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也听出了一些端倪,心中惊讶不已。忠烈侯府的嫡孙,却不被善待,这怎么可能?更何况,府里还是姑母当家,怎么会有人背地里对自己的儿子不利?这有些说不过去啊!姑母那么英明的人,如何不会察觉?
父女俩交换了一个眼神,站在一旁没有开口。
大夫开了方子便离开了,临走的时候还不住的摇头。霓裳陪着老夫人在一旁等候着,希望这个表哥能够尽快的醒过来。至于那个丫鬟,霓裳暂时让人将她关押了起来,打算等表哥醒了之后,由他来处置。毕竟是他带来的人,她也不好轻易地插手此事。
楚凌羽睡得很不安慰,眉头一直皱成一团,气若游丝,看着让人心疼不已。在睡梦里,他听见一道凌厉的声音大声的责骂着他身边的丫头淳儿,说她不懂分寸,没个做奴婢的自觉,好像还让人掌了嘴。有些他不忍说的话,她都替他说了出来。当时,他的心里一松,突然轻松了好多。那个声音,他听得出来,是舅父家表妹的声音。据说这长乐侯府在她的打理下,秩序井然,没有任何的纰漏,就连外祖母都一直不停的夸奖她聪明过人。
他忽然好羡慕这个表妹。
同样都是侯府的嫡出子女,她可以威严的站立在众人面前,嬉笑怒骂任性而为。而他却终年躺在床榻之上,连自己的院子都很少出去。她可以时常伴随长辈左右,尽自己的孝道,而他却令爹娘操碎了心,连累他们受苦。跟她比起来,他真的太无能了。
明明不喜欢淳儿随意的亲近,也不喜欢她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惹人心烦。可是他始终说不出狠话来,让她滚到一边去。明明想要早些结束自己的生命,也好给爹娘减少些麻烦,可他偏偏又渴望着被人关怀,不愿意一个人独自下黄泉。
他整个就是一矛盾体,一面懦弱无能,一面努力苟延残喘。这样的他,连他自己都厌恶,他有什么资格让所有人都喜欢他?
心里越是挣扎的厉害,他的心也就越痛。他知道自己活不了几日了,可是又对这个世界有着深深地不舍。他该怎么办?
“老爷…羽儿这次来京城,不就是听闻鬼医近段时日曾在京城出没吗?能不能派人去打听一番,说不定羽儿就有救了…”管氏也是做娘的,对楚凌羽也是极为心疼。
侯爷愣了愣,这才想起这事儿来。“瞧我这记性。母亲别着急,儿子这就去派人打听鬼医的下落,一定会想办法救羽儿的。”
说道打探消息,霓裳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那个无意中在飘香楼遇见的怪人,妖媚的笑容,血色的红衣,超然的气质。对了,他还留给他一块黑牌子,说有事可以去银丰钱庄找他。
“浅绿,让初荷去我房里的多宝阁里将那块黑色的木牌子找出来,我有急用。”她悄声在她耳边吩咐了两句,脸上露出一抹希冀之色。
在这危急关头,她所能想到的帮手不多。虽然与那人只有一面之缘,但她却有一种预感,他肯定能帮上忙。
初荷急急忙忙回了院子,将那块放在底层的小木牌翻了出来。刚准备拿去给小姐,就见浅绿一脸焦急的走了过来。“东西找了吗?”
“在这儿呢,我正准备给小姐送过去。”初荷呐呐的说道。
“不用拿去小姐那里了,直接去银丰钱庄,就说小姐想见这木牌的主人一面。”浅绿气都来不及喘,带来了主子的命令。
初荷应下后,提起裙摆就往外面冲。
银丰钱庄
“掌柜的,你们老板在吗?我有急事想要见他。”初荷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这家并不怎么起眼的钱庄,气喘吁吁的说道。
正拨弄着算盘的账房抬起头来,眼里满是疑惑和戒备。“这位姑娘,我不是这里的掌柜,只是一个账房。我们掌柜的,在后堂。至于我们老板,他可是不轻易接见外客的。”
初荷很是心急,想着小姐的嘱托,不由得有些急了。“我真的找你们老板有急事,麻烦小哥通传一声。”
那账房放下手里的笔,也有些恼火。“我说的很明白了,我们老板不见客的,你还是走吧,免得影响我们做生意。”
说着,就要让伙计送客。
初荷可不敢空着手回去,于是顾不得许多,将袖袋里的小木牌拿出来,挥了挥。“你认得这个牌子么?是它的主人说,有事可以拿着它来找他的。”
那账房先是目光一冷,继而转为惊愕。那块小小的木牌,并不怎么起眼,可是他看着那木牌的眼神,都充满了敬畏。“这块令牌,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初荷一身丫鬟打扮,一看就不像是跟主人有交集的。账房还是觉得要先问清楚再说,免得闹出什么乱子来。毕竟,这世上能够拿到这块令牌的并不多。
初荷见他们还要仔细的盘问,就急了。“你们磨磨蹭蹭什么,知不知道人命关天啊!如果不能帮忙,当初就不要许下这个承诺。说什么有事可以直接过来找人,全都是废话!”
被她这么一顿臭骂,账房心中的疑虑也小了许多。为了谨慎起见,他让伙计好好地盯着这个丫头,自己亲自进了后堂。
不一会儿,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过后,一直莹莹如玉的手挑开布帘子,一脸欣喜的走了出来。当看见来人并非霓裳本人的时候,眼里的热切也渐渐冷却下来。
“你是无双身边的丫头?”他的眼力倒是不错,第一眼就认出了她。
初荷福了福身,急切的说道:“我家小姐有急事请公子帮忙,还望公子不弃,跟奴婢走一趟。”
男子扬了扬眉,见她不像是在说谎。于是叮嘱了掌柜的两句,便跟着初荷匆匆的赶回了侯府。
听到丫鬟的禀报,霓裳寻了个借口,悄悄地退出了荷香园。
初荷将南宫祺带进来的时候,霓裳还是忍不住惊艳了一把。这个男子还这是张扬,依旧一身红色的长袍,容颜之盛,无人能敌。
“南宫公子。”霓裳福了福身,神情恢复了平静。
南宫祺看着眼前一身女子装束的霓裳,眼眸中闪过一丝愕然。不过他掩饰的很好,一眨眼就恢复了镇定。“原来无双竟然是侯府千金,真是失敬失敬。”
“南宫公子这是挤兑无双呢。”霓裳回以得体的笑容,将话题引到了正题之上。“南宫公子乃江湖中人,早已将这些身份置之度外了。既然是朋友,就不该拘泥这些身份,不是么?今日请公子前来,的确是遇到一件棘手的事情想要请公子出手相助。”
“能够让无双拿出那块木牌求助的,想必是很重要的事。说吧,若是能帮得上忙,定当义不容辞。”他潇洒的一挥衣袖,颇有些风流不羁。
霓裳将楚家表哥的情形简单地说了一遍,然后便带着一丝侥幸的心理说道:“听闻鬼医医术无双,能够置之死地而后生。只是他行踪一向飘忽不定,一般人很难寻到他的踪影。南宫公子也是江湖人,必定对江湖之事颇为了解,不知道公子愿不愿帮这个忙?无双必定感激不尽。”
南宫祺双手环胸,一只手优雅的摩挲着下巴,眼眸中闪过一抹不可思议还有茫然。鬼医这个名号在江湖上虽然响亮,但他却从不插手朝廷之事。故而,就算皇帝老子病入膏肓了,他也不会出面替其医治的。如今这个小姑娘竟然为了那个什么表兄,为了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愿,就将那木牌给送还给了他,他心里还真不是个滋味。
“你很关心那个表哥?”他不经意的问出了口。
霓裳微微愣神,继而说道:“毕竟是亲戚,若他真的在侯府有个三长两短,侯爷也不好向忠烈侯府交待。”
“所以…没有别的原因?”南宫祺不确定的问道。
霓裳眉头一凝,有些气急败坏的咬牙切齿。这个男人还真是会产生联想,她这个身子还算个孩子好不好,怎么尽往那些事情是想!
“还能有什么原因。公子到底能够帮忙?若是不能,无双也就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浅绿,送客!”
看着小美人生气了,南宫祺忽然爽朗的大笑了起来。
霓裳听见他这么肆无忌惮的大笑,顿时急了。“你小声点儿…你是不是想把所有人都招来?”
一个黄花闺女私会外男,若是被人发现,她还要不要活了?
“嗯…这个忙我肯定帮。不过…你要答应本公子一个条件,怎么样?”南宫祺停住了笑声,一本正经的说道。
趁火打劫,趁人之危!果然是个难缠的角色,居然敲诈勒索起来了。可是想到表哥那奄奄一息的模样,她只好咬牙答应了。
“什么条件,说来听听?若是不违背道义,我可以考虑看看。”
果然是个不肯吃亏的!南宫祺送给她一个赞赏的媚眼。“这个条件就是…你两年之内,不可以订亲,怎么样?”
霓裳瞪大了双眼,有些难以置信。“定不定亲,哪里是我能做主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一个女儿家岂能说了算?”
“这个本公子不管,反正这就是条件。以你的聪明才智,本公子相信这对于你来说,不是个难题。你可以不答应,不过你的那位表哥可就…”
“果然是只狐狸!”霓裳心中暗恨,早知道就不找他了。
但为了大局着想,她还是决定先忍气吞声。至于亲事么,她年纪还小,爹娘应该还不会这么早将她嫁出去。不就是两年么,两年之后她也才十五,刚及笄而已。好,她跟他赌了。“好,我答应了。你也要说话算话,尽快帮我找到鬼医。”
南宫祺又是一阵大笑,大手一挥,说道:“不用等,本公子现在就可以帮你解决问题。”
霓裳愕然,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南宫祺却已经开始吩咐她身边的丫头做事了。“去,带本公子去见见那位表公子吧。”
浅绿半晌没反应过来,还是霓裳催促这才回过神来。“公子请。”
当霓裳带着一位绝世公子来到荷香园的时候,屋子里的人全都惊呆了。尤其是那些小丫头,个个面红心跳,不时地拿眼睛往他身上睃,被迷得丢失了魂魄。
“咳咳…”老夫人最先回过神来,不解的问道:“霓儿,这位公子是?”
霓裳怔了怔,收敛心神道:“祖母,这位是南宫公子,是孙女的朋友。”
老夫人来不及好奇,南宫祺就已经来到床榻跟前,捉起楚凌羽的手开始把脉。不仅是屋子里的人都愣住了,就连霓裳也是惊讶的合不拢嘴。他怎么会诊脉?他不是钱庄的幕后老板吗?
他给她的惊喜真是太多了!
“的确是病入膏肓…”他放下楚凌羽的手,神色有些凝重。
“还有救吗?”霓裳的话脱口而出。
“有本公子在,自然是有救的。”他自信满满的说道。
老夫人听了这话,顿时激动不已。“真的有救?老身的外孙真的有救?那么多的大夫诊断过后都说…”
后面的话,老夫人不忍心说出来,双眼也开始泛红。
霓裳上前去搀扶,安抚道:“祖母,南宫公子说能救,想必就是能治的。不如耐心的等上片刻,让他好好的替表哥诊断一番。”
望闻问切,是医者诊断的惯用手法。但南宫祺却只是把了把脉,就已经有了结论。“先天心疾,后天又治疗不当,导致心脉堵塞,病体沉珂。若想要治愈,必须先打通淤塞的心脉,再辅以珍贵药材调理,有个一年半载,也就差不多了。”
侯爷老夫人眉头都拧在一起,似乎有些不敢置信的模样。毕竟那么多的大夫都说没救了,他却轻轻松松的将解决之法说了出来,这如何能不让人惊讶?
“这位公子…可是传闻中神龙见首不见尾,号称鬼医的医界圣手?”侯爷捋着胡子想了好半晌,才找到机会开口。
鬼医这个称号一出,霓裳原本低下去的头也抬了起来,眼中带着不可思议。他竟然是传说中性子古怪神出鬼没的鬼医?果然是够鬼的!
南宫祺随意的拨弄了一下鬓边的发丝,风流倜傥之姿,溢于言表。原本就生了一副好容貌,又一身妖艳的红色,愈发衬托出他英姿不凡潇洒不羁。屋子里的丫头媳妇子全都红了脸,娇羞不已。有些胆大稍大的丫鬟,还不时的拿眼睛往他身上睃。
霓裳兴许是早就惊艳过了,这会儿倒是没多大的反应,安静的呆在老夫人身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南宫祺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底,嘴角微微勾起。“侯爷倒是好见识。”
侯爷见他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不由得大喜过望。“果真如此。老夫今日能够有幸一见,没想到是如此的青年才俊。”
“侯爷客气了…”南宫祺拱了拱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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