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床榻之上,与那行军打仗一样,就该一击而中,直捣黄龙。唯愁的是这女人倒是见了不少,但男儿倒是没曾钻营过,可是需要些什么不一样的撩拨?
便是将那小身子猛的拦腰一搂,再次一口咬住了那樱唇小口,只是适度缓了些力道,大手却是伸向了那中衣垂在腰下的边缘……
可是大手却是被那柔软的小手紧紧抓握住,还不断颤抖起来,唇舌中却挤出六个极伤汉王自尊的字眼“不……要……脸……放……开……我”……
汉王如寒冬腊月被从头掼了一盆凉水,从头凉到脚,还迅速结了冰。从来都是女人投怀送抱,何曾有过被人拒绝的经历,更何况还是被一个不男不女的断袖骂着“不要脸”。
可不是这断袖从先勾引他的么?不是这断袖说他英武伟岸,甚是仰慕,还主动要自荐枕席?这会儿,他好不容易敞开了心菲,这断袖反倒端出这般高洁的模样,拒他千里,算什么破事儿?
汉王顿时怒火欲火齐齐攻心,将那断袖后颈一钳,瞪着她那莹莹的水眸,恼怒道“不是你这断袖不知廉耻,说要投怀送抱,自荐枕席的么?本王如今成全你,你还装什么?”
冢宰已被唇舌间那男人凌烈的气息骇得神魂离体,几近眩晕。本还没琢磨明白这瘟神究竟是发的什么疯?
此时被这般一问,更是哑言,不知该如何为此前的行止自缘其说。总不能告诉这瘟神,本冢宰此前使的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招术,赌的就是你这真男人的铁铸心肠。哪料到过你能这般不要脸,竟连男人也想肆意摁倒……
冢宰正在慌乱无措,忽听一声平淡无波的语调,道“那是因为,冢宰如今喜欢的是在下!”
冢宰暗呼了一声救星啊!瞥见秦芜雨披着一身夜露,大步而入,将冢宰从汉王的魔爪中一把拽过,揽进怀中,并神情肃然的直视汉王冷厉道“冢宰对汉王已无半点念想!望汉王以后自重!”
汉王心间一紧,不觉握了铁拳,虽说这两人断袖分桃早不是什么秘密,可瞪着那绻在秦将军怀中的娇人儿,仍不死心的怒问她道“是这样么?”
秦将军将怀中人又朝怀中拢了两分,道“谁都知汉王府中姬妾成群,如何会生出对男儿的喜好?”
秦将军这番话,倒让冢宰凌乱的神思渐归了位,思度以前身为女人,虽说发育不良,胸前平乏,但好歹也还看得出是个女人,可那时使尽浑身解数也都没能得到这瘟神半点怜惜。而事到如今,她是绝不会再天真的以为这汉王会看上一个胸前更是一马平川的男人吧。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瘟神觉着她是个断袖,而贪新猎奇的想亵玩一番。对,定是如此的。可若是不绝了这瘟神贪新的念头,被他拨了衣衫露了真身,那可是有杀生之祸的。
便是暗吸了口气,伸了细白的胳膊,亲昵的搂了秦将军的脖颈,睨着汉王道“本冢宰之前是仰慕过汉王伟岸,可汉王拒绝了啊!本冢宰便也就死了那条心了。而如今,本冢宰一颗心都给了秦将军,便是一心一意再无他想,望汉王以后自重!”
为了让言语可信,冢宰还大大方方的在秦将军脸颊上啜了个香吻……
秦将军神色微微一僵,感怀中人儿微有颤抖,想必说出这番话用了极大的勇气,便是轻轻抚拍她的后背,并垂目凝着她的水眸,温言道“我定会好好保护你,不会让你重蹈小姐的覆辙!”
这两人的这旁若无人的亲亲我我,让汉王双眼都快燃出火来,而见那送客的家丁也已赶来,便怒指着那靠在秦芜雨怀中的娇人儿,怒道“你那小妹当初死皮赖脸的缠着本王,本王都厌烦得很,你这断袖的确别再死皮赖脸的重蹈覆辙!”
说毕,便是怒气冲冲的大步离去……
冢宰静了片刻,忽埋头在秦将军怀中痛哭失声,是的,不能再重蹈覆辙,对那瘟神的一切渴盼都是前世,独孤秋萸已死,那份情爱便早该消亡于三年前。可为何听那男人亲口说出,仍是那般痛彻心菲,鲜血淋漓……
……
夜风微凉,街道孤寂,月光拉出汉王颀长的身影,汉王望了眼天空残月,忽然觉着心间从未有过的荒芜之感,太过寂寥……
唯望见那春花巷,仍旧灯火璀璨,清凉鲜丽的姑娘们抛着秀帕,含娇带媚的招引。无论夜多么寂静,那里总是那般热闹喧哗,适宜填补男人们破败的灵魂。那一刻,他忽想起了那绮香楼的流珠……
记得那流珠的嗓音甜软轻柔,阖目听来是像极了那独孤秋萸的嗓音,所以,上回在那流珠的巧手之下,便是轻易的纾解了沉郁,甚至痛快淋漓之时还看见一张玉雪小脸,水眸潋滟,盈盈含泪……
汉王忽然觉着那许久的郁结找到了出口,便是气势汹汹的大步跨进了那绮香楼。
正在大堂招呼客人的梅婆自是一眼认出那神容威凌的英俊男人就是那战神汉王,迎了上来,正要招呼,却是见汉王一言不发,直步便朝那二楼的流珠雅房跨去。
梅婆一阵惊慌,那流珠此时可正伺候着别的客人啊。可这汉王以狠戾而称,他此时情貌一看便是心有不快,郁结不纾,此时跟上去阻止,难保会被一脚踹死啊。
梅婆正焦忧间,已闻嘭的一声,流珠的房门便是被汉王一脚踹了开……
梅婆感叹了声,这战神逛个青楼都是拿出了争战沙场的气魄啊,唯期盼流珠那丫头能拿出些对阵的本事,应对得从容些,莫惹恼这战神拆了她这销金窝……
就在梅婆忧思之间,正在流珠怀中兴头高涨的男人便已被汉王一把揪起,随手便是扔出了房门,还打了个滚儿,那光溜溜的模样,惹得大堂众人一声惊呼……
可流珠倒也不愧是绮香楼头牌,应对这两男为她相斗的情形,倒也是得心应手,忙是娇羞的披了一袭薄纱,娇笑道“奴家这就沐浴,伺候汉王!”
那娇声甜软,听得汉王背脊一阵酥麻,将她一把揪回,钳住她尖细的下颌,喝道“说‘王爷,一起用午膳!’”
流珠惊诧不明,这都深夜了,还吃什么午膳。可看着汉王那沉沉怒气,也不敢再作犹豫,便是怯怯的说了一遍。
可汉王并不满意的锁眉摇头,瞪着他那双已带血丝的凤眸,不耐烦的道“要说得带着自然而然的笑意,不能有那股恶心的风尘味……你要是说不好,本王便拆了这绮香楼!”
流珠冷汗浃背,虽浑沌不明这汉王是入了什么样的魔障?但这几年,客人见得多了,什么怪癖的没有,便是又揣摸着这汉王的喜好,试着连说了十几遍。
终见汉王勉强点了点头,扔给她两锭黄金,并吩咐道“那什么神仙粉也给本王再兑些入酒,就按着上回那样伺候!”
流珠闻令自然照办,好在上回程连落在这里的神仙粉没有敢动,斟酌着此时汉王这般狂躁,便是比上回还多放了一些份量,雪白的细粉在酒水中摇允后,酒水仍然清亮无痕。伺候汉王饮下之后,见他神色稍安,便替他宽衣解带扶他躺下,拿出了手间的绝技来。
瞥见汉王神情渐趋舒展,显对她这番绝技颇为赞赏,但似犹豫一番后,又吩咐道“就用刚才那样的语调说‘王爷,我就是独孤秋萸,就是你的妻子!’”
流珠手间一顿,豁然想起三年前独孤小姐冤死的传闻,如今看来,这汉王倒不是对那独孤秋萸无情,倒是情深已近癫啊。思度之后,模拟着那大家闺秀可能的语气儿,将话说得格外动听。
在山雨倾泄那一瞬,终见汉王唇角露出了一丝尤带乏意的淡淡微笑……
候在门外的老平却已是泪湿长襟,因着那断袖冢宰,王爷对王妃的思念已是与日俱增到了这个地步。可更担忧的是,这些青楼女子不干不净的法子太多,王爷若是沉溺下去,难免坏了身子。
想来还不如让王爷将心思放在那断袖冢宰身上,至少那冢宰使不出这些个用药用粉的手段。只是怎么才能让王爷将那冢宰从那秦芜雨身边抢过来呢?
作者有话要说:
☆、四十二 拦舆
而第二日,汉王在绮香楼为头牌名妓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的传闻便是传遍了整个都城。
男人们感叹着绮香楼的姑娘果然功力深厚,格外诱人,竟让姬妾成群,整日饱食的汉王都甘愿拜倒裙下。
“不是真男儿,不如绮香门”,男人们蠢蠢欲动的掂量着荷包,定要前去那绝妙好处,好好过一回真男儿的风流瘾头。而女人们自然是连烧了那绮香楼的心思都雄雄燃起了,骂着那汉王无耻,败坏风气的同时,也看紧了自家男人们的钱袋和裤裆……
而冢宰听到春妮跟她讲一早听来的这则汉王争风吃醋的传闻时,正靠在榻头,满脸纠结的喝着苦涩的药汤,静了一瞬后,便是嫌恶的唾了两唾,真是与他那皇帝老子一样,都是色中恶鬼。还剩下的半碗药汤便真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了,打发春妮下去歇着……
可春妮却是面有愧色的搓着衣角,结结巴巴的道“奴婢对不住四公子……今早,王嬷嬷来府中,传奴婢去问……奴婢,奴婢经不得她追问,就说了并没有给公子侍寝……”
说着,还哇的哭出声来,只觉将公子不能人事的惊天秘密说了出去,实在是罪该万死……
冢宰揉揉跳疼的额角,如此一来,难免会惹得那疑心甚重的姑母不快吧,罢了,本冢宰如今哪有心思去琢磨这等无关痛痒的烦事。好在乳娘贴心,忙带了春妮回房,好好安慰……
冢宰正想清静一下,却听见房门外传来秦将军急促的脚步声,忙是仰头阖眼,这样伤了一场,不正是能偷懒休憩几日的大好理由么?不用看卷宗、读兵书,不用五更早起束胸上朝,想想都是多么快意的人生。
可秦将军哪能看不出她这点把戏,看了眼那还剩大半的药汤,便是端了药汤将她扶起,道“阴大夫交待,将药喝完才不会落下病根儿!”
冢宰耷拉着眼皮,做了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喝了药也还是没有力气啊……需要好好休养几日才行呢!”
虽说这虚弱得模样装得过份了些,但这说的倒也不是假话,的确觉着有血丝儿时不时的朝喉上涌,出气儿也不太顺畅。
可秦将军却又生出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怒气,将药碗重重朝榻旁小案上一搁,沉色道“那兵符被汉王夺去,那两万兵马定会很快被汉王重新肃清编制,难道还不快想个法子应对?
再说,旦将军没能杀了那对给他绿冠的男女,如何消得下那口恶气?昨晚送他走时,他还叫嚣着要杀了那程连和翠伶……这火都烧到眉毛了,你却还一心想着偷懒!”
秦将军这番怒气将冢宰震得不轻,可那程连是汉王表兄、程扈的嫡长子,杀了他,那瘟神和程家能善罢甘休么?
而那两万兵马如同独孤家一臂,是绝不能够落到汉王手中的。好在那些军中大小将领大都是独孤家亲信,只要三堂叔能赶回关中,振臂一呼,拒关自守,以着他在军中的威望,即便没有那兵符也是能够稳住局面的。
可就怕三堂叔那火燎的性子,若惦记着杀那对男女,定是没心思回去主持大局,力挽狂澜的。得好好劝上一劝,讲清了个中利害,期盼三堂叔能暂时忍下那胸中怒火,先稳住了关中再从长计议。只是那三堂叔脾性何其粗暴,是谁都能劝得了的么?
冢宰自然是想到了虚云大师,三堂叔对虚云大师可是言听计从,深信不疑的,便是打算爬起更衣,前往玉虚观一趟。
可秦将军的一句话又给了她当头一盆凉水,“我昨晚本就想请虚云大师去劝劝旦将军,但虚云大师外出云游了!”
虚云大师啊,你什么时候云游不好,偏偏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离家出走。冢宰顿也觉头痛欲裂,也不敢再在府中偷懒,便是迅速穿戴周整,再苦再累也还是得去那官衙守着,若是那汉王有出兵的风吹草动,总能即时知晓……
……
去往官衙的一路上,车舆缓行,冢宰见秦将军坐在身旁,仍是寒冷肃然的一脸秋意,姑摸仍是为三堂叔之事担忧,忙安慰道“三堂叔是粗鲁但不是傻,行事也还是有些分寸的!莫太担心!”
说话间,还顺手剥了个柑桔递给秦将军,可他却并不来接,似迟疑了一瞬,忽抬眼直看着她问道“你还喜欢那汉王吗?”
见冢宰秀眉微蹙,慌忙的掏了桔瓣胡乱塞进口里,嘟囔着小嘴,摇头道“不喜欢了!怎么可能还喜欢那个瘟神嘛?”
她的慌乱看在秦将军眼里,这话他更是不太相信的,昨夜送了独孤旦赶回时,恰是在房外望见那汉王强吻住她,虽说她拒绝了,但那汉王走后,她却是抱着他凄凄惨惨的痛哭了一场,还说出些诸如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做女人的丧气话。听得他心里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