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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熏风-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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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一旦入了魔就麻烦了,他的教训你可要记取嗬。小雪恨昼春幸灾乐祸,三番两次不理他,甚至和他反脸。黛草没少为他们俩个的吵吵闹闹而费心,黛草着实心疼儿子,总以为都是小雪的不是,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调摆老实人。黛草当面不指责小雪,旁敲侧击地提醒给若云听。若云领悟黛草的意思,细心地观察起小女的一举一动,也觉得女儿对淄光极好,于是明确地告诉小雪:阿小,我晓得你是为阿淄的病着想,可不要在感情上用事。小雪笑了笑,脸有些红,拿起一旁的菜拣起来,细声说:阿姆,你知道我是为他的病就好。

  &;nbsp;&;nbsp;&;nbsp;&;nbsp;自从父母领养了沙淄光,大雪来椅子岙更勤了些,她想帮父母多做些事。这一次淄光的病重,她也十分焦急,每次总是头班车来,末班车赶回去。

  &;nbsp;&;nbsp;&;nbsp;&;nbsp;大雪在高中毕业后是考取了浙大的,就在即将开学的时候,她得了肾炎,很严重,不得不住进城里的医院,进行治疗。皂生急得不行,问医生:好好的人,为何会得这个病,治好得化多长时间?医生回答说,起病的原因有多种,体质虚是一方面,太劳累也是一方面,这是慢性病,得好好休息,好好调养,一般要二三个月才能完全恢复。一听要等二三个月才能好,皂生叹道:这病来的太不是辰光,阿大能考上大学多少不容易,这不是白考了么。其实若云的心里比他急,倒是说:上大学固然要紧,但身体更要紧,幸亏发现得早,要是去了杭州,她一个人又不知道,也许耽误了。大雪娴雅温柔,生性恬淡,虽然心里焦急,但不表露出来,反而劝慰父母。大雪出院后,经过三个月细心的调养,才完全恢复了健康,但延误了开学时间,不能上学了,校方按规定是不留情面的。大雪极其懊丧,多年的努力泡汤了,进大学的理想付之东流,楞是她最难过的还是父母,他们她的期待成了泡影。又叹自己运气不好,节骨眼上生了病。静下心来,她算了一笔账,如果家里供她上大学,至少要用二三万元钱,她知道家里不富余,拿不出那么多的钱,只能向姨丈借。虽然姨丈不会要她们还,但母亲的脾气是不肯用别人的钱,她将更省俭,更辛苦地去上山干活挣钱。这样想了一想后,她觉得失中也有得了。大雪宽慰自己,也宽慰父母,说:阿姆,阿爸,上大学不是一个青年人的唯一出路,有人说,一扇门关上了,另一扇门会为你打开,我要文凭,也可以考自大考、考电大。若云说:傻小囡,自大电大能跟本科大学比吗,你有基础,不应该放弃。身体是本钱,养好了身体最重要,明年再去考,我和你阿爸支持你。但大雪不想再考了,她知道父母的心愿,最终说服了父母,还是让妹妹上大学,她想早点参加工作,可以帮助父母一起解决妹妹上大学的经费。若云和皂生做不出强迫女儿的事,既然她说得在理,也就这样决定了。

  &;nbsp;&;nbsp;&;nbsp;&;nbsp;每次回娘家,目睹父母照料沙淄光的辛劳,大雪心里很不是滋味。父母一向俭以养己,厚以待人,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从来不把苦累和愁绪放在嘴上。想到自己是家中老大,因为能力有限,挣不到足够的钱让父母的生活过得轻松一些。也不能天天在堂前行孝,于是就难过得流泪,又恐让父母看到,转身悄悄地抹了。大雪的举动,还是被若云发现了,问她好端端的为何难过。大雪转过身子,笑道:一颗砂子吹进了眼睛。若云来到女儿跟前,仔细地看她的眼睛。大雪轻轻的挣脱了,说:真是砂子呢。若云便捧住女儿的脸,替她将额前的一绺头发抿到耳后,无限疼爱地问:阿大,是不是心里有啥委屈?要是有,你要告诉阿姆,不要闷在心里,这样对身体不好。大雪说:哪有什么委屈。若云试探着问:是不是别人欺负你了?大雪说:没有的事。我是想,你们这样辛苦,我不能天天在你们的身边帮忙。若云微笑道:不必这样想,女儿大了,总归要出门的。有了阿淄,我是忙了些,可是我和你阿爸都觉不累呀,你不要担心。若云把大雪拉到椅子上坐下,问:你和蝶华怎样?大雪说:我们很好。若云关切地问:那我问你,快九个月了,你有过没有?大雪的脸上红了,摇摇头。若云问:啥原因呢,晓得吗?大雪告诉母亲,说他俩都健康。若云笑了,问:那为什么不要一个,我提醒过你的,女人年龄大了生小人不好。像王老师,三十七才生小人,难产,没了,多可惜啊。大雪呐呐地解释道:阿姆,是他不要。他说了,女人十月怀孕不容易,他不想让我吃这份苦。若云听了笑道:还有这样的男人,他晓得疼你,这很好,可是生孩子是女人的本分,再不容易也得生一个呀。大雪说:他说了,外国人都流行不要孩子,现在国内不要小孩的家庭也很多,这叫丁克家庭,是一种新型的家庭模式。若云摇头说:阿大,你老是他说他说,他说得不对你也听吗,你自己要有个章程,两夫妻有个小人,才算一个正常人家。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25  欧阳
25  欧阳  

  &;nbsp;&;nbsp;&;nbsp;&;nbsp;天空湛蓝,白云朵朵。出梅以后,淫雨天气不见了,久违的阳光透过云层洒向浙东大地。有了阳光,就有了影子。越是高凸的地方,影子也越大。

  一辆黑色的奥迪A4从城里出发,朝着椅子岙方向稳当而快速地行驶。轿车里,年轻的男司机开着车,辅座上放着一只黑包。四十五岁的欧阳冬音坐在后座,她手握小本,眼睛微闭,在轻轻的背诵着商贸英语的单词。欧阳冬音是城里颇具规模的华英集团总经理,她的父亲是南下干部,离职后享受地专级待遇。母亲是山东人,在位时是高层领导,退休后拿着不菲的退休工资。从小在优渥的干部家庭里长大的冬音,有一身舍我其谁的傲气,有一种谁敢与之争锋的霸气。当年,和她谈情说爱的年轻人是需要有勇气的。她的丈夫聂昨今原来是区委的一根笔杆子,凭着一支生花妙笔,洋洋洒洒地给冬音写了半抽屉的情书,才赢得了葛姑娘的芳心。聂昨今先后担任过区团委书记、区委书记、市办公室主任等职务。随着丈夫的步步高升,冬音也沾了光。然而她不甘拜男人的下风,先后从省委党校行政管理大专班和浙江大学研究生班经济系本科毕业,为日后的飞黄腾达确立资本。冬音的公公和婆婆是解放前四明山革命根据地的老党员,是有一定威望的离休干部。冬音生第二个孩子的指标也是通过走后门搞到的。她养尊处优,爱搞特殊,她有坚实的家庭背景,她无所畏惧。

  &;nbsp;&;nbsp;&;nbsp;&;nbsp;欧阳冬音有两个孩子。大的女儿叫聂皑皑。二十一岁了,长得聪明伶俐,楚楚动人,在校的成绩总是名列前茅。皑皑从小疏远父母,看不惯母亲的虚伪,看不惯父亲的沽名钓誉。皑皑有美术天赋,在幼儿园就崭露头角了。小学三年级的时候,皑皑参加了全市青少年绘画比赛,获得一等奖。高三毕业后,她顺利的考取了中国美院,现在美院国画系就读。小的儿子叫聂知了,十六岁。知了十二岁那年,患上了单纯型精神分裂症,至今未愈。病前的知了眉目秀美,有几分男孩子少有的柔媚,说话、吃东西或者笑起来,嘴巴的两边会出现深深的小酒窝。知了十分腼腆,和陌生说话也脸红。三代独子的他从小娇生惯养,一家子的人对他百依百顺,是几方娇宠于一身的家庭小皇帝。过分的溺爱使他缺乏独立的意志,依赖性很强,经不起任何打击和挫折。冬音夫妇望子成龙,送儿子进最好的学校,选最优秀的教师当他的班主任。放了学,还请家庭教师给他辅导功课,但是适得其反,儿子的成绩并不出类拔萃。知了患这个病,起病隐蔽,早期的症状并不明显,发展缓慢。一年以后,病情严重起来时才引起冬音的重视,可惜贻误了最佳的治疗时间。冬音把儿子送到上海和北京的大医院求医,但为时已晚。冬音的儿子得的这种精神分裂症不多见,治愈的可能性很渺茫。药吃得多了,人就浮胖起来,嘴巴歪了,眼睛斜了,脸也不对称了。整天眼泪鼻涕,给他换好衣服,待不了半个钟头就弄脏了,家人开始讨厌他。见他无可救药,没有指望,渐渐的没人疼他了,把他当作耻辱,当作累赘,送到精神病院了事。从此,精神病医院成了冬音儿子的家,过年过节才把他领回来。知了住在精神病院,因为是高干子女,医生们却对他网开一面,目的想通过他巴结冬音,有事劳烦冬音。为了儿子,这些忙冬音也帮,一次二次还可以,次数多了也让冬音感到头痛。冬音就有了一个打算,她想在乡下找一个厚道的人家,把儿子送到那里去,省得给她添麻烦。只要给钱多,这样的人家倒也有,但是没领养几天又把人送回来了。得病后的聂知了特别喜好小对象,见了红红绿绿的小玩意就放进口袋,当宝贝似的藏起来。欧阳冬音听说乌医生让他的丈姆娘领养了一个精神病人,情况不错,于是就找了个借口把乌蝶华叫去,和他谈了一次话。虽然冬音没有把意图说出来,可是乌蝶华听明白了。乌蝶华想,机会来了,就把丈姆娘很有耐心,很有爱心,领养病人非常细心的方方面面向冬音描述了一遍。谈话结束时,冬音笑道:椅子岙这个地方,我好像听人说起过,那里的杨梅是不是很好?乌蝶华就巧言令色说:是的,欧总,今年的杨梅红了,我陪您去走一走,您能赏光吗?冬音笑了笑说:小鬼头,你还是画一张线路图给我吧,免得司机跑冤枉路。冬音的话,醉翁之意不在酒。乌蝶华很乐意地画了一张去椅子岙的线路图,交给了冬音。

  &;nbsp;&;nbsp;&;nbsp;&;nbsp;三刻钟以后,奥迪驶进了山区,车速慢下来。小车沿着逶迤的山道盘旋缓行,约摸过了二十分钟,小车便轻轻地嘎吱了一声,停靠在绿草如茵的山沿上。司机跳下车来,敏捷地拉开后车门,用左手掌抵着门框的上方,让他的上司下车。欧阳冬音气色红润,体态微福,乌亮的长发梳向脑后,挽了一个高髻。她雍容华贵,馥郁袭衣,细腰的蛤色衬衫把胸部衬得丰满,驼色的名牌西裤虽然久坐了,裤线依旧括挺。和西裤同色的半高跟牛皮鞋是锃亮的。冬音的走路姿势昂首挺胸,一派不让须眉的气概。

  &;nbsp;&;nbsp;&;nbsp;&;nbsp;冬音和司机绕过山沿往前走,转了一个弯时,一座环形的山峦映入了他们的眼帘。冬音举目四望,只见满目翠色中有一条大溪弯曲向前,小山村竹林森然,风光秀丽,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恬静美。冬音拿出手绘图对照了一下,高兴地问她专用司机:小贝,你看这里怎么样?小贝环视着四周,口气非常恭敬地说:青山绿水,好地方啊。冬音指点着山廓问:你看,这座山像什么?小贝眨巴了几下核桃眼,说:欧总,我看很像一把太师椅。冬音的脸上堆起了笑,说:这里就叫椅子岙。小贝见上司心情不错,秉持着取悦人地说了一些逢迎话,然后又说:这里的自然环境很不错,可以考虑建一座宾馆或酒家,投入的资金不必过多,让城里人来这里休闲消费,可能会产生不少经济效益。这里离东钱湖不远,交通便利。欧总,您说呢?冬音用赞许的目光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说:很有想法,怪不得老聂常夸你。你呀,各方面的悟性是强。这样吧,往后我把你调到项目开发部去,发挥一下你的才智,现在先在小车班里跟着我。别急,年轻人嘛,慢慢来。小贝受宠若惊,恭维道:欧总,我听您的。小贝亦步亦趋地尾随其后,猜测着上司今天为什么要带着礼品到这个陌生的山乡来。只有人家孝敬她,很少有她送别人,看来她今天要去见的人不是个一般的人物。

  &;nbsp;&;nbsp;&;nbsp;&;nbsp;夜壶的杂货铺就在村口的左边,几个老人和女人站在小店门前负曝聊天。冬音一向睥睨乡下人,蔑视他们的锱铢必较,孤陋寡闻,没有素养,所以示意小贝绕开他们。小贝就拐了弯,和冬音踏上靠右的一座石桥。过了桥,朝东走了十来米,见前面有一排齐整的小台阶,于是拾级而上。冬音看到坡上有一座简朴的小屋,墙根下爬满了浓密的苏丹草,矮矮的石墙上缠绕着绿茵茵的藤葛,便饶有兴致的朝小屋走去。这个小屋的矮墙内,像个园圃,里面花木扶疏,蜂蝶营营。一些廉价的月季、杜鹃、茉莉、含笑之类,有种在地上的,有栽在盆里的,盆花分排列队地搁置在搭出来的石架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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