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锣打鼓的热闹以及登门恭贺的大臣足以让这场亲事愈发隆重。谁人不知鼎鼎大名的桦公子要与李诗鸾小姐成婚,皆可惜的是,那桦公子,前不久还是个断袖,况且还是名声强大的妓楼,花满楼的少当家。
不少人在登门恭贺的同时,心中委实对这姻缘不看好,为廉云国的第一淑女扼腕。
与这般蓬勃景象格格不入的,是那闺房内正贴花黄,尚待嫁人的温淑美人。
美人娉婷秀雅,香肌玉肤,淡扫的娥眉下一双明眸如水,只是这美人的脸上透着惨白,愁云惨淡的样子为她添上了些西子的柔弱忧郁。
“小姐,你当真要嫁给那个桦公子吗?”一旁侍候的小丫鬟看着自家小姐坐在铜镜前长叹短叹的,心中不是滋味。
“我又怎么能选择得了呢?那可是皇上下的圣旨。”李诗鸾放下手中的梳子,语气轻柔。
“可是,可是小姐不是喜欢那个白衣乐师吗?小姐怎么能嫁给那个风流痞子!”丫鬟在一旁愤愤不平。
“切莫胡说!当心爹知道了割了你的舌头。我对欧阳师傅确实有爱慕之心,但绝不能乱说。”李诗鸾颇有警告地说。
小丫鬟咂咂嘴,把想说的硬是吞了回去。
“小姐,看,那不是欧阳师傅吗?”小丫鬟看向窗外一袭白衣翩翩的执笛玉面男子,大喊道。
李诗鸾忙提了裙子小跑至窗边,果然见到一美憾凡尘,神仙玉骨的男子执笛仰望天空。
他的眉目含情,却有着隐忍与不安。
随即,男子将长笛抵在唇上,吹出流转含情的悠扬,红尘皆忘,唯独不能污浊的玉立之人,如今吹着曲,分不清是喜是忧,只看那冬风不安分地扬起男子双鬓垂下的青丝,茫然间割碎了他迷离的目光。
“欧阳师傅在为谁伤?”李诗鸾凝视窗外的人许久,不敢出一言打破这绝世美好,只得默默地自问一句,有苦涩,有伤感,亦有对欧阳云凌所思之人的羡慕。
“桦儿,我的桦儿。”欧阳云凌静不下心吹笛,待热闹的人潮逐渐从李府中散去,他才踩着焦急的步伐,旋身飞跃而起,只为寻他口中念叨的人。
彼时,萧苒桦正目瞪口呆地看着李太保托人送来五大箱的金银珠宝。
“桦公子,这是我们家老爷送给桦公子的。”李家的下人道,说完,便放下箱子,匆匆离开。
“妖孽,你看见没有,好多金银珠宝啊!”萧苒桦两眼放光,打开箱子,这个金玉宝摸摸,那个翡翠链子看看,真应了方永的那句话,守财奴。
“我看见了,娘子,你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方永笑得千娇百媚,嘴角却是狠狠地抽了抽。
“这么多金银珠宝若是送去花满楼,那花满楼岂不是变成了天下第一妓楼了,这样花满楼的姐姐就不用卖身了。”萧苒桦兀自说着,眉开眼笑。
“娘子当真要娶李小姐?”方永仍不死心问着。
“你这问题都问了百八十遍了,就不能换个新鲜点的?”萧苒桦边说边将手中的金元宝擦地闪闪发亮。
“桦公子,李太保家的乐师前来求见。”碧儿进屋,着实被眼前的金山银山吓了一跳。
“嗯,我这就去,你们好生照顾着方二少爷。”萧苒桦起身,临走还不忘在金元宝上香一个。
“师傅。”萧苒桦见四下无人,只有一遗世独立般的男子携着一身的清明望着她。
“桦儿。”欧阳云凌轻喃,奋力将心头的强烈欲望压制住。
“师傅找桦儿有什么事?”
“没事,只是想念你,就来看看。”欧阳云凌伸手抚摸萧苒桦白净的脸庞,见萧苒桦舒服地在自己掌心蹭了蹭,心下温暖,却仍觉得空落。
“为师知道桦儿做事有分寸,但不论男女,为师都不想桦儿的喜事被他人所夺。”欧阳云凌的拇指滑过萧苒桦的唇瓣,声音沙哑道。
“这不是桦儿第一次经历喜事呢,算起来,这是第二次。先前差一些,桦儿就要于那廉扬王拜堂了。”萧苒桦红着脸,嗔道。
“都是为师忽略了桦儿,为师当真不想桦儿落入他人之手。”欧阳云凌的手不禁颤抖起来,他日日想能亲自撩起红帕的女子差一点成了他人的新娘,想起来,仍是心有余悸。
萧苒桦握住欧阳云凌的手,慢慢地靠进欧阳云凌的怀中,紧紧相拥。:“桦儿现在在师傅的怀里。”
欧阳云凌身子一颤,继而轻轻抚着萧苒桦的发,笑道:“等我们成亲时,师傅会准备好嫁妆迎娶桦儿的。”
“那师傅想不想看看桦儿的红妆?”萧苒桦从欧阳云凌的怀中抬起头来,眨了眨星眸。
“嗯?”欧阳云凌不解。
只见萧苒桦从袖口中捻出一张红纸,笑嘻嘻道:“这是我偷来的,嘿嘿。”
说罢,双唇在红纸上一抿,嫣红飞上双唇,润唇如滴水樱桃,鲜艳可人,红唇上依稀带着些女子幽香。
萧苒桦勾唇一笑,顾盼流转,青丝纠缠,虽不比绝色美人,却是有着比绝色美人更胜一筹的韵味。
“师傅,师傅!”萧苒桦有些羞恼地喊看着自己入迷的欧阳云凌。
欧阳云凌这才晃过神来,急切地吻上两瓣红唇,恨不得将那双红一举吞入腹中。
萧苒桦有些喘不过气来,试着回应,哪想她的回应换来燎原星火愈演愈烈,那热情似乎要将一切都淹没。
舌头的长驱直入,没有节制的掠夺细细品尝每一寸的芳泽。
为什么要帮方永扳倒方家?为什么要和魏如流离得那么近?为什么不再等等我?
这些质问欧阳云凌都未曾开口问,他受不了桦儿受任何人青睐,受不了桦儿对他人心存怜悯,受不了了,他急着将萧苒桦纳入怀中,他的计划,不能等了。
只是欧阳云凌不知,正是因为他没弄清楚这些质问,也正是因为他的急躁,才使他与萧苒桦分道扬镳。
萧苒桦不知为何欧阳云凌的吻如此急躁不安,吝啬给予她一点呼吸的空间。
就在她被吻得晕头转向时,欧阳云凌放开她,她小心翼翼地瞧欧阳云凌一眼,扑哧一笑,她嘴上的红凌乱地分布在欧阳云凌的唇边,显得既狼狈又好笑。
欧阳云凌一愣,一手触上自己的唇边,划下一抹红,既无奈又宠溺地将这抹红点在萧苒桦的眉间。
“师傅嘴上的红妆竟比桦儿要好看百倍,唉,师傅是要桦儿无地自容吗?怎生得这么好看?”萧苒桦叹息道。
师傅真的很美啊,从她懂事起,师傅就一直这么美,宛若江山之清风,山间之明月,若师傅骤然成仙,萧苒桦也不会感到意外。
“那桦儿只需看着为师就行了,只看着为师吧,桦儿。”欧阳云凌再次将萧苒桦拥入怀中,别看别人了,只需要看我便可,你是我的妻。
“师傅,你看了桦儿十三年,桦儿也看了你十三年,自然还是要继续看下去的。”萧苒桦回抱欧阳云凌,却抱不暖那颗亦步亦趋,如履薄冰的心。
45。…成亲
成亲
一身着喜服的俊俏少年挽起青丝,用一条藏青缎带束于脑后,飒爽英姿卓越不凡,两只大眼对着镜子狡黠地转了转,颇为自满道:“嘿嘿,这样看起来我萧苒桦也挺斯文的嘛。”
一身穿红衣,面带白纱的少年狠狠地踹了铜镜一脚,笑道:“斯文后还得加两个字,娘子可愿意听?”
“你说。”
方永媚长的眼中秋波微转,秀色可餐的唇色慢慢启和,吐出两个字:“败类。”
萧苒桦也不恼,扶起地上的铜镜,问:“可要与我一同去?”
“去了又如何?看着自家娘子成为别人家的相公吗?”方永赌气道。
“你真不去?”
“我,我······我不去。”艰难犹豫地吐出答案,最后在看到萧苒桦抬脚欲走,方永拉住萧苒桦的喜服:“我去!”
“坦率点多好?真是个不知好歹的妖孽。”萧苒桦暗自嘀咕。
殿外,已排成的整齐迎亲队列恭候着萧苒桦的到来,萧苒桦一愣,迎亲队伍前竟站着多日不见的陆靖扬。
“萧苒桦拜见廉扬王。”萧苒桦对陆靖扬草草地鞠了一躬,便要上马。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从本王面前消失?”陆靖扬皱眉拉住萧苒桦。
这几天他一直在陆南天那里盘敲侧击,就是想让陆南天收回成命,陆南天却毫无表示,而这丫头竟然真的奉命成婚,也太不拿自己的女儿身当回事了吧?!
“廉扬王,我这不是赶着去娶亲吗?怎么又招惹到你了?”萧苒桦颇为无奈地抽回手,方永见状,毫不客气地挡上来,欲让萧苒桦能与陆靖扬离得远一点。
“你还要带他去?”陆靖扬更加不悦,却见萧苒桦一笑:“我与方永情同手足,他自然也是要跟我去的。”
“你!”陆靖扬气极,却在这时给萧苒桦钻了空子,萧苒桦一个翻身上马,又将方永撩上马,大喝一声:“走!”
于是,整个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在繁星点点的夜幕中划出一道浓墨重彩。欢腾的歌谣响遍每条街道。
萧苒桦勾起唇笑,这么一来,她倒是新郎新娘都当过了,不错不错。
被甩在后面的陆靖扬狠狠瞪了一眼犹自欢快的萧苒桦,他倒要看看,这回,她又是用什么办法让自己脱身的。
路过大街小巷,鄙夷的目光一直跟随着萧苒桦与方永,萧苒桦只当不知,坐在马背上摇着双腿,这里瞧瞧那里看看,仗势浩大的迎亲队前的鞭炮声鸣响爆破,引得百姓围观,铜锣喧天,喇叭声的节奏加快,萧苒桦知道,已到李府了。
“恭迎姑爷——”萧苒桦牵着红缎一下地,便见一群长相标致的丫鬟在门口站成两排,恭迎萧苒桦的到来,但当她们见到萧苒桦身后的红衣少年时,脸色委实变得难看起来。
萧苒桦好脾气地笑笑,随着管家的带领来到拥挤异常的前厅。
“贤婿来了。”李太保的声音不温不火地传来,一干官宦人等皆落座,只等新娘新郎的到来,一听李太保的话,瞬间将目光转向那个喜服在身,目露愉悦的翩翩少年。
“听说他的一番话就将方家推到了满门抄斩的地步。”
“听说他仍在帮皇上查北原国余孽一事,不简单啊!”
“那日在御花园中有幸见他舞一曲,真真是惊艳四座啊!”
“他是个断袖,看!他身后还跟着方家的二少爷!早些时候就听说他迷惑了兴平郡主,将方家二公子带入宫后还与天下第一钱庄的少主纠缠不休!”
“他的靠山可是那鼎鼎大名的廉扬王,难怪他一个妓楼的少当家能在皇上身边做事。”
四下议论纷纷,褒贬不一,萧苒桦淡然地看着周边一切,彩灯集结,喜字当头,此景怎的一个闹字可言。
萧苒桦心中揣测的,自然是这李府的钱财怎么会如此之多。
再看坐于高堂的李驷与她的夫人。李驷长得是瘦长,其夫人却是珠圆玉润,福态富颜。
“桦公子这是何意?”李驷瞥了一眼站在萧苒桦身后的红衣少年道。
“方永与在下情同手足,在下娶亲,怎有落下兄弟自行享福之理?”萧苒桦恭敬道。
李驷不再说什么,只听坐于他身旁的夫人对下人道:“去请小姐,别耽误了良辰。”
片刻后,娇美温淑的女子款步姗姗而来,红裙拖出她纤腰楚楚,却不似弱柳扶风,而如夜间海棠,幽谷之花。
红帕掩住她的美颜,但萧苒桦能感觉得到,在她的手触及到李诗鸾的手时,那怎么也掩饰不了的恐惧颤抖真实地传来。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声音一声比一声响亮,萧苒桦眼角余光留意到那抹白衣霎时出现后离去,不由好笑,师傅还真是不放心她啊。
“妖孽,你且随人去别屋好好等着,不会等太久的。”萧苒桦的密声传音传入方永的耳中,换来方永面纱下灿若春华的笑颜。
真拿这只妖孽没办法。
萧苒桦执起红缎一头,另一头则在李诗鸾的手中战战兢兢的握着。
“李小姐,请。”萧苒桦淡淡道。
等应付完了酒客们,萧苒桦这才装作醉醺醺的模样走入李诗鸾的厢房,虽然被李诗鸾的丫鬟狠狠地瞪了一眼。
听见门开之声,李诗鸾娇躯一震,紧张地绞着手中的帕子,冷汗浮现在额间。
“饿死我了。”没有毛手毛脚的侵犯,李诗鸾只听萧苒桦如是喊了一声,哀怨至极,遂听见大块咀嚼食物的声音。
心中虽是放松下来,但也不敢不有所警惕。
“李小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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