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高杉君都是他在这么多年中见过的能力最顶尖的孩子之一了。
三船夫人的服务很贴心,她派了一辆马车停在了松下私塾门口,只等松阳下课就直接将他接走,只不过高杉君他们就没有那么贴心的待遇了,不是说了要自己上下学吗,那就走回来好了=v=。
对于三船夫人的行为高杉君早就习以为常,他和桂两人悠哉悠哉地走在路上,巴不得走得更加慢一点,好和吉田松阳避开,毕竟不管是什么样的学生都不愿意在老师家访的时候和对方撞个正着的。
“你觉得母亲大人会和松阳老师聊些什么,桂?”高杉君一边游神一边慢悠悠地走着。
“不清楚,”桂一本正经地回答,“总不会和松阳老师比试刀术吧?”
他这句话才说完两人之间就一阵冷场,虽然是无心的一句话,但两人都在估测这句话的可实践性,过了半响高杉君才艰涩地回了一句:“不,我觉得你说的很有可能……”他依稀记得在他才来的那些日子,三船夫人的刀术还没有到现在的这地步时她总是抄着刀与那些刀术最强的家臣练习,贵妇人那不见外男的规矩早就被狗吃了。
总觉得家里的那些屏风就是摆设啊,高杉君想到了那扇一直摆在会客室的据说是出自名家之手的紫檀嵌黄杨木雕云龙屏风,在三船家那些屏风永远不会发挥它应有的作用。
事实也和高杉君想得一样,吉田松阳并没有像常规一样被要求在外院等待,反而被引入了稀有人烟的内院。
“这里是不是有些不对?”松阳在走进内院的时候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他停下了脚步叫住了前面引路的侍女。
“这是夫人的要求。”那侍女的态度不卑不亢,但却依旧领着松阳向里走。
虽然松阳以一个学者的身份到处游历但他却也是出生大家,对于上层武士家那些不成文的规定也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这还是他第一次以外男的身份被领着进内院,但出乎意料的,他并没有觉得三船夫人的行为不成体统,相反因为三船夫人不合世俗的行为他更加增添了几分兴味。
那本来就不是一个可以用现世的框条戒律来约束的女人。
松阳被带到三船夫人那里时她正站在樱花树下修习刀术,虽然才是3月份,但高杉家的樱花已经陆陆续续开放了,三船夫人双手拿刀,凝神静气,等待花瓣飘下来的一刻猛然挥刀,那花瓣顺着风飘到了松阳面前,他分明看见那瓣樱花被精准从中间劈开。
了不得的刀法!松阳的瞳孔缩小了一瞬,他看得很清楚,那花瓣根本就不是被刀劈开的,而是被刀气劈开的。
所谓的刀气和剑气一样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在对刀的领悟到一定境界后才可以使用出来,松阳见过能运用刀气的人并不多,他自己算一个,三船夫人算一个,其他的都是当代有名的大家,更何况三船夫人用刀气劈如此细小的花瓣,显然她的控制力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不出世的剑道高手,无外于此。
“要来试试吗?”三船夫人收刀,将视线转向了吉田松阳。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松阳也没有推辞走向了庭院,他进来时并没有被收走刀具,这也是三船家与其他贵族家的不同点之一。
他走到了樱花树下而三船夫人一侧身给他让出了位子,松阳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他感受到风从东边刮来,轻柔地抚过他的脸颊,这样的风虽然不大,但却足以将娇弱的花瓣吹下枝头。
就是现在!他的双眼猛然睁开,仿佛看见了樱花飘落的轨迹一般,挥刀一斩,一片花瓣精准地被分成了两半。
他的刀气不仅仅是斩断了花瓣,还在地上留下了一道浅痕,那是刀气肆虐后的痕迹。
“很不错啊!”三船夫人难得露出了一个微笑,在松阳那道浅痕旁边同样有一道浅痕,那是三船夫人挥刀留下的痕迹。
“原本听说那个小鬼要拜人为师,我还相当惊讶。”三船夫人进了内室,在这种初春时节她却穿着单层的和服,但不知为何完全不觉得冷的样子。
“虽然他看上去一直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但骨子里可是傲慢得可以。”三船夫人自顾自地说道,“到底是我的儿子,在这方面简直就和我一模一样。”
“确实十分相像,”吉田松阳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从外表也好,性格也好,晋助那个孩子真是与夫人您一模一样。”
“连对强大的追求也是如此。”
“呵!”三船夫人轻笑出声,“那个小家伙还以为自己瞒得很好,殊不知他的目光早就出卖了他自己,那种只追逐强者的目光。”
“你知道你身上最吸引他的是什么吗?”三船夫人意味深长地对松阳说道,“是属于强大武士独有的光辉。”
“只要你还保持着这颗强大的心,那么你就能一直束缚着他,指引着他,成为他前进的目标与努力的方向。”三船夫人将刀收入刀鞘中。
“作为老师,指引学生行走在属于自己的道路上是天经地义的一件事。”松阳回应道,“而且,晋助他并不是那种需要额外缰绳的人,我相信他可以找到自己的武士道的。”
“是吗?”三船夫人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希望如此。”
“那么束脩我会托人直接送到你府上。”他们的谈话就此告一段落,“天黑了,送客人离开吧,阿羽。”
阿羽从阴影中走出,对三船夫人鞠了一个躬后才转向了吉田松阳,“请您跟我来,吉田大人。”她对松阳用得是敬称,身为高杉君的老师,他配得上那个称呼。
因为回去时要顺便去买一点东西所以松阳婉拒了三船夫人托人在外间准备的晚饭与马车,他走在路上正好遇见了姗姗来迟的桂与高杉君。
“松阳老师。”两人看见了松阳都停下了步子乖乖问好,俨然一副好学生的样子。
“是晋助和小太郎啊!”松阳看见两个学生笑弯了眼。
“母亲没有留您用饭吗,松阳老师。”因为不方便开口直接打探两人到底说了些什么,所以高杉君就只能另辟蹊径,当然他也确实很好奇问什么三船夫人没有留吉田松阳用饭。
“三船夫人确实提出了邀请,”在没有惹怒他的时候松阳还是脾气很好的,“因为要买一些东西所以只能拒绝了她的邀请,真是十分遗憾。”
松阳看了一眼眉眼中都堆满焦躁的高杉君,上前摸了摸他的脑袋:“安心吧,晋助,你有一个很好的母亲。”他顿了一下,仿佛想到了什么又坏心眼地补了一句,“而且从各方面来说你与你的母亲都一模一样啊!
=口=!桂发誓在听见松阳老师说得那句话后,高杉君的表情变成了这副样子,简直就是震惊到无以复加,连习惯的面瘫脸都摆不出来了。
一!模!一!样!这四个字如同千斤鼎狠狠地砸在了高杉君的头上。
他与那个坏脾气恶趣味又以逗弄他为乐的暴力女哪里相像啊啊啊啊啊!!!
第17章 十七
三船家的束脩丰厚异常,完全可以再买几个松下私塾轮着玩了,哪怕是松阳在看见那束脩数量时也吓了一大跳,这可比他这么多年积累的钱多多了。
松阳从来就不是小气的人,手上有了钱花起来就更有底气了,他很直接地找了工匠准备将私塾再扩建一番,而扩建的这段时间他准备将教室移到广阔的大自然中。
“既然到了春天当然要出门踏青了!”吉田松阳是这么说的,“正好可以教一教你们在野外生存的常识,老师我啊,可就是凭借着这些小常识才能顺利周游各国的。”
野外生存的常识?高杉君不由得想到了他和松阳老师的初见,要是他没有记错的话对方是在森林里迷路所以才会找上自己车队的吧?
他的常识真的能相信吗?觉得自己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真相的高杉君默默捂脸,总觉得松阳老师很不可靠怎么破?!
虽然高杉君对吉田松阳的野外生存能力有些怀疑,但大部分人还是很高兴和松阳老师一起出游的,可不见周围的学生都一脸兴奋的样子?
当然总有人意外,高杉君往旁边瞥了一眼就看见了银时那双仿佛永远都睡不醒的眼睛忍不住出声讽刺,“如果这会儿再饿晕过去的话可没有人背你!”他说的是他们初次见面时候的事情,吉田松阳当时加入三船家的车队给的理由就是因为长时间没有找到吃的,银时已经饿晕过去了,现在看来还真是一个扯蛋的理由。
“那也不用你管啊,矮子。”银时挖了挖鼻子,将它搓成一团后又弹了出去,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小时候没有吸收足够的营养,9岁的高杉君比同龄人矮了一截,且不说本来就偏高的坂田银时,就连桂都比高杉君高了不少。
“你说谁是矮子,天然卷。”高杉君额头爆了一个十字,身高这两个字就是他的禁区,一点就是爆炸,偏偏银时还总是喜欢用这个问题来撩拔他,这让高杉君更加忌讳自己的身高。
“还有谁啊?”银时用手比了比高杉君的身高,示意对方比自己矮了半个头。
高杉君不怒反笑:“你也只能用这种事情来打击别人了。”他的话有些尖刻,“在我看来你连你小时候的一半都比不上,”他紧紧地盯着对方,“起码你小时候还有所追求,但现在却成了什么样子?估计过不了几年你拿引以为傲的剑术就会因为你的不作为而放不出丝毫光彩了吧?”他说完这句话就扬长而去。
高杉君欣赏的从来都是有所追求的强者,坂田银时那种浪费自身才能的行为在他眼中简直就是罪大恶极!
“为什么那么生气,高杉?”桂追上了高杉君,因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原因他对高杉君十分了解,自然也是知道对方最讨厌的就是那些浪费自身才能的人,但在一般情况下,在看见那些人之后高杉君也从来都不会点出来,充其量只是皱皱眉头,然后一言不发地离开罢了,像今天这样发这么大火,还真是头一次。
“我小时候见过坂田银时。”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幼驯染,高杉君觉得自己没什么可隐瞒的,“就是和你说过的,在最初遇见松阳老师的时候。”
“唉?”桂对于高杉君认识松阳老师这件事有所耳闻,“原来你说的那个从小就和松阳在一起的孩子是银时啊?”
“没错,”高杉君很爽快地承认了,“而且因为一些事情,我在那时就与他交换了名字。”
桂瞪大了眼睛,他是知道“高杉晋助”这个名字对于高杉君的意义的,如果他强调要对方称呼他为“高杉”地话也代表他已经认可了对方。
“那个时候的他还有着很漂亮的眼神。”高杉君永远也忘不了对方那像幼豹一样充满攻击性的眼神,那时的高杉君还很弱小,但和他同年的银时已经算得上是一个久经风霜的战士了,因为从小就生活在战场上所以银时也有着对力量的极度渴望。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短暂的和平已经磨平了它的爪子,”高杉君嘲讽地笑笑,“没想到这几年过去那个家伙倒是越来越退步了。”不仅浪费了宝贵的学习机会,而且在刀术上也并没有高杉君想得那样达到相当的境界。
虽然和高杉君说得上是势均力敌,但这并没有达到高杉君的期待。
“不是每个人都会像你一样的,高杉。”桂并没有附和高杉君的话,相反他指出了高杉君的错误。
“有的人生在和平年代却渴望献血,但有的人不愿杀戮却不得不为了活下去而挥刀。”他这话显然意有所指,“强大,对你而言那是最重要的东西,但那对其他人来说却不一定是这样。”
“也许对银时来说,现在这样懒散却平静的生活是最好的也说不定。”他接了一句,“你不能将自己的意愿强加在别人身上,高杉。”
“将自己的意愿强加在别人身上吗?”高杉君将桂的话重复了一边,好像有所明悟,“原来我一直是这么想的吗?”
啊啊,看来他骨子里还是和那个唯我独尊的母亲有着一样的脾性,对他而言命令别人就是喝水吃饭一样是他生活中的常态。
在桂和高杉君对话的功夫,他们已经走到了那个森林,其实比起森林这里更适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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