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几声?”罗大奎愕然说道:“你这样悄悄地走,不是最好么?”
李慕凡微一摇头,道:“前辈,我自有道理,后院有位镖师在酣睡中,麻烦前辈唤他一下,前辈保重,告辞了。”’一躬身,闪身穿门口去!
罗大奎迟疑了一下,陡扬霹雳大喝:“什么人夜进“三英镖局,站住。”
一掌灭了桌上的灯、闪身跟了出去!
出了屋,抬头看,李慕凡已然身腾半空,横掠疾射,耳边适时也传来李慕凡低低话声:“多谢前辈赞助。”
罗大奎又一声大喝,腾身追上屋面。
当然,这一来立即惊动远近,黑影条条由“三英镖局”各处暗隅里窜起,向着已然出了“三英缥局”的李慕凡追扑过去。
适时,一条高高人影行空天马般射落罗大奎身侧,那是老英雄“铁掌金刀”沈桐春,他忙喝问道:“二弟,看清楚了么?是那一路的?”
罗大奎道:“是李慕凡!”
“是李慕凡,是他!”沈桐春脱口一声惊呼怔住了,而刹时间他已定过神过神来,突然扬声喝道:“别追了,回来,统统回来。”
他这一呼喝,追出去的人,立即折了回来。
罗大讶然说道:“大哥,你怎么不让追?”
沈桐春迟疑了一下,干咳一声道:“嗯,他们那会是李慕凡的对手,再说,家里各处遍布官家好手,咱们何必插上一手,走吧,下去吧。”
他转身先掠了下去。
罗大奎望着他那背影,满脸的不解神色,旋即巨目异采一闪,他笑了,呐哺说道:“‘天下父母心,这就是天下父母心……”
二弟,下来呀广院子里响起了沈桐春的呼唤。
“嗅,来了。”罗大奎答应一声,纵身跃了下去……
“三英镖局”的吆喝嚷叫,必然惊动各处的官家好手,这原在李慕凡意料中,他眼见条条黑影疾若鹰隼划破夜色向他扑了过来,耳边同时也传来了叱喝:“在那儿,在那儿……”
“屋上,屋上,快,快、……”
“啊,是李慕凡,快放信号禀报……李慕凡,看你这回往那儿跑……”
一溜火光冲天而起,紧接四下溜溜火光冲起,像煞了过年时放的旗花,烟火,煞是好看。
好看归好看,追扑的人越来越多,叱喝嚷叫声也越来越近,虽然他很容易地引动四下的埋伏,追查各处的官家好手,可是这不是闹着玩儿的,一步之差就会全盘俱墨。
李慕凡不敢怠慢,身形一转,半空里扑向了东城,自然,那追扑的人也就立即转了方向往东城飞追。
眼看着快到“东城”,身下是一条一条的黝黑胡同,他身形柱下一栽,没人了黝黑的胡同里。
只听远处有人叫道:“下去了,下去了,他下去了。”
同样地,黝黑的胡同里有人冷然接了口:“是下来了,李慕凡,算你倒霉。”
暗隅里劲风吹起,一柄腰刀当头砍下,既快又狠更猛。
李慕凡着实地吓了一跳,匆忙中身子一旋一仰,飞手一腿脏了出去,这一着恰好,上面躲过了那一刀,下面瑞在那人小肚子上,那人“哎哟”一声倒了下去,手抱着肚子满地乱滚,眼看活不成了。
李慕凡灵机一动,上前抓起那那一条腿,猛力一抡把那人抡上半空,然后他闪电般向西扑去。
只听夜空中有人惊呼:“快,快,上来了,上……咦又下去了!”
那人是下来了,砰然一声摔在了胡同里没再动。
那个倒霉鬼引住了官家好手,李慕凡神不知,鬼不觉地到“西城”!
这地方,是离城墙不远的一怎野树林,野树林前有一座小小的“土地庙”,由放年久失修,香火断绝,已然残落的不像样儿了,瞧,黑黝黝的,连个庙门都没有。
李慕凡打量了四周一眼,地处荒郊旷野,又在这半夜三更里,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别说人了。
正好,不管怎么说,总可以在这儿歇息一宿。
想到了这儿,他迈步走了过去,而,刚近十丈,一条人影由土地庙里掠起,捷若鹰隼一般向北射去。
李慕凡又着实地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这残破的“土地庙”里有人,先前他以为是埋伏在这儿的官家好手,再一看,那人是匆慌奔逃,而不是扑向他,心想这大概是躲灾躲难的江湖朋友,自己反倒惊跑了他,想到这儿,不禁哑然失笑,但,他笑容刚掠起,突然又凝住了,“咦?”地一声道:“好高的身法,这不是……”然一声轻喝:“朋友,站住请留一步。”
他不叫还好,一声轻喝出去,那人跑得更快了,转眼间又掠出什大丈去,李慕凡双眉一扬,喝道:“朋友,你会‘闪电飘风’身法,难道还怕李慕凡么?”
“李慕凡”三字出口,正在奔驰那人硬生生地刹住身形,霍然转了过来,随着二十多丈扬声说道:“你说你是谁?”
李慕凡道:“朋友,我是李慕凡。”
那人似乎迟疑了一下,然后腾身掠了过来,南近十丈,李慕凡神情猛震,几疑眼花,失声一句:“子卫,是,是,是你……”
那人大叫一声,如飞而至,可不是么?正是“活报应追魂手”
文子卫,只是他衣衫破烂,神倩狼狈已极,他直着眼颤声一句:“李爷,果然是您!”
翻身扑了下去。
李慕凡没有阻拦,他楞在了那儿,完全楞在了那儿,假如这时候来了官家好手,他准跑不掉。
本难怪,文子卫明明死了,明明跟乐长春夫妇一起惨死在“乐家老铺”,怎么如今……
梦耶,真耶,人乎?鬼乎?
半晌,文子卫先站了起来脸上泪痕纵横,叫道:“李爷,您醒醒,李爷,您……”
李慕凡魂魄归窍,倏然惊醒,目光一凝,颤声说道:“子卫,你没死……”
文子卫苦笑说道:“李爷,子卫如今就站在您眼前。”
李慕凡身形倏颤,两眼一闭,热泪扑箴籁洒落两行,英雄有泪不轻弹,李慕凡他如今是既高兴又伤心,他忍不住,他本来是性情中人,此情此景,他又怎忍得住?
他哺哺说道:“子卫,但愿这不是梦,你我不是在梦中……”
文子卫忙道:“李爷,这不是梦,子卫犹活着,他没死……”
李慕几双目暴睁,道:“子卫,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文子卫道:“李爷,子卫没能护住大哥大嫂,本就该死,可是大哥大嫂这仇我要报,所以我只有来了个诈死,恰好我混身是血,跟大哥大嫂躺一块儿,他们没发觉,被我瞒过了……”
李慕凡吁子一口气,陡扬双眉,道:“那么大哥大嫂是真……”
文子卫老泪突然夺眶,点了点头,道;“李爷,子卫该死。”
李慕凡眼一闭,又洒落悲痛伤心泪两行,摇头说道:“不,子卫,力不能及,这不怪你,怪我……”
文子卫悲痛地道:‘不,李爷……”
李慕凡微一摇头,缓缓睁开两眼道:“子卫,别说了,别谈了,事到如今,说又有什么用,你可知道哥嫂的埋骨处……”
文子卫摇头说道:“李爷,我不知道,我找好久,一直没能找到,李爷,我当时没办法抢带哥嫂遗体……”
李慕凡点了点头,道:“子卫,我知道,在那时候一个人走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子卫,你可有晏、贾二位的消息。”
文子卫点头说道;“我知道,李爷,他两位被囚禁在‘侍卫营’里,我一个人有心无力,现在只怕也凶多吉少了。”
李慕凡疑了一下,道:“倩儿呢?”
文子卫脸色一变,目中飞闪怒芒,道:“不知道,李爷,大概在内城享福吧。”
李慕凡叹了口气,道:“子卫,别怪倩儿,她小,不懂事……”
文子卫道:“李爷,您跟卫都是看着她长大的,您看看,她还是以前天真可爱,动辄偎在哥嫂怀里撒娇的倩儿么?……”冷笑一声接道:“便是她如今再想撒娇,再想往哥嫂怀里偎,那也已经不可能了,永远不可能了……”
李慕凡悲痛地低下了头:“子卫,”他心痛如割,但他极力忍住,不让它在脸上流露一丝,道:“倩儿的善良本性该还在……”
文子卫道:“李爷,一个有善良本情的人,会害她的生身父母么?李爷您说说,这叫什么,我又能说她什么?”
李慕凡摇头说道:“子卫,她绝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后果,我相信她的心里一定很悲痛,那程度;井不下放你我,子卫,你该知道,她恨的只是我,原意也是为报复我……”
文子卫道:“李爷。可是她害死了她的爹娘,您说,李爷,她这罪孽是这人世所能容忍,所能原谅的么?”
李慕凡道:“子卫。最主要的是她能不能原谅自己。”
文子卫一怔,旋即惊然说道:“我明白了,李爷。”
李慕几道:“你明白就好,她姓乐,我姓李,她怎么对我,那都无可厚非,可以原谅,可是她却害了父母,这无心之过,你我不一定非管不可,该让她自己去想,是不是能原谅自己。”
文子卫点头说道:“是的,李爷我懂了!”
李慕凡点头说道:“那就好,子卫,我告诉你件事,晏二的那位年轻妻子媚娘已经悔悟了,假如以后你碰上了她……”
文子卫忙道:“李爷,是怎么回事?”
李慕凡把遇见媚娘的事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我认为她是真悔悟了。”
文子卫惊叹说道:“这么个女人竟会悔悟,而且变得那么快,那么……”
李慕凡截口说道:“子卫,这就是人的善良本性,一旦良知战胜了邪恶,人人都会有这个时候的。”
文子卫摇头说道:“李爷以我看要不是杨春遗弃了她……”
李慕凡点头说道;“是的,子卫,她不会悔悟那么快,可是我相信她迟早会有悔悟的一天的!”
文子卫悲痛地摇头叹道:“李爷,看来倩儿她还不如……”
“不,子卫,”李慕凡摇头说道:“倩儿也有悔悟的一天,但是迟是早我不敢说,你知道,子卫像倩儿,纵然她悔悟了,她也很难再回头的,那是因为她感放自己一身罪孽滔天,会有一种自暴自己弃的想法。”
文子卫悲叹说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倩儿她……”又一声悲叹,改口说道:“李爷,我可以放过她,但假如晏中还活着,他是不是能放过她,那就很难说了!”
李慕凡点头说道:“是的,子卫,可是那是他晏家的事。”
文子卫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李爷,您这次回来……”
李慕凡把自己回来的原因及经过告诉了文子卫,静听之徐,文子卫脸色连变,李慕凡刚把话说完,他立即叫道:“李爷,这叫什么?您替他官家东奔西跑,受苦受累冒风险,到头来他们却这样狠毒的对你!”
李慕凡淡笑摇头道:“子卫,那几个奸妄,并不能代表官家。”
文子卫道:“可是他们这样对您,官家是聋了还是瞎了,不闻不问,一点表示也没有?”
李慕凡摇头说道:“于卫,别人不知道我,难道你也不知道我么。当初我跟张大人说好了的,我替官家做这件事是一回事,我是个悬赏缉拿的大盗,却又是一口事,这两件事不能混为一谈,我不希望官家因为我替他们做了这件事而撤销赏格,停止缉拿……”
文子卫道:“那是您的意思,他们怎么能认了真。”
李慕凡含笑说道:“子卫,真不比虚假来的好么?我宁愿躲那好躲的明枪,却不愿防那难防的暗箭啊。”
文子卫一怔说道:“李爷,你的意思是说……”
李慕凡道:“子卫,官家绝不会任我这么一个江湖人逍遥的!”
文子卫道:“那您还替他们……”
李慕凡道:“子卫,朋友的面子我不能不卖,朋友的人情责,我也不能不还。”
文子卫默然不语,旋一招手,又道:“李爷,您请庙里坐会儿吧。”
李慕凡点了点头,道:“子卫,你是什么时候住进……”
文子卫道:“李爷,那不叫住,叫躲。”
李慕凡笑道:“有什么两样?”
文子卫倏然失笑,笑得勉强,道:“李爷,有一段日子,我所以躲在这里而不离开‘北京’,一方面固然在找寻仇踪,另一方面也为等您。”
“等我?”李慕凡道:“子卫,等我干什么?”
文子卫道:“李爷,哥嫂去世了,凡事都得您做个主!”
李慕凡摇头说道:“子卫,你我是朋友……”
“不,李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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