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陛下，圣者大人们都睡着了。﹂红叶神官从失神中恍然苏醒，看来针对皇帝的九十九级催眠神功练有技巧因应。
﹁唔……呜呜！﹂寅虎边作恶梦边说梦话：﹁我……我最怕设定狂了……﹂
﹁设定狂又怎样！不可以歧视设定狂！﹂皇帝有着不被理解的悲愤。
但是附近传来一个相当清醒的声音。
﹁不会呀！很有趣耶！﹂陈湘脸色兴致勃勃，他的话语彷佛天降甘霖，温润了皇帝的心：﹁这神话还有后面吗？很好听耶！﹂
﹁大贤师，谢谢您！﹂皇帝感激地握住陈湘的手。
设定狂的心，只有设定狂可以了解！
﹁就让我为大贤师进一步解释吧！﹂
随着两人话匣子一开……红叶神官再度失神过去。
﹁哈哈哈！不好意思，真是讲太久啦！﹂大约过了三个小时，皇帝和陈湘终于把话讲完了。
﹁大贤师，有时间再来探讨《创世建国神话》第二章的真意吧！是描述各种族的起源，学者争议很多，很有趣的！﹂皇帝意犹未尽地说。
﹁没问题啊，陛下！﹂陈湘满足地答。
看来他们只讲完第一回合而已！
再次从恍神中回复的克莉弗蒂开始叫醒众人，非常抱歉地说：﹁天龙族人是一种好奇、博学、爱议论又好为人师的种族，上万年寿命几乎都花在游历看书与聊天辩论上。帝国历代圣王都继承了这种习性，一开口就讲不完的。﹂
克莉弗蒂尴尬低声：﹁有人说就是太爱学习了，天龙族人才会这么长命……﹂
一旁陈湘还在讲：﹁陛下，下次一定要多说一点喔！﹂
﹁这家伙……绝对能活很久。﹂大家在心中想。
﹁司无者晨星在数十年前因为祂侵略物质界的罪行与贪念被放逐，不灭者让祂永不能以肉身在人间现形，只以灵性的躯壳囚居在幽冥界。也因为这件事，圣殿中不再信奉黑暗的主神，祂的信徒也因那桩罪而被流放。﹂
皇帝忧心地说：﹁报告显示晨星的信徒再度开始活跃，这代表黑暗真神的力量再度渗透地面。祂君临物质界的野心若被实现，光明种族，甚至整个寒夜大陆都将毁灭……
﹁圣殿武士们在各地调查黑暗入侵的痕迹，配合您们的信息，朕有几件事要拜托圣者大人们……﹂
皇帝话说到一半，陈湘怀中的云翼突然振翼飞出，讶异地望向石柱回廊尽头的殿门口。
﹁怎么会……我竟然没察觉到？﹂云翼瞪着大眼。
﹁云翼？﹂陈湘看着她：﹁怎么了，察觉到什么？﹂
殿门那里传来一男一女的谈话声，是谁可以让云翼这么紧张？
﹁偷跑进来可以吗？这也算皇宫耶。﹂直率女声。
﹁没事，游戏就是要到处观光才好玩呢。﹂悠然男声。
随着谈话，两个人影走进大殿││赵岚和吴蕙雅！
﹁咦，惨了，皇帝陛下在开会呢。﹂吴蕙雅面对殿内众人，有些不好意思。
﹁喔……黄金女士，还有参谋阁下。﹂基路伯皇帝似乎早见过他们：﹁朕以为您们已经出发前往日风郡了。﹂
﹁真是抱歉，陛下。﹂赵岚悠然行礼：﹁圣殿雕饰如此华丽，精工天成，我们忍不住流连一晚，想稍微参观之后再动身。﹂
皇帝面有难色：﹁的确，急着将初次造访首都的圣者大人们赶走，未免显得不近人情，但毕竟光之主谕示让您们及早动身……﹂
他为难地看陈湘等人一眼。
光之主的神谕，不仅要他让吴蕙雅等人及早动身，更强调绝不可让这两组圣者相遇，哪知道还有变量。
云翼，或者说天使，或﹁光之主﹂，脸色更是忧虑。
吴蕙雅与陈湘相见，代表陈湘受困游戏里的秘密，直接被外界的人发现。
这正是她不断悄然阻止的。
虽然被发现只是时间问题……但她原本期待提早建立一道护墙。
﹁他们的移动应该受我监测着才对，但直到他们踏入大殿我才……﹂云翼闭目搜寻信息：﹁是晨星在干扰他们的讯息？不对，他办不到的，干扰还有其它的来源。在哪里？﹂
她的目光疑惑地转移到赵岚身上。
﹁非常惶恐，光辉的陛下，我们将即刻动身。﹂赵岚彬彬有礼地鞠躬又起身，﹁不经意﹂地看向陈湘。
﹁陈湘先生？﹂赵岚用戏剧化的口吻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湘？﹂吴蕙雅诧异地走来，看了他一眼。
﹁真的是你！﹂她高兴地说：﹁你这副装扮还挺帅的嘛，是什么职业，道士？创角色时没看过有这职业呀……等等，可是听说你接受的治疗与游戏并不相通啊？﹂
吴蕙雅美丽脸庞带着疑问，看看陈湘，又看看赵岚。
对陈湘来说，他突然看见一个男人和女精灵与自己攀谈，只觉得毫无头绪。
但这女子……他模模糊糊有些印象，只是脑袋里彷佛有一道枷锁，让他无法搜寻其中记忆。
大脑深处，一种冰冷刺痛隐然等待着，陈湘潜意识抗拒去回想。
﹁你们是？﹂陈湘摸着头顶，表情不太舒服。
﹁臭陈呆，我也蛮常探望你的，怎么又把我忘了？﹂吴蕙雅又生气又担心：﹁赵医师，难道陈湘病情更恶化了？﹂
﹁妳认识我吗？﹂陈湘突然想到，这极美的黄金女士，难道是等待已久的外界救援？
赵岚用凝重表情看看他们，低声说：﹁蕙雅，别在这边说。﹂
吴蕙雅看看四周，皇帝、克莉弗蒂与欧阳晋、蓝民等人都困惑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赵岚对皇帝讲：﹁陛下……请容我们带这位圣者离开片刻。﹂
﹁这……﹂皇帝困于光之主的谕示，赵岚却径自领着陈湘到议事殿之外。
云翼皱眉凝视着赵岚，振翅跟了上去。
此时，金实神官霍朗汀并不在门外，赵岚劈头问：﹁你真是陈湘先生？﹂
吴蕙雅秀眉微蹙：﹁赵医师这样问是什么意思？他不是ＮＰＣ，名字叫陈湘，看起来也是陈湘啊。﹂
她仔细观察陈湘的脸，肯定的说：﹁他绝对是陈湘。难道还有同名同姓同面貌的人？﹂
和陈湘共事几年，吴蕙雅确定自己眼力没问题。
﹁我今早亲自带他到检验中心，不到下午不可能完成。﹂赵岚眼神锐利：﹁况且治疗用空间绝不可能与游戏相连。﹂
﹁我当然是陈湘啊……﹂陈湘只感到一头雾水，失望地问：﹁你们不是来救我的？那你们是谁？﹂
﹁我是你天际的同事啊！﹂吴蕙雅忧虑地说：﹁你是陈呆，这是你重伤之后帮你治疗的赵医师。﹂
﹁治疗？﹂陈湘隐约想起头上的痛苦和黑暗巷弄里奔跑的人影，他英朗双眉皱成一团：﹁这段时间……我接受什么治疗？我已经被困在游戏里半年了。﹂脑袋开始剧烈疼痛了起来。
﹁呜！﹂陈湘掩着头：﹁同事……妳，妳认识我对吧，妳是来救我的？我是陈湘？﹂
﹁陈湘！﹂
﹁陈呆！﹂云翼和吴蕙雅担心地呼唤。
﹁你被困在游戏里半年？﹂吴蕙雅焦急错愕：﹁但是，不可能。你明明在天方医院接受治疗，在现实！﹂
陈湘忍痛说：﹁医院？现实？不，我是陈湘……我困在游戏里已经半年了……咕啊啊！﹂头脑的疼痛，终于让他叫了起来！脑里奇特的共鸣让他几乎发疯，彷佛地狱深渊回荡的声音！
在那地狱中心，一个冷漠深沉的声音低诉：﹁吾之圣者……汝，将成为……吾之圣者！﹂
赵岚在众人身后露出满意的微笑。
﹁啊啊啊啊啊啊││﹂陈湘抱头痛喊出声！
吴蕙雅抱着他，慌乱地询问赵岚：﹁陈湘！医生！这是怎么回事？陈湘到底怎么了？﹂
﹁不知道，我赶紧注销游戏去看看吧！﹂赵岚换上忧虑表情。
﹁啊啊啊……呜啊！﹂陈湘的疼痛在继续，吴蕙雅不忍地看着，但坚毅地为他按摩两侧的太阳穴。
﹁用我们一起学的武术应该能帮你舒服一点，陈湘！﹂那美丽脸孔满是担忧。
但游戏里的躯壳不见得有穴道血脉，更何况这种疼痛根本不来自肉体。
﹁陈湘……﹂云翼飘到陈湘头顶：﹁让我来试试看！﹂她身上涌冒出金黄色光华，微小身躯贴到陈湘额头之上，周身光辉不停渗入陈湘头里，但并无法减缓其中的冰冷疼痛。
﹁可恶……晨星！你到底想要什么？﹂云翼的怒气勃发，吴蕙雅惊讶地发现，她的表情语调根本与幼儿的躯壳浑然不似！
﹁呜……呜呜……﹂不因为任何人的治疗，陈湘的痛苦终于缓慢下来，他高大身躯躺在地上，英朗眉眼纠结紧闭。
﹁陈湘！﹂吴蕙雅轻轻推他，却发现他已经睡着了。她有无限疑问，却不知该向谁发问。
然而，在她身后有人替她问了。
﹁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呢？妳应该好好地解释，云翼。还是该讲……计算机？﹂年轻、慵懒的声音，腔调里带着一丝胁迫之意。声音询问的对象就在陈湘和吴蕙雅身边，或者说旁边空中。
被点名的云翼战栗地转头看向对方，红发的霍朗汀站在回廊阴影中，浪荡不羁的双眼如今充满锐利的光芒。
。。
第七章 真相
﹁看来妳有很多事得说明。﹂浪荡不羁的霍朗汀表情严肃，满头红发宛如火焰般逼人：﹁现形，面对我。﹂
云翼低下头，竟在空中化做一枚纯白的卵，随即金光勃发，巨卵化为长有六对羽翼的美丽天使，天使的美貌与精灵化的吴蕙雅不分轩轾，甚至更胜她一筹。
﹁他就是在新手村作乱的﹃道士晨曦﹄吧，那个不是玩家也不是程序的存在。﹂霍朗汀看看陈湘，分析着：﹁外表看来是陈湘首席的样子，但首席根本身在游戏之外。所以……﹂
他看向云翼：﹁他刚才说被困在游戏里半年是真实的，对吧？﹂
﹁是……是的。﹂云翼皱着眉，只能坦承。
﹁那么，他就不是﹃人类﹄了。﹂霍朗汀冷酷地说，他又盘问云翼：﹁半年，也就是现实世界一个月的时间，刚好是陈湘首席昏迷接受治疗的时刻。所以问题是在那时候发生的，对吧？﹂
﹁是。﹂云翼低下头。
﹁所以，剩下的问题就是，这个﹃晨曦﹄是怎么产生的、这件事是谁干的，还有……﹂霍朗汀瞪视云翼：﹁妳为什么敢向我们隐瞒事实，或者，妳本身就与此事大有关系？﹂
他瞬间指出事情梗概，没想到在随性外表下，思考如此细腻准确。
﹁跟我没有关系！﹂天使挣扎地说：﹁但我必须隐瞒！﹂
﹁系统不允许妳隐瞒。﹂霍朗汀尖锐地说：﹁违背系统可是重罪！﹂
﹁罪已经犯了，﹂天使面容痛苦：﹁我弟弟做了不可饶恕的事。但我除却是系统的一部分，也是这世界的真神，我必须思考对世界最好的方法！﹂
霍朗汀闻言，突然沉思了一会儿。
﹁妳不需要思考……妳的正职是维持系统的运作，云翼。﹂他柔声说：﹁这妳早该明了的，这虚假世界不是妳效忠、负责的对象││身为神中神的我们才是。﹂
﹁但，但我办不到……﹂云翼悲伤地掩住面孔。
﹁混蛋，我就是怕女人哭，就算只是一段程序也不行。﹂霍朗汀抓抓头，无奈地看着她：﹁妳是我负责设计的，我早该知道妳会做这种决定。﹂
﹁帮帮我！﹂云翼哭着说：﹁父亲！﹂
﹁恐怕连我都帮不了妳，女儿。﹂霍朗汀没有松口的意思。
﹁好了，到此为止。﹂吴蕙雅冷静地说：﹁现在是怎么回事？这不是任务的剧情对吧。﹂
废话当然不是！
﹁吴首席，许久不见。﹂霍朗汀笑嘻嘻地行个礼：﹁昨天无缘见识您的英姿，想不到今天还有机会遇到。妳的美貌简直超出系统标准，几乎与我创造的女儿不相上下！﹂
他又恢复那油腔滑调的情态，令人猜不透真心。
﹁废话真多。﹂吴蕙雅讨厌这种人，不由得皱眉：﹁刚见面就听你浪费了三行，我不会跟你约会的啦。﹂
﹁妳怎么知道我想约妳？﹂霍朗汀懊恼地说：﹁我都还没开口哩。﹂
﹁上次见面就见识过了，所谓狗改不了那个。﹂这句话真含蓄。
﹁那个？﹂霍朗汀受伤地问。
﹁别吵。﹂吴蕙雅直爽地发问：﹁十圣剑的企划者为什么会在游戏里？而且一副神官打扮。昨天也有一位……这是金实神官的礼袍对吧？﹂
﹁没错，但我们可不是进游戏作弊的哩。﹂霍朗汀笑说：﹁首席也知道，寒夜做了一个新尝试，营造充满高等智能的世界。光靠系统命令和防火墙是不足以监控其中的人工智能的。因此，我们安排了一个完美无缺的工程结构。
﹁主机、智能程序、人类，三方面形成互相牵制的结构。而人类的部分由我们十圣剑担任，也就是这个结构的顶层。﹂霍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