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汉桥也是急得不得了,一直在埋怨我。我急得满头大汗,没法子,只好跑回来向小冯借。我给小冯讲了情况,小冯真是不错,十分爽快,给了3000元。打的到研究所,见到了许大夫。我们谈了我们的担心,他说汉桥的病不会引起面部走样,也不会大出血,可能引起的问题是术后要发烧个把月时间,但也只是个别现象。把钱给了许大夫 ,没有做出推让的动作。说刚下夜班,要回去。我们就匆匆赶回来。
回来先到建行办了挂失手续,要到下星期六带上复印件和证件,并持单去办卡。回来大步流星赶到小金姐姐家,在小胡同里钻来钻去,拿了另一个卡和身分证,飞一样往回赶,十分担心还是取出钱来。到自动取款机处,顺利取出五千元,回来还了小冯三千。经验:以后凡存款,一定要把密码记个地方。
下午,和小冯去新世纪。买回三件饮料,回来送给了护士们。据说这是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在病人手术之前,要买些东西送给护士们。
今天把钱送给了主刀大夫,心里十分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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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成了“尼姑”(1)
7月27日 星期日 阴雨
妻子成了“尼姑”
上午又签了“手术同意书”,是和大姐一起去的。上次签的是主管医生的,这次听程大夫讲,对的是许秋山及科室的。内容共13项,说的都很严重。有几项用到了“死亡”、“大出血”等字眼。我对大姐说你来签吧,我真的有点害怕。大姐说你怕我不怕?!还是你签吧。程大夫说我是“委托人”,必须由我来签。只好拿起笔,在上边写上了我的名字。程大夫说明日还有一个麻醉师的,还要再签一次。和大姐又问了程大夫其它一些情况。程大夫意外地告诉我们,汉桥的手术时间改到了上午。因为上午的那个病人不做了,因此我们提到了前边。这真是个好消息。
中午汉桥吃了一份鱼香肉丝(不带辣椒),一盒米饭。我吃了一盒快食面。因为手术之后,汉桥要住到别的病室,而且不让家属护理,大姐将暂时用不着的东西打的拉到了小金姐姐家。里边包括汉桥的衣物,只剩下必须的用品。
中午无法休息,真害苦了我。过去一年四季都要午休,现在却休息不成了。爬在桌子上睡,爬在床上睡,都不习惯。护士要到13时半左右来检查,给手机定了13时15分的叫醒服务。谁知12时25分,刚刚在床沿上躺下,护士突至,触电般坐起,还是被看见了,“家属(儿)不准睡床上!”又挨了一棒。
白天一天在平静中度过。我和汉桥、大姐不失时机地向小冯、小门询问手术方面的知识和需要注意的事项。我和大姐在不动声色地做汉桥的思想工作,为她创造一个好的心境,让她满怀信心而轻松地走上手术台。
晚上8时许,医生在叫我们去理发。我们来到对面左侧的药物储藏室,一个年青女子正在接受理发,她的家属站在一边。理发的是一个老者,不住地说着安慰的话。那个女的长着一头秀发,剃刀过处,一缕缕*纷纷落在地上。落于地上的还有伴着泣声的一串串清泪。老者很耐心地剃着,嘴里说着要剃干净,不然就会感染的话。女的理完了,轮到了我们。汉桥也和那个女的一样,一边接受剃刀的爱抚,一边掉眼泪。那个老者又开始了他的解劝。说他给许多高级领导都理过发,还给哪个女明星理过,人家都一声不吭,可坚强了。病到身上了,谁也代替不了。还讲了手术的情况,一点都不疼,就像睡一觉一样就做完了。理着说着,后一通籍贯,他和汉桥还是老乡,而且两个村相距才几十里地。老者还说了他的家庭,说两个女儿都不管他,生活也过得很栖惶。眼看着汉桥的头发一寸寸地往下掉,想到她极有可能是自刮胎毛之后的第二次清理。一时我觉得很荒唐,很滑稽,一个好好的人,怎么一会儿就变成了尼姑。想到了手术的残忍,疾病的残忍。来时汉桥还专门理了发,现在那个美好的发型荡然无存了,她的头成了人人可做的人类最为统一的发型,也是最无可挑剔的发型。汉桥剃了头,没了一寸青丝,只剩下了一个白光光的脑袋。我用洗脸毛巾为她遮住,来到屋内。去端了热水,把头洗干净。“我咋成了这样了,我咋成了这样了。”她低着头,十分委屈地嘟噜着。小冯和小门在一边说着安慰的话,说手术过后用不了几天就又长出来了。又让小冯出去,汉桥擦洗了身子,换了衣服。由于手术前8小时不让吃东西和喝水,又让汉桥吃些食物,怕到时饿,顶不住。汉桥十分配合,吃了面包水果,喝了些水。头上裹了毛巾,早早地睡下了。
妻子成了“尼姑”(2)
躺下久久难以入睡,想着明天的手术。早两天签的那些个手术意见书上的血淋淋的文字来到我的脑子里,担心发生意外。程大夫说的那些话也来到了我的耳边,每年要失败几个,百分之一的概率,会让我们碰上吗?我们急匆匆地往前赶,明天等待我们的会是个什么呢?是福还是祸,是平安还是危险?又自我安慰道,我们该做的,都做了,住到了最好的医院,请到了最好的医生,汉桥的身体和心情也都不错,全家人都在为她祝福。唉!看命运吧,我们没有做过恶,没有坑害过人,上帝不会那么无情的,他一定会保佑我们这些善良的人的。小心翼翼地欠起身,看了看汉桥,在外面走廊上微弱灯光下,见她平静地睡着。
刚睡着,朦胧中听到汉桥在叫我,我一下了从床上坐起来。那时,我的心一直是惊的,一点轻微的响动,我的心脏都会怦怦地跳半天。我见汉桥在床上坐着。我问你为什么不睡。她说睡不着。我说刚才不是见你睡着了吗,怎么说没睡着。她说没睡着,你刚才起来我都知道。我说睡吧,明天要做手术,睡好了才有充沛的精力。汉桥半天没说话。后来对我说,给孩子打个电话吧,出来十几天了,怕孩子挂念咱们。又问现在几点了?我看了看手机,已十二点了。我说孩子现在正是上课的时候,等过几天手术以后再打吧。我担心到时汉桥控制不住自己,给孩子讲手术的事,让孩子白白地担忧,还影响学习。一会儿汉桥就掉起了眼泪,十分委屈地说,可想杨雯,明天一旦要是出现点意外,就永远见不到杨雯了,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我说你不要想那么多,不会有什么事的。这几天你看进去了多少病人,不是都顺顺利利地出来了,而且咱们还是许大夫做的,许大夫是全国一流的大夫,不会有啥的,请放心了,到时就像那个师傅说的一样,睡一觉就做完了。等过几天痊愈了,咱们再给孩子说,这不是咱们在家商量好的吗,怎么你又变卦了。汉桥说这些我都知道,我也希望不会出啥意外,可是一旦有意外怎么办呢?你就叫我给孩子说个话吧,我不会跟她说手术的事的,就是想听听孩子的声音。给孩子说句话,就是明天下不了手术台了,我也没有遗憾了,行不行?汉桥说的我心里很酸楚,可我还是强忍着。我想到要不满足她的要求,恐怕她一夜都睡不着觉,反而不好,干脆就打吧。说行,不过你一定要控制住自己,千万不要说明天做手术的事,说了,她帮不了啥忙,又给孩子造成精神压力,影响学习。还是说我们在外面旅游,过几天就回去了。汉桥说中。我说你可不要哭鼻甩泪的,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控制好自己。汉桥点了点头。我就在黑暗中开始拨号。拨通了,一直到忙音也无人接。正要再拨,汉桥叫了我一声。我答应了。她半天没吭声,后来说,不打吧。我问为啥?她说不打吧,我怕控制不住自己,算了吧。我说这就对了,我们只有赶快把病治好,健健康康的,才能给孩子更多的关心和爱护。睡吧,时间不早了,好好地睡一觉,迎接明天的战斗。胜利是属于我们的,只要我们想着胜利,我们就会胜利。我们也不要再说话了,说多了也影响别人的休息。汉桥嗯了一声,躺下了。
半夜里,我又被汉桥摇醒。我惊悸地坐起来,看了看她,问她怎么还不睡。汉桥说,杨晶,我给你说个正经话,明天我一旦要有个三长两短,你可一定要照顾好杨雯。孩子将来毕业了,就让她回来,在咱们市里找份工作。就让孩子在你的身边,一旦有啥事了,好有个照应。孩子的学费老许也不知解决了没有,要解决了咱回去慢慢还他。要是没有解决,我给你说,汉桥朝我身边靠了靠,低低地说,在衣柜里挂着的我的大衣口袋里还装着个存折,上面有几万块钱,到时你再想想其它办法,先把孩子今年的学费凑齐了寄去。孩子明年的学费我也想好了,把咱们的那套房子卖了,加上你我的工资,就基本够了。我的眼泪就要流出来,不忍心再听她说下去,就打断她的话说,小桥,你想的这都是多余的,我们会没事的。你是个好人,老天爷会保佑你的。再有一会儿天都亮了,七点多就要走,赶快休息会儿吧。汉桥嗯 了一声。又接着说,我要有个三长两短,你就再去找个女人来照顾你吧,只是要对孩子好。你那西式裤头不行了,上次也没有买到,回来你自己上街去买个吧。我从椅子上起来,坐到床沿,搂着她说,小桥,今天我们不说这些伤感的话,你想得太悲观了,你一定会没事的,我们一定会安安全全地回去的。咱们来到了国内最好的医院,找了最好的医生,而且明天的手术又调到了上午。还有,你的病是良性的,取出来就没事了,有半个月的时间就恢复了。你看人家孔经理的身体多棒,简直跟好好人没有两样,人家还当着经理。将来咱把孩子供出来了,两个人一月三四千块钱,咱们的好日子都在后边。你不是说等将来杨雯有孩子时,咱们还去给她看孩子哩吗,要没有好的身体咋会行。你这段时间看表现得多好,能吃能睡,泰然自若,真是大将风度。你的身体素质也好,心理素质也是一流的。还有,咱妈咱姐咱哥,弟弟妹妹们都在盼望你早日康复。咱妈天天在家为你烧香祷告,你可一定不能辜负亲人们的一片期望。不要悲观,打起精神,胜利是属于我们的。睡吧,再有一会儿天都亮了,啊。我把汉桥扶躺下来,把被子盖好,坐在床边拍着她,听着她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我却再也难以入睡,外面的风钻声穿透层层壁垒,进入到我的耳鼓。还有空调的声音,此时也变得格外强大。那个睡椅也显得特别不舒服,又不能随意翻身。睡不着,思想就格外地清晰。手术同意书上的条款,那些血淋淋的字眼,纷至沓来我的脑际。明天那个未来的日子里,埋藏着的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呀,是吉是凶,是福是祸?我想到了和汉桥婚后二十年以来的生活,她对这个家庭所付出的巨大辛苦。我想到了和她结婚时,家中拿的500元钱,还是借来的,婚后依然要等着我们去还。想到和她见面时穿的被烟头烧个窟窿的衣服。我们那仅一间的“洞房”,床是父亲找人用钢管焊成,我从家里拉来的。汉桥怀孕的时候,骑车从城南到城北,路过一个个水果摊,却都不舍得买。买的粗粮,白菜帮子都吃到肚子里。为了我的工作,中午放了学,骑车刚进门,就又搬出来,顶着火热的太阳一起去找人。还有对孩子的培养教育,开始时买电子琴,后来又换钢琴,找老师,带孩子去练琴。工作中任何时候都不服输,都要比别人好。为了能把孩子送出国,又拼着命地挣钱……往事一桩桩一件件出现在我的脑际。我又想到,假如汉桥不是这么争强好胜,而是一个平庸的女人,她也许就不会得这个病,而去挨这一刀。明天,对汉桥来讲,无论如何都是个鬼门关,也许会像孔经理一样,依然生龙活虎,健康如初。但也许……胡思乱想着,一直到天快亮,才渐渐睡去。
最长的一日(1)
7月28日 星期一 晴
最长的一日
今天是个令人惊心动魄的日子,汉桥手术时果然出现意外,那个“百分之一”无情地降临到了我们头上,汉桥在昏迷中往返于生死线,我和大姐的神经经历了最为残忍的折磨。经过争分夺秒地抢救,汉桥现已基本脱离危险。
从7月16日到京直到昨天,十余日来天气一直阴雨连绵。今日汉桥手术,却忽然晴空万里,阳光灿烂,我和大姐都认为这是个好兆头。来的日子好,7月16日。今天也是个好日子,7月28日。
早7时,有穿深绿色工作服的护士推手术车来病房接汉桥。当我见到护士那深绿色的服装和滚动着的手术车的一刻,一种杀气腾腾的感觉突然袭来,好像汉桥不是去做手术,而是去上刑。那个身着深绿色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