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那两个小子,管氏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过去。奶娘们将两位小少爷抱进来,管氏逗弄了一会儿,好不容易将他们哄得不哭了,霓裳却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夫人也不用太担心,大小姐的本事您还不清楚么?”跟随她多年的老嬷嬷见她一脸沮丧的模样,好生的安慰道。
“就因为她太过优秀,心气儿自然也是高的。这一般的门第,怕是看不上啊…”想到女儿的婚嫁,管氏又是一阵头疼。
虽然近来有不少官家夫人上门来试探口风,但管氏为了霓裳能够嫁得好,可是千挑万选,却始终没一个合适的。就连远在阳城的姑奶奶再次休书,提起亲上加亲,都被她跟侯爷婉拒了。想到楚凌羽那温吞的性子,管氏还真不放心将女儿嫁给他。她的女儿嫁出去是享福的,而不是去替人操心的。
为人母者,都恨不得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给自己的子女,管氏也是一样。
晚上,侯爷回府来,管氏便将刘夫人到府上来说项的事情一字不漏的说了一遍。侯爷听后,也是极为气愤,骂道:“还真是眼高于顶!我长乐侯的女儿,也不是萝卜白菜,任人挑选的!她看不上咱们侯府,本侯还看不上他们邓家呢,什么东西…”
“侯爷也别太生气。总之,将来霓儿一定会嫁个好人家,看她还有何话说!”管氏抚了抚他的胸口,体贴的安慰着。
“对了,近日朝堂很是动荡不安,怕是有大事要发生。你们近来也都别出府了,就安心的呆在家里。宫里传来消息,皇后娘娘怕是要不行了…唉,也不知道这场争斗,什么时候是个头。”侯爷眉头皱得死紧,满是忧虑的叮嘱道。
管氏应了一声,不再开口。朝廷的事情,不是女人家能过问的,她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的。
翌日,霓裳依旧在辰时三刻起身,洗漱妥当之后,正待要去福安堂请安,忽然听见外面一阵嘈杂之声,便忍不住问了一句。“发生了何事?”
“小姐,不好了…皇后娘娘…没了…”一个十四五岁的丫鬟急匆匆的跑进来,脸色慌张的说道:“老夫人让全府都换上丧服,为皇后娘娘致哀呢。”
霓裳眉头一拧,脑子里无数个念头涌现。她首先想到的就是太子的处境,没有了皇后这个最后的支撑,他的日子怕是更加难挨了吧?还有就是二皇子那边,肯定是更加的志得意满,嚣张跋扈了吧?唉,看来这京城的天,是真的要变了!
“去找一些素净的衣服来换上,府里的事情夫人只有安排。我先去老夫人那边瞧瞧,你们留下来帮忙,不用一起过去了。”霓裳吩咐完,便转身去里屋换衣裳去了。
皇后娘娘薨逝,举国致哀。
京城里到处都是一片白色,街上的人潮也少了大半。各府邸衙门里,也是挂着白孝,朝堂上也是罢朝三日。侯爷难得在府里,给老夫人请了安之后,便去了书房,一呆就是大半天,都不怎么出来走动。
刚到京城的一队马车,见到满城的白色,便知道出了大事了。拉过人来询问一番之后,这才得知皇后娘娘没了,立即让下人去店铺买了素白的衣裳换上,这才没惹出什么祸端来。“此次进京,也不知是福是祸…”最前面的一辆马车内,传出一道苍凉的声音,似乎颇为感触。
另一道年轻的声音却在一旁劝导着。“侯爷不必担忧,殿下必定会安然无事。侯府,也会像往日那般兴盛的。”
“世事难料,难料啊…”那老人咳嗽了两声,便不再开口。
马车顺着大街一路朝着皇城而去,一路给人留下印刻的印象。当那些马车停在长乐侯府的门口时,顿时引来了不少人的观望。
“那位老爷是何许人也?居然进了侯府…”
“想必是外头的亲戚吧,没瞧见他们还带着行李么…”
霓裳在老夫人那里听到下人进来禀报时,愣了许久。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想起忠烈侯这号人物来。
老夫人脸上也是满满的惊讶,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自个儿也从罗汉床上下来,整理了一番妆容,打算亲自迎出去。这一次,是老忠烈侯亲自登门拜访,老夫人也不敢怠慢。霓裳刚帮着老夫人理顺了衣裳,就听见外面一道爽朗的男声传了进来,说道:“亲家嫂子,几十年不见,可还好啊?”
老夫人在霓裳的搀扶下走上前去,笑着答道:“几十年不见,侯爷依旧意气风发,不逊当年啊!”
两个老人家相互问候寒暄了一番,小辈们才上前见礼。那老忠烈侯也是个豪爽之人,说话好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的说道:“此次进京,一来为了公事,二来也是为了孙儿的亲事。凌羽凌风都是老头子看着长大的,人品模样都还过得去,就不知老嫂子的宝贝孙女可定了人家了?”
老夫人手里的茶盏一顿,眼里满是惊愕。楚家自然是不错的,可是经过两次的接触,老夫人心里还是有些底的。楚凌羽虽然是她的亲外孙,但他的个性太过软弱,跟他的爹一样,是个没多大出息的。她的女儿在忠烈侯府过得并不如意,她可不想再把孙女也给赔进去。至于那个楚凌风,不过是个过继到侯府的嫡长孙,出身上到底还是差了一些。若是以前,这亲事也算是马马虎虎。可今时不同往日,霓裳这样的模样和才华,值得更好的人家。
霓裳显然也被这位老侯爷的话给吓到了,这样直接的人还真是罕见。眼睛偷偷地瞟了一眼那两位故作冷静的表哥,霓裳微微叹气。怕是要让他们失望了!
果然,老夫人回过神来之后,便含蓄的开口说道:“不瞒亲家老爷,霓儿的亲事如今也轮不到咱们自己做主了。宫里的瑶妃娘娘可是发下话来,说是皇上要替霓儿指婚呢。”
霓裳惊讶的轻启樱唇,不敢置信的看着老夫人。老夫人这话可说的太大了,为了拒绝别人的求亲,也用不着撒这样一个大谎吧?可是看着老夫人那认真的模样,难道瑶妃娘娘真的派人来传达皇上的意思了?想到那个从中作梗的人,极有可能是七皇子,霓裳袖子里的手就不由得握成了拳头。
75圣旨下,赐婚
“怎么…霓儿的亲事竟然还要劳烦皇上钦定?”老侯爷听完老夫人的话,亦是吓了一跳。
老夫人长叹一声,道:“据说是人求到了皇上那里,皇上才赐下这个恩典的。老身也是昨日才收到消息的,倒是让侯爷您白跑一趟了…”
霓裳一直低垂着头,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楚家的两位公子,虽然还算镇定,但脸色却变得黯然,楚凌羽的脸色甚至一片惨白。
“看来,是我们楚家没这个福气啊…”老侯爷叹了口气,说道:“早就听闻老嫂子你的孙女是如何如何能干,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不但人长得标致,性子更是温和有礼,不愧是老嫂子你带大的,就是不一样。”
这般恭维的话,从老侯爷的嘴里说出来,倒是一点儿都不显得谄媚,反而理直气壮。老夫人谦虚了两句,这才问道:“柔姈那丫头,可曾许了人家?”
“姈丫头原本是订了亲的,只是…唉,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提到府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老侯爷就一阵心烦。
庶出的就是庶出的,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尤其是二房那个姨娘养大的女儿,简直就是个混账!居然厚颜无耻的勾引未来姐夫,还被人捉了个现成。姈丫头的婚事毁了不说,连带着侯府的名声也受到了影响,上门提亲的人也少了。姈丫头都十七八岁了,好不容易熬到了要出嫁的日子,结果却被庶妹抢了夫君,她又急又恨,心灰意冷之下说是要去做姑子。最终,溪丫头替了姈丫头嫁了过去,不过男方家里还是有些眼力劲儿的,只给了一个贵妾的名分。
老夫人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内情,只得安慰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兴许是缘分未到。姈丫头心里苦闷,不若接来京城,一来可以散散心,二来么也可以帮她留意一下京城的子弟,指不定能说门好亲事。”
到底是自己的亲外孙,老夫人自然是记挂着。
老侯爷点了点头,道:“我正是这个意思,正想要厚着脸皮开口呢。”
老侯爷直来直去惯了,说起这样的话来,倒是面不红心不跳的。老夫人似乎也习惯了他这样耿直的性子,倒也不多做计较。让下人们收拾好了住处,留他们一行人在府里住了下来。霓裳留下来多有不便,便早早的回梨香院去了。只是想到皇上赐婚的事情,她就满脸的愁绪,无法展露笑颜。
不过好在皇后娘娘丧期,不宜谈婚论嫁。想必那圣旨也没那么快下来,她这才稍稍安了安心。
“小姐,刚才听说楚家的老侯爷和两位表少爷来了,可是真的?”初荷的八卦因子总是停不下来,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她都能敏锐的嗅到。
霓裳淡然的翻着书页,没有做声。倒是一旁的浅绿,搭话道:“可不是么…我还听说,老侯爷前来,意在向老夫人提亲呢!”
“那老夫人答应了吗?”初荷好奇的瞪大了眼睛。
“自然是没答应。”浅绿爽快的说道,心里还暗自替小姐高兴。
两位表少爷,不管是谁,都配不上她们家小姐!想到那两位表少爷做的那些事情,她就忍不住嗤之以鼻。两个人都是唯唯诺诺的软性子,连个女人都拿捏不住,更别提是做大事了!小姐才华横溢,样貌出众,就算是做皇妃都是可以的,凭什么要嫁给他们两个。
初荷亦是深有同感。“小姐可是有福气的,将来必定是人上人。两位表少爷如今连个功名都没有,如何能够匹配的上小姐…”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完全将霓裳这个当事人当做了空气一般。直到霓裳实在是被吵得无法安生了,这才开口道:“行了行了,你们小姐我都要被你们吹的飘到天上去了。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别让人听见了笑话。”
“奴婢说的可是千真万确,哪里吹捧了。”初荷不服气的撅了撅嘴,表示抗议。
这时,鸟笼子里睡醒了的将军也插起话来。“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这笨鸟,居然也会念诗?”初荷抬头望了望那只鹦鹉,一双眼亮晶晶的,显然是充满了兴趣。
“谁是笨鸟?谁是笨鸟?你才是笨蛋…”将军见初荷出言侮辱自己,便很不服气的大声嚷嚷起来。
“就说你笨,笨笨笨…”初荷对那鹦鹉扮了个鬼脸,乐呵呵的看着它在上面干瞪眼。
将军挥舞了几下翅膀,气得在鸟笼子里来回走动着,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圣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果真如此…”
“小姐,它…它竟然骂我!”初荷没读过书,一只鹦鹉都可以出口成章,她自然是又惊又气,想要找霓裳替她做主。
霓裳扫了将军一眼,语气平淡的说道:“你们也别顾着斗嘴了。如今府里有贵客,还是多费些心思管好下面的小丫头,别让她们失了礼数。”
浅绿拽了拽初荷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太过分了。小姐对她们不薄,但有些规矩还是要守的。可不能因为主子的体恤,就忘了自己的本分。
初荷安静下来,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小姐,据说刘夫人昨日回去之后,被刘大人痛骂一顿,还禁足在房里呢。”
“她那是自作自受。”霓裳对于那位自诩高贵的刘夫人,可是没啥好印象。
“可不就是。也不瞧瞧自个儿什么出身,也敢在侯府大放厥词,败坏小姐的名声,真是太过分了!”
霓裳倒没在意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她的心思可都用在该用的地方。“天气渐渐转冷了,成衣店的款式也该换换了。前段日子刚进了一批貂皮,初荷你派人去取一些回来,我也好抽空给老夫人侯爷、夫人做些过冬的衣裳。”
“小姐何必亲自动手,交给会针线的丫头们做就行了。长此以往,眼睛怎么受得住?”浅绿苦口婆心的劝着。
霓裳嘴角微微勾起,总算是有了一丝真诚的笑容。“做几件衣裳而已,也算尽尽孝心了,哪里来的辛苦。”
浅绿和初荷看着主子脸上的笑意,都忍不住发呆了。自从小姐及笄之后,容颜更甚往日,连丫鬟们都有些移不开眼了呢。
七皇子府
诺大的书房内,皇甫临独自一人坐在长榻之上,俊挺的眉毛微微蹙在一起,似乎有什么心事。一向笑脸示人的人,极少有这样的表情。
回想起前两日他在御书房向父皇请旨赐婚,却遭到拒绝的事,他心里就很是不快。一向对他言听计从的父皇,竟然也有不能答允的事情,这让他没有来感觉到挫败。霓裳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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