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0:圆明园大劫难》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1860:圆明园大劫难- 第1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值四百八十法郎的一块金条去换几瓶烧酒或者苦艾酒,这样做的士兵不止一个两个”。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六章 法国人见证的洗劫(8)
巴赞库也描写过法军军营令人惊愕的场面:
  “那里营地看上去根本不象军营,怪诞得出奇。加金丝交织的织物、五光十色的丝绸锦缎、艺术品、青铜器、极为精致的宝物匣,统统堆在营帐前,有的被撕裂,有的东西只剩下半个。士兵们蹲在地上,用惊诧的目光注视着那些奇珍异宝,那都是掠夺来的、要统一瓜分的战利品”。
  10月9日
  第二天,法军撤离海淀村和圆明园,向距那里三公里左右的英军靠拢。英国人一直驻扎在北京城东北边。法国军队横跨通往安定门的大路扎下军营,就在一座筑有防御工事的大营里边。粮食供应开始出现不足,不过大家能够猜想到,孟托邦将军不会因为离开一个遭到合乎规则抢劫的地方而遗憾。如果埃里松伯爵说的是真的,那么包括皇帝寝宫、召见大殿以及御座宝殿在内的所有建筑物都已经一片狼籍。但是所有的宫殿、宝塔和文源阁本身都完好无损。
  保罗·瓦兰为这次撤兵感到惋惜,他认为为时过早。这其中可能有个人的考虑也可能有利益关系……他承认这是因为部队供应短缺造成的。他感到遗憾的是,如果有深谋远虑,本来可以很容易从砖瓦厂的那个村庄弄些粮食和食品,因为那里有仓库。那样的话,就可以在圆明园附近多呆上几天,“就可能从里面多发现些东西。说中国皇帝和他的朝廷经常的驻地仅有我们的士兵在皇后的寢宫搜罗到的那些金条,那有点儿不可想象”。所以,保罗·瓦兰为自己没有时间好好地寻宝感到惋惜。
  他尤为懊恼的是如果推迟撤军,法军就可以把那一大批不得不放弃的珍贵的青铜器和其它艺术品装在军车上运走,结果却让英军和一些中国盗匪占了便宜……
  掠夺的赃物到底有多少,阿尔芒·吕西提供了一个概念。他发现“军队特别有眼力”。“我们没有带车子来,但是三百多辆车装的全是战利品”。所有的士兵除了规定的背包,还都背有沉重的包袱。有些士兵甚至强迫可怜的农民来为他们背东西,“然后用手牵着这些‘运输工具’身后的附属物(中国人后脑勺上的长辫子!)。这些士兵还得意忘形地嘲笑那些把什么都背在自己身上的战友”。伴随着上述画面的还有这样的文字说明:“沙文搬家公司及其合伙人”。不敢恭维的幽默!
  巴赞库也有这样的叙述,很多中国人“为穷困所迫或受金钱诱惑,完全象牲畜一样扛着那些沉重的行李包跟我们走”。
  随军新教神甫朱雅出于天主教道义情感,哀叹道:“那些可怜的中国人为了一块剩面包或者一块饼干,就让士兵把自己的发辫系在他们的衣扣上”。他不愿意看到那些中国人“背负着士兵的一部分装备”,跟在他们身边艰难行走的样子。他由此而看到,由于中国统治者沉湎于各种欲望而腐败,使穷苦的中国老百姓地位卑下,受尽奴役……
  他不失时机地以廉耻之父的口吻教训道:我们在圆明园找到了“大量淫秽的东西”,这些发现只能“证实我们所了解的这个民族的统治者已经堕落成令人恶心的耽于声色之徒的说法”。为了自我安慰,他断言,这些东西只有一丁点儿微不足道的商业价值:“我们的士兵想不到除了令人赞叹的艺术和工业珍品之外,其中还可能会有一些只能让人产生异嗜癖梦想的东西,当他们明白这些装满淫画的盒子值不了几个钱的时候,往往感到很失望。那些盒子的全部价值就在于暴露这些东西的主人的耻辱”。
  此外,保罗·德拉格朗热中尉以另一种笔调写出他在圆明园大掠夺之后的伤感情绪:“我们撤出那些被蹂躏、践踏、掠夺的宫殿,心里充满凄凉感,因为那场面真是令人哀伤,好好的珍品,好好的瑰宝,那么快那么突然就成了一堆垃圾”。
  最后,让我们听听贝齐亚上尉是怎么说的吧,他比保罗·德拉格朗热中尉心情更加沉重:
  “10月9日,我们终于撤离了劫掠现场,身后留下一片废墟和大火,这悲惨的战争一幕无论如何是遮掩不了的,它使军队失去了尊严,使一些人失去了荣誉!”
  

第十六章 法国人见证的洗劫(9)
尽管掠夺来的东西增加了负担,但部队仍显得轻松愉快。而必须指出的是前一天没有分发任何食物和饮料。这已经不那么重要,因为士兵们都在忙活其它事情!再说,也没有人发牢骚……
  9月22日以来一直很好的天气,此时突然大变。法军在透心凉的雨水和冷嗖嗖的东北风中向北京进发。
  1回法国后,经弗勒里将军争取,莫里斯·埃里松获军功章。
  2自1803年至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法国使用的20法郎金币。
  第二十二章
  北京令人失望
  10月29日
  在10月28日为死去的法国人质举行葬礼之后,法国人只剩下一项必须完成的大事,或者说,最后一项“虔敬”之举,即重开北京的主教堂。这座教堂是葡萄牙转让给法国的一座旧建筑(南堂)的一部分,建于路易十四时期,已经被关闭了三十五年。教堂里到处杂草丛生,一片破败荒凉。屋顶早已坍塌,大殿地面的石板被移走,只有四面墙壁还矗立在那里。全部家具,包括绘画、祷告席、主教座椅、告解座以及座椅等等,早已荡然无存。
  几天以来,在贝齐亚上尉的指挥下,步兵和工兵们一齐动手,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修复教堂。沿着墙壁支起了帘布,以便遮住破败的墙面,还在大殿内竖起了一座巨大的天盖。中国的基督教徒也来参加劳动。原来安装在大门上方、1853年遵照圣旨被砸掉的十字架已经被找回,并被安装在原处。关于这个十字架,贝齐亚在他的《日记》的一处脚注中讲了一个离奇的故事:一个算命先生告诉僧格林沁,只要基督教徒的十字架还竖立在教堂上,就不可能打败叛匪(太平天国?)。僧格林沁秉告皇上,皇上遂下旨将十字架打掉。
  大批的部队,当然还有孟托邦将军和特使葛罗男爵,都出席了重新开放教堂的祝圣仪式。一曲“圣母颂”标志着天主教在中国公开地恢复合法地位。朗东元帅在《回忆录》中写道:“这就是向全中国宣告,向全世界宣告,在这片遥远的土地上,法国所追求的是金钱以外的东西”。
  做完弥撒,北京主教孟振生继续主持祝圣仪式。随后,他讲了几句话。这时,外面突然下起了雨,雨中还夹杂着雪花。主教猛地一怔,居然在讲话中把俄国公使馆的一位秘书德·沃尔夫当成了一位英国军官——他当时正在回顾英国和法国军队在塞瓦斯托波尔城下大败强大俄军的光辉岁月……而在前一天晚上,在法国人质的葬礼上,一位基督徒在致悼词时歌颂法国和俄国的友谊,却偏偏忘记了他们的联军英国人!祝圣仪式在《感恩赞》中结束。
  这一次,连额尔金也未免在日记中表示诧异:法国的主教居然称颂维多利亚女王,并感谢女王“当之无愧的代表”(日记中用的是法文)来到中国,恢复北京的天主教和罗马教堂!在北京主教堂祝圣仪式上,孟振生主教无意中犯下了张冠李戴的过失,完全是由于他长期以来在中国内地过着地下生活,与世隔绝,不知时事的缘故。
  回到住地,孟托邦将军还接见了一批中国的天主教神甫和基督徒。他还收到了恭亲王送来的礼品:一只装满漂亮扇子的红木匣,以及六张大幅北京地图。
  额尔金在9月18日的钦差大臣怡亲王的府里——真是历史的小讽刺!——选定了住所。这处府邸位于满人城区,非常舒适,厨师还是个法国人。额尔金准备在北京住上一段时间,要亲眼看到皇上下谕旨将《北京条约》的内容颁行整个帝国。他还焦急地等待着他的兄弟、英国驻北京的公使弗雷德里克·普鲁斯来到北京,以便介绍他结识恭亲王。
  恭亲王前来拜访,呆了两个小时。这虽是一次友好的访问,但仍免不了繁文缛节。尽管恭亲王并不乐意,毕托还是利用这个机会给亲王拍了一张照片。这次成功了,拍了一张漂亮的照片,直到今天我们还能看到。额尔金只是对未能面见皇上表示遗憾,因为皇上仍住在满洲的热河(承德)。谈话过程中,额尔金从恭亲王口中得知,中国方面并不知道印度属于英国,并且一直认为英国是一只小小的岛屿,它的一半居民不得不生活在水上!次日,额尔金回拜。会见更“随和”了一些,也就是说,变得更加亲切友好了。
   。。

第十六章 法国人见证的洗劫(10)
罗亨利此时已启程返回英国,向国内报告10月25日签订的条约。他还带着葛罗发往巴黎的快信,这些快信是通过罗纳河口省省长先生,用电报从马赛发往巴黎的。
  与孟托邦将军一样,格兰特将军也决定尽快离开北京,其原因也与孟托邦将军相同,即寒冷的天气将很快使穿过天津的河道结冰,并且可能阻止部队登船出海。他下了死命令说,一旦过了11月7日,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额尔金接到葛罗的一封信,葛罗在信中说,尽管额尔金有言在先,他还是去拜会了恭亲王。实际上,额尔金认为,葛罗一心想博得恭亲王的好感并希望扩大基督教的利益,他迈出第一步是错误的。
  10月底
  10月31日是法国部队在北京度过的最后一天。所有的军官都利用这个机会游览帝国的首都,逛逛街,在店铺里买些古董或者其它新奇的小玩艺。店铺里人头攒动,商人们从即将出发的英法军官们手里收买从圆明园里抢掠来的文物,或用其它东西与他们交换。
  在这座中国城市中确实有很多座古董店铺。使团随员乔治·德
  ·凯鲁莱因为未能参加抢掠圆明园,故自称“被剥夺了圆明园的继承权”,他已准备好在北京最好的古董店里把失去的损失夺回来。到如此遥远的地方旅行,一定要带些纪念品回去。如果两手空空地回到法国,一个个“欲壑难填”、只等他回来就将对他“从圆明园攫取的中国珍宝实施报复”的亲朋好友会怎么说呢!
  德·凯鲁莱是个非常内行的收藏爱好者,他把“中国货”划分为几个大类:玉器、景泰蓝、漆器、瓷器、铜器、木雕、象牙、其它杂类。他对这些物品的评价可能令人感到诧异,但这种评价并不是孤立的。他毫不犹豫地断言道:“我不承认中国人具有艺术思想和品味,也就是说他们没有美感”。比如说,在他看来,中国的瓷器,尽管具有各种无法模仿的颜色和细腻的纹理,根本无法和法国塞孚尔瓷窑最差的素坯或萨克斯瓷窑最不起眼的小瓷像想比。他指责中国的工匠不注重形式,只关心原材料的价格和繁难的工艺。不过他的书中有一章专门描写在北京所能找到的各种玩艺,吊起了众多爱好者和收藏家的胃口。
  部队撤走以后,乔治·德·凯鲁莱仍留在北京,他留连于城里的众多古玩店之间,购买雕刻和版画。他买到一些表现山水和以竹子为题材的画轴、内画以及书法作品。他以观赏中国画家以欧洲人为对象的讽刺画为乐。他还吃惊地发现,在版画商的货架上,有大量的春宫画册和淫秽雕刻……。应该指出,在英法联军的记事者当中,乔治·德·凯鲁莱是仅有的几个对中国绘画感兴趣的人之一。
  从条约签字后的第二天起,法英两国的军官和外交官(米特雷西,凯鲁莱,阿尔芒,瓦兰,郇和,吴士礼等人)就在北京城里到处观光。他们几乎一致的看法是……大失所望!
  一位102师的志愿兵直言不讳:“北京,一座非常粗鄙、非常肮脏的城市。唉!原来对它产生的想法,真是大错特错……。这里没有任何吸引人的东西,没有任何美的东西,没有任何伟大的东西。至于房子,尽管外面装饰着漂亮的雕梁画柱,看起来还是十分寒伧”。
  米特雷西伯爵对帝国首都的评价毫不留情:
  “乍看上去,人们还能想象一下,这座巨大的城池该掩藏着多少奇珍异宝。一旦走近,便大失所望。到处都是肮脏破旧的房舍,比城市周围村庄里的房子还要破烂。满人城区的主要街道,比中国任何其它城市的街道都要宽阔,但仍然同其它街道一样,既没有铺上石板,也没有留出人行道,无非是失修的碎石路面,夏天里尘土飞扬,冬天里满是污泥浊水,简直就是名副其实的烂泥塘。不时出现的一口口水井堵住道路,到处是垃圾和粪堆,臭气冲天”。
  米特雷西总结道:“总之,北京的景象向我表明,它根本配不上它在欧洲的显赫名声”。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