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棋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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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棋的女人-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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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满自信的微笑,比赛打了一个多月,很多记者的面容已经变得像老朋友一样熟悉了。
  把眼前的纷乱场景抛到脑后,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棋盘上,赛前静心最重要。
  一定要努力打好这一仗。和棋,只要和棋自己就能取得对抗赛的最终胜利,女子世界冠军榜上将历史性地留下中国人的名字。促使自己这局棋格外努力的另一个原因是为了满足自己20岁最后一天的小小心愿,10月30日是我21岁的生日,对抗赛最终的胜利果实将是最好的生日礼物,也是女儿对21年前那一天母亲历尽千辛万苦让自己降临到这个美丽世界上的最佳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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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1:历史性突破(6)
比赛开始了,执黑棋的玛雅没有选择常规开局,她走出一个怪形状,誓在背水一战。战斗非常激烈,从开局到中局再到残局,两个人处处扭杀,谁也不肯退让。为了对抗赛的最后胜利,这局棋自己不能下得太冒险,并且在无论什么样的局面随时可以接受和棋,冲顶只需要最后的分。当然,自己的心里也很明白,越是这样的关键战役棋手越不能手软,如果认为执白棋先走便以为轻而易举便可以取得和棋,关键时刻放松警惕才是傻瓜。
  这局棋下得异常惨烈,玛雅只有赢了这局棋才有机会让比赛延续。如果再能赢下第16局的话,根据国际棋联规程,8:8的比分已经足以令她顺利卫冕世界冠军的头衔。最后机会面前,玛雅顽强地拼搏着。
  对局弈至62回合的时候,眼见继续走下去棋盘上将只剩下双方的单王无法继续战斗的时候,玛雅才抬起眼睛,轻轻地说了句:“Draw?”
  对手提和了,自己定定神,长舒一口气,然后伸出手接受来自对手的祝贺。
  比赛终于结束了,我赢了!女子国际象棋世界冠军榜上从此有了中国人的名字。
    场外拾零
  世界冠军锦标赛决赛沈阳站开打,加里亚莫娃总是比我晚到赛场。我的第一次世界冠军锦标赛决赛,战斗中。
  对抗赛一共下了15局,我们在菲律宾马尼拉生活了40多天,到最后都产生了Manila Hotel就是自己家的错觉。40多天里发生了很多有趣的事情,漫长的世界冠军对抗赛!
  首先是我的身体,去菲律宾前自己病个不停。为了保证棋手以一个良好的体能状态参加比赛,任大夫特意从国内背了一大箱子药来。为了保证治疗见效快,我稍有个头疼脑热,可怜的屁股便得挨上一针。比赛期间一共打了多少针?自己也不记得了。反正到后来大夫的药箱空了,自己臀部两侧的肌肉也被打出了硬疙瘩。大夫经常开玩笑说比赛越到后来越不怕谢军不听话,轻轻打几下屁股就能让她疼得呲牙咧嘴的。
  为了观察我的身体变化,大夫没有少操心,每天早晨我还没起床的时候,一到时间他就打开房门把体温计塞到我的腋下,获取我每天的最初体温,再用个小卡片仔细记录下来,细心的大夫还根据我的体温变化规律总结出体温在度的时候竞技状态最好。后来,随团的记者也发现了这个秘密,写出了“谢军得胜体温”的花絮,还经常跑到大夫处套问这一天我的体温到底是多少。
  虽说Manila Hotel是五星级饭店,但是酒店里的饭菜天天吃怎样也比不上家里的香。再加上,中国代表团里没有谁的英语水平真正过关,应付个简单的事情还凑合,真有点什么事情的时候那二把刀的英语水准就露馅儿了。那时候自己的英语口语就很差,虽说跟着广播里 的《许国璋英语》学了很长时间,可实战演习的水平实在不怎么样。比如点饮料的时候,我经常把雪碧Sprite 念成Sprit(精神的意思),每次都把侍者弄得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人家肯定在想,这个中国女孩可真逗,跑到餐馆里Sprit,Sprit地叫,一定是给自己的比赛提精神呢。
  比赛期间,每天我的生活日程中还有一个节目是散步。我们下榻的马尼拉饭店(Manila Hotel)虽说酒店内就拥有一个很大的露天花园,但早饭前和比赛之后自己还是喜欢挎着任大夫的胳膊、在王品璋和孙连治两位老师的陪同下一同到酒店外散步。可能是赛会组织者认为马尼拉的治安并不太保险,特意给我们两名棋手都配了保镖,只要走出饭店大门,都要事先和这些Bodyguard打声招呼。
  最喜欢去街心公园,看公园门口树立着两米见方的大型国际象棋棋盘,那上面还留着玛雅和我在对局时的最终棋局形势。国际象棋在菲律宾非常普及,据说这样的讲解大棋盘在马尼拉市区的其它位置还树立了好几块。棋盘前的宽阔空场可以容纳上百棋迷同时观战,令人能想像出对局解说现场的热闹。
  每次出门散步都像是一支小分队在行动,三男一女四个中国人两前两后在前面走,十米之外总会跟着那么几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很长时间自己都不知道他们的任务是担任我的保镖!?只是因为经常看到他们的身影,所以一见面便客气地打声招呼,有时彼此间还开个玩笑。有一次,我看到后面跟着的那个面熟的男人走路时总把手揣在上衣兜儿里,从口袋展现出的形状来看,他的手里一定还藏着其它什么好东西。好奇心驱使我走过去伸手想摸摸他的兜兜里都装了什么好东西,正行走着的那个男人一见我的手伸了过去,赶紧身手矫健地躲在了一边。一同散步的王品璋老师见状赶紧把我拉了回来,悄声说:“姑娘,小心点,人家保镖手里拿的可是枪。”枪!这个答案自己怎样也没有想到,想想自己刚才的夺枪举动,难怪把人家保镖都吓了一跳。
  在马尼拉生活期间,当地华侨成了我的强大后援团,对我的生活起居更是特别关照。怕我们天天在宾馆里吃饭不习惯,他们会隔三岔五经常给我们代表团送来从当地中餐馆打包的食品。为了把我打扮得漂漂亮亮,那些太太们还特意量了我的身材尺寸为自己定做服装。比赛结束的当天晚上,兴奋异常的侨胞朋友燃放起了烟花,成百上千当地棋迷和华人的欢呼庆祝令自己经历了人生当中第一次喜极而泣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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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1:历史性突破(7)
  绚丽人生从21岁开始
  比赛结束后的第二天是我21岁的生日,当地的华文报纸上被整版整版的祝福覆盖。这些生日祝福有别于新闻消息,刊登者是要付大笔的版面费用的。在那几天的报纸当中,有些祝福词后面属上企业和个人的名字,有些只有七个打字:祝谢军生日快乐!中国人获得世界冠军令海外华侨们觉得自己脸上增添了光彩,当地华人社团还组织了很多庆典活动,真是不知道该怎样来表达他们的喜悦之情了。
  我是棋手,比赛中自己只做了棋手应该做的事情-奋力拼搏去争取胜利,华侨们的热情令我感动,深情厚谊令我更常常感叹不知该如何回报。
  临行前,中国代表团在菲律宾总统府受到总统阿基诺夫人的接见,仪式上阿基诺夫人与我们亲切交谈还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并亲自为我颁发了一枚菲律宾总统勋章。轮到我致答谢词了,走到麦克风前,我用流利的英语说了起来。其实,那时候自己的英语说得还不利落,为了这次时间不长的演讲,私底下我可没少下功夫。
  那是一篇很正规的答谢词,首先自己代表中国代表团的所有成员对菲律宾政府表示感谢,然后回顾了比赛的经历并表示获得世界冠军称号之后自己将更加努力,代表中国人更代表亚洲人在世界棋坛上争取更大的荣光。最后,我把菲律宾华侨社团为我举办生日宴会时送的红包8000美元现金当场转交给阿基诺总统,请她把这笔善款用于帮助菲律宾火山爆发的灾区难民。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中国人收入水准并不高,那时自己的工资大概是100元人民币出头的样子,按照当时的外汇牌价,也就是20美金上下。老实讲,8000美元对于刚刚进入人生第21个年头的我来说是自己所见到过的最大一笔款项,但我想自己还是应该把这份礼物留在菲律宾,让这笔钱发挥更大的作用。
  华侨们的美好祝福我心领了,华侨们送的礼物对于初出茅庐的我来说太厚重。在这个特殊的场合送还这份礼物才能体现出它更大的价值吧,让华侨辛勤劳动创造出的财富去帮助菲律宾灾民重建家园,善款表达了一名普通的中国人和她背后强大的祖国对菲律宾人民的一份心意。
  自己讲话结束时,会场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捐款这一内容并不在原来答谢词的计划当中,难怪自己讲话时阿基诺总统一脸的惊讶。打乱了事先安排好的接见程序,阿基诺总统又上台发表了即兴讲话。看得出来她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为了在她的国家成功举办了女子国际象棋世界锦标赛,更为了中菲两国人民间的浓浓深情。
  21岁的前夜,我成为了历史上第七位女子国际象棋世界冠军。来自北京一个普通家庭的灰姑娘一下子变成了漂亮公主,从此,这个女孩子的人生之旅因国际象棋而美丽异常。
  

1999:收复失地(1)
  1999年8月,我又重新成为国际象棋女子世界冠军,但对于96年自己的失利和失常表现我的心中仍然耿耿于怀。心中一直期待着能与波尔加在棋盘上再次一决高低,棋盘上我们是同一水平线上的好对手,棋之外的恩恩怨怨早晚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1996年初失利于匈牙利棋手苏珊·波尔加之后,自己一直对国际象棋女子个人世界冠军的桂冠从自己手中失落而心怀愧疚。年底,我选择了走出国门,把训练比赛的大本营驻扎在欧洲。
  铁了心要再向皇冠发起冲击,每年至少有一半的时间生活在国外,这样自己就可以增加参加比赛的频率,不需要频繁地进行跨洲际旅行。另外一个原因促使自己远洋,多少也因为国家集训队里的气氛让人隐约能感觉到队中训练的培养重点已经逐步转移向更年轻的选手。置身于这样的环境之外,自己也能避免队内执行新政策可能带来的心理不平衡。
  那样窝囊地输给波尔加,我的心里当然不服气,一心一意要重新再战。自己看来,26岁对女棋手来说并不算太老,自己完全有资本卷土重来。从队里的角度来思考,如果把一个已经成了家的26岁落冠棋后作为新一轮冲击世界棋后的培养重点,可能多少又显得有些资源浪费。若干年之后客观地回头再看,当时队里这样的棋手培养重点方案和训练计划制定再自然不过。只是那时候,对于多少年来一直是国内绝对一号主力选手的我而言,心理上多少有些不适应罢了。
  漂泊的日子自己断断续续过了两年,直到1998年后期自己又成为了世界冠军挑战者,为了备战女子世锦赛决赛,自己才把训练比赛的重心又移回了国内。
  26岁的女孩子,以32个棋子为资本独自闯荡欧洲,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坚持下来,靠的是心中有一个坚定的信念在支撑着―我要把冠军夺回来。从世界冠军称号旁落他人的那一天开始,自己就开始了新一轮向世界棋后宝座挑战的征程,漫漫圆梦路并不平坦,中间发生的事情也绝非只有下棋一件事那样简单。1997年自己从候选人赛中胜出,1998年我成为了挑战者,复仇之战似乎近在眼前,心中愈发期待着与波尔加再次交手。然而,我的对手似乎不像我那样渴望战斗,1996年夺得世界冠军之后,波尔加保留着世界冠军的头衔,人却从此淡出了职业赛场。
  1999年4月15日,国际棋联规定的谢、波之战第二轮投标的截止日,比赛最终花落谁家答案依旧神秘不可向世人告知。女子国际象棋世界冠军决赛的商议工作处于拉锯状态已半年有余,按理说最终结局早该水落石出。但由于波尔加使出了自己产后需要休息一年的杀手锏,各种关于决赛赛事的计划和安排一而再、再而三的不了了之。棋战日程一推再推,但波尔加总能找到理由拒绝参赛,她这一系列反复无常的举措使一家又一家企业对此项赛事赞助的积极性几乎降落至冰点。波尔加是国际棋坛有名的心理战高手,她一边叫唤着自己如何如何渴望参加比赛一边却以组织者提供的比赛奖金没有达到她预想的目标等诸多理由对比赛的组织工作不认可。归根结底,终于登上顶峰的她不愿承认自己已经不想再做职业棋手的生活选择,似乎这样拖下去就可以把世界棋后的头衔变成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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