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下什么后遗症,将来便是一家人和孩子的共同悲剧,更何况手术费用并不低。
都说医生这个职业冷血,只是因为见了太多太多这样悲惨的生命,已经变得有些麻木了,每每看到家属痛苦流涕的模样时,心里也不是没有感触,只是见多了那份同情已经被磨灭的差不多了。但够根究底还是因为事情没发生在自己身上。
叹了口气,凌晨走到休息室,突然想念起远在中国那边的邵瑾炎,他算是他唯一的亲人了吧。
放下水杯,凌晨下意识的掏出手机,一般到了中午的时候,他的手机信箱里就会塞满了邵瑾炎的慰问信息,都是邵瑾炎睡前发来的,凌晨总是责怪他睡得太晚,可是又没有办法真的跑到他身边去管着他,强制他早睡觉。
可是今天掏出手机却没有任何一条关于邵瑾炎的信息,这让凌晨有些不习惯。下意识的皱皱眉,可是又没办法立即打回去,邵瑾炎应该还在睡觉。
怀揣着不安的心,凌晨整个下午的工作和查房都显得心不在焉,还好他现在刚刚到了新的科室,并不用负责病人和编写病例,只是跟着主诊一起学习,不然他真的怕出了错弥补不回来。
就在他隐约带着不好的预感回到家时,手机铃声却也同时响了起来,他二话不说的掏出手机,可是上面显示的来电并不是邵瑾炎的号码,而是严惜。
☆、你要坚强
不知为何,看着手机上显示出严惜的名字,凌晨那份不安的心情更加强烈了。他把手按在胸口上,试图让心跳慢下来。
按下了接听键,有些焦急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凌晨哥哥,炎哥昨天晚上出了车祸,现在正在医院抢救呢,我和我哥哥都在这守着他,你也别太担心了。”
攥紧了电话,凌晨只觉得头脑轰的一声要炸开了,怎么能不担心呢?他扶住了旁边的桌子试图让自己站定,而后急忙问道:“他现在情况怎么样!医生怎么说的!”
那边有了几秒钟的沉默,而后是严惜有些哽咽的声音:“医生说炎哥现在大出血急需输血,已经去血库找合适的血型了,凌晨哥哥你不要担心,我们会照顾好炎哥,可是我希望你能回来一趟,炎哥需要你。”
按住涨得发疼的头部,凌晨只觉得脑袋嗡嗡的响。“嗯!我肯定会回去,你们帮我照顾好他,我现在就收拾东西准备回国!”
“那你工作这边怎么办?”
“我会请假的,再说这个时候了,什么工不工作的都一边去吧!”
说完后,凌晨快速挂掉了电话,顾不上只脱掉了一只的鞋子,一脸焦急的面容跑到屋子里,简单的收拾了回国要用的东西。
到达北京机场后,已经是这边的晚上了,他给严惜打了电话问清楚了邵瑾炎所在的医院和病房后,一刻也没有耽误的坐上了去往那里的出租车。
不知道是老天作对还是怎样,一路上所有的红灯都让他赶上了。他虽然心里着急,也不能让司机闯红灯吧,只能坐在副驾驶上干着急。司机也看出了他的担忧,自觉的将车开得更快了一些。
到达医院门口,凌晨塞给司机一张整钱后,嘴里含糊的说着不用找了,便快速下车头也不回的飞奔进了医院。
按着严惜给他的病房号和楼层,凌晨凭着在医院多年的经验快速找到了邵瑾炎所在的病房。
ICU重症监护病房。
凌晨的心咯噔一下。真的这么严重吗!有些颤抖的把手放开门把上,准备开门进去,但是又怕进去后看到邵瑾炎严重的情况,凌晨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你千万不要有事啊!
推开门以后,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洁白的病床和躺在那上面的邵瑾炎,身上插着好几根引流管,鼻子上还带着吸氧管,检测着心率血氧的各项仪器都显示着邵瑾炎的虚弱,凌晨像是被粘在了地面上一般,他动不了了,他不相信现在躺在那的就是他的爱人,邵瑾炎那么坚强的一个男人,怎么会这么脆弱的躺在这里呢?他不相信。
可是当他一点点走进的时候,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唰的流了下来。
真的是他的邵瑾炎。
谁能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
他从来没想过会有一天看到这样的一幕,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他很怕邵瑾炎就这样一睡不起,很怕邵瑾炎就这样丢下他一个人。
蹲在床边,轻轻的握起那个人的手,咬紧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凌晨把脸贴在他的手背上,反复摩擦。他像是在祈祷般的喃喃自语:“快点好起来吧,我知道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你是邵瑾炎啊,怎么会有事呢。”
坐在床边细细的观察着他的面部表情,看到他苍白的嘴唇时凌晨心疼的抚了抚那毫无血色的唇。“不是输了血吗,怎么还是这么苍白呢。”
看着他额头冒出来的丝丝细汗,凌晨也一一为他擦了干净。就在他盯着邵瑾炎的监护发呆时,敏感的听到了门把转动的声音。
严惜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凌晨心痛的看着躺在床上的炎哥,为他细心的擦去因为疼痛而渗出的汗水。
“凌晨哥哥。”
严惜明白此时他的心情,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陪着凌晨,在他旁边安慰着他。“医生说炎哥已经度过了危险期不会有事了,现在还没有醒是因为麻药的关系。不过接下来的两个月时间,可能炎哥都要在医院度过了。还有炎哥的爸爸去世了。”
听到邵瑾炎的病情暂时平稳后,凌晨悬着的一颗心算是暂时有了着落,可是当他听到邵瑾炎的爸爸去世后,他立刻吃惊的看着严惜,又重复了一遍。“邵瑾炎的爸爸……没了?”
“嗯。”
严惜难得沉稳的点了点头,然后咬紧下唇,神色凝重的说:“就是昨晚的事情,炎哥听到这个消息后往医院赶去,结果却出了车祸,应该是因为心情恍惚吧。凌晨哥哥,炎哥现在只有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
凌晨听后满是辛酸的看着床上的邵瑾炎,他握紧了邵瑾炎的手。“严惜,不用你说,我也会陪在他身边的,我也只有他啊。那个……他爸爸的丧事怎么办?你哥哥呢,我想和他商量一下。”
“哥哥去联系这件事了,炎哥现在生病卧床,他的事自然就是我们的事。我哥说他会把伯父的丧事办得风风光光的,不会让炎哥担心。”
“那我也一起,邵瑾炎的爸爸就相当于我的爸爸。”
严惜摇了摇头,神色担忧的说:“凌晨哥哥你只要照顾好炎哥就行了,丧事这方面交给我哥就好了。”
“那……好吧,替我和邵瑾炎谢谢严莫,真的谢谢。”
凌晨有些出神的看着躺在床上的这个人,心疼的感觉再次弥散开来,从今以后他们就只有彼此了,他一定不会再任性,一定不会让邵瑾炎再难过。这么想着,他也有些累了,13小时的飞行中他因为担心邵瑾炎的情况一刻也没有合过眼,现在体力也已经透支,他有些疲劳的坐在病床旁边的陪护椅上,手依旧紧紧的握着床上的那个人。
☆、你还有我
可能是真的太疲劳了,凌晨就这样趴在邵瑾炎的床边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却发现已经是隔天清晨了。看了眼依旧躺在床上没有醒来的邵瑾炎,凌晨也有些着急了。他也是医生,当然知道就算是麻药反应,此时也应该醒过来了,怎么邵瑾炎到现在一点苏醒的样子都没有呢。
走到床边看着血氧和脉搏监护上显示出来的数字后,凌晨才稍微放心了一些,各项数值都说明此时的邵瑾炎比昨晚的他好了很多。
走到病房里的独立卫生间快速洗漱完毕后,打了一盆热水准备给邵瑾炎擦擦脸。
拧干了毛巾以后凌晨先在自己的手腕上试了下温度,然后再走到邵瑾炎的床边俯下身给他擦净脸上的薄汗,小心翼翼的动作像是在照顾小孩子一样。
昨晚严惜也想留下来陪着他照顾邵瑾炎,但是他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有他一个人就够了。他是医生,如果有什么情况绝对可以应对。更何况,看着严惜有些严重的黑眼圈也知道他根本没有休息好,所以早早的把他打发回家睡觉去了。
坐在椅子上认真的观察着邵瑾炎细微的反应,凌晨真的希望他能快点醒过来不要再让自己提心吊胆了。
突然胃里的一阵收缩,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饥饿感,已经醒来几个小时了连早饭都没有吃,病房里倒是有严惜他们买来的水果,但实在是不能充饥啊,凌晨干脆掏出手机叫了外卖。
只有他一个人陪护,所以他无论如何也是不能离开的,如果在他出去买饭期间邵瑾炎的液体走空了,那后果也是不堪设想的。
叫了外卖后,凌晨想了想还是给叶信桐打了电话。告诉他自己回来了的事,也大概告诉了他邵瑾炎住院的事情。最重要的是,他需要叶信桐帮他跟院长请假,今早开始他给院长打电话就一直打不通,只能靠叶信桐来帮他说明了,英国那边他暂时是不会回去了,如果院长有什么怪责,他也没有办法,只能说对不起了,毕竟他没有办法丢下邵瑾炎不管。
外卖很快就送到了,凌晨不禁为他们的速度和服务点了个赞。
就在他打开饭盒准备填饱肚子时,突然听到床边传来了轻微的抽气声。他条件反射般腾的站了起来,长腿一迈站到床边。
果然是邵瑾炎醒了!
他终于醒了!
此时饥饿感已经被抛到脑后,看着面前面容抽搐完全没有了平时稳重形象的邵瑾炎,凌晨的心也一抽一抽的,他知道麻药的劲过去了,邵瑾炎身上的伤会很疼。
“晨晨?”那抽搐的面容只维持了两秒就被邵瑾炎强压下去了,他板起了和平时一样的冷脸,可是额头的细汗还是出卖了他。一抬头竟然看到了朝思暮想的人,他情不自禁的喊出了他的名字。
“是我,我回来了。”看见邵瑾炎醒来的那一刹那一切都不重要了,什么都不重要,只要他还好好的活生生的就好。
“你怎么回来了?我这是在哪?”邵瑾炎动弹不了,只能转动着眼睛来观察着这个屋子里的一切。“我在医院?”
“是啊,你……你出了车祸,我都担心死了。”顿了顿,凌晨神情犹豫的说道:“你爸爸没了。”
邵瑾炎呆住了,他终于想到了被自己遗忘的事情是什么。他的父亲去世了,终于,他在这个世上再没有亲人。
闭上眼,滚烫的眼泪就含在了眼眶里,他沉默着不语,心里的痛是难以言表的,丧亲之痛,那是多沉重的痛苦啊。
也罢,父亲在世已经病痛缠身,去了也就一了百了。老人家活了一辈子也算风光过就够了,人早晚会有这么一道,时间问题而已。
这么安慰着自己,他的心也算好受了一些。
凌晨看的出他的痛,也看得出他的压抑。他走上前去,轻轻的握住邵瑾炎的说,柔声说:“你还有我,不要难过了。”
睁开眼,眼眶已有些发红,邵瑾炎的声音里有些哽咽,他缓慢的伸出手放在凌晨的头上,摸着那细软的发丝,他反复喃喃的说:“是啊,我还有你,我只有你了。”
从没看过这么脆弱失神的邵瑾炎,凌晨只觉得心疼的不行。是啊,就算再坚强的人也会有软弱的时候,更何况失去至亲是多么大的打击,他只希望自己可以好好陪伴邵瑾炎,让他可以尽快从失去父亲的悲痛中走出来。
没有再说什么,凌晨凑到邵瑾炎的脸庞,亲了亲他有些发红的眼角,而后坐在病床旁像是给他力量一般紧紧的握住他的手。
☆、谁让他来的
多亏了邵瑾炎平日里对自己的严格要求,每周就算再忙也会抽空去健身房健身,他的身体状况比一般人康复的要快得多。
此时已经是住院的第十五天了,这半个月来凌晨一直充当着专业陪护的职务,从吃喝到擦澡全都是他一人包办。邵瑾炎也从最初只能吃点流质食品到现在已经可以吃普通的饭菜了。可他依旧没有下过床,其实医生也说了邵瑾炎已经可以稍微下床走动一下,可偏偏凌晨担心,暂时不想让他大幅度的运动,所以邵先生每天做的最激烈的运动就是从平躺到半卧。邵瑾炎虽然抱怨凌晨的过度担心,但也没有违背凌晨的意愿。不过他在心里默默的想:等到凌晨允许他下床的时候,估计身体都已经生锈了吧!
“邵瑾炎,今天阳光特别好,我拉开窗帘给你晒晒太阳补补钙~”
凌晨走到窗前拉开碍事的窗帘,邵瑾炎坐在病床上只觉得视线突然明亮了起来,阳光从窗前照了进来直直的穿过邵瑾炎的视线,打在了前方雪白的墙壁上。打开窗子,温暖的春风也吹了起来。
凌晨站在窗前情不自禁的把头探向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