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那娇小的人儿伸出手,有些自嘲地笑道:“现在怕不怕?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小人儿至始至终都没有哭,只是睁着黑亮的眸子露出恐惧。
哈,我怎么忘了呢?火也是红色的,和血一样的红色啊,她怎么会不怕呢?
就在我失望间,小人儿被呛地咳嗽,她伸出小手,贴在我的掌心。
太好了,不知为何,喜悦将我的怨气冲散,掌心的温热传到我的心间,太好了,这是不是说明,我还不是一无所有?我的妻子要我,我的妻子要我!
我一恸,抱着她的力道越发紧:“除了你,我再也没什么可以失去了。”我在她耳边喃喃道。
她仍是发出含糊的童声:“好。”
我知道她不明白我的意思,但是,她的“好”却让我沦陷了,无法自拔。
从那以后,世间再也不会有廉云国小公主,她,会是我的妻,但,不会是公主。
我带着她离开,留下给萧太傅的承诺,等到她破瓜之年,我便尽心于复国。
在此之前,我要守着她。
我给她取名为萧苒桦,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名字。我更愿意叫她桦儿。
她总是那么可爱,一颦一笑皆能拨动我的心弦。她随我的性子,随性惯了,我就只能硬着脸皮教她,将我所会的东西一丝不落地教给她。
不料的是,她的悟性极好,就连看我画过一遍的春宫图也能临摹得游刃有余,真不知到底该哭好还是该笑好。
有一年,她皮得可以,大雪夜里跑得无影无踪。我的心只剩下痛,到处寻找未果,紧绷着神经快疯了。
当我再看到她时,她跟在一群衣衫褴褛的乞丐身后,脏兮兮地小脸被冻得通红,嘴唇上发紫。真想好好教训她一顿!但看到她可怜地喊着:“师傅。”的时候,我的不忍,我的心痛早就将那份怒火给淹没了。
对,她总是一副可怜谄媚带着点狡黠地叫我师傅,因为我不愿她唤我爹。
时光荏苒,她在逝去的时光里慢慢蜕变成一个水灵的少女,我不愿她的光芒被他人看去,便胡诌了一个装扮男子在江湖上能够保全自己的理由,让她穿上男装,成为花满楼的少当家。
看着她长大,看着她破茧成蝶,心中的不舍与眷恋缠着我越来越紧,不安也涌上心头。
我的桦儿会不会被他人夺去?
我的桦儿会不会爱上别人?
我的桦儿······我不敢再想,不敢想一丝桦儿会离开我的可能。
我害怕时间过去,但,桦儿十六岁生辰还是如期而至。
桦儿,等等我好吗?我只要把该做的事都做完了,就能永远和你在一起。在此期间,你能不能不放松?能不能不让别的人有机可乘?等事情完结之后,你能不能不怨我的心狠手辣?
事情总是不能如我所料,桦儿要寻母,她可以不再寻我,但她要寻母。
看到九皇姐的信签时,我的心凉了。
桦儿不让我在暗处,她是在逼我,她要我在明处,甚至不惜以自己的安危。
令我万万想不到的是,桦儿的身边出现了那么多优异的男子。方永,魏如流,陆靖扬。最令我生气的是,那方永,竟敢唤我的桦儿为娘子!
那是我的妻,是我的妻。我才不要管桦儿是否像萧太傅所说的深不可测,或是真如萧太傅所言,桦儿养着非比寻常的死士。就算她做了天地不容的事,她也是我的妻。
37。…慕华
慕华
慕华节一到,整个廉云国委实热闹起来,各处红灯满挂,通明的灯火照亮大街小巷,河边更是有怀春少女在放莲花灯,祈求那个能够白首不相离的人能够出现。
一时间,慕华节美好的气氛感染了整个廉云国,浪漫的情调随风吹入皇宫。
然而,与此格格不入的一人正躺在软榻上假寐,嘴里喊着:“银子啊,我的银子。”
蓦地,她像是发现什么似地,睁眼看向坐在茶桌边,好几日不发一语的娇美人。
萧苒桦觉得有些奇怪,这方永平日里最爱粘着她,这几日却是少有的平静,只是会默默地用一种她捉摸不透的眼神盯着她看。
“妖孽,你是不是玩毒玩得太过火,把自己毒哑了?”萧苒桦走过去,邪邪地对方永一笑。
方永不语,面纱下的美貌也无任何波动。
“呦呵,小美人是怎么了,来,说给爷听听,指不定爷心情好,带你出去觅食。”萧苒桦挑起方永的下巴,总算见到一丝怒意从方永的眼中出现。
“你若想去自己去便是,不用拖一个累赘在身边。”方永尽力平静地说道。
萧苒桦诧异,方永居然不叫她娘子?
“嗯,妖孽说的是,的确是累赘。”说罢,萧苒桦放下方永的下巴,起身要走,果不出萧苒桦所料,一只手带着颤抓住自己的衣角,带着些不甘,想放又难以自制地没有动作。
“桦公子,皇上叫你去赴晚宴。”没等方永开口,碧儿和红儿先开口对萧苒桦道。
“晚宴,有美女吗?”萧苒桦挑眉,碧儿和红儿一阵恶寒,忙点头。
“嗯,好,待本公子换身衣裳。”
碧儿和红儿对视一番,心中都有了些结论,看来方家二少爷要失宠了。
然后,两个丫鬟很知趣地退下。
“去吗?”一直以为萧苒桦不会再理睬自己的方永突然被吓到,看向那已换好锦衣长袖的俊人儿。
方永咬紧下唇,不说话。
那日他看见萧苒桦与他师傅······不能想!再想的话他会嫉妒到崩溃。
萧苒桦轻叹一声,走上前抚了抚方永的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妖孽,情非自知,又岂能说给谁就给谁呢?那日景象你若已收于眼底,便应该有所知,也许这么说你会难过,但我还是要说,这几日我细想而下,仅得一结论,我的情,怕是都给了师傅了。”
方永神情一滞,随即带着嘶哑缓缓道:“这话,你该对你师傅说。”末了,他又补上一句:“你说过你不会丢下我的。”
萧苒桦一笑:“嗯。”
萧苒桦离去,方永闭上桃花眼,轻轻呼气:“无碍,方永,不疼,一点都不疼。”
萧苒桦坐上宴席,就见李诗鸾被安排在自己位置旁边,颇为不自在地看着满桌珍馐。
“桦公子来了。”席间,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望去,便见一个衣着淡雅,身形修长的玉面少年迈步而来,那少年眉宇中含着轻佻,却潇洒俊逸,尤其是那双眸,饱含灵气,上扬的眼角带着些邪气与狡黠。
众人表情各异,各怀鬼胎。只有一人站在乐师群中,白衣翩翩,柔情似水地看着那少年的到来。
“让皇上与各位大人久等了,在下真是该死啊。”萧苒桦抱拳歉意道。
“桦公子不必客气。”陆南天沉沉地应了声。
得了皇上的允,萧苒桦做到自己的位置上,一抬头,便是慕飞儿瞪得死死的杏眼。
萧苒桦一吞口水,讪讪地对慕飞儿一笑,慕飞儿气急地扭头。
“今日逢我廉云国佳节,朕以求国泰民安,共享各国交融之乐,先敬一杯。”陆南天坚毅非常的脸廓配上了不相称的笑容,龙言一下,便是底下的一片阿谀奉承之声。
萧苒桦也举杯,与李诗鸾的茶杯碰了碰,露出温文尔雅的笑。
李诗鸾颇有防备地看了萧苒桦一眼,众人以为两人眉目传情,更是有人起哄。
“李驷啊,这两个孩子这么投缘,婚事迟早是要定下来了。”陆南天搂着柳如烟,幽幽地说道。
一说指亲之事,酒席上的几人皆变了变脸色,众人皆知桦公子是断袖,皇上此番指亲自是无法改变之事,众人也只能附和赞叹,暗中谁不腹诽,难道这天下第一淑女要与一个男人共侍一夫。
“皇上说的是。”李驷能有何怨言?只能答应下来。
“桦爱卿有什么想法?”陆南天瞟向仍旧老神在在的萧苒桦,问道。
“能得天下第一淑女为妻,是在下修来几世的福分,谢皇上隆恩。”萧苒桦起身行礼道。李诗鸾的脸色越发难看。
萧苒桦不以为意,谢恩后仍自顾自地吃着,也不管席上似有若无的叹息声。
觥筹交错,纸醉金迷,淫靡滥奢,这般的景象倒是和花满楼的差不了多少。
萧苒桦边吃边看着陆南天为这个公主指婚,为那个皇子指婚,心下鄙夷,又多了可怜,政治婚姻啊,与一个不相爱的人在一起,同床异梦。
接着,她看到欧阳云凌吹着长笛,向她看来的炙热目光,随即心一暖,硬是憋到酒席结束。
萧苒桦随便找了个借口,便出了皇殿,深呼吸一番,点足飞出皇宫。
不多久,一抹白色的身影也飞出宫墙。
萧苒桦摇着玉骨扇,左瞧右看,终于到了人不多的地方,嗔道:“师傅,你还要跟着桦儿多久?”
欧阳云凌有些无可奈何地笑道:“还是被你这个丫头给发现了。”
一抹白影刷地出现,定定地站立在萧苒桦面前,带着宠溺的口吻:“怎么,酒席上还没吃饱?”
萧苒桦恨恨道:“师傅,你当我是猪啊。”
欧阳云凌淡笑不语,不知何时,他手中多了一盏莲花灯。
“师傅何意?”萧苒桦明知故问。
“我的意你若不知,就枉称江湖桦公子了。”欧阳云凌将莲花灯放进萧苒桦的手心,举起长笛点了点萧苒桦的额头:“为师不是说过吗?不要让为师失望。”
萧苒桦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绽放着流光的莲花灯,轻轻一笑:“为什么是桦儿?”
欧阳云凌看着眼前的人儿又流露出震着他心跳的明亮笑容,柔声道:“我想,你已经知道了。”
是啊,萧苒桦知道了,他是北原国的亡国太子,她是与他有了十六年婚约的太子妃。
可是,为何她会不安,甚至不敢接受。
“师傅爱桦儿吗?”萧苒桦蹲下身子,将莲花灯放入河中,点点灯光又添了一点光亮。
欧阳云凌没有应,只是托起萧苒桦的手,将萧苒桦揽在胸口,他要她感受他的心跳。
萧苒桦抬起头,正好与欧阳云凌的唇相触,轻浅的吻慢慢地由欧阳云凌的带领走向炽热澎湃,舌尖的相缠与幽香的互送更加激发了欧阳云凌掠夺的欲望。
吻越来越深,欧阳云凌看着萧苒桦的双眼情潮涌动。萧苒桦的双手攀向欧阳云凌的颈间,只感觉欧阳云凌握在自己腰上的手越来越紧,紧到她以为下一刻自己将会与他融合。
“下次再这么问,为师可不会像这次这般轻易地放过你。”欧阳云凌在萧苒桦耳边道,紧搂着萧苒桦不肯放开。
萧苒桦的脸颊闷在欧阳云凌的肩头,耳边又传来欧阳云凌的话语:“为师不许你对别的男人有非分之想,要比美貌,为师可不差,你只需看着为师便可。”
说罢,状似霸道地又在萧苒桦的唇上一咬一舔,看着怀中娇羞红脸的人儿笑起来。
“师傅,你不会想在大街上演一场活春宫吧?”萧苒桦没好气地瞪欧阳云凌一眼。
欧阳云凌无可奈何地敲了敲萧苒桦的头:“就只有你这丫头不知羞,什么话都敢说。”
静默了一会儿,萧苒桦开口道:“如果我不进宫,师傅要把这个秘密藏多久?”
欧阳云凌道:“藏到事情完结那一日。”
“师傅非得这么做吗?”良久,欧阳云凌未回答,最后,只是低低叹了一声:“桦儿,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师傅绝不拦你。”
萧苒桦抱着欧阳云凌的手紧了紧,又松开,将自己的失望密封于心底,原来师傅不相信自己啊,原来师傅以为自己想要与他作对。
萧苒桦抬起头来,又是一个璀璨的笑容:“好。”
萧苒桦与欧阳云凌分开后,兀自想着,随后望天,喃喃道:“要是我只喜欢银子该有多好。”
“不愧是花满楼少当家,时刻不忘银子。”不知哪里来的男声,随后是一群黑衣人截住萧苒桦的去路。
明晃晃的月牙刀在灯光下反射,露出凶残的本性,而街上的路人,大都吓得屁滚尿流,哪里还有心情继续慕华节。
萧苒桦早就料到由此情形,不出一语。
“今日就是你萧苒桦的死期!”为首的黑衣人目露凶光,就要冲上前来。
萧苒桦淡淡道:“噬神派不是善用毒吗?怎么?倒还耍起刀来,是想卖艺不成?可惜本公子没兴趣看。”
“好个伶牙俐齿的桦公子,既然你想死,我们会成全你!”为首的黑衣人一喝:“上!”
萧苒桦一笑,不知从何处窜出五个黑影,与一群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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