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如流只觉得恍惚中听到谁在抱怨,他扬起唇角,在梦中留下了一抹倾城的笑。
夜里,敲过了三更,魏如流醒来,头疼欲裂,他也不顾头疼,忙坐起身四处张望,直到见到锦匿坐在窗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数着银票,才安下心来。
“哟,少主醒了,感觉可好?”锦匿收了银票,转身看向魏如流。
魏如流缓缓地走向锦匿,离着锦匿还有三步距离便停了下来:“多谢姑娘救命之恩。”魏如流的声音很轻,虽是没什么温度,但也好过冰冷。
锦匿笑道:“少主不必谢我,相反的是,少主应当怪罪于我。少主是想寻死,而锦匿却让你活着。”
魏如流没应锦匿的话,偏过头看向窗外,许久,才说道:“我是想寻死,不过如今没死成,也算是天意。”
“天意?少主这是要把锦匿的功劳全都给抹煞了吗?哎,枉锦匿还为救少主······”锦匿后面的话意味深长,锦匿不说,魏如流也晓得。
魏如流将眼中一丝不自然的神色收敛回去,看着锦匿。
锦匿不喜魏如流眼中的淡漠,便开口道:“少主放心,锦匿并没有夺少主的清白,只是这解毒的办法太过古怪,非得男女以舌相交,再将药物传入舌上。锦匿若是冒犯了少主,还请少主海涵。”
听到锦匿说自己与她无关系,魏如流自然是暗自松了口气,但听锦匿能如此脸不红心不跳地将解毒方法说出来,魏如流觉得心中有些闷。想必,此事她做得多了。
“既然你救了我,你有什么要求,就提出来吧。”魏如流边说边将手背到身后,抬头看向窗外圆月。
锦匿本没什么要求,一听魏如流这么一说,乐翻了。
她对着魏如流,本想说要一叠银票,在看到魏如流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在月色下显得凄清,又消了念头,随即她看上了魏如流青丝间的白玉翡翠,她定了定神,说道:“我要你发间的白玉翡翠。”
魏如流一愣,说道:“你要别的金银珠宝我都可以给你,只是这白玉翡翠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不可给你。”
锦匿有些安心,她笑道:“既是如此,锦匿也不好多说什么了,锦匿没有什么想要的。救了少主同样也是为我自己着想,少主不必满足锦匿别的要求,少主只要好好活着便可。”
好好活着?也对,若不活着,锦匿如何向自己借得钱财?魏如流如是想着,但心中仍是有些暖意。
“少主先睡下吧,锦匿会替少主守着,待天明时,我再叫桦公子过来。”
魏如流不做声,依旧看着自己的月亮。锦匿见拗不过魏如流,也不再劝,继续掏出银票数着,心里在盘算这钱要是还给七皇子,那七皇子是不是就会饶过她,别再找她麻烦。
天色渐亮,锦匿在魏如流不经意间跑了个无影无踪,魏如流依着锦匿的话等到萧苒桦来。
鸡鸣时,萧苒桦准时而至,只是那俊雅清逸的少年多了几分疲惫,一进屋子便摇着手中的玉骨扇,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少主,锦匿那个丫头叫我送你回钱庄,你的体力可恢复了?”
魏如流冷着一张脸,不看萧苒桦:“我自己可以回钱庄,桦公子请回吧。”
萧苒桦收起玉骨扇,睁开眼:“既然如此,魏兄多保重,在下的花满楼事务繁多,就先一步走了。”萧苒桦刚要离开,却被魏如流拦住。
魏如流将发间的白玉翡翠抽出,一头乌丝在初升的晨曦中飘扬,魏如流恍若登仙羽化的仙人般,独立于世。他将白玉翡翠交给萧苒桦,扔下三个字:“给锦匿。”
说完便回到榻上去休息。萧苒桦有些惊讶地握紧手中的白玉翡翠,而后抿唇一笑,把白玉翡翠藏于袖中,运功离去。
16。…线索
线索
萧苒桦一回到花满楼,就直接躺在后院的假山下假寐。
她半睁着眼,细长的睫毛在阳光下镀上一层金亮,黑眸中闪着流光。她从衣袋中掏出了一根白玉翡翠,一枚玉佩和一支锐箭。
“竟然是一样的,竟然是一样的。”萧苒桦自语着,嘴角翘起的幅度越来越大,心中的期待与喜悦在胸口沸腾着。
白玉翡翠中的白玉与玉佩中的白玉所出之地是一样的。
她为贼时,不知偷了多少官家的玉,皆与这枚玉佩中的玉相去甚远,就算是兴平郡主身上的玉坠,皇上的玉玺,也与此玉无一处相同,而如今,魏如流的白玉翡翠竟与自己的玉佩出处相同,她且能不兴奋?
“你还是没有放弃啊。”九娘的声音从假山后传来,一股浓香随声而至,九娘的红衣在微风中蹁跹。
萧苒桦忙把玉藏进怀中,讪讪地笑:“呵呵,九娘发现啦。莫对我师傅说啊。”
“哼,我才不会和那个老小子说呢,你把你九娘看成什么人了,死小子。”九娘瞪了萧苒桦一眼,就着萧苒桦身边躺下:“你就那么想找到你娘吗?”
萧苒桦闭上眼,笑了笑:“若能找到,九娘你不会替桦儿高兴吗?”
“九娘当然会为你高兴,就怕你找到了娘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连着这花满楼又得剩下我一人打理”九娘说罢伸手捏萧苒桦的脸颊,一脸气愤。
“九娘言重了,桦儿可不是那么不知好歹的人,九娘,你下手轻点。”萧苒桦疼得呲牙,求饶道。
“罢了,我就问你,你这回又查到什么了?”九娘看萧苒桦真被捏疼了,立马放开了手,问道。
“呵呵,什么都逃不过九娘的法眼,桦儿是查到了些线索,事有蹊跷。”萧苒桦边说便将手枕在脑后,一一解释:“昨日,我从魏如流那里得到了白玉翡翠,与我的玉佩所出一处,听魏如流所说,这是他母亲的遗物。我派人查过,魏如流的生母家世并不显赫,但他的生母却是皇后的义妹,此玉怕是与皇室有关”
“皇室?”九娘不禁暗自抓紧衣襟。
“是啊。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些疑惑,为何魏如流会中西域媚毒,昨日袭击他的黑衣人与我初见他时所遇到的黑衣人不同,从武功上来看,更像是一个派别的人。”
“哪个派别?”
“噬神派。”
“你,你说什么?”九娘的心慢慢下沉,抓着衣襟的手心渗出冷汗。
“嗯,也就是说,噬神派与西域有瓜葛。不仅如此,听闻,噬神派与十三年前北原亡国有着扯不清的关系,而魏如流与皇室有着藕断丝连,虽不是皇族子孙,却也算得上当今皇后的义子。况且,魏如流又是天下第一钱庄的少主,着实也握着些廉云国财权。由此看来,这噬神派是想除了魏如流以绝后患,也可以知晓噬神派想要复国。”萧苒桦细细地将事情道来。
九娘忙出手捂住萧苒桦的嘴:“桦儿,此话不可乱说。”看着九娘焦急着想要掩饰些什么,萧苒桦沉下眸子,心中更是确信的自己此番的推测,还有的就是,九娘有事瞒着自己。
萧苒桦移开九娘的手,笑道:“九娘紧张什么,这只是桦儿的片面推测,做不得数,往后桦儿再也不说就是了。”
九娘这才放下心来,她顺了顺紧张的情绪,对萧苒桦说:“桦儿,如今,你可有什么打算?”
“桦儿想进宫。”:
“你说什么?!”:
“桦儿想进宫寻母。”
“不可!万万不可!那皇室里的勾心斗角岂是你能受得?不行,我不答应!”九娘用手狠狠地扣住萧苒桦的手腕,目露惊慌。
萧苒桦已知九娘的反应会如此,她轻笑:“逗你呢,九娘,你还真当桦儿是傻子。皇室那么麻烦的地方,打死我我都不愿意去,岂能自愿去?”
“好啊你,死小子,居然学会骗你九娘了,看来这皮肉只痛是过轻了些,你,萧苒桦,你给我站住,看我不扒了你一层皮!”九娘回过神来,嗔怒道。
萧苒桦连滚带爬地起身,抱头鼠窜:“九娘,饶了桦儿吧,桦儿不敢了。”
萧苒桦躲过了九娘的“追杀”,躲到了自己的屋子里。一进屋,就见方永呆呆地坐在窗子前,而床上,是被迷晕了的慕飞儿。
方永一听有动静,转头看去,却是萧苒桦蹑手蹑脚地上前想吓他一跳,方永的眼中堆满笑意,幽幽地说道:“娘子,你总算回来了。”
萧苒桦没吓到方永,自觉地无趣,一屁股坐到凳子上饮茶:“是你迷晕了慕飞儿?”
方永点头,走到桌子的另一边,直视萧苒桦。
萧苒桦一身男儿装俊朗无比,一身的墨梅在她身上绽放出一番傲骨节气,只是萧苒桦的脸上带着疲惫,最重要的是,萧苒桦的唇上有血迹。
方永心下疑惑,又想到花满楼是个花柳场所,不自觉地想到别处去,心中顿时窝火,妖媚的脸上虎视眈眈:“娘子你唇上的血迹是从哪里来的啊。”方永问得天真无邪。
萧苒桦顿时毛孔一张,寒气顿起,想起自己在帮魏如流解毒的时候不小心被魏如流咬破了唇,再看方永一脸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觉得好笑,这小子倒还真的扮起她相公了,扮得还有模有样。
萧苒桦轻咳一声,回道:“无碍,姐姐们看我俊朗,便要香一个,香得太过火了,便破了唇”
方永按住萧苒桦还在倒茶的手,眼中想要喷出火来:“娘子莫不是有百合之好?”
萧苒桦一听,笑出声,伸手在方永脑袋上敲了一记:“你才百合之好呢,小小年纪,这风月懂得还真多。”
方永红了脸,捂着头,看这萧苒桦的笑脸,脸上的红更胜。
“说正经的,妖孽,你什么时候回方府啊?近几日怕是要生些变故,你还是早日还家的好。慕飞儿我也会送她回府。”萧苒桦又倒了一杯茶在手。
“娘子这是为何?”听萧苒桦催自己回府,方永的心不禁隐隐作痛。
17。…来客
来客
萧苒桦没有回答方永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木桌。
这个时候,应该是到了。
不出萧苒桦所料,果然,就听明月在外头喊道:“桦公子,七皇子来见你。”
门被打开,一袭蓝绸青带的陆靖扬带着豪迈的身姿,也不顾房中人是否答应,便走了进来。
“七皇子,别来无恙啊,不对,应该改称呼了,廉扬王。”萧苒桦抱拳鞠躬。
方永一见陆靖扬,脸色泛白,他看了看萧苒桦,心中滋味百千,扭过头,不去看陆靖扬。
“哟,这捷报这么快就传到桦公子的耳中,不简单啊。”陆靖扬大笑,如鬓的浓眉笑得越来越弯。
“廉扬王前日被皇上封王,这事谁人不知。我们花满楼的明月姐姐足不出户,称呼有误,还请廉扬王莫要责怪。”萧苒桦附和着笑,哪想外头的明月又是一声:“桦公子,方老爷来了!”
萧苒桦有些惊讶,她只知这会儿陆靖扬该会来找她,却不料方天行也来凑一脚。
“哎呀,稀客稀客,方老爷今日怎有空来花满楼,我这花满楼的档次怕是要上个台阶了。”萧苒桦对着进门的方天行也行了个礼。
方永在看见方天行熟悉的国字脸与怒气凝集,充满厌恶的眼神时,不禁躲到了萧苒桦的身后,紧拽着萧苒桦身后的衣角微微颤抖,如一只被狼盯上的兔子。
“臣叩见廉扬王。”方天行先是对陆靖扬行了个大礼,被陆靖扬不耐地扫了一眼之后,才正式与萧苒桦打了个照面:“桦公子,初次见面,老夫在此谢过了。”
“方老爷哪的话,在下并没做什么让方老爷可谢之事啊。”萧苒桦笑着,不动声色的将方永的手从自己的衣角上拿开,握在手心。
方永先是一惊,看着萧苒桦握着自己的手安下心来。
“犬子在此处打扰桦公子多时了,多谢桦公子救了犬子。当初老夫以为犬子无救,便草草办了丧事,哪知原是那庸医惹的笑话,害得我儿险些命丧黄泉。今日老夫来,是要带方永回府的。桦公子放心,你对方永的恩德老夫不会忘记,老夫愿送上一万两银子聊表心意。”方天行说着拍了下手,便有小厮抬了一大箱银子上来。
萧苒桦笑眯了眼,心下暗想,这只老狐狸。
“方老爷这是做什么啊?在下确实是爱财,却也没到搜刮人家产的地步。方老爷若是不来,在下也正想将方永送回去呢。”听萧苒桦要将自己送回去,方永的恐惧加深,手上的力用得更重。
“妖孽,你好歹给我轻一点。”萧苒桦的密声传音传到方永耳里:“你暂且先回去,相信我,我不会扔下你的。”
方永瞪大媚眼,看着正在对方天行交谈的萧苒桦,心下震撼,她,她居然会武?
若无深厚内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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