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你提着东西吧!”小拓把程锵的包接过来“你带了什么?这么重!”
“住院这几天需要的东西,换洗衣服和止血的产夫棉条之类的。”程锵请了四天的假,足够他恢复身体的了。
小拓陪着程锵先去验血验尿查心电图,做了一系列检查之后程锵就被安排住院了。
一切都安排妥当的时候已经是午饭时间了,程锵躺在病床上,医生给了程锵六粒米非司酮。
小拓问这是什么药,程锵说“吃了这个,孩子就死了。”
小拓摁住程锵拿着药的手“你要想清楚!”
程锵把小拓的手推开“现在根本没有把他生下来的资格,想的再清楚又有什么用?只求以后它再从新投胎成为我的孩子……”说完就把药吃了下去,吃完药之后的两个小时都不能吃饭,他就卧床休息了。
小拓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一点食欲都没有。他觉得程锵的今天可能就是自己的明天,他很喜欢现在的工作,不想丢掉工作的话就去要引产,但是小拓对于杀死自己孩子的这种事想都不敢想……
小拓对面有一对夫夫,小受的肚子看上去有五六个月的大小,他不停的哭“怎么就莫名其妙停胎了,怎么就没胎心了,昨天他还踢我呢……”
小攻抱着小受不停的安慰他,小受把脸埋在小攻胸口“上次就是五个月引产的,我们过了七年才走出伤痛,这个孩子又没了……我一辈子都走不出来了……”
小拓看到小攻也哭了。
程锵没过多久就醒了,小拓问他什么感觉,程锵摇摇头“一点反应都没有。”他看到小拓脸色不好,就问他是不是不舒服。
小拓揉了揉脸“可能是昨天没睡好。”
医生过来让程锵去b超室打引产针,小拓扶着他去了。
探头在程锵肚皮上滑来滑去,找到了胎儿头部的位置。
小拓想着自己昨天晚上就是这样被检查的,当时脑子太混乱也没仔细看清孩子是什么样子的,医生只是说了阑尾炎的情况,也没说多少胎儿的情况。
程锵看到医生拿了一个很长的针头要往自己肚子上扎的时候吓得腿止不住的发抖。小拓聚精会神的看着b超的屏幕,突然看到一根针头刺入了胎儿的头里,胎儿被刺到之后痛苦的抽搐不止。小拓回过头看到医生正缓缓的把注射器里的液体压到程锵的肚子里。
六粒米非司酮,再加上打到头里的毒药,这个胎儿注定活不成了。程锵因为难过害怕闭上了眼,小拓赶紧握住他的手。
医生把针头抽了出来,小拓问程锵疼不疼,程锵摇了摇头,又闭上了眼睛。
休息了一会之后,小拓就扶程锵回病房了,回去的途中看到一个小受在走廊上打滚,捂着肚子拼命的惨叫,他家的攻想把他抱都抱不起来。
护士说这个受七个月了,胎儿畸形,即使生下来也活不长,但是小受不愿意引产,打了引产针,宫口都开全了还是不想去产房……
程锵扭过头不去看这个场景,但是那个小受响彻整个楼道的声音却不得不听。
那个小受不顾他家攻和护士的拖拽,死活不愿去产房“别打掉它了……它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只有几张b超单……额啊……连一张照片都……没有……我以后拿什么来证明它曾经存在过……”
小拓不敢听下去了,医院真不是个好地方……
回到病房之后护士在程锵的产~道里塞了一粒药,可能是扩张产~道用的。程锵渐渐的感到胎儿往下坠了,几乎几分钟就疼一次。
小拓安慰他“应该不会多疼的,我早产的时候没什么太剧烈的感觉就生出来了。”小拓的确对生兜兜的时候身体上的疼痛没多少记忆了,因为那时候心里更疼。
这时旁边床位的小受对小拓说“不可能不疼的,流产可以不疼,但是三个月之后引产的话,胎儿已经成型了,得靠生产一样的生出来,不能麻醉,所以不可能不疼。”
程锵艰难的转了个身问“不是可以打止疼针么?”
“我打止疼针了,可是孩子还没出来呢,药效就过去了。”那小受习惯性的把手覆在已经很平坦的小腹上“疼就疼吧!宝宝比你还要疼……宝宝不在了,心里的疼会持续一生。”
那小受说完就合上了眼睛,满脸的落寞。
程锵嗫嚅道“我也是没办法……”
小拓想着自己怀兜兜那时还是比程锵幸运的,包括yanis在内的所有家人都很期待兜兜的到来,兜兜出生之后自己没有工作,却从来没在钱的问题上担心过。
yanis在看电视,新闻频道播了一些最近的国际形势,国内油价,食品安全,股票行情,青川地震了,马丹的航班失联了,南边沿海遭遇今年第一次台风……
他完全看不进去那些关系到国计民生的大事,他在乎的只是小拓现在怎么样了这件小事,上午给小拓发的短信到现在都没回。
yanis关了电视,按照小拓教的那个方法,把iped开了视频放在正在熟睡的兜兜旁边,自己手机也开了视频。
他从家里出来,一边看着手机视频监视着兜兜,一边沿着楼梯往楼顶上的天台走去。
没过多久李锦基来找小拓聊天,他的敲门声把兜兜惊醒了,兜兜对着iped里面的yanis说“爸,有人敲门。”
“兜兜你什么都不要做!我这就下来!”yanis怕坐电梯的时候视频中断,就很快速的从楼梯跑下来,不时的看几眼视频。
李锦基奇怪的看着yanis“你怎么从楼上下来的?”
“刚刚在天台吹风。”一上午都心神不宁的,yanis只是想去天台上冷静冷静。
李锦基大惊失色“你可不要想不开啊!”
yanis把耳机摘掉,对李锦基的脑回路也是服了“你有见过边听音乐边准备跳楼的么?”
“那个……我听小拓说你最近失业,小拓又对你那个样子……”
“原来你们聊天还有聊到我!”yanis把门打开,李锦基进去了。
yanis把兜兜抱起来“睡着了的时候乖的像小天使,醒了就是小魔鬼。”最近兜兜精力特旺盛,破坏欲也很强,撕书,弄坏玩具,在家具上乱刻乱画……
yanis彻底理解为什么大家都把这种被溺爱过头的孩子称为熊孩子了!即使犯了错了也不舍的打不舍的骂。
上午小拓刚走没多久,兜兜把yanis的瑞时表丢到了马桶里,yanis后来涮拖把的时候没留神就摁了冲水键,二十多万的表就被冲走了……
兜兜很胆怯的问“爸……会不会打我?”
“爸为什么要打你?怪爸不小心没看到马桶里的表,要不然也不会摁冲水键了。”
“但是爸爸知道了会打我的。”
“爸就让爸爸以后不要再打你了。”
“爸能管住爸爸么?”
“……”如果说不能,会不会显得特别没面子……
李锦基幸灾乐祸“你知道带孩子不容易了吧!”
yanis点点头,然后就不说话了。
等了一会,小拓还是没有回来,李锦基就问yanis“所以你现在的生活除了带孩子就是带孩子么?”
yanis心想,除此之外我还不停的想让小拓原谅我,也反思了原来拍片子的时候的一些做的不到地方……“最近我构思了一个剧本……”yanis把故事的梗概说了一遍。写剧本是当导演的基本功,很多导演都是自编自导的。
李锦基听的很认真“今天晚上睡前有可以意淫的素材了,这个故事太有feel!”实在等不到小拓回来,李锦基就先走了。
下午四点多,yanis把浴缸里灌满了水,准备给兜兜洗个泡泡浴。
而在医院里,程锵艰难的走到产房,没过多久一团已经发黑的肉球滑出了产~道,果然像小拓说的那样,也没觉得有多疼。
兜兜趴在yanis的胸前才不至于被浴缸里的水淹到鼻子和嘴,他摸着yanis的脸说“爸,讲个故事!”
“每个地方代表不同的故事,你摸到哪里我就给你讲哪个故事。”
兜兜捏了捏yanis的鼻子。
“OK!从前有一只白雪公主,她的继父特别讨厌她,白雪公主既温柔又善良,而且还很美丽。她的继父为什么要讨厌她呢?”
兜兜摇摇头表示不造。
“因为邻国的王子是白雪公主的未婚夫,而白雪公主的继父暗恋邻国王子很久了……有一天继父挟持了白雪公主,王子去拯救白雪公主,他问继父为什么要这么做。继父说“我根本不是她的继父,我是魔界的王子,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爱你!”。王子手中的剑掉落了“其实我喜欢一直都是你”。白雪公主的腐女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闪烁着星星眼,目送魔界王子抱着她未婚夫离开了。”
兜兜说“从此王子和王子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他听过的每个童话几乎都是这种结局。接着往上够到了yanis的眉毛。
“眉毛……”yanis想了一会“海的儿子是一条小美男鱼,他叫哇卡撒,很小的时候哇卡撒就知道一个传说,只要人鱼被自己深爱的男人吻了之后,他的鱼尾就会变成人的腿。后来哇卡撒救了一位落水的王子,并且深深的爱上了他,可惜王子是个直男,并且已经有王妃了……”
兜兜虽然小,但是也稍微知道什么是直男了,直男既不是攻也不是受,是一种异性恋的存在。
“王子要送很多金银珠宝来感激哇卡撒的救命之恩,哇卡撒却只要求王子吻他一下,王子拒绝了,说他爱的是王妃。后来王妃掉入了海中,哇卡撒又救了王妃。这次哇卡撒又要求王子吻他,王子没有说任何理由的再次拒绝了哇卡撒。从此之后哇卡撒再也没有出现,王子每天早晚都去海滩上寻找哇卡撒的踪影,直到王子后来继承了王位成了国王,都白发苍苍将不久于人世了,他依然没见到哇卡撒。后来王子对自己年迈的妻子和子女们不告而别,独自往大海深处走去,他本来是想让大海淹死自己的,这次居然被哇卡撒救了,哇卡撒没有变老,他还是保持着和王子初次相遇时的样子。”
兜兜完全理不清思路,到底讲了些什么啊?爸讲的故事好像三观都不正啊!
“王子老泪纵横的吻了哇卡撒,哇卡撒没有任何反应,也没说一句话,面无表情的又回海里了。王子知道哇卡撒早就不爱他了,没过几天就死了。王子刚死没多久,人们就在海滩上发现了哇卡撒的尸体,他是被淹死的,下半身是人类的双腿……”
觉得故事无聊的兜兜开始玩起来yanis的手机,yanis在手机上套了一个安~全·套之后把开口的地方系一个死结,这样洗澡的时候也不怕手机进水了。
“兜兜想爸爸了么?我们给爸爸打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家好不好?”
“嗯。”
yanis拿起兜兜的手,让兜兜找到小拓的号码,摁了拨号键。
电话通了,那边却没有小拓的声音,模模糊糊的,过了半天才有个冰冷的腔调说“是个女孩,已经装袋子里了,一会去交一下50块钱的尸体处理费,你就不要看了,免得情绪激动大出血。”
yanis觉得每个字都剜在他心上,他迅速挂了电话给莫澜打过去“爸爸!我知道你今天没去画室,快来把兜兜接到家里先住几天,我现在有急事!”
给莫澜打过电话,yanis就擦干兜兜的身子,给他穿好衣服,然后紧紧的抱住兜兜“爸只有你了。一会爷爷来了之后你要乖,爸要去医院照顾你爸爸。”
莫澜到了之后,yanis匆匆交代了几句就走了。
胎儿打掉之后,程锵的胎盘迟迟出不来,医生开始给他清宫,程锵大叫了起来,小拓不忍心看下去了,剪刀镊子钳子……几乎什么工具都用上了,程锵事后回忆说这是他这辈子经历过的最疼的皮肉之苦。
终于在下午六点多的时候,程锵被推回病房,一切都尘埃落定,肚子也渐渐不疼了,程锵不停地感激小拓陪了他一天,到现在饭也没吃。他让小拓快回家吧,兜兜还小,见不到爸爸该哭闹了。
小拓本来想说“你这是小月子,需要好好调理。”但是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他赶紧和程锵道别,出了病房就扶着墙想呕吐,结果弯了半天的腰,什么也没吐出来。
这时易皖爸看到了小拓,以他一辈子工作接触孕夫的经验,他瞬间断定小拓怀了三个多月的身孕了。接着就激动的给易皖打电话“舒桠拓怀孕了!你知不知道?”
易皖很淡定的说“我昨天就知道了。”
“他现在在夫产科这里很难受的样子,算了,不和你说了,我先带他去检查,你这就过来。”易皖爸挂了电话。
易皖对他同事说“帮我盯一会,我出去一下。”
易皖爸乐颠乐颠的扶小拓去做B超,小拓说“叔叔,你的好意心领了,但我昨天晚上做过b超了……”
“这孩子怎么还这么客气!”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