个问题。”
米隆诺夫和加米涅夫的第一次谈话到此结束了。
“我觉得,加米涅夫的案子我无力胜任,”米隆诺夫说道。“最好是把加米涅夫交给某个有名气的、熟悉加米涅夫的中央委员去审,那样,他们就可以平等地交谈。中央代表可以就这个案子向加米涅夫解释,您反对党中央失败了,现在党中央要求您为党的利益提供一切材料。如果您拒绝的话,那就将怎么样,怎么样可我呢,没人会允许我这样同他谈话。我只受命使用纯粹的审讯手段,而且主要以赖因霍尔德的假供诉为依据,从加米涅夫口中掏出认罪的供诉。我觉得,我办这种案子是白费气力”
米隆诺夫不得不满足加米涅夫的要求,为他提供了与赖国霍尔德对质的机会。我已说过,这个赖因霍尔德几乎从侦讯工作一开始就完全处于亚果达的支配之下。在与加米涅夫对质时,他的话完全是在挑衅:“是的,”他到加米涅夫家去过几次,当时,加米涅夫正在论证杀害斯大林及其亲密助手和工作人员的必要性。
“您干吗要撒谎?”加米涅夫问道。
“内务部会判定是谁在撒谎:是我还是您!”赖因霍尔德回答道。
“您说您曾多次到过我家。”加米涅夫继续问道,“那么,您能否说准确些,究竟是什么时候?”
赖因霍尔德—一指出了时间:一九三二年、一九三三年、一九三四年。
“既然您往我家来得这么勤,那您一定记得我家里的某些特征,接着,加米涅夫接连推出了有关房屋位置以及屋内摆设的问题。
赖因霍尔德不敢冒险回答这些问题。他说加米涅夫不是审讯员,无权审问他。
干是,加米涅夫就请米隆诺夫向赖国霍尔德提同样的问题。然而米隆诺夫避而不提,不敢帮助加米涅夫粉碎那些由斯大林杜撰出来的罪名。加米涅夫无法,只得请米隆诺夫至少要在对质记录中反映出这样的事实,即赖因霍尔德拒绝回答有关加米涅夫住处的问题。
对质结束了。为了回避加米涅夫的请求,朱隆诺夫决定干脆不写记录。受审人甚至也没过问,为什么对质没有笔录。他很清楚,所谓的侦讯,只不过是关键阶段的前奏曲,时候一到,亚果达就要彻底除掉法制的假面具,厚颜无耻地强迫他加米涅夫供认被指控的一切罪名。
米隆诺夫向亚果达作了汇报,说加米涅夫案件的审讯工作陷入了僵局,并提议让某个中央委员以政治局的名义去与加米涅夫交涉。亚果达反对这样做,说这不到时候。他声称道。“首先应该好好地整治他一顿,挫掉他的锐气。”
“我派切尔托克来协助你,”亚果达说。“他会杀掉他的威风”
切尔托克是个年轻人,三十岁左右,斯大林教育下的典型产物,粗暴无礼,自高自大,无廉耻之心。他开始在“机关”里任职时,正是斯大林分子在与老党员斗争中取得一系列胜利和盲目崇拜独裁者成为党员的主要特点的年代。借助于与亚果达一家的亲近关系,他很快就谋得了内务部行动局副局长的职位。负责保卫克里姆林宫。我从没见过眼睛象切尔托克的那样厚颜无耻的人。对待下属,他的目光又是那样轻蔑,令人难以容忍。切尔托克是侦讯员中有名的虐待狂。据说,他从不放过凌辱犯人的任何机会。季诺维也夫和加米涅夫,布哈林和托洛茨基的名字,对切尔托克来说,没有任何可以令人肃然起敬的力量。他认为加米涅夫是个要人,仅仅是因为斯大林对这人的案子感兴趣。除此之外。加米涅夫在切尔托克的眼中只不过是一个平庸的、无力自卫的囚犯,一个可以由他任意施暴和象平常那样可以残酷虐待的对象。
切尔托克确实把加米涅夫折磨得够呛。
“我一听到旁边切尔托克审讯室里传出的声音就浑身发抖,”米隆诺夫对我讲道。“他大声辱骂伽米涅夫。‘您算什么布尔什维克,是胆小鬼,列宁也这样说!十月革命时您是工贼!革命后,您今天参加这个反对派,明天又投入那个反对派。您对党做过哪件有益的事?一件也没有!真正的布尔什维克在搞地下斗争时.您却在外国的咖啡馆里聊天。您不是什么别的。纯粹是白吃党饭的无赖!’”
有一天,临近入夜时,我顺便到米隆诺夫那儿去打听打听新闻。我走进他那间光线暗谈的办公室时,米隆诺夫给我做了个手势,叫我别作声,然后指了指隔壁审讯室那扇没关牢的门。那里面叫好传出切尔托克的声音。
“您应该感谢我把您关在牢里!”切尔托克吼道。“如果我们把您放了,那么,您碰到的第一个共青团员就会把您打倒在地。基洛夫被杀之后,共青团大会上经常有人问: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把季诺维也夫和加米涅夫枪毙桌?您还停留在过去.以为自己还是我们的偶像。但您去问问任何一个少先队员.季诺维也夫和加米涅夫是什么人。他肯定会回答:人民公敌,杀害基洛夫的凶手!”
这就是亚果达所谓的“整治”加米涅夫,“杀杀他的成风”、切尔托克虽是米隆诺夫的部下,但后者却不敢煞住这位部下的狂妄。这样做太危险。切尔托克是进谗言的老手。又是阴谋家。作为克里姆林宫卫队的副队长,他经常护送斯大林。假如他给斯大林吹一句,说米隆诺夫维护加米涅夫。那他米隆诺夫的戏就算唱完了。
切尔托克这一套充满污言秽语的大话,自然不能使审讯有丝毫进展。
甚至连那些深谙斯大林的奸诈和无情的内务部头头们,也都为他在对付布尔什维克,尤其是在对付加米涅夫、季诺维也夫和和斯米尔诺夫时所表现出来的野兽般的仇恨而震惊不已。当他听说某个囚犯“表现坚强”,拒绝在所要求的供诉上签字时,他就无比愤怒。在这种时候,斯大林总是气得脸色发青,咆哮不已,嘶哑的声音里会突然冒出格外刺耳的格鲁吉亚土腔:“告诉他们(指季诺维也夫和加米涅夫),无论他们做什么,都阻挡不了历史的发展。他们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去死或者去保住自己的臭皮囊。给我狠狠地整,直到他们爬到你们面前坦白开口!”
在一次克里姆林宫会议上,米隆诺夫当着亚果达、加伊和斯卢茨基的面,向斯大林汇报审讯赖因霍尔德、皮克尔和加米涅夫案件的进展情况。米隆诺夫汇报说,加米涅夫的态度是顽抗。治服他的希望不大。
“您认为加米涅夫不会招认罗?”斯大林狡黠地眯着双眼间道。
“我不知道,”米隆诺夫回答道。“他不听劝告、”
“不知道?”斯大林问道,样子特别吃惊。死死地盯着米隆诺夫。“那么我们的国家,以及全部工厂、机器、军队,全部武装力量和舰只一共有多少?这您可知道吧?”
米隆诺夫和全体到会者都吃惊地望着斯大林,不明白他的话中之意。
“想一想再回答我,”斯大林没有让步。
米隆诺夫微笑了一下,以为斯大林要开个什么玩笑。但斯大林好象并无开玩笑的意思。他盯着米隆诺夫,神情份外严肃。
“我问您,这一切有多大的力量,”他穷追不舍。
米隆诺夫慌张了。他还在等待,仍旧希望斯大林马上就会把这一切当作玩笑。但斯大林注视着他,等他回答。米隆诺夫耸耸双肩,象个考场上的中学生,没有信心地说道:“没人知道,约瑟夫·维萨里奥诺维奇。这是一个巨大的天文数字。”
“那么,会不会有某个人抵挡得住天文数字那么大的压力?”斯大林严厉地问道。
“没有,”米隆诺夫回答。
“这就行了,别再说什么加米涅夫或者某个犯人能经得住这个压力了。您的公文包里没装上加米涅夫的供诉,您就别来向我汇报!”斯大林最后说道。
此后,斯卢茨基汇报了有关斯米尔诺夫一案的进展情况。斯卢茨基也受到了同样的训斥。这一天。斯大林肯定情绪不佳。
“告诉他(加米涅夫),如果他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