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真看着人来人往的候车大厅,心里又沉了几分。虽说前几天已经订好了车票,但是眼看这又有这么些人,她的心里还是有几分没底,尤其是身边还带着一个小祸害。
顾珈铭同学眨眨眼:“老师,我们怎么不坐飞机呀?”
小家伙要求还挺高。严真笑了笑:“坐火车更容易看风景。”
于是,小朋友就乖乖跟着严真一起坐上了C市开往W市的火车。一路上风景确实不错,小朋友刚上车的时候还很活跃,可是不一会儿就觉得无聊,昏昏欲睡了。
驶入G省境内时,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小朋友也就完全睡着了。
G省境内铁路线绵延曲折,要到第二天早上才能到W市。严真看着窗外漆黑的一片,伴随着车厢内一阵阵绵长起伏的呼吸声,完全沉静了下来。
她对火车有种莫名的亲切,不为其他,只为童年的记忆。奶奶告诉她,火车的这一头是家,那一头是父亲。每年父亲回家,她就早早和奶奶等在车站,看着火车入站,心心念念的人归家。
对铺是一位带着一个一岁大婴儿的女人,她将孩子哄睡,看着严真说:“你也是带着孩子出远门?”
严真一愣,而后微笑:“嗯。”
女人笑了笑:“小家伙挺可爱的。”
“是呀。”借着车厢内微弱的光线,严真低下头细细打量顾珈铭小朋友天真无邪的睡颜。她曾透过小珈铭去回忆他的样子,清俊淡漠,可是一旦站在那里,便是如拔的军姿,不可撼动。
再有多久就要见到他了?等等吧,等到演习结束,她一定要带着珈铭去见他。
火车抵达W市的时候是早晨六点半,天蒙蒙亮,走出站时,一阵冷意顿时向两人袭来,顾珈铭缩缩了脖子,看向严真:“严老师,我们到达目的地了吗?”
严真左右张望:“还没呢。”来之前她问过冯湛,距离他们演习地点最近的是S镇,她决定带着珈铭先往那里去,等到演习一结束,冯湛会立刻通知她。
所以说,冯湛是唯一一个被她拉下水,知道他们去向的人。若是要让顾家二老知道,后果当然难以想象。不过,来都来了。
严真眼睛一亮,看见一辆客车上标着s镇的字样,连忙拖着小祸害向车上走去。
一路上小朋友兴致勃勃地看着窗外,典型的甘陕风光,簇拥而过的骆驼群,都能引起小朋友的惊呼,严真看着他失笑不已。
车行了三个小时,车子一阵颠簸摇晃,司机忽然停了下来,严真望望窗外,一望无垠的草原让她有瞬间的失神,真的只是失神,因为司机不走了。
“下车吧。”司机吸口烟,淡淡的说。
全车人包括她们两人在内共四个人,都愣在了那里。小朋友童言无忌,好奇地问:“这里就是s镇?”
司机苦笑着说,“车子抛锚了,往前走不了了。”
“车子坏了?”小朋友眨眼问道。
严真无力地看小朋友一眼,点了点头。
画面一转,是两张失神无精打采的脸。严真牵着顾珈铭走在黄土小道上,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
一眼望去,这条路根本看不到尽头。
小家伙忽然眼睛一亮,低头去捯饬他的小包,严真疑惑地看着他,不一会儿就有想去撞墙的想法。小朋友又拿出了那张不知所云的地图!
严真努力,努力控制住想要暴走的想法,从他的小包里捞出两个墨镜,一人鼻梁上套上一个。
“干嘛?”小朋友问,声音明显蔫蔫的。
“防晒!”
小朋友撅撅嘴,忽然眼睛又是一亮,指向远方:“车!”
画面再一转,是两张表情截然不同的脸。一张面无表情,另一张则兴高采烈。与上张不同的是,这回两人坐在了车上,是的,车上,骡车!
看着乐呵呵跟车夫套近乎的小珈铭,严真真心觉得自己野外生存能力还不及这位小朋友。
她失笑,拍拍他的脸蛋,正了正他的帽子,问:“珈铭,怎么老是把帽子带歪?”
小朋友扬了扬下巴,答:“牛气呗,多酷呀!”
严真差点儿没被口水噎着,缓了一会儿,看看这车,再看看这人。牛!简直了!
骡车车夫将她们送到了草原的一边,迈过这一片广袤的草原,对面就是S镇。因为要走的路不同,车夫说什么也不肯再多送。严真无奈,只能跟小朋友步行穿过整片草原。
两人面如土灰地站在草原的这一头,小朋友忽然拽拽她的小拇指:“严老师,我要说我累了,让你背着我过去,你会答应吗?”
严真默默地瞥了他一眼,又默默地转过头,以沉默作答。
小朋友早有预料般,嘴巴又撅起来了,拽着严真的小拇指头慢吞吞地走。
走过的地方有一丛丛的草本灌木丛,两人走得很吃力。入夜的草原涌着彻骨的寒意,严真紧了紧衣服:“珈铭,冷吗?”
“不冷。”小朋友答。
“害怕吗?”她问。
“不怕!”小朋友脆生生的答。
严真有些意外地看着他,只见小朋友一伸手,指向草原深处亮起的灯光:“你看,爸爸就在那里。
不可能。她下意识地想,可是第一个动作却还是抬起了头,向远处望去。那里点起的一片灯火,奇妙般地让她感觉到一股暖意,严真吸吸被冻僵的鼻子,拉着顾珈铭向前走去。
再走几步就到了,她给自己打气。
随着S镇越来越近,严真看着不远处的那片灯火,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隐约可见灯影幢幢,却越看越不像一个镇,难道是他们走错路了?这个想法让严真眼皮子猛地一跳。
越来越多不好的预感同时涌了上来。
顾珈铭忽然拽了拽她:“老师,我怎么听见有脚步声?”
严真沉默了几秒:“老师也听见了。”难道他们误闯了什么重地?严真不着边际的想。
“那我们还过去吗?”与那边隔着厚厚的一丛草本灌木丛,小家伙问。
严真凝视着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从包里摸出来手机。打开一看,顿时两眼一黑,想要晕倒。没信号!严真忍住怒骂Y动的念头,苦笑着看向珈铭。小家伙亮晶晶的眼眸里,全是对她的信任。
还有的选择吗?再拐回去?还有车吗?她叹口气,说:“勇士,前进!”
小家伙蹭了蹭鼻子,又低头去包里捯饬出来两个帽子,递给他严老师一个。严真看了,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都这时候了,这小朋友还知道伪装?!
严真打头,牵着顾珈铭的手小心翼翼地越过那片灌木丛,拨开最后一层屏障,顿时有数道光线射来,有人群在灯影里晃来晃去,借着这微弱的光线,严真看清楚了离她们最近的一辆车,竟然是一辆挂着部队牌照的补给车!
显然还有人比她更激动,小朋友冲到前面来,大叫一声:“严老师!坦克车!”
严真慌忙去捂他的嘴,可是显然已经晚了,因为瞬间,有数道更强烈的光线从四面八方向他们射来,顿时,无所遁形。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觉得这章节神奇吗?哈哈哈~
其实这事有原型的,具体神马不可剧透太多~
猜猜小朋友和严老师这是到了哪里。。。。那啥,二哥演习的地方改了,G省W市,跟前文对应。
看到有读者说我剧情相当不合理,当然如果是硬性的BUG请指出来啦,不要光这么一说,俺看了之后除了惆怅就没剩啥了。不过我要提前打个预防针啊,这文啊,神奇的地方还多着呢~
下面是推文时间,某安的相虐相杀文,大家随缘。
19、
顾珈铭小朋友显然被吓了一跳,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阵阵犬吠声由低到高从远处传来,严真赶紧回神,把小朋友护在身后。
只见又一道强烈的手电筒光线向两人射来,严真伸手挡住眼睛,隐约可见一个人牵着一条犬,向他们两人跑来。
“干什么的?”一道带着口音的男声传来。
严真撤下手臂,半眯着眼睛,看清了来人。是一个士官,在强光下肩章上那道粗杠尤为明显,手里牵着的那个军犬正对着他们狂吠。
严真感觉到珈铭拽她衣服的手紧了紧,只好忍住恐惧,低声问:“不好意思,我们是从外市过来的,敢问这里是?”
士官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不知道这是哪儿就乱闯?”
一句话,说的一大一小两个人都低下了头。
士官肃声道:“这里是五三一团的草原驻训场。”这个驻训场里驻守了一个班,专门看守输油管道,为来往车辆提供补给。三面设防,其中有一面是借助灌木丛自然屏障。像严真这样误闯进来的人不是没有,但是草原人少,一般人知道这里是军事驻地之后,就不再进来了。
严真抬了抬头,努力微笑:“那请问,S镇还有多远?”
士官闻言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而后抬指,指了指个方向:“九点钟方向。”
严真和小祸害都有点儿晕。
士官只好诚实的说:“你们走的是六点钟方向。”
所以说,走错路了。
严真&小祸害:“……”
严真有些丧气地看着小珈铭,一股沮丧感从心底涌起。手机,没信号。路,走反了。生平第一次这么点儿背。
两厢正沉默着,忽然一个兵从远处跑过来,对着士官敬了一个礼道:“班长,沈师长说今晚要在咱们这儿会个餐,您看怎么安排?”
“你说怎么弄,往好里弄呗。前几天补给车刚过来一趟,拣好的来。”
原来这个士官是班长。
小兵领命而去,剩下班长跟他们两人大眼瞪小眼。
小祸害眼珠子一转,看着面前的班长:“叔叔,您也是当兵的吧?”
对着可爱的小朋友,班长的面部表情终于有所松动,露出了一个轻微的笑:“难道我这一身儿军装是假的吗?”
小朋友赶紧摇头:“不假不假,我爸爸也是穿军装的,我知道。”
班长的表情又变得古怪:“你爸爸是?”
“我爸爸是顾淮越。”小家伙骄傲地宣布,瞅了瞅班长的军衔,更加骄傲了,“我爸爸是两杠四星。”
班长的表情瞬间变了。严真赶紧拉了拉小珈铭,不让这小家伙显摆了,面前这黑面班长是敌是友还分不清呢。
严真歉意地看看班长,只见班长唰地站直,直挺挺地给她敬了一个礼:“嫂子好。”
严真:“……”
经过一番解释,严真总算明白了过来。这个草原驻训场隶属的五三一团是a师的一个团,对于师参谋长的鼎鼎大名自然是早已听说。不过参谋长的家属,这个驻守草原的班却是从来没见过。
班长老耿不好意思地抓了抓板寸的脑门,又喝了声还在叫着的军犬,带着她们向里面走去:“真是不好意思啊,嫂子,我没想到我们草原三班还能来军属,这简直太意外了。”
严真尴尬地抽了抽嘴角:“是啊,来到这里也很意外。”
老耿说:“正好今天演习结束,d师师指退到了我们827,他们那边有车,看能不能把你们送到咱们师的指挥所去。”
严真吃惊道:“演习已经结束了?”
老耿笑了笑,露出两排大白牙:“嗯,昨天刚结束的。”
“那,那你们参谋长,他们在哪儿?”
老耿张望了一下,指了指那个坑爹的九点钟方向,“就离s镇不远,十几公里的路程。不过距离咱们这儿,可就远了,得七八十公里呢。”
严真顿时眼前一黑,好不容易缓过来,她又问耿班长:“那歇在这里的是?”
“是d师的人。”
耿班长说,一把推开门,首先一排的吉普车和装甲车就闪花了严真的眼,小祸害则显得无比兴奋,直拽着耿班长让他进去。
严真假装生气瞪了瞪他,小朋友立马不情不愿地规矩了下来。
这里的人全是d师师指挥所的人,正在准备着一会儿的会餐,人来人往的擦肩而过。几个军官从他们身边走过,眼睛里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一丝诧异。耿班长和他们笑着打了招呼,而后对严真说:“嫂子,咱们进去吧。”
耿班长走到一个屋门前,敲了敲门,不一会儿一个上尉就打开了门,耿班长连忙敬了一个礼,问:“沈师长在不在?这里有个情况需要汇报一下。”
上尉皱了皱眉:“有什么事儿,跟我说。”
耿班长看着严真,踌躇了一下,正在犹豫着说不说,一道低沉的男声从屋里传来:“张齐,什么事儿?”
伴随着声音而今的是一道黑影,严真抬了抬头,直视着这个压迫感极强的人——沈孟川。
耿班长站直了身子,又敬了一个礼,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沈孟川认真听着,一双幽黑的眼睛不时地向严真和珈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