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你也一样。”
沈胜衣淡淡的道:“你收买了这里的三个下人。”
“寡人并没有亏待他们。”
“可惜所有行动有异的人都已被监视起来,是谁将我们要通搜全城的消息走漏出去,是谁以步当尺,量度这座小楼的距离都已落人我们眼中。”
“你们并没有派人追踪。”
“这因为知道你们必有防范,不想引起你们的注意,改变计划。”
“你们知道寡人的计划?”
“除了挖地道之外,我们实在想不出那样量度距离有何作用。”
“这可是早上的事。”
“若非早已挖好了一个地道,阁下怎会在这个时候才动挖地道的主意?而阁下的性子岂非一向都急躁得很?”
“所以你们就算准了寡人今夜必会到来?”
沈胜衣颔首,锦宫城长叹一声:“这急躁可以说是寡人的致命伤,也是寡人唯一的弱点。”
“以阁下如此胸怀大志的人,竟然想到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可见阁下已到了穷途末路。”
锦宫城冷笑:“那你还敢挡在寡人面前。”
“那大概是因为深信以阁下的尊贵,纵然到末路穷途,也不会变成一条狗。”
锦宫城大笑:“寡人事实绝不会咬你一口!”手一掠,刀“嗡”然作响。
沈胜衣目光一落:“这就是传说中的魔刀?”
“不是”锦宫城刀一回。“这只是一柄杀人的利刀。”语声一落,刀急送,削向沈胜衣咽喉之处。
沈胜衣剑一划封开,锦宫城剑势再展,长江大河般滚滚涌卷上前。
沈胜衣剑再一划,江河尽断,接一划,反迫锦宫城。
破空声暴响,一下下惊心动魄,锦宫城面色虽然未变,双眉已疾扬起来,那紧密凌厉的刀势,竟然被沈胜衣一剑割断,实在大出他意料之外,他本来就没有看经沈胜衣,现在不由又重新估计。
他的刀由快而慢,接下了沈胜衣那一剑。
刀剑的锋尖相撞在一起,珠走玉盘也似,接连发出了百三十六下“叮叮”声响,每一下都是那么短促,骤听起来彷佛只得一声!
这一刀一剑似慢实快,所有的变化都留到相触的那刹那才爆发。
锦宫城脱口一声:“好剑!”刀一回,挥出,刀光暴盛眩人眼目。
“刀更好!”沈胜衣应声剑嗡然龙吟,剑气暴长,迎向来刀!
这一次,刀剑相交,发出霹雳也似一声巨震,两人的衣衫猎然飞扬,承尘上那盏长明灯一闪而灭周围一睹,突然又亮起来。
锦宫城连削七刀,沈胜衣七剑硬挡,一蓬蓬火星迸射,逐开了黑暗。
刀剑每相撞一次,两人便横移一步,到第七次相撞,已到了珠前。
那道珠一蓬光雨般散开,两人再横移,挡着他们的六道珠无一例外,旋即转身,剑势在转身那刹那非独不断,反而更强劲!
锦宫城看出是很想抢在沈胜衣之前,刀势变幻,却给沈胜衣完全封死。
沈胜衣并没有将锦宫城封在门内,三步抢出,人剑退向院子。
锦宫城紧接冲出。
院子中已燃点起无数灯笼火把,一众侍卫花木丛中已准备箭弩,向着锦宫城,更多的侍卫陆绩涌进来!
锦宫城目光一扫,落在亭中那四个白冰面上,一怔,笑了起来:“好一个白玉楼!”
沈胜衣道:“你已经败在他手下一次,可是你仍然低估了他的能力。”
锦宫城摇头:“寡人并没有低估任何人,这一次再败,只能说是天意!”
白冰那迸脱口道:“称孤道寡,你还说没有低估任何人?”
锦宫城目光一亮道:“你才是真的白冰?”
白冰没有作声,锦宫城一声叹息:“据说白玉楼有女冰雪聪明,人间绝色,但现在,不见得有何过人之处。”
白冰闻言,一点也不动气,道:“这足见我爹爹的易容术高明,可惜我虽然化身为四,现在已没有用处。”
锦宫城仰天长叹:“看来寡人还是低估了白玉楼,竟没有考虑到有此一着。”
白冰道:“所以我们即使不知道你挖地道进来,你一样难免一败。”
锦宫城不能不点头:“无双谱省时省力,不愧是无双谱。”一顿又一叹:“天若助寡人,何以不让寡人得此无双谱?”
白冰道:“你既然知道连天也不助,为什么还要弄出这许多事情来?”
“当然是因为现在才知道。”
白冰一皱鼻子,没有作声,锦宫城一笑又道:“无双谱虽然是神奇,毕竟还有破绽可寻,若论易容术,寡人认第二,大概没有人敢认第一的了。”
白冰又一皱鼻子,沈胜衣淡然一笑,道:“可惜阁下不用在正途之上。”
锦宫城一捋须,道:“易容本来就是旁门左道,倒要请教,如何用在正途?”
沈胜衣道:“以阁下的易容术,化丑为妍,举手之劳,若是以此为业,定必客似云来,不消多久便成巨富。”
锦宫城大笑起来:“人说沈胜衣是人间奇男子,想不到对容貌也如此看重。”
沈胜衣道:“幸好我没有说过也要光顾。”。
锦宫城说道:“这未尝不是一个好主意,可惜寡人现在就是有此念,亦已来不及。”
“这实在可惜得很。”
“更可惜的是,寡人一生感兴趣的只有一件事。”锦宫城仰首向天。
“没有比这更可惜的了。”沈胜衣上下打量了锦宫城一遍:“阁下是必亦因此而头白,我现在若是劝阁下打消此念,不是疯子,便是呆子。”
“你是一个聪明人。”锦宫城又笑起来:“比白玉楼更聪明。”
“你前后两次都是败在白玉楼的手下,我也只是依计划行事。”
“白玉楼若真的是一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有你在这里便已经足够,用不着那许多人。”
白冰插口道:“你到底承认不是沈大哥的对手。”
锦宫城笑道:“寡人的意思只是,那些废物,不来也罢。”
所有侍卫皆勃然大怒,沈胜衣目光一转,道:“这是激将法,虽然旧了一点,多少仍有些作用,大家若是中计一拥上前,不难予这位老人家可乘之机。”
淡淡的几句,便已打消了众人心头的怒意,沈胜衣接道:“但若不给大家狠狠射他一箭,却也未免太对大家不起。”
众侍卫轰然笑应,沈胜衣剑接一挥,一排弩箭立时向锦宫城飞射过去。
锦宫城打了一个“哈哈”,半身一转,闪入一条柱子后,“笃笃”一阵乱响,柱子上遍插箭弩!
有这条柱子一档,锦宫城弯刀从容将其余的箭弩拨下,再一转,又回到原位。
“最负盛名的剑客,寡人总算领教了。”锦宫城语气充满了讥讽的意味。
沈胜衣若无其事,道:“对付阁下这种不择手段的人,原就该不择手段。”
锦宫城大笑,皮笑肉不笑。
沈胜衣捏剑诀,道:“地道口已被铁板所封,阁下何必再多作废话?”
锦宫城弯刀向天,道:“寡人以为这一战本该在高山之颠,大海之前,莽原之上,漠海之中,即使不能,也应该我一个像样的地方。”
白冰道:“这地方不好?”
“不是不好,只是太狭,难以尽展我们所学。”
白冰看看沈胜衣,沈胜衣却一些表示也没有。
锦宫城目光再落在沈胜衣面上,说道:“但阁下既然那么说话,寡人亦无可奈何。”
沈胜衣剑接指天,一声:“请”锦宫城一笑,一道刀光平胸划出,悠然直划向沈胜衣面门。
这刀来势虽慢,沈胜衣一些也不敢大意,他面色凝重,剑势也一样,平胸迎前去。
刀剑尚未相触已开始变化。
一开始变化,这一刀一剑便消失,变成了两团耀目的光芒。
相距数丈,沈胜衣锦宫城移动得都并不快,有如柳絮随风,刀剑的划出与身形配合同样是那么柔和,一直到变化开始。
刀剑一消失,两人握剑的手臂亦消失,那身子一转,随即亦消失在光芒中。
那两国光芒与之同时变得更大,相撞在一起,发出一阵尖锐已极,令人魄动心惊的金属撞击声,一蓬火星亦同时迸射。
天地间那刹那彷佛一暗,那些侍卫齐皆动容,白冰瞪大了一双眼睛,一双小手不由亦紧握,只差一点没有叫出来。
光芒亦在那刹那之后尽散,锦宫城倒退丈外,挨在一条柱子上,面如金纸,一缕鲜血慢慢从嘴角淌下来。
沈胜衣面色亦有如白纸般,倒退了一丈,嘴角亦有鲜血淌下。
锦宫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面色才稍为回复正常,刀横胸,道:“十七年以来,你是第一个接下寡人这一刀的人。”
沈胜衣居然还笑得出:“这一刀的变化绝不在珠光宝气阁的总管孙寿之下。”
锦宫城冷笑:“这孙寿算得了什么东西?”
沈胜衣道:“他的无情刀最后一个变化只有两个破绽,你这一刀却有三个。”
锦宫城闷哼一声。
沈胜衣接道:“可惜我虽然瞧出了三个破绽,却已没有余力攻进去。”
锦宫城道:“再次交手?”
沈胜衣道:“我必会留力攻那三处破绽,除非阁下刀上还有变化。”
锦宫城没有作声,只是将刀举起来。
沈胜衣双手捧剑,真气连连,苍白的面色逐渐恢复红润。
锦宫城的面色亦恢复正常,左掌一抬,亦托在刀脊之上。
火光照耀下,刀剑又射出夺目的光华,两人同时发出了一声轻啸。
也就在这时候,那边泥土彷佛有一桶火药在爆炸,突然外翻,露出了一个洞,一个人接从洞中烟花火炮中似射出!
众人齐皆一惊,就是锦宫城也不例外,他实在不明白,祖松在这个时候另开一个出口窜出来,到底打什么主意。
难道地道的进口也已被白玉楼发现,正率人从地道杀过来,祖松不得不在这里开一个出口逃命。
锦宫城心念一转再转,就是没有想到祖松目的竟然是为了救他。
以祖松的聪明,又怎会不想到锦宫城已陷身重重包围之内?又怎会不乘机而逃命?
锦宫城绝不相信祖松是那种会为自己效死的人。
在他的心目中,只有枇杷会那样做,但事实却又令他不能不相信。
祖松人在半空半身一折,并不是夺路逃走,那柄奇怪的钱子当头往沈胜衣击下,与之同时,一声暴喝:“还不快走?”
锦宫城一怔,身形骤起,向那个地洞掠去,沈胜衣让开当头一铲,急截锦宫城,那知道祖松身形陀螺般一转,又挡在他面前。
六个侍卫那边急上,他们就在附近,虽然没有锦宫城那么的轻功,到底接近,还是抢在锦宫城之前,锦宫城意料之中,人到刀到,变刀一送,两颗人头飞上了半天,旋身再一刀,又将另一个侍卫斩杀刀下。
其他三个侍卫并没有因此退缩,挥刀急斩,锦宫城没有理会他们,刀光下闪过,身形一沉,直往洞口落下!
一个侍卫翻身一刀急刺,锦宫城那柄弯刀却横在头上,正好挡住了那一刀,刀与人旋即消失。
更多的侍卫涌前,“噗”的一下异响,一股浓烟突然在洞里涌上来。
各人只恐有毒,急忙退下。
沈胜衣这时候已然从铲下脱出,但他没有追去,祖松即时怪笑道:“进口就在阁下旁边,但我看阁下没有这个胆量追下去。”
沈胜衣不能不承认,锦宫城的武功与他差不多,地道的进口又不大,身手难以旋展得开,再加上浓烟中看不清楚,他若是跃下去,无疑送死。
他目光一转,盯着祖松,道:“地道是你挖的?”
“整条都是。”祖松手挥铲子,洋洋自得。
沈胜衣道:“锦宫城的判断若是有你的一半准确,相信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祖松道:“他的计划其实也很精密,只是耐性仍然差了一点。”
沈胜衣上下打量了祖松一遍:“阁下姓祖?”
祖松一怔,大笑:“你也知道有我这个人?”
沈胜衣道:“阁下此前挖过好几条惊人的地道,虽然都功败垂成,已足以被收入名人谱之内。”
祖松一收笑脸,叹息道:“我一向最讨厌出名,想不到还是要变成名人。”一顿,又反手一拍后脑,随即咒诅了一声:“该死”沈胜衣摇头:“挖地道这方面,相信已没有多少人能够比得上阁下,但阁下运气之差,却也是甚少人比得上。”
祖松一再叹息:“这之前我所以失败,是因为不明白目的地的详情,地道是挖到金库底下的,却挖到了粪坑,差点没给淹死,这一次,挖对了,却遇上一个运气糟透了的主子。”
沈胜衣道:“据悉忠于锦宫城的只有一个枇杷,阁下看来也不像是一个那么忠心的人。”
祖松笑笑说道:“那是我突然疯了,非独不赶快逃命,而且还跳出来,舍己救人。”
沈胜衣嘟喃道:“的确只有疯子才会做这种事。”
祖松道:“幸好我还未完全变成疯子,还知道只要将你击倒,就可以跳进地洞逃命!”
语声甫落,他那柄怪铲子猛撞向沈胜衣的面门,沈胜衣挥剑来挡,铲子已三变,每一变,攻击的位置都不同,虚虚实实,实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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