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导员!救命啊!”周小米酝酿了许久,终于从内心中发出了一声掺叫。
李明实在装不下去了,带着明显掩饰不住的欣喜,一翻身从床上爬起来,笑眯眯地和陈沂生商量:“这个......老陈啊!你看是不是先让他歇歇?”
陈沂生挺给上级面子,敬个礼,站到一边不说话。李明穿上鞋,迈着四方步走到周小米身边上下打量一番道:“周小米同志!你不是很能打吗?今天怎么没动拳头?是不是我还没睡醒看错了?”
“不不!您没看错,是我错了!”周小米就差给李明跪下了。
“您没想过和陈排长较量较量?这可不是你们六班的作风啊!”李明痛痛快快地说起风凉话。
“指导员!我......我看六班没人是他对手!”周小米低下了头。
“呦!这从何说起啊?我没听错吧?”
“您没听错!这是事实。”周小米边回答边想,“你以为我不想和他动手?我也想被马上开除!可是这家伙也太阴险太恐怖了,还没等我出手打到他,就把我脖子死死卡住。技不如人还打什么?”
事实上,周小米一进禁闭室就想找回中午丢失的面子。要说拳脚功夫,他可是谁都不怵——他从小就和当武术教练的父亲学习套路,十几年下来不敢说打遍街坊四邻无敌手也差不多了。可是遇到陈沂生——这个不按正常招式出手,反而一动手就是杀招的要命阎王,他是彻底没辙了。往往还没等他摆好架子,陈沂生已经将他锁得浑身酥软力气全无。
“那哪成啊!”李明晃晃脑袋,“咱在X军怕过谁呀?咱拳头厉害啊!”听着李明阴阳怪气的声音,周小米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明是边数落他边观察他的脸色,一见讽刺得差不多了,拍拍周小米的肩膀,“得了,还象个受气的媳妇似的干什么?写检查吧!”
“啊!”周小米又是一声惨叫,苦瓜似的脸看了看李明又看了看陈沂生,最后鼓足了勇气道:“班长!您还是继续来吧!我豁出去让你弄死了......”
陈沂生没客气,点着桌子叫道:“少废话!叫你写你就写!啰嗦什么?”
先不说周小米是如何抓耳挠腮挖空心思想着怎么下笔。单是李明:这心情这个爽——就象喝了花露水似的。全身都要飘起来了,他拍着陈沂生的肩膀也不顾什么上下级了,暗使眼色道:“老陈!改天我请你喝酒,嘿嘿!这下这群小兔崽子可是遇到对手了......”
这两个人就象多年不遇的老战友一样,坐在那儿唠起家常,越唠李明越兴奋,心里暗道:“天爷爷!是哪位首长这么英明啊!简直就是给我送来个赵子龙嘛!发了,这下子可发了,你就在咱们侦察连落户吧!给个李谷一都不换,你生是咱侦察连的人死就是咱侦察连的鬼......”
“指导员你没事吧?”陈沂生看着李明那种陶醉得都快要飞起来的表情,小心翼翼问了句。
“啊!啊!没事,没事!我怎么会有事儿呢?”李明不好意思定了定心神,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扭头看了看周小米,一见这小子也正叼着笔笑嘻嘻地看着他,不由咳嗽了一声:“嗯哼!那个,那个你看什么呢?还不快写!当心我收拾你!”
周小米吓得一缩脖子,低头继续涂鸦。
李明那个美啊!当干部当到现在,这才发现他的好处:你一跺脚别人就要乱颤悠,这种感觉就是给辆自行车都不换。一想到这次进班房捡了个天上掉下来的林妹妹,心里就说:“值!有这好事下次继续。”
“咣当!”房门几乎是被一脚踹开的。徐军瞪着血红的眼睛站在门口,阴深深地望着屋里的这三个人。吓得这“哥几个”全都站起来。徐军的目光在屋里扫了一遍之后,最后落在了陈沂生的身上......
“老连长好!”陈沂生恭恭敬敬地敬礼,等着“训话”
“陈沂生!你!你!......”徐军指着他,来时想好的话是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请老连长指示!”陈沂生将胸脯拔高。
“你他妈居然还活着?我还以为你小子被越南王八给喂了狗!”徐军上前仔仔细细打量了他一番,终于那些要教训人的想法向劫后重生的老战友情让步了......
“老连长!我没给咱六连丢脸。”说着,他眼含热泪又郑重地给徐军敬了个礼:“报告连长,X团二营六连二排六班向您报道:应到十一人,实到1人,请您指示!”
徐军再也忍不住了,热泪从眼眶中滚滚而出,慢慢按下陈沂生擎着地右手,口中不住说道:“回来啦!回来就好,就好......”话音未落,两个老战友已经是紧紧抱在一起......
李明和周小米十分尴尬,没有命令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毕竟这禁闭室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最后,还是当指导员的聪明,拍了拍周小米:“看什么看?还不快写!我今天就在这儿盯着你,不写完咱俩谁也别睡!”说着,隔着周小米坐到徐军看不到的地方。周小米看看李明,回头又看看徐军,心道:“这当官的怎么都这么阴险?关键时候总拿我们这些小兵当替死鬼......”
“老陈!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
“老连长!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噢?你说说看。”
“你想知道李排长到底是怎么死的对不对?”
“还不只是这些,还有!你们为什么突然出现在崖山?你又怎么会成了逃兵?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更新时间:2005…12…9 0:15:00 本章字数:4884)
讲完整个行动过程后,陈沂生极其痛苦地问了一句:“老连长!你相信我是逃兵吗?”
“刚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被气昏了头。可是后来情况变得连我都不得不怀疑”“你怀疑什么?”“我怀疑这里面有问题!”徐军接过陈沂生递过来的香烟,点着,狠狠地吸了一口,“刘卫国这小子被评了个一等功,说实话,比他能打能拼的人多了去了,就他这点功劳竟然被评了个一等功,如果没有人为的因素,这怎么可能呢?再者说,我对你们排比任何人都了解,你们排长是什么样的人我也最清楚,不知道你听没听过刘卫国的报告,他说的那不是李强,那是李向阳。”
“可是老连长!你为什么不举报他?留着他这么个祸害,那简直就是我们连的耻辱。”
“举报?”徐军笑了,“老陈哪!你的心情我理解,可是这里面的事牵扯得太多。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一将功成万骨枯。评战功之前,就有风传刘卫国要被评为一等功。为了他这个一等功,对他知根知底的人不是被打过招呼就是被调离。我就是那个被调离的。最惨的还是吴团长,因为没有按时拿下阵地,差点没被送交军事法庭。要不是出了个刘卫国,我现在也不可能和你坐在这里说话,吴团长也不能继续在咱们团当他的团长。这都是公开的秘密了,谁都清楚。可想而知,这刘卫国的背后有多么复杂,牵扯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楚地,所以说,你要动他,这不亚于动一座泰山。”
陈沂生听完心情沮丧得无以伦比。到目前为止,他是彻底断绝了沉冤昭雪的梦想。“没办法!谁叫我老子不是高干,谁叫我偏偏出生在农民家庭”
“老陈哪!你也别多想了。现在倒霉的不只是你一个人,看看大家,不都活得好好的吗?有些事说白了就是要想开。”徐军拍拍陈沂生的肩,安慰着他。
“老连长!我们原来的连怎么样了?我打听过,可是没有人告诉我。”
“撤编了!”徐军摇摇头,“无名高地那场战斗下来,全连不算你只剩下六个人,再加上这场仗打得又窝囊,没理由再留着它。”
陈沂生痛苦地直扣自己的大腿。
“老陈!你这是干什么?”
陈沂生“腾”地站起身:“老连长!咱们六连没有垮!我发誓,只要还有我陈沂生在,这六连就还在!”
“老陈哪!别激动,坐下坐下!”徐军拍了拍凳子,“你应该想开点,咱们现在这不也是挺好么?都是解放军还分得那么细干什么?”
“不!老连长,这是军人荣誉的问题,脑袋我可以不要,可是军人的气节谁也别想动他一动。谁要是敢打他的主意,妈个X的,就拿枪跟老子说话吧!”
瞧这他这一身的煞气,徐军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赶紧咳了一声,定定神,重新打量了一下这个他一手带出的兵,突然发现这个兵变了,变得让他说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现了不同。又仔仔细细瞧了瞧,那模样还是原来的模样:黑脸上满是伤疤,厚嘴唇子。“没错啊!长得还是那么寒碜,到底是哪变了呢?”想了想,突然他抬头对陈沂生道:“老陈!你怎么不说‘俺’了?”
陈沂生一愣,没明白徐军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换了个人似的?”徐军心里想着原来的那个陈沂生,谁知,原来的形象在他的心里却是越来越淡。
“老连长!别管我变没变,我陈沂生永远是你带出来的兵!”
听了这话,徐军的鼻子一阵地犯酸。
两个人又亲亲热热地唠起战友情,徐军似乎忘记了此行的目的——抓住陈沂生,狠狠踢他两脚。不过谈了没多久,话题就转到工作上去了。
“老陈哪!这次吴团长亲自举荐你做排长可是在你身上下了赌注。别的不说,就说二排这些痞子兵,你有没有把握把他们都收拢住?”
“老连长!你这是对我不放心哪!”
“可不!你老陈的性格我清楚:老实巴交还挺好说话。你这要是”
“连长!你不用说了,我现在就想看看这群兵到底痞到什么样!周小米!”
“到!”周小米象过了电似的,一激灵就站起来,身板挺地溜直。就他这一嗓子,把李明吓了一跳,差点没坐地上。
“你去通知二排,都给我集合!”陈沂生不急不慢下了命令。
“是!”周小米头一次没讲条件,一个箭步就冲出去了
“唉唉!你还没解除禁闭呢!”李明在后面大叫。
看看早就没了影的周小米,徐军苦笑着向李明摆摆手:“行了!这禁闭就到此为止吧!你还没看出来他到底听谁的?”
李明气呼呼地看了看门外的哨兵,那哨兵两手一摊,摆了个无可奈何的架势。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徐军李明随着陈沂生来到校场一看,好家伙,全校场只站了周小米一个人,站得到是稳如青松,可就是有点显眼,孤单。
徐军李明看看陈沂生,心想:“得!我看你老陈还有什么咒念?”陈沂生解下武装带,在手心拍了拍,笑眯眯地看着周小米道:“你都通知到了?”
“是!”周小米大声回答。
徐军一听火气就上来了,扭头大声问李明:“我没听错吧!你们连就这组织性纪律性?别的排是不是也这副德性?”
“报告营长!不是!”李明边回答边冒汗。偷眼悄悄陈沂生,心想:“老陈哪老陈!你怎么偏找这个时候训练你的二排,是不是我让营长撸皮你看着高兴?”
他在这难受,袁光也不比他好受多少,衣服扣子都没系好就跑过来向徐军报道。徐军也没心情听他解释,摆摆手叫他滚到一边去。
“周小米!”陈沂生叫道。
“到!”
“你再去通知一次,就说这是我最后给他们的机会。”
“是!”
陈沂生敲着武装带轻松愉快地在校场上迈着方步,看得袁光是一阵地好笑:他们不来我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过了没多久,稀稀拉拉跑来十几个人。站没站相就在那儿松松垮垮地杵着。徐军是再也忍不住了,指着袁光先是一阵臭骂,然后道:“你他妈的是怎么带的兵?嗯?这兵都让你给带成什么样了,这还能打仗吗?就你们这尿性居然还敢上战场,是哪个王八蛋批准的?嗯?”
袁光没有解释,趴在徐军耳边轻轻道:“要不;让邵海山试试?”
徐军彻底明白了:“妈的!给老子搞山头主义。”
周小米气吁吁地跑过来又向陈沂生敬礼:“报告排长!二排全体36人,应到36人,实到25人”
“其他的人是怎么回事?”
周小米看看陈沂生,又瞧瞧徐军等人,鼓足勇气道:“他们他们都闹肚子请病假。”
“噢!闹肚子明白了!”陈沂生点点头,回头看看袁光笑了笑,高声叫道:“我再说一次,不管他们是闹肚子还是死了老子娘,如果再不到,我豁出当个光杆排长,把你们全他妈毙了!”
“啊?”周小米吓得差点又尿了。
“陈排长!你没权利枪毙战士!”袁光急了,也顾不得领导是否在场,上前就要阻止。没成想刚走两步,就乖乖地站着不动了—— 一只打开保险的手枪顶在他的脑门上
“别考验我的胆量!如果再有人胆敢妨碍军务,不管他是谁,我先叫他脑袋开花!”瞪着血红的眼睛,陈沂生现在的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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