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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鲁智深辞了长老,就径直走到那个铁匠铺里,等拿到那两样兵器后,就上路了,一路上晓行夜宿,行了半月后来到一处庄院,正是宿鸟归林,暮色四合,因而就走到庄院里去借宿,那庄客说庄上有事叫他赶紧走,鲁智深还是请求他留宿一晚,那庄客说你再不走难道在这里等死吗?鲁智深被弄得莫明其妙,怎么自己请他留宿一晚就是讨死,这未免太过分了吧,不留宿也就罢了,为何要自己的命,因而满怀疑虑地询问他的原因,哪知这庄客却用威胁恐吓的口吻说你再不走现在被捉来绑在这里,鲁智深勃然大怒,说你这厮好生无礼,俺又不曾说别的,便要绑洒家,这样一来他们之间就吵了起来,想那鲁智深没借到宿,反倒受了一肚子的窝囊气,他几曾受过这样的侮辱,他正受气不过准备发作的时候来了一个老人,那老人制止了庄客们的无礼,问明争吵的原因及鲁智深的来历后,老人告诉他自己姓刘,人称刘太公,之后给鲁智深安排饭食,并顺便问他是否吃荤腥,鲁智深毫不谦虚地告诉他,自己对酒肉无忌,牛肉狗肉但有便吃,碰到这样一个馋嘴和尚,白给他吃喝住宿,他还要求人家给酒肉给他吃,就是一个行脚僧也不过如此,那刘太公也是一个很慷慨的人,家里正遇着灾难还有心情招待这个花和尚,并且好酒好肉的招待他,也真算做到仁至义尽了,不过他做的这一切比起鲁智深随后对他的报答来说算不了什么。
鲁智深酒足饭饱后,刘太公又安排他休息,并且告诫他晚上如果见到什么动静千万不要出来,鲁智深迷惑不解,问他到底有什么事要发生,用得着如此小心翼翼,那刘太公说不是你们出家人管的闲事,他越如此说,鲁智深越要管,并且管到底,鲁智深是个天生的倔强脾气,鲁智深说:“太公缘何模样不甚喜欢?莫不是怪小僧来搅扰你么?明日洒家还你的房钱便了。”刘公告诉他说他也经常接济别人,不会这样小气,只因为明天嫁女,因而发愁,那智深就更不解了,嫁女发愁也不至于这样子,虽说女儿离家有些不舍何至于这样如临大敌,因而哈哈大笑地说,嫁女是好事呀怎么会发愁来,自古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人伦大事,五常之礼,太公告诉他,因为这头婚事不是情愿的,鲁智深心想这个太公也是个傻子,笑着说这还不简单,不同意就拒绝呀,怎么烦恼起来,于是太公就详细地给他说明,自己只有一个独生女儿,年方十九,被附近桃花山一个山大王看中了,丢下二十两金子,不征求老人的同意,要强娶去,日期就定在今天晚上,鲁智深闻听后,义愤填膺,决定要救他女儿,惩治那为非作歹的恶人,但他嘴上说是要劝那个强人回心转意,太公不相信他有那能耐,对待一个蛮不讲理杀人不眨眼的强盗,如何能说服他,鲁智深吹牛皮说他在五台山智真长老那里学得说因缘法,便是铁石心肠的人他也说得通,并教刘公的女儿别处藏匿,让自己留在她的房里来说服他,刘太公见他说得胸有存竹,就相信他一回,没奈何死马当活马医,采纳了他的意见,但提醒他不要捋虎须,鲁智深说不用担心,刘太公一再表示感谢,并说不知哪来的福分,得遇到这个活佛下凡解救。众庄客听到他们的谈论,都感到吃惊。
他们协商完了对付的办法以后,太公又问鲁智深还要吃饭么,智深说饭就不吃了,有酒还上些来,太公说有,随后又拿了一只熟鹅及酒给鲁智深享用,鲁智深吃了那只鹅和二三十碗酒,就去太公的女儿房里安歇,太公的女儿另找一个藏身处,鲁智深到达房后就把那戒刀和禅杖放在宋边,自己脱得赤条条地,把销金帐子落下,跳上床去坐了。
十四
没多久那个大王骑着卷毛白马,在众多小喽罗的簇拥下,敲锣打鼓地来到了刘太公家,刘太公慌忙迎接进来,斟上一杯好酒,跪着献给大王,大王赶忙走上前去说你是我的丈人,如何要行跪拜礼,那大王也还客气,边说边扶起他,直接称呼刘太公为丈人,想那刘太公是一个安份老实的村民,惧怕大王的淫威,因为这些凶神恶煞一旦翻脸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所以不敢稍有违逆,那大王见太公礼貌周全,对自己也甚为客气,因而没有私毫戒备,想到即将就能娶到一个美人做压寨夫人,真有点喜出望外,再加上酒精的剌激,兴奋不已,只觉得轻飘飘的,如坠五里云雾一般,马上就要求见夫人,刘太公正巴不得鲁智深早点说转他,因而毫不犹豫地把他引到女儿的闺房里,那大王兴步走到闺房内,只见房间里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大王不禁感慨地说,我这丈人也真是居家过日子的人,这么俭省,大喜的日子,连灯也舍不得点,让我那可怜的小娘子黑地里坐着,明天叫小喽罗扛一桶好油来给他,鲁智深躲在床上听见他的自言自语,差点笑出声来,看来这小霸王也并非十恶不赦,也还有点怜香惜玉之心,联想到他抢亲前也舍了二十两金子,也学人家名媒正娶的一般,给些订亲礼物,尽管他是强制性的逼婚,倒也还慷慨,对于一般的强盗来说,只知道抢劫,没听说拿钱做交易的,从这点可以看出大王对刘太公的女儿的重视,也存心是把她弄到山寨做压寨夫人的,并不只是要玩弄轻薄她。正因为有了这些原因,鲁智深后来的出手也就留了一分情面,没有将他打死,却说这大王懵懵懂懂地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就摸了进来,正想好好看看这娇美的娘子,心里美滋滋的,好不容易摸着床罩就迫不急待地掀开来,用手在里面摸索,摸到一片滑腻的肌肤,心里沾沾自喜,极尽温存之能事,却不料突然伸出一只手如镊子一般,紧紧锁住了他的手,一顿拳打脚踢,打得他晕头转向,眼冒金星,他大叫一声颤声道:“做甚么便打老公,”想他也是满腹的委屈,没能享受温香软玉,却冷不丁挨顿暴打,这一切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就是女人不从,了不起不理睬他,或是寻死觅活,或是闷闷不乐,或是哭哭啼啼,或是骂骂咧咧,但这种举手就打,且出手狠毒欲置自己于死地,并且一个弱女子武功之高深不可测,弄得自己手无招驾之功更无还手之力,真是匪夷所思,自古以来恐怕难找这样的倒霉事,偏偏这种事就被自己给碰到了,真可谓是乐极生悲。
且说门外太公正等着那和尚帮他排忧解难,化解孽缘,却不料猛可里传来哀鸣,听声音象是自己那八竿子打不着的女婿在哭喊求救,太公慌忙打着灯引着众小喽罗进得房来,看到眼前的一幕,太公吓得心惊胆战,众喽罗见到大王被一个赤身露体的胖和尚压在身下打得惨,纷纷拿着枪棒前去助战,鲁智深撇下大王,从床边取来禅杖奋力打了出来,众喽罗见他来得凶猛,作鸟兽散,那大王好不容易脱身,慌忙出逃,连滚带爬地来到门口,骑上自己的马,折一条柳枝就急忙打马逃跑,那知那平日乖巧的马当此紧急关头却也仿佛跟自己作对,不管他心急如焚,不管他怎样拿柳条抽打,那马就象是胶着的一般,不肯向前一步,他急出一身的冷汗,心想完了,我命休矣,今天要死在这畜生手里。可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行更遇顶头风,时乖命舛乃至于此。
十五
也是人急着慌,狗急跳墙,那大王只知一味的抽打白马,那白马也够冤屈的,并非它不救主,只是它来时被主人拴在树上,危急中主人忘记解开它的绳索,只是一味的猛抽,打得它痛得入骨也不能向前半步,好在那马一向忍辱负重惯了,驯服得很,要不然一个摇晃接着一反蹄,不结果了那不明事理的蠢驴才怪呢,眼看着鲁智深就要赶来了,那大王低头哀叹,总算发现了原来拴马绳不曾解开,赶紧用力把绳子拉扯断,那马终于摆脱了羁绊,泼喇喇地驮着大王飞奔而去。
那大王这一走无异于放虎归山,他本是一个强盗头,几时吃过这样的亏,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刘太公是焦虑不堪,他后悔不该要鲁智深帮他这个忙,他这一插手,把事情弄得越来越糟,弄得不可收拾,弄得没有缓和的余地,真是*烧身,得罪这一帮杀神,他决不会轻饶了刘家,弄得不好整个村庄都会受到灭顶之灾,刘太公急得焦头烂额,找到鲁智深责怪他不该如此鲁莽,鲁智深告诉他自己的来历,说自己本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是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帐前提辖官,因为打死了人,出家当了和尚,休道这两个人,就是来了一二千军马,洒家也不怕他,你们如不信提提我这禅杖,就知道我的斤两,那些庄客们果真去提他的禅杖,没有几个人提得动,智深提在自己的手里轻轻松松地使动起来,太公看他如此威猛,方才稍安,恳求他不要走了,留下来帮自己度过这难关,对服这伙恶人,鲁智深当然不会走,他既然管了这事,就不会半途而废,他怎么会惹下了祸事就逃之夭夭,让刘太公一家遭殃,所以他豪爽地说:“甚么闲话,俺死也不会走的。”太公吩咐人再给鲁智深拿些酒来,但劝他不要喝得过头喝醉了,鲁智深却说,洒家喝一分酒便增加一分气力,这一点和武松很相似,酒越多,威力越大,他的醉拳独步天下,想必鲁智深的醉杖也是横扫天下,别人喝酒醉滥如泥,他喝酒豪气冲天,勇力百倍,战场冲锋,上阵杀敌,临行喝它一碗酒可以增加许多英雄气,对于鲁智深来说,喝酒有利有弊,能增加他的胆气和血性,但同时又容易失去理智任性胡为,但是打仗须要的是勇力,所以破阵杀敌,斩关夺寨时喝点酒还是可以满足他的要求的。刘太公也深知这一点,从他方才酒后痛打山大王就可以得知。因此好酒好肉随着他吃,只要他肚子装得下。
且说那被鲁智深暴打的山大王灰溜溜地忍着痛来到山寨,满腹委屈地把在刘太公家受侮的经过全告诉了山寨的大头领'他自己是二头领'要他务必为自己报仇雪恨,那大头领听了他的话也气得不行,带领手下的喽罗,倾巢出动,誓要帮兄弟报了此仇,好在鲁智深早有防备,正摩拳擦掌,只等他们前去受死。
十六
且说那伙强人气势汹汹地来到了庄前,摆开阵势,鲁智深就如猛虎下山地来到了阵前,那大头领骑在马上挺着长枪叫骂道:“那秃驴在哪里?早早出来决个胜负。”鲁智深看到他,也不答话,举起手中禅杖就去打他,那头领却大声叫喊着:“和尚休要动手,你的声音好熟,你且通个姓名来。”鲁智深报上了名号,那大头领竟哈哈大笑,滚鞍下马,撇了枪,倒头便拜道“哥哥别来无恙,可知二哥着了你手。”鲁智深不由得一愕,还以为是他耍什么花招,跳退数步外,定睛一看才知道是九纹龙史进的师傅打虎将李忠,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李忠拜见已毕,问鲁智深缘何做了和尚,智深邀请他去刘太公家叙谈。
那刘太公正在忐忑不安地观战,却不料双方还没交手就和握手言欢了,并且看到鲁智深带着那强盗头子朝自己家走来,差一点昏死过去,心想这和尚原非善类,与他们是一伙的,这下自己完了,可能要赔了女儿还要搭上自己一条老命,说不定这庄上的人也要遭殃,他一边后悔,一边胆战心惊。想那老汉也着实可怜,差点没吓出精神病,一日数惊,先是山大王不问青红皂白,要抢自己的独生女儿,让自己痛不欲生,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