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政府回答:“其他一切条件都可以商量,唯一不能接受蒋介石下野。”广东方面利用全国要求团结抗日,反对独裁统治的呼声,没有丝毫让步。而蒋介石为了确保手中的权力,竭力进行讨价还价。
由于蒋介石将军队主要放在“围剿”红军上,同时也由于国民党内的纷争内耗,使日本有机可乘,日益扩大对华侵略的战火。在内外压力下,11月7日,在南京和广州分别召开了国民党第四次全国代表大会,然后共同产生一个统一的中央。尽管统一的中央有蒋介石的地位,但蒋介石并不甘休,他通过活动,把已投靠广州政府的汪精卫接到南京方面。代表广州政府与南京政府谈判的汪精卫的代表,得到汪的指示,宣称不去广州了。在广州和香港的汪派代表也都齐集于上海,召开国民党第四次全国代表大会。结果,国民党竟开了三个第四次全国代表大会,闹出空前绝后的政治笑话。
在南京召开的国民党四大上,蒋介石表示承认错误,要求大家能够“竭诚团结,来努力奋斗以完成革命使命”。他的这一举动收到较好的效果,北方的冯玉祥和阎锡山都表示拥护蒋介石。蒋介石看到政局开始发生微妙变化,态度又开始强硬起来,表示国难当头,他不能放弃自己向上的职责,凡是想让他下野的人,都是对党国力量的破坏,他要求广州国民党势力能够以大局为重,团结在他的身边。
广州方面并不示弱。没有办法,蒋介石不得不面对现实,以“走为上计”,作出下野的选择。12月22日至29日,三个全国代表大会大会产生的中央委员在南京召开国民党四届一中全会,蒋介石于会前辞去自己所兼各职。林森任国民政府主席,孙科任行政院长。
蒋介石的这次下野的选择,尽管是被迫作出的选择,但在危殆关头,采取此举,使自己摆脱了困境,并掌握出重新复出的主动权。他对“走”作了周密的安排,布下杀机。
首先,使下野变成金蝉脱壳。在全国抗日热情高涨的情势下,蒋介石的不抵抗政策受到朝野内外的声讨,如果任其发展,他有可能遭到更大的反对。鉴于此情,蒋介石希望有人能够代他受过,分担骂名,使自己窥避政治风险。
其次,在人事上进行安排。他在下野前,在国民党中央安排了大量亲信,使统一后的国民党中央中,支持蒋介石的势力能够占据相当比例。在军事上,依靠黄埔系,来维系他对军队的控制。在财政上,由宋子文控制财政部,把握经济命脉。宋子文在离开财政部时,把所有的文书和现金全部挪走,新的政府将面临资金和人才的短缺。一个没有军队和财政支持的中央政府,名存实亡。维持不到两个月,孙科呼吁汪精卫和蒋介石重新上台主持中央。1932年1月20日,蒋介石宣布恢复职务。
评析:
蒋介石此次被迫下台,是咎由自取。在日本制造“九.一八”事变后,仍然奉行妥协退让的政策,引起全国民众的公愤;因政见不同将胡汉民软禁,引发了政敌的声讨。这是从大略上评判蒋介石的退。
从小谋的角度评判,蒋介石以“走为上计”,比较成功。虽然是被逼而采取的“走”,但不是仓皇溃退,在对方“逼宫”时,自己进行讨价还价,发表讲话和声明,陈述自己政治上如何地“清白”,赢得了冯玉祥、閰锡山等人的同情与支持,并且赢得了布置防守的时间与空间。从政治上、军事上、经济上都作了安排,使自己有了变不利的局面为有利的态势的本钱。在“退”中有所作为,使用“离间术”,瓦解敌对营垒,转守为攻,变被动为主动。
这次在处于下风的情势下,他“以走为上”,运用自如。若在四面楚歌的情势下,硬顶生扛,可能凶多吉少。选择“走”是明智之举,走不是结局,而是争取转机的开端,因此,走不应是仓促应付,更不能变成溃逃,而应沉着应对,精心安排,周密部署,为取胜创造条件。蒋介石在这方面又一次玩转了。
博篇第34节 导演双簧,他人受过(1)
表演双簧,是曲艺中的剧目和表演,通常在大众化的舞台表演。蒋介石把这种表演形式移植到政治舞台,演得十分逼真。经他安排与其合作演得很对路的有两个人,一个是政敌汪精卫,另一个是美国政客赫尔利。
事例:
汪精卫与蒋介石在一个较长时间里,既是国民党政坛上的冤家对头,又是相互利用,形影不离的难兄难弟。在蒋介石第一次下野后,宁、汉、沪三方达成协议,成立了一个国民党中央特别委员会,特委会由宁、汉、沪三方人士组成。1927年9月特委会在南京成立。由于汪精卫不是实力派,再加上汉派内部有矛盾,在商谈过程中,汪精卫被凉起来了,起不到关键作用。于是汪精卫闹起别扭来。他以特委会不合党统为由,拒不参加联席会议。这样三个关键人物,蒋介石、胡汉民、汪精卫虽被列入特委会名单里,但三个人都宣布下野,拒绝就任。特委会实权掌握在桂系和孙科手中。蒋介石下台,桂系起了很大作用。桂系原本是蒋介石依靠的主要力量,现在成了肘腋之患,是其难以容忍的。
在日本的蒋介石,派宋子文到广州与汪精卫商谈合作。宋子文对汪精卫说,如能驱逐李济深,蒋介石回国后将到广州来,重办黄埔军校练兵,与汪合作建立中央。
李济深是支持桂系的,此时他在广州。后来,支持汪精卫的张发奎带第四军来到广州,大有反客为主之势。张发奎与李济深二人发生了矛盾。汪派人物云集广州,把广州作为反对特委会的基地。李济深历来与桂系关系很好,不赞同汪精卫的做法。汪精卫密谋驱逐李济深。汪假故邀李济深离开广州前往上海,在汪精卫、李济深一起离开广州到上海期间,受汪的指使,第四军军长发动了“广州事变”,结果,汪精卫、张发奎,在国民党内一下子被置于被告席上。
驱李倒桂,是蒋介石在暗中策动,汪精卫在前台表演。驱李最后输了,蒋介石却一点没输,还赚了许多。镇压广州起义后,南京政府授李济深全权处理广东的政局。李济深组织他手下的粤军和桂军,攻打第四军。蒋介石资助李济深30万军费。第四军苦战不能胜,乃遵从蒋介石的意思,退往江西,接受蒋介石的保护。双方均不以蒋为敌,因此,蒋介石顺利复职上台。汪精卫在前台表演,只得替蒋受过,被白崇禧步步紧逼,最后不得不听蒋介石的劝告,逃避国外。
1932年12月,蒋介石第二次“下野”后,继续寻求与汪精卫联合。没有掌握到大权的汪精卫正需要蒋的力量。汪接到蒋的信后,立即派自己的老婆陈璧君到杭州,连夜与蒋介石密谈。蒋汪联手,胡汉民拒绝合流。已担任行政院长的孙科把蒋、汪请回南京后,二人立即一致把矛头对准孙科主持的政府,孙科只好辞职。1月28日,蒋介石主持国民党四届二中全会,批准孙科辞职,选任汪精卫为行政院长。此后,汪精卫掌行政,蒋介石掌军事,国民党中央由蒋汪共掌。
蒋介石这次拉汪精卫合作,一方面是为了打击支持胡汉民的广东势力,减轻国民党内反对派的压力。另一方面,他还有更深的考虑,那就是对日外交。蒋介石奉行“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他要聚精会神地“剿灭”红军。这样,对日就必须努力寻求妥协。蒋介石自己又不愿意落卖国贼的骂名,那么由谁来承担这副“重担”呢?在他看来汪精卫最合适。在对日问题上,此时的汪精卫与他基本一致,当然汪精卫更倾向于妥协。再则,汪精卫在国民党内威望比较高,在社会上影响力也比较大,日本人自然也愿意同汪精卫打交道。
蒋汪合作,同日本人签订了一系列丧权辱国的协定。1932年5月,在上海签订《淞沪停战协定》,1933年5月签订《塘沽协定》,1935年6月签订《秦土协定》,7月签订《何梅协定》。由于是汪精卫主政,他在前台表演,这些丧权辱国的协定签订后,声讨声朝着汪精卫滚滚而来。
对于蒋汪合作的内幕,汪派骨干分子陈公博十分清楚。1932年8月,汪精卫曾辞职,以养病为名去了法国。蒋介石不同意汪精卫辞职,只准假三月。三个月后,正值热河吃紧,蒋多次发电报催促汪回国复职,汪精卫于1933年1月自法国启程,3月至上海,陈公博就此事写道:
“汪先生这次归来很使我担心,他主持了一个淞沪协定,已给人家批评不少,这次回来,准又再订一个什么的协定。因为汪先生虽然离国几个月,行政院长还是虚悬,他虽然三番四次推荐宋子文,蒋先生只是不答应。我又怎样能够帮助汪先生呢?只能听其自然吧。蒋先生之虚位以待汪先生,我看得非常明白,也许因为汪蒋合作的关系,也许蒋先生要对日缓和,不愿意自己嫡系人物首当其冲。”陈公博所言,对蒋的意图揣摩得太透了。
汪精卫受蒋介石之托对日妥协,不能说是被迫而为之,因汪精卫从骨子里说,就有亲日倾向。但是,他这次主政对日妥协退让,却是中了蒋的圈套,他只得替蒋受过,背卖国的“黑锅”。汪精卫挨骂,他的朋友们替他打抱不平,劝他说,你何必替蒋介石“背黑锅”?汪精卫回答说:“我既已跳下茅坑,就臭到底吧!”
在蒋介石的精心导演下,汪精卫与蒋两次合演双簧,蒋介石安排巧妙,汪精卫表演得“精彩”,一个需要替身,一个愿意让人当枪;一个看重名声,怕落骂名,一个愿替人受过,不怕“背黑锅”,这大概是这对政坛冤家的区别所在吧!
另一个被蒋介石聘任演双簧的人,是美国政客赫尔利。1944年9月,美国总统派前陆军部部长赫尔利少将作为总统特使来到中国。罗斯福派他来,是有其战略考虑,调解国共矛盾、协调蒋介石与史迪威将军的关系,支持蒋介石统一中国,以保证战后的中国置于美国战略利益内。10月,赫尔利在重庆同中共代表董必武和林伯渠多次交谈,向他们表白,自己受罗斯福总统派遣到中国来,是为了帮助中国团结,决不对党派有所偏袒。他还表示,在必要时愿意访问延安。
博篇第35节 导演双簧,他人受过(2)
对于赫尔利的访问,毛泽东非常重视,11月,在赫尔利到达延安的前一天,毛泽东主持召开中共六届七中全会主席团会议,专门研究了这件事。毛泽东在会上作了这样的分析:蒋介石要赫尔利来调停,可得救命之益。蒋想给些小东西对我们加以限制,至于能拿出什么东西来,多少可以拿一点。对国民党问题,赫尔利感觉相当乐观。会议决定,对谈判应采取积极态度,基本问题是要改组政府,对国民党仍要批评。
赫尔利到达延安受到热烈欢迎。毛泽东、朱德、周恩来同赫尔利举行第一次会谈。他说,我受罗斯福总统的委托,作为他的私人代表,来谈判关于中国的事情。我这次来,还得到蒋委员长的同意和批准。蒋介石表示愿意与共产党达成谅解,承认共产党作为一个政党的合法地位,还考虑吸收共产党人参加军事会议。共产党军队将获得和其他军队一样的平等待遇。
接着,赫尔利宣读了一份由他所起草的《停战协定的基础》,共有五条建议,其核心内容是同意中共建立联合政府的主张,承认中国共产党地位,共产党的军队在经费、武器装备分配方面与国民党军队享有平等待遇。对于赫尔利能提出如此宽松的条件,毛泽东等人有点半信半疑。毛泽东在赫尔利讲完后提出一个问题:赫少将刚才所说的基础究竟是什么人的意见?赫尔利说,原来是我的意见,后来蒋介石做了若干修改。
在会上,毛泽东就赫尔利的五点建议提出具体修改和增补意见,这些意见合情合理,分寸适当,易于对方接受。赫尔利对毛泽东的修改意见很满意,他说:“从今天的谈话中,我感觉到毛主席的热忱和智慧。”
经过双方反复讨论修改,定稿。赫尔利问毛泽东是否可以在协定草案上签字,毛泽东说可以,赫尔利说,那我也要在上面签字,题目可以是“中国共产党与中国国民政府的基本协定”。
当天晚上,毛泽东主持中共六届七中全会,向全会报告与赫尔利会谈情况。他说:经过三次会谈修改的五项协定,把蒋介石要破坏解放区的企图扫光了。破坏了国民党一党专政,使共产党得到合法地位,使各小党派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