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在我高喊之後,空中飞来两柄袖箭,将那激战的两人迫开。
『展大侠!』身旁的孩子高声呼道。
我定睛望去,一抹绯红落在了宋朝皇帝与白玉堂身间,那人正是展昭。
虽是几日不见,却觉得他有些消瘦,不是憔悴之态,但隐隐觉得似有种病态,好在那双眼睛依旧若星海般璀璨。
那时,“御猫”的称号确实给展昭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赵……大哥…你怎会在此?』
展昭惊诧的望著宋朝皇帝,忽略了身後打量他的白玉堂。
『我拿了酒,本是要去找你问罪。』宋朝皇帝指了指我手中的酒壶,又道,『未曾想半路遇到你的仇家……』
『仇家?』展昭转过身,望著白玉堂迟疑道,『这位兄弟,在下展昭,不知……』
『你就是那个昏君封的‘御猫’展昭?』白玉堂打断问道,显然有些吃惊,但眼光与口气仍是不善。
展昭皱了下眉,侧首向宋朝皇帝歉意的笑笑,回答的有些无奈:『在下正是展昭,‘御猫’乃是皇上金口所封,阁下是……』
忽有一阵笛声传来,白玉堂眼光黯然闪过,他对展昭冷笑道:『爷爷乃锦毛鼠白玉堂,猫大人可要记清楚了,咱们後会有期!』
後又对宋朝皇帝一挑眉,『打架的,你也等著,咱们还没过完!』
说完转身迅速离去。
我那时见远处立一女子,也随白玉堂消失在人群中,背影十分熟悉。直到後来素门门主佟清月亲自找上门来,我才想起那个身影便是她。
『展大侠,展大侠,我送算找到你了。』
孩子终於挣脱了我的手,扑进展昭怀中大哭起来。
『奕凡……』
汗……希望还有人记得~~
啊~明天去面试~~上帝保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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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奕凡
展奕凡,那时还不姓展。
他本姓林,林奕凡,父亲是江南一带的盐商,展昭救过他们全家的命。
却只是救了一时。
当时,我和宋朝皇帝还不知道奕凡的来历。
见那孩子在展昭怀中哭得凄惨,便也不好深问些什麽。
『赵大哥,我先带奕凡回开封府……』展昭从我手里拿过酒坛,对宋朝皇帝歉意说道,『这酒我收了,待哪日再一起畅饮吧。』
宋朝皇帝没答话,他皱著眉将展昭刚提在手里的那坛酒又夺了去,扔回给我。
『手,伸过来!』
『啊?』
不待展昭反应,宋朝皇帝便抓起他的左手,挑了袖襟,往上翻去。
麦色的肌肤赫然暴露在空气中,那小臂上包扎的绷带已然染了殷红。
『果然带伤……』低喃一声,宋朝皇帝松了手,『开封府的差事……确实凶险了些。』
展昭微愣,随即淡淡笑著,将衣袖拉下,整好。
那笑,多少有些无奈,也或许还带些寂寞的悲凉。
我那时只当展昭是对官场的一时不适,毕竟那个充满了阴谋和私欲的地方并不是他所向往的。可我和宋朝皇帝却怎麽也没有想到,那耀武楼前的册封,几乎毁了这个青年先前所拥有的一切。
入朝为官,对展昭这样一个侠士来说,相当於背叛江湖。
“御猫”两字,犹如烙印,引得那些所谓的武林义士纷纷站出来,指著那个“耻辱”的印记,愤怒,咒骂。
几乎是一夜之事。
身边的兄弟们便成了仇家。
我想,南侠的虚名,展昭自是不会在意;真正令他心伤的,恐怕是朋友的离去和他们对他的不理解……
就算後来,当人们更加敬佩这个亦官亦侠的青年时;他仍不愿提起初入开封府时的情景。
最多只是玩笑的回一句,『啊……那时,找我比武的人,远比刺客和匪徒还多……』
听到这样的话,宋朝皇帝是无法笑得出的。
而白玉堂也有些悻悻然。
有些伤害,发生了,便注定无法弥补。
无论对谁──展昭,白玉堂,或是宋朝皇帝。
『小鬼,这酒你替展大人拿著。』我将酒坛放在奕凡怀中,拍著他的肩膀说道,『等你去了开封府,见到包大人,就跟他说皇上准了展大人半个月的病假,让展大人歇到伤好为止。』
『九公公,这怎麽可以……』
『就按小苟子的话,这也是……朕,不,是我的意思。』宋朝皇帝笑著打断了展昭的话,却是带了帝王才有的威严,不容反驳。
『……倒也不必那麽久日子。不过,你的伤也确实该好好照料了……』
『展昭……明白。』
笑意在脸上暖暖散开,那双眸子竟也显得透彻了许多,一瞬间,我以为又见到了那个初识的少年。
却,只是以为。
而後。
展昭带奕凡回了开封府,我随宋朝皇帝回了皇宫。
那一夜,风很大。
翌日,枯枝败叶堆满了庭院,令宫女太监们整整清扫了一天。
在宋朝,深秋的大地是冰冷而干裂的。它不像大辽的草原,虽亦是草木枯黄,却仍孕育著生命,那脚下所踏,始终是热情。
这多少让我想起了母亲,那个不知被困在大辽何处的,宋朝女子。
那时的我,还相信父亲。
相信他对我的承诺,相信那个一直冰冷的不爱笑的母亲,还活在某个我寻不到的地方。
直到,那个自称是我母亲师姐的女子出现在皇帝寝宫。
而展昭,便是踏过那僵硬的土地,带著愤怒和难以置信来到了宋朝皇帝面前。
『不知皇上对‘林御之’这个名字是否还有印象?』
殿外,分明是暖意阳光,可展昭的脸上却真似蒙了一层霜寒。我还记得他问话时的那双眼……流露了太多的不安……
『林-御-之──』
宋朝皇帝思索片刻,迟疑问道,『上月初,邢部那个案子的主犯……似乎就是……』
『正是此人。』轻轻从展昭口中吐出那四个字,却又似重过千斤。他双手微微握紧,复又松开,似是在平息什麽。
『臣敢问,皇上可是亲自过的案宗?』
『是朕亲验。』
『那皇上可知他身犯何罪?』
『林御之一家为图私利,不惜勾结山匪,残害官民十余人。』
『凭证何在?』
『人证物证俱实……展护卫可有置疑?』
『人证……物证……俱……实……你何以这样肯定……就因为那些案宗上是这麽写的,你便准了抄斩满门……我本以为你……』
『大胆展昭,休得放肆!』
那时展昭越说越激动,竟将身份也忘去了,听我厉声喝了一句,他才恍然想起。
『展昭讲话不知轻重,还请皇上降罪。』
双膝落在地面,便是重重一声。
宋朝皇帝眉头微皱,挥手禀退了太监宫女,但却未准展昭起身,那多少在我意料之外。
金色的龙椅,泛著冷光,在宋朝皇帝的脸上渐渐凝固。
静了很久。
展昭未再言语,只是仰著头,望著帝王的眼。
我站在宋朝皇帝身侧,那种居高临下的俯视感觉并不使人愉快,也或许,只是对展昭如此。
现在想起来,展昭当时的目光更像是一种深刻的询问。
不愿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一次又一次。
展昭只是用那双带著痛楚却又坚定的深眸,去问。
亦如两年後,他从宋朝皇帝手中接过那个磁白色的骨灰坛时,也只是那样望,任由泪水滴落。
『……冷静下来了?』
终於,宋朝皇帝从龙椅上走下,他有些负气的将展昭拉起来,『你肯叫我一声‘赵大哥’,便是把我当兄弟。做兄弟的,哪有动不动就下跪的道理?』
展昭身子明显一震,他向後撤了一步,脸上带了肃然,『朝堂之上,有的只是君臣。』
『说得好。』
宋朝皇帝眸色转深,竟是不著痕迹的向前凑了半步,『那朕来问你,林御之与你展护卫是何干系?』
『皇上昨日救下的那个孩子,全名叫林奕凡。』顿了顿,展昭深吸了口气道,『林伯父……是奕凡的父亲,他是个……好人。』
『原来展护卫此来,是指责朕错杀了一个好人?』
『不,是错杀了九名无辜百姓。』
又是一阵沈默。
却是展昭将脸低侧到一旁,不知想些什麽。
而宋朝皇帝,缓缓向前进了半步,低首在展昭耳畔问道:
『那……你是想要我为他们偿命吗?』
越写越艰难 = =
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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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偏差
你要我为他们偿命吗?
宋朝皇帝这样问著,他明知展昭不能回答,却仍是这样问。
那似夜的眸中闪出鹰才有光泽,他的唇几乎贴上了他的耳侧,我那时甚至可以想象出萦绕在展昭脸庞的气息是何等的炽热,才会令他身子不禁微颤。
那是──故意的暧昧。
似是对展昭直觉的躲闪十分满意,宋朝皇帝几分戏谑融了唇角,直身正色道:
『冤假错案,历朝历代皆有;而一案所牵涉之人少可几人,多达上千……每年报到邢部的大案子都有近百件,更不用提那些州府衙门里的案子了……到开封府伸冤的百姓,每年会有多少,我想你也已经有所了解……』
『这不是理由!』
握剑的手紧了又紧,剑穗轻抖,似风中的残火。
大殿内再次寂静下来, 展昭轻咬著下唇,似乎有些懊悔方才的出言莽撞。
『唉,你还真是……』宋朝皇帝轻叹一声,伸手将巨阙拉到自己手中,『怎麽那麽不懂得照顾自己,瞧,伤口又裂开了,还提著这重物,嫌自己不够痛吗?』
我定睛望去,见展昭的左袖处果然是染了些殷红;因与朝服颜色太相近,所以被隐藏得很好。
『皇上,』展昭皱眉苦笑,几分宽心,几分无奈,『这样转移话题,未免过於生硬了吧。』
宋朝皇帝挑挑眉,不置可否。
巨阙拉开,一道寒光映在脸上,宋朝皇帝先是向展昭那里深望了一眼,才赞道:『好剑,朕喜欢。』
可惜,宋朝皇帝那时并不知道,就是那柄剑差点结果了他的性命。而展昭也不曾想到,他会有一天用巨阙刺穿宋朝皇帝的胸膛。
蛊惑之术,基於人心。
白玉堂曾说过,若展昭心中真有恨意,便是十个赵祯也杀不够的。
那却为何众多人中只对宋朝皇帝出手?
『大概是一个“信”字吧,』记得白玉堂笑得坦然,『信他的实力,信他能理解,信自己对他无法下手。』
但,终是情未尽,缘已逝。
起剑回鞘。
巨阙递到展昭面前,他接过,他却未松手。
抿了下唇,宋朝皇帝目光灼灼,声音却听不出任何情绪:『天下之大,能让我有耐心听完这种指责的,恐怕只有你一人……虽然我不奢望你此时能理解我多少,但至少,补偿的机会,你,总该给我吧……昭?』
昭。
那是宋朝皇帝第一次当面这麽叫他。
也是我第一次清晰的从展昭眼中读出,慌乱,却是心也乱了罢。
瞬间的悸动,便是倾注了一生。
其实,展昭对感情并非迟钝,也不木讷。从某种意义上讲,他对事物人心的观察比旁人还要细微。行走江湖多年,红颜知己的痴情爱慕,又仅是爱恨情愁四个字可以道清的……
这一点,宋朝皇帝明白。
所以他没再多说,只是背过身去,吩咐我随展昭去开封府将奕凡带进宫中问话。
展昭走得很急。
轿夫的脚程根本赶不上他,听到我在轿中的喊话,他才恍然停住。
『展护卫因何事如此焦躁不安?』
我问的有意,他却笑得无心,只是摇头说了句无事,便又缓步前行。
一路再无话。
直到遇见白玉堂,他才又重新冷静下来。
记得那人侧立路中,将折扇重重合上,便是“啪”的一声,剑也出鞘;他转过身来,任几缕发丝飞扬在风中,带著傲气的剑锋点指道:
『展昭,我等你很久了。』
『白兄武艺精湛,展某自认不是对手;昨晚一战,我已输的心服口服,已没有再战必要……展某现在公务在身,还请白兄让路。』
『哼,是故意输的心服口服吧。』
白玉堂向我这边望了一眼,见我一身太监打扮,便是厌恶的皱了皱眉,并没认出我就是前日与他当街过招之人的跟班。
收起剑,那扇子又哗的散开,白玉堂扬眉笑道,『猫大人要务缠身,白玉堂也不强求;今晚我在城南郊林外等你,不赴约也没关系,日後我自有办法让你到陷空岛找我就是。』
我现在已记不清白玉堂那时的神情,只记得那从身体里散发出自负,比当天的日头还要刺目。
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