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礼好看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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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秀礼好看小说-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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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许二巴子就娶来了凤凰剧院头牌何青莲。那真是一件轰天动地的事情,上至县政府官员,下至三里五村的百姓,黄蜂一样拥入我们北村,都想一睹何青莲的风采。许二巴子在北村后面的场院上摆起一百多桌酒席,瓜子洋糖随便吃;房老板也将他的戏班子带到北村,一连唱了三天大戏,新娘子何青莲不扭捏,大大方方登台献艺。看过了何青莲,北村的人才知道女人有多美!三里五村的人才明白许二巴子为啥因这个女人,愿舍百万家财!男人们才知道漂亮的女人不仅有色,还有韵味。何青莲个子不高,可看了她,高个儿的女人就成了傻大个儿,矮个的女人就成了爬爬鸡;她眼睛不大,可看过她的眼睛,眼小的像老鼠,眼大的是牛眼。她的眼睛里有水,一汪一汪的,看了让人心跳;她的头发乌黑,像木匠墨斗里的黑线,光光的,滑滑的,痒得人想摸一把;她的皮肉,白白的,紧紧的,像许二巴子家的细瓷茶碗,闪闪发亮;她的声音清脆圆润,像跳跃在枝头上画眉……

  人们被这样的女人弄乱了方寸。好长一段日子,北村沉浸在这种混乱之中,不断有外村的男人女人到北村来,借故走亲访友,做买卖找东西,实际上就是为睹何青莲的芳容。这让北村的人既自豪又嫉妒。他们自豪这个天女一样的女人是我们北村的人了。女人嫉妒人世间怎么会有何青莲这样的尤物?男人则嫉妒许二巴子艳福,想着有这样一个女人搂着,哪会是什么滋味!

  不久,嫉妒就变成了仇恨。

  再不久就土改了。凭着这股仇恨和祖上遗下的家业,许二巴子被定了大地主。

  许二巴子当了地主,小老婆何青莲理所当然成了地主婆,两口子从天上掉到地上,成了我们北村批斗改造的对象,北村的男女终于一解愤恨之气,心里敞快了些。

  那时候,斗地主讲究阵势,“地富反坏右”一站一大溜,可像许二巴子这样的地主,好多村没有,他们找到公社,公社做出一个决定,要北村将许二巴子贡献出去,成为全公社批斗的对象。这样一来,许二巴子常常被借走,东村西村,借来借去游街批斗。有时候也借他的小老婆青莲,一人一顶白纸糊的高帽子,一人脖子上挂一块牌子。牌子上的字是他自己写的,一块是:大地主许二巴;一块是:地主小老婆何青莲。当然许二巴何青莲要倒立着写。我起早上学,常常见他们两口子一人拿着一顶纸帽子,腋下夹着一块纸牌子,低着头去公社报到,夜里我们捉完迷藏快半夜的时候两个人才慢慢走回来。

  自己村的地主、地主婆子不断被借走,北村的干部们心里很不是滋味,可那时候刚上映了一部电影叫《龙江颂》,不借他们又不敢说,一腔火气就出在许二巴子两口子身上,无论回来多晚,回村后也要劳动改造,夏天扫大街,垫雨水冲出的沟壑,春天冬天从一个深坑了往生产队场院里拉土,往春地里运牲口粪。两个人回到家,搁下帽子、牌子,不一会就拿着扫帚铁锨拉着地排车就出来了,装了土或粪,男人弓着身子拉,女人在后面推,一声不吭,我们玩累了回家了,两个人常常还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家的。

  我十一岁那年冬天,节气没到小雪,一场一场的北风就将鲁西北弄得天寒地冻,风像刀子,将就地割出一道道裂缝,比石头还结实。这时候,大人都窝在家里,风清月高的夜晚,只有我们这些贪玩的孩子村里村外疯马野跑,捉迷藏,逮麻雀,投坷垃仗,打尜,跳墙。冬天的月亮又大又亮,照在地上黄灿灿的,我们一伙追,一伙撵,刹那间消失在大街小巷。

  那天,我带着小毛孩爬到了许家的西厢房上,刚隐藏好,听屋门吱呀一声,许二巴子出来了。

  月亮底下,许二巴子佝偻着身子,慢慢走到西耳房窗下,剧烈地咳嗽一阵,小声道:刘贫农,您睡了么?他喊的是住在西厢房的长工根儿爷。

  西厢房亮起了灯,根儿爷说:东家,您有事?

  许二巴子惊慌地四下看看,说:您可不敢再这样叫!

  根儿爷说:这是家里,怕啥?说着披着棉袄出来了。

  许二巴子忽然跪到地上,朝根儿爷磕头。

  根儿爷慌了,拉住许二巴子说:东家,你这是干啥?

  许二巴子说:我熬不住了,不想活了。

  根儿爷扶住他,说:你这叫啥话!

  许二巴子擤把鼻涕,叹息一声,说:没有让我放不下的,就一件,你得帮这个忙。

  根儿爷说:好死不得赖活着,你别瞎想。有你,她是有家的人,你甩手一走,她咋办?

  许二巴子说:我放不下的就这。说实话,要不是为她,去年我就一头扎井里了……她太年轻……自打16岁进了许家门当小,没过上几年安生日子,我愧对她啊……

  根儿爷说:往开出想想,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许二巴子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说:根兄弟,你是贫农,往后的日子会越过越好……有我这字据,没人说啥……我知道马下不兴这个,可去公社,又怕他们不许……往后……何青莲跟我没关系了……

  根儿爷愣在那里。他忽然明白了许二巴子的意思,说话哆嗦起来。他一把将纸片塞给许二巴子,大声道:东家,你这叫啥话!我尊你了一辈子,可你说出这样的话,我瞧不起你!

  许二巴子突然哭了,蹲在地上,呜呜地哭。 

  北屋传出女人嘤嘤的哭泣。

  许二巴子说:根兄弟啊,何青莲还年轻,多在这门里一天,就多受一天罪……我要是……要是……你就行个好,把她收你屋里吧……

  根儿爷想扇这个男人一耳光,可亮着架势试量几下,还是将手收回来,跺脚道:你呀,你呀……

  
  许二巴子真的死了。三天之后,他跑到离村三里多地的坑边上,拿一条麻绳吊在了枣树上。

  死一个人算不了什么,死一个地主更算不了什么,可这地主是上吊死的,事情就有些复杂,那是一个阶级斗争如火如荼的年代。

  北村的干部将这事报告给公社,公社下来了人,确认许二巴子是自杀之后,决定搞一次批斗会,将全公社的“地富反坏右”都集中到了北村,杀一儆百,要不阶级敌人一个个都以死抗拒改造,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要批斗死人许二巴子,当然要他的小老婆何青莲陪绑。

  去带何青莲的是北村治保主任李保贵。李保贵是许家门的外甥,论辈该喊何青莲舅妈,可许二巴子当了地主,两家的亲戚就断绝了,没有任何亲缘关系了。

  那天晚上,李保贵表现得异常兴奋,上身穿了件草绿褂子,腰里扎着牛皮带,皮带上别把盒子枪,枪把子上一块红绸子,被风一吹,红绸子一飘一飘,呼啦啦响;两个基干民兵跟在他身后,民兵也扛枪,只不过扛的是红缨枪,走路也一甩一甩,很威风的样子。

  那时我们刚看过一个叫《小兵张嘎》的电影,对枪十分迷恋,我带着十几个孩子跟在三个人后面,跟李保贵一样兴奋。李保贵不让我们跟着,不断瞪起眼睛唬人:去去去,这可是真枪,小心走火叭勾了你们!我们绕过一条胡同,抄近路赶到李保贵前面,爬到许家对面的墙头上。

  不一会,李保贵他们来了,砰砰敲着许家那扇黑色大门,叫着:地主婆子,出来!地主婆子,出来!

  拍了好一会儿,黑门“吱呀”一声开了,出来的是根儿爷。根儿爷黑着脸问:大呼小叫的,干啥?

  李保贵说:许二巴子的小老婆呢?

  根儿爷说:这里没有许二巴子的小老婆!

  一个民兵看见那个女人就躲在根儿爷身后,想往门洞里闯。根儿爷一把拨拉开他,喝道:你干啥?滚一边去!

  那人说:我看见地主婆子了,叫她出来!

  根儿爷故意回头看看,说:谁是地主婆子?我咋没看见?

  这时李保贵也看见了何青莲,指着说: 根儿爷,你可是贫农,别包庇坏人,她是谁?

  根儿爷闪闪身儿,让何青莲走到月亮底下,说:她?她是我的媳妇!

  李保贵惊得差点跳起来,吃惊地望着根儿爷,说:你……你……你说啥?

  根儿爷说:你小子耳朵塞驴毛啦?我说她是我的媳妇,你该叫她奶奶!

  李保贵被根儿爷的举动弄懵了,上下瞅了半天,说:我说根儿爷,你没病吧?烧糊涂啦?

  根儿爷说:放屁!你狗日的才烧糊涂了哩!

  虽说李保贵有盒子枪,可根儿爷是贫农,不怕他的盒子枪。李保贵说:根儿爷,别闹了,我们在办正事,那边人还等着呢!

  我五十多岁的人了,会跟你们这些吃屎的娃娃闹?根儿爷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片,你看看,白纸黑字,这上边写的明白!

  李保贵不识字,不知道那上面写的什么,拿着跑回去找公社干部。公社干部看了半天,才弄明白许二巴子生前将何青莲休了,原在许家扛活的根儿爷要娶这个地主的女人。这下北村炸了锅。他们没想到许二巴子还有这一手,更没想到打了一辈子光棍的根儿爷老了老了,又要娶老婆了,而且要娶的是地主的小老婆。干部们很作难。

  虽说许二巴子还没下葬,可毕竟死了,就是许二巴子没有休他,何青莲也成了没有男人的女人,政策上没说地主家的寡妇不能再嫁;根儿爷虽说年纪大些,找女人也在情理之中,可同意他娶了这个女人,何青莲就成了贫农的老婆。北村没有富农右派,没有了地主,连一个地主婆子也没有了,那往后这个阶级斗争就没法搞了。

  后来还是公社的人出了一个主意。当天晚上,根儿爷前脚被村支书叫走,公社的两个人后脚就进了何青莲的屋子,足足谈了两个小时。

  公社的人回到大队部,支书说:根儿爷啊,您想找个伴我们不反对,可现在是新社会,讲究自愿,男的女的都得同意,不能强迫。

  根儿爷说:这理儿俺知道。

  支书说:那好,咱将何青莲叫来,她要愿意跟你过,我就给你盖这个木头疙瘩。

  不一会,何青莲低着头进来了,眼睛哭得红红的,低眉顺眼站在一旁。

  支书说:姓何的,我现在问你一句话,你要老实回答。

  何青莲点点头。

  支书说:根儿爷想娶你,你可愿意?

  何青莲低着头看了根儿爷一眼,使劲摇摇头。

  支书对何青莲说:你回去吧。

  何青莲低着头走了出去。

  支书说:根儿爷,你可都看见了,人家不愿意。

  根儿爷愣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站起来去追女人,边追边说:你这木头人,不知好歹,我……我……

  
  不久,北村来了下乡知青,住到许家的青砖瓦房里,根儿爷还住在他的西厢房,何青莲搬了出去,搬到了村北盐碱地一座废弃的烧制青砖的土窑里。

  那废土窑离村一里多地,靠着一面土崖,另外三面是经年烧制砖瓦形成的深坑,坑有几十亩地大;土窑的顶棚原本塌陷了,何青莲砍了榆树枝子,树枝上盖麦草,麦草上再压上一层黄泥,豁出的门洞扎了一扇栅栏,算是一个家。

  那天,我们上学路过盐碱地,看见根儿爷正带着傻子刘四忙活,两个人都裸着上身,挽着裤腿儿,根儿爷在地上,刘四在窑顶上,一桶一桶往上提泥巴;窑外场地上,摆满了盆盆罐罐,棉衣单衣。何青莲穿一身青布衣衫,包着头巾,头上,身上落了一层黄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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