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好几日,窦连翘都没有出现。就算耐性再好的窦庆云,也渐渐地生出了一丝绝望。“爹…你不是说窦连翘听到那些话,就一定会来的吗?这都过去好几日了,两个鬼影子都没有!”
“也许…老夫看错了她了…”窦至善有气无力的瘫坐在草堆上,脸色憔悴不堪,放佛一下子老了数十岁。
“我不想死啊…爹爹…”窦庆华经过这几日的折磨,整个人都已经呈现出疯癫状态,算是彻底的被打垮了。
“华儿,你是个男子汉,不该哭的…”窦至善看着小儿子痛哭流涕的模样,眼睛里闪过一抹杀意,狠狠地警告道。
“爹爹…孩儿不想死,孩儿还有好多事情没做过,甚至都不曾娶妻…爹爹…”窦庆华扑在窦至善的怀里,哭得像个小孩子。
窦庆云瞥了一眼这没用的弟弟,眼里满是不屑。
“华儿…别哭了…”窦至善再一次劝道。
“爹爹…”窦庆华哽咽着,眼睛瞳孔不由得放大。
他的手死死地拽着窦至善的衣袖,眼里满是痛苦和惊愕,他甚至都不敢相信,他的亲生父亲,会亲手杀死他这个备受宠爱的儿子。
视线慢慢的往下,看着那不断往外淌着鲜血的腹部,那上面还插着一根尖细的木屑。而木屑的另一端,则握在他的父亲大人手里。
尽管他的手有些颤抖,可是眼神却很坚定。“华儿,你是窦家的孩子,你不该害怕的。勇敢一些,你娘亲会在地下陪着你的…”
窦氏兄弟听了他的话,很是惊讶。只是一个早已不能再开口,而另一个则瞪大双眼,半晌回不过神来。
这就是他们残忍的父亲!
窦连翘得知窦庆华死讯的时候,没有感到任何的讶异。窦至善做得出这样的事情来,她丝毫都不惊讶。
“如此说来,那位继夫人的死,也跟窦至善有关咯?”窦连翘比较好奇的,反而是另一件事情。
“据属下查证得知,那个在塞外吃不了苦,后来与人私奔的窦夫人,在离开边城不久之后,便被人抓了回去,乱棍打死,死的很是惨烈!”
“对于背叛自己的人,窦至善一向都是狠心绝情的。”窦连翘斜倚在贵妃榻上,手指熟练地穿针引线,神态安详。停顿了片刻,她才继续说道:“可打探出他手里的筹码了?”
“属下无能,暂无所获。”侍卫惭愧的低下头去。
窦连翘的手微微一顿,才又继续手上的活计,道:“不急,总有一日,他会耐不住性子,招供一切的。”
“是,属下明白。”
不过,在他招供之前,皇甫临看不会让他们有好日子过。刑部大牢的那些刑具,可不全都是摆设。
当那些酷刑,在窦氏父子的身上一一试过一遍之后,就算是再用骨气的人,也都已经半死不活,跪地求饶了。
“爹…孩儿承受不住了…您就招了吧…”窦庆云受够了折磨,宁愿痛快的求死,也不要再继续受各种酷刑。
窦至善看着儿子那副没出息的样子,眼神忽然变得冰冷。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竟然如此的贪生怕死,这令他感到十分难堪。
“闭嘴!你再多说一句,我便不认你这个儿子!”
可是窦庆云已经承受不住这种煎熬了,身上无一处不是痛的,好像刀割火燎一般,真是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爹…孩儿真的撑不下去了…”说着,窦庆云一口气没喘上来,就径直晕了过去。
看着儿子倒在地上无法动弹,窦至善的脸色更加的阴沉起来。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照理说这剩下的一个,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失去了,否则窦家就真的要断后了。
“窦连翘,好好好…你不是想知道那个秘密么,好,那本将军就告诉你!”一阵狂笑之后,窦至善忽然变得老实了。“我有话要对皇上说,麻烦通报一声。”
皇甫临接到禀报时,正在御书房与臣子们商议军政大事。
“没见朕忙着嘛,谁准许你闯进来的!”皇甫临正在听着边关的战况汇报,被打断的时候,脸色很是难看。
他窦至善算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提出这样的无礼要求!
“还不退下,真是没眼力劲儿!”侯英拧着那小太监的耳朵出去,狠狠地教训道。
皇甫临瞥了那小太监一眼,继续与几位大臣商谈道:“长乐侯失踪多久了,什么时候失去联系的?”
“信使来报,大将军率领一小队人马悄悄潜入了天启国都,打算来个里应外合。可是却在离开后三日失去了联系,至今下落不明。”从边疆快马加鞭赶回来的部将据实以报,不敢有任何的隐瞒。
众位大臣心里都有些不安,望着皇甫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作为三军统帅,竟然擅离职守,让军中群龙无首,这可是大罪。可是依照皇上对长乐侯的宠爱,恐怕不会这样认为。故而,这些臣子们斟酌着,不敢轻易地说破。
“皇上…您看,要不要派人潜入天启,秘密打探大将军的下落?”仔细的揣摩着皇帝的心思之后,一位与长乐侯府交好的官员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皇甫临单手支着下巴,似乎在思虑着一些什么,良久之后才继续说道:“不急,朕相信朕的大将军会平安无事的回来!”
皇上竟然这样相信那位长乐侯?众人眼里满是惊讶。
皇甫玄月像个没事儿人一样,悠哉悠哉的喝着茶,嗑着瓜子儿,闲的不得了。“谁说失去联系了,本王昨儿个还收到飞鸽传书了,说一切顺利。”
“王爷真的收到飞鸽传书了?为何却没直接禀报给圣上?”有些大臣有些不满皇甫玄月的嚣张态度,忍不住小声的抱怨着,恨不得皇上能够龙颜大怒,治他一个大不敬之罪。
可惜,妄想总归是妄想,皇甫临这点儿容人之量还是有的。“既然麒麟王说没事,那就是没事了。这里没你们什么事儿了,都跪安吧。”
大臣们不敢耽搁,磕头跪安之后,就乖乖的退出了御书房,只有皇甫玄月慢吞吞的站起身来,最后一个离场。
“麒麟王请留步,朕还要事情要与你商议。”皇甫临忽然开口,叫住了他。
皇甫玄月手里拿着一个未啃完的枣子,不解的挑眉。“皇上又有什么吩咐?”
皇甫临似乎已经习惯了他这样的态度,一点儿都没有放在心上,径直开口道:“自然是你感兴趣的事情。”
“哦?本王怎么不知道,这世上除了我那娇妻稚儿,还能有什么可以引起我的兴趣!”皇甫玄月隔空又捞了一颗枣子在手里,喜滋滋的咬了一口。
“嗯,给你一个任务。朕不想见那贼子,你替朕去见他,套出他嘴里所谓的秘密。剩下的,你爱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怎么样,是不是很有趣?”皇甫临也捏起一颗枣子,送到嘴里,津津有味的嚼了起来。
嗯,味道果然不错,难怪皇甫玄月一劲儿的往嘴里塞。往后,一定要让那芸国多进贡一些,一会儿带回宫去,让皇后也尝尝。
皇甫玄月似乎并没有他意料中的反感,而是欣然的答应了。反正他最近闲的发慌,也是该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了。
将手指头捏的嘎嘣嘎嘣直响,皇甫玄月朝着皇甫临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当皇甫玄月大摇大摆的踏入刑部大门时,那些官员见到他的身影,立刻上前问安,心里却暗暗腹诽:什么风把这尊大神吹来了,该不是来捣乱的吧?
“窦至善关在哪里,带本王去会会他。”皇甫玄月撩起衣袖,头颅昂的老高老高。
“是是是,小的这就带王爷去。”刑部官员哪里敢说半个不字,一路小脸相迎,恨不得弄个八抬大轿将他给抬进大牢里去。
听到外头的动静,窦至善还以为是皇帝亲临呢,嘴上忍不住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可是当看到来人并非皇甫临,而是鼎鼎大名的麒麟王时,他的士气顿时跌落到了谷底,心里隐隐有些发憷。
先帝爷在世的时候,他年纪虽然不大,但也是听过这位麒麟王的名号的。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他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听说你肯将那个秘密说出来了?”皇甫玄月嫌恶的扇了扇衣袖,被监牢里的霉味给熏着了。
心想着,一会儿回去,一定要先洗个澡,否则孩子们都不愿意跟他亲近了。
窦至善咬着牙,努力的振作起来,冷冷的说道:“除非见到皇上,我是不会开口的。”
“你确定?”皇甫玄月忽然一本正经起来,诚恳的问道。
他越是这样,窦至善心里越是没底。“自然是真的…”
“可是皇上不想见你,这可怎么好呢?!”皇甫玄月摊了摊手,假装很为难的说道。
“皇上若是不肯见我,我就一直不开口,直到他肯见我为止。”
“都一把年纪了,还跟个孩子似的,真是天真啊…”皇甫玄月拍了拍手,在监牢外走来走去,碎碎念着。“皇上是什么人,岂是你说见就能见到的?再者,你那所谓的秘密,本王早就知道了,根本不足为虑。你死守着它,又有何用?愚蠢,真是愚蠢。”
“你说什么,你知道那个秘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窦至善心间微微的颤动着,眼睛瞪大大的,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这个长得过分妖孽的男子。
“不信么,那要不要本王跟你透露一些?嗯…太皇太后在临死前,给了你一样东西自保,是吧?”皇甫玄月掏了掏耳朵,继续说道。
“你…你怎么知道?”
“这天底下,还有什么事情,是本王不知道的?”皇甫玄月得意的扬眉。
窦至善倒退了好几步,吓得脸色苍白,心里防线一旦被攻破,他整个人的气焰就被压了下来。“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会知道…就算知道了又如何?你也不知道那东西的下落…哈哈哈…”
“你不用诈我,你肯定是在骗我!”
皇甫玄月看着他愈发癫狂起来,不由得露出怜悯的神情来。“真是可怜啊,被人骗了都还不知道!你以为那东西,真的能能够保住你窦家的血脉吗,真是太幼稚了!太皇太后到最后,都想着让她的亲骨肉继承皇位,你以为她会真的放心将大权教到你这个外人的手里?你好好清醒清醒吧,别再做白日梦了!”
“你所谓的保命符,不过是个莫须有的东西罢了,先帝爷根本就没有颁布过那样一块令牌。你手里的那块免死金牌,是假的。”
皇甫玄月的话,像是尖刀一样,狠狠地插在窦至善的心上,将他的自信和傲气击得粉碎。他拼命地摇着头,不敢相信他说的都是真的。
太皇太后怎么会骗他呢?她可是窦家人啊,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死呢,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是皇甫玄月故意歪曲事实,骗他的!
看见他那副神情,皇甫玄月就知道他仍旧不死心,于是继续打击道:“唔…太皇太后是姓窦不错…可是嫁入皇室,便是皇室之人,她的心里,便只有江山社稷。她为他的儿子考虑得周全,害怕事成之后,你仗着是有功之人,而不将小皇帝放在眼里,所以才故意弄了个假的免死金牌给你,好让你给她的儿子卖命…”
“可惜啊…你至今还被她蒙在鼓里,依旧相信那不切实际的谎言,真是可笑之极…”皇甫玄月看着他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心里就格外的畅快。
嗯,皇甫临还真是会给他找乐子呢。
“皇甫玄月,你说谎的,对不对?”窦至善突然发疯一样的扑上来,死死地抓住监牢的栅栏,不死心的喊道。
“本王为何要欺骗你?你对本王来说,简直一文不值。”皇甫玄月嫌恶的后退了两步,不想沾染上他身上酸腐的血腥味。
听到这里,窦至善整个人都崩溃了。
他没想到,他苦心经营的一切,竟然是黄粱一梦。“哈哈哈哈…太皇太后,你好狠毒…哈哈哈…最毒妇人心,果然没错…”
“我是如此的相信你,没想到,全部都是假的…”
她为何要给他希望啊!若是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他宁愿老死在塞北,也不想赔了夫人又折兵,还得窦家断子绝孙啊!
“他这是魔怔了吧?”
“真是可怕啊。”
“一代大将,竟然就这样疯了…”
负责看守的狱卒见他这般模样,不由得嗤之以鼻,没有半点儿怜悯之心。
皇甫玄月见目的达到,眼底闪过一抹精光,然后若无其事好心情的哼着歌儿,离开了刑部大牢。
坤华宫
“他真的疯了?”皇甫临听了皇甫玄月的禀报,似乎还是不大相信。
皇甫玄月也不太相信,但毕竟眼见为实。“亲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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