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龙我的痛我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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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龙我的痛我的爱-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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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龙我的痛我的爱》6(4)
他来了,我当然很高兴见到他。我虽然没有忘记他的愤怒,忘记他说过的可视为背叛的话,但我了解他,知道他能够超越自己的痛苦,然后悔恨自己的残忍。而且,他看来努力想把这段记忆抹去。他细心、友善而且快乐。但我们并没有住在一起,他住到雷奥夫妇家,而我留在自己的小房子里。
  马龙回到洛杉矶后,雷奥接到米高梅公司发给我的电报:我必须立刻飞往日本,那里的影片宣传需要我。这很奇怪,我立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告诉雷奥和他的妻子:我愿意为了电影的事去日本,这是我工作的一部分。但如果这一切只是夺取我孩子性命的阴谋,你们就是在浪费时间。——我陪你去吧,雷奥的妻子对我说,马龙让我照顾你。
  我们出发了。在火奴鲁鲁机场,我意外地发现了艾丽丝·马查克,马龙的秘书。她说自己是专门来接我们去日本的,还告诉我马龙也为电影的播出正在东京。到达以后,我们住进旅馆。由于旅途劳累,我连日本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就睡着了。
  第二天是圣诞节,1962年的圣诞节。有人在敲我的房间门。雷奥的妻子站在门口,她和我一样都是塔希提人。我需要和你谈谈,塔丽塔。我让她进了房间,她的神色非常不安。我说,如果是关于孩子的事,我什么也不想听。我在塔希提的时候就告诉过你们,我是为电影来的,否则我就回家。—— 等等,塔丽塔,你必须听我说,你不能像这样发火。你知道,马龙对我们,对雷奥,对我都很好,他给过我们很多的帮助。你知道是他付钱让我来这里的。他让我帮他一个忙。我无法拒绝他。——帮什么忙?——他让我说服你,关于孩子的事……—— 我肯定地告诉你,不行!我已经告诉过你了,不行!现在,你可以走了,去告诉他我再也不想见他。她开始哭了,说已经和诊所约好了。在日本,人们可以拿掉已有五个月的胎儿,但在美国这是违法的。马龙会发火的,她哭着说。——我不管,告诉马龙让他自己去堕胎吧。说完,我请她离开我的房间。
  这天晚上,影片对日本皇室和政府要人正式公映。马龙就在大厅的某个地方。影片放完,我们应该登上台,被介绍给皇帝和观众。我爬着台阶,马龙根本不看我,我们有意让四个日本人站在我们之间……仪式结束后,各走一边。谁能想象就在三个月前,这个男人还对我肚子里的孩子饱含深情地呼唤呢?
  第二天早上,又有人在敲我的房门。这次是秘书艾丽丝。塔丽塔,你必须来一趟,马龙要给你看点东西。我或许应该对着她的脸把门砰地关上,但我根本不会这样做。我随她而去。我们来到一个大客厅。马龙坐在一张桌子后面,面前放了三张椅子。雷奥的妻子已经坐在那里,另外两张就是给艾丽丝和我的。我刚坐下,就看见那张桌子上的首饰。各种各样的首饰,珍珠、项链、手镯……我这才想起现在是圣诞节。艾丽丝拿起一个,问这个给谁?马龙回答这个,或那个,我知道他过去或现在的情人的名字。他们就这样在我的眼前分配着。最后,艾丽丝拿起一个胸针,看看我,又看看他,这让我以为那是给我的。不,马龙说,给她。他指着雷奥的妻子。所有的礼物都已经被分完,没有一件是给我的。我站起来,一言不发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马龙想伤害我,侮辱我,他达到目的了。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忧郁,一个人带着肚子里开始蠕动的孩子,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国家。如果孩子的父亲不是住在旁边的套间,我可能还不至于如此的孤独……
  艾丽丝颇为不解,她后来坚持要送我一个礼物。如果是马龙买的,我不要,我说。——不,塔丽塔,是我,马龙什么也没给我。她善良地送给我一个带三颗珍珠的项链吊坠。
  回去时,我们没有从火奴鲁鲁转机,而是去了洛杉矶。马龙提前离开了日本,我以为再也不会见到他。但他竟在机场等我……我躲着他,不想和他说话。于是他把雷奥的妻子拉到一边。马龙问你是否愿意留在这里一个星期,她过来问我。——不,我不想和他在一起,哪怕是等飞机的这三个小时,我也愿意一个人呆着。这时,我看见他奔向我,异常地气愤。他第二次对我说了那些绝情的话:如果你愿意,那就留着这个孩子吧,塔丽塔,但别忘了,我不是他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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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龙我的痛我的爱》7(1)
特赫图是在1963年5月30日出生的。我的父母从阿纳乌赶来陪我分娩,他们就住在我家。他们让我感到幸福。爸爸还是那么的和蔼而细致,妈妈能干、严厉而慷慨。有他们在身边,我没有什么可害怕的。我在成为母亲的同时,又重新回到了孩子的位置。谁是我的小男孩的父亲呢?他们肯定在猜测,但他们没有问过我。一年前,在我们去美国之前,他们曾经见过马龙两三次,但他们根本就不认识他。他们肯定认为他和其他美国人没有区别。他们曾经见过那些美国人在1941年来到博拉博拉,四年后离开的时候,留下些浅色皮肤的孩子。
  在孩子出生前,马龙再也没有任何表示。在特赫图出生的几天以后,我给他寄去一封简短的信,告诉他我有了孩子的幸福,没有其他的内容。在孩子快满两个月时,我收到他的一封来信,是用他自学的法语,按照他自己的方式写的:
  亲爱的塔丽塔:
  首先,让我深深地吻你还有我们的小东西。我为你感到无比的骄傲。我非常后悔自己此时此刻不能陪在你身边,手里握着你的手。你做了一件漂亮的事,一个女人能做的最漂亮的事。我感到很幸福。你很快就分娩了,这让我特别惊讶。雷奥告诉我只有半个小时。他像我吗?他的眼睛、头发和皮肤都什么样?我希望他的肤色像你一样,因为你知道我不喜欢白种的塔希提人。我迫不及待地想见他。你必须给我寄张他的漂亮相片,就像这样(附上一张小画像)。他的眼睛像中国人吗?
  请你告诉我生育的费用以及一切开销,我会给你寄钱的。
  我在7月14号前会来的。等我的工作结束,我就来。我想让你在星期四就能收到这封信,所以我最好就写到这里吧。
  塔丽塔,现在你是真正的女王。我想念你,还有小宝贝。我很快就能见到你了。
  我温柔地吻你,我爱你给我的信。
  我全部的爱,给你和他。
  马龙
  另:艾丽丝吻你,大家都为你们感到幸福。
  他的信让我的心情豁然开朗,但我又想起他说过的那些话。谁是真正的马龙呢?信里这个充满爱和感激的男人,还是那个屡次威胁我、伤害我、侮辱我、欺骗我的人?我希望自己能够相信他,但现在我不由自主地只能对他怀疑。比如,我不知道怎么解释他画的那个长着中国人眼睛的特赫图,他只是认为那种小眼睛很漂亮吗?他的意思是如果孩子长着中国人的眼睛,那自己就不是孩子的父亲吗?我不知道。在让自己去爱他的诱惑和对他的言谈和行为的恐惧之间,我不停地挣扎摇摆着。
  最后,他来了,俯身在摇篮前。这时,特赫图睡醒了。他睁开双眼,看到了他的父亲。他可爱极了,我的眼里含满了泪水。马龙笑了,我觉得他笑得很温柔。他把一根手指放进儿子的小手心里,说哦!他像个小中国人,我又再次问自己是被他的柔情打动,还是坚持自己的立场……
  马龙和别的父亲不一样。我不能等待他像法国人说的那样为感情而变得痴呆和愚笨。他看着婴儿,却不想把他抱起来。他来的第二天,当我在厨房忙碌的时候,特赫图哭了。
  ——马龙,你能给孩子喂奶吗?
  而他的目光立刻变得和铁一样:
  ——我已经给孩子喂过一次了,够了。我不想再喂了。塔丽塔,你记住了。我再也不喂奶了!
  他走出了房间,我自己给特赫图喂奶。你爸爸,他爱你,我轻轻地说,但是他不会做简单的事情,他不懂得幸福,我想他是个很不幸的人。我自言自语地安慰自己:他既然回到塔希提,就是想认他的儿子,告诉儿子他用自己的方式爱他。这才是重要的,不是吗?他再也不会说那些可怕的话:你听见了吗,塔丽塔,我不是这个孩子的父亲!不许在塔希提说我是他的父亲,我不许你说。嘴里虽然这样说着,我的心却想哭泣。而他现在住在我们的屋檐下,和我们一起生活,是他自己在向众人宣告。其实所有的人都已经猜到了,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几天后,我要再回到瓦亚密医院做新生儿的身体检查,马龙陪我一起去的。我并没有要求他,但他打开车门,自己握住了方向盘。瓦亚密殖民医院已有一百多年的历史,深受潮气和各种昆虫的侵蚀。但在六十年代,我们那里没有别的医院。我正是在那里生下了孩子。私人诊所太贵了。我发现马龙的表情不太高兴,他四处张望,嘴里嘟嘟囔囔。但他还是和我们一起坐在大厅里的长凳上等。周围全是塔希提女人,她们怀里的孩子哭成一片。当轮到我的时候,他也跟进来了。医生看着特赫图,马龙看着医生,好像要杀了他一样。当我们从医院出来的时候,他非常生气:我不想让你和孩子再到这个地方来,塔丽塔,我让你另外找个医生,刚才那个连手也没洗,脏得像头猪……你为什么不让我给你寄钱呢?
  然而,马龙并没有正式承认特赫图。几年过去,在夏安出生后,他和前两任妻子正式离了婚,他才承认。这个时候,他正和长子的母亲,安娜·卡什非争吵,他相信如果她得知他又当了父亲的话,自己肯定会失去看望克里斯蒂安的权利。
  一次,他和克里斯蒂安一同来到塔希提。为了不让儿子知道他已经另立门户,他不住在我家,把我们当作普通朋友介绍给他儿子。我的名字叫丽塔,特赫图叫路易。直到今天,每当我回想起这一幕,我都禁不住流泪。特赫图已经开始走路了。看见他爸爸的时候,他就张开双臂跑向他,喊道爸爸!爸爸!而马龙拉着克里斯蒂安的手,突然转身离去,仿佛根本不认识特赫图一样。
  

《马龙我的痛我的爱》7(2)
我不应该写马龙已经另立门户。他的情感生活从没有安定过,他和我之间的关系继续松散,变得彻底的断断续续。大约在回到洛杉矶一个月后,他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找他。他想见孩子,想见我。我内心仍然希望能回到两个人的幸福时光。于是,我抱着特赫图立刻飞了过去。马龙在机场等我们,看上去很高兴见到我们。在他家里,我总是习惯性地见到马龙被所有的女人包围,他的秘书艾丽丝,女厨师们,还有他的女朋友们。其中一些是他的情人,另外的人我也不知道。两天内,他在那里,看看特赫图,偶尔抚摸我两下,然后他就走了。我们被独自留在这座住满了崇拜他的女人的房子。两三个星期后,他没有回来,于是我决定回塔希提。
  在特赫图出生前,我们的两人生活已经中止了。每次见面的时候,我都希望马龙能重新向我敞开怀抱,我们重新在一起,但没有。无论是他来塔希提,还是他让我去洛杉矶,信里写着他绝对想见我,他需要我,但当我在的时候,他又奇怪地保持距离,好像很不安的样子。我不知道是为什么。
  一天,我克制住自己的羞涩来问他,他想要什么,他是否想要我。他立刻火冒三丈,大声吼道:你说的对,走吧,你必须给你的儿子找个父亲!他的这句话是那么的残酷,那么的伤人,我终于离开了他一段时间。
  所有的塔希提人都在庆祝年底的节日,只有我的大脑里还一直萦绕着这句话。1963年12月30日,我和只有七个月的儿子过了自己的二十二岁生日。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多么的愚蠢,等待一个不再碰我的男人,他从没有一句温柔的话,他在离我很远的地方享受别的爱情。
  第二天,我认识了勒内。在圣-希勒维斯特节那天夜里,两个朋友说服我陪她们出去。帕皮提所有的地方都在狂欢。我们经过一个地方,那里的音乐更响亮,人更年轻,更兴奋,于是我们走了进去。喝酒、跳舞、随欲而为。邀请我跳舞的那个男孩很帅,高大、优雅、快乐。我们整个晚上都在一起。简单而轻松的玩乐是多么的幸福啊!我已经把特赫图交给姐姐安娜照看。我把马龙彻底地抛在脑后,又回到从前那个在热带酒店的我,在星期六的晚上伴着让我晕眩的音乐跳舞。只有快乐,没有烦恼。我们后来去了他家,我第一次背叛了马龙。
  勒内比我小三岁。他还是学生,是个非常英俊的混血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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