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觉心口一悸,便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此刻,我终于明白那周幽王为何要烽火戏诸侯,来博取宠姬褒姒一笑了。看着她的笑颜,恐怕连我都要做出拱手河山只为讨她一笑的蠢事了。原以为令我动心的是她的才情与容貌,如今才知只她浅浅一笑,也能夺走我的心神。
能拥有她该是件多么幸福而美好的事,她是那么美丽而又独特的一个女子。她有双黑得可以清晰映照出人影的眼眸,那是幽黑冰凉的纯,很干净。她自然,清新,又桀骜不逊,有着永远不屈和苍凉的姿态。
属于我们的那一夜,是醉酒销魂的一夜。
她确实不会饮酒,只喝了一杯,便脚步虚浮,失了重心。我疾步上前,从身后环住了她。她俏丽的脸、雪白的耳垂、优美的脖颈上绯红一片,艳得摄人心魄,原来醉酒后的女人也可以这么美……她有一重厚而长的睫毛,醉眼惺忪,樱唇稍张,微颤的双臂紧紧地圈着我的颈项,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搂着我。
她在我怀里不安地颤动,似要挣开我的怀抱,我紧紧地搂着她,在她耳边不停地轻言呢喃着,她逐渐安静下来,如一只小猫般安静而柔顺地蜷缩在我的怀里。我不是圣人,心爱的女子紧拥在怀中,而不产生一丝欲念,很难。情欲烧灼着我的心,险些逼退我最后的理智。但我知道她有些恐惧和迷惘,我不能在此时占有她。我解开她的长发,轻抚着,沉溺在那缠绕指间的柔滑、那销魂蚀骨的心颤中,一夜无眠。
老人们都说,情爱是个美丽的错误,它一旦开始了,就如开弓没有回头箭,即使是撞了南墙也绝不想回头。
她就这么直直地闯入,不给我的心留下丝毫的余地,我突然间目眩神迷,像个刚懂人事的傻小子般不知所措。
于是,情生,意动,直至无法自拔。
她的豪爽大气,她的横眸浅笑,她的轻颦薄嗔,她的欲语还羞……望着这样的她,再怎么心如钢铁恐怕也只能成为绕指柔的依恋。她就像一束柔软的丝线,绕过我的身,穿过我的心,一阵不可抗拒的颤栗,从我的脑中涌向心里。我就这样被征服了,这种被包围的甜蜜,不是言语所能表达的,这种被征服的快感,远胜于我赢得的任何胜利。
在我们相处的日子里,两人各自编梦,各自圆梦,我们似乎已有了无话便可通心的默契。倘若没有现实的敲打鞭挞,或许我们可以恩恩爱爱地过完这一生。
可惜,成也是梦,败也是梦。
她想成为我唯一的女人,而我却给不了她唯一。
在与无垢定下婚约之前,我并不知道有明,我对无苟虽无男女情,但却有着兄妹情,我不能辜负了她。
她在我怀中像个孩子似的哭泣,求我放她走,给她自由。
我在乎她,真的在乎她,只要她希望,只要她想要,我愿将世上所有的幸福与快乐全抓在她手中。
却不知,原来她最想要的,是自由。
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去爱么?
心有灵犀不代表两心如一,倾尽全力付出的,却不是她想要的。
吻着她的泪,我反复地问,明,留在我身边,真的令你如此痛苦么?真的么?
答案是肯定的。
而我最不欲见到的事,就是看着她受苦啊……
在这一刻,我知道了她的完美,也知道了自己的不完美,所以宁愿选择自己流泪也不想她悲伤。
“但是,明,你要记住,”我伏下头,吻着她的心口,喃喃道:“只此一次,我只放你一次。倘若你再落入我的手中,我便永不放手了!”
终于,我将她抱起,轻轻将她放在马背上。
她掣马扬鞭,狂奔而去,夜风吹着她长长的黑发,她没有回头,一次也没有。
心如刀割……
原来,谁的心被偷走,谁就只能留在原地受罪。
她柔软的青丝在风中飞舞,亦在我心底深处纠着缠着缠着纠着,那是一份与生俱来不灭的情结。
剪得断的是短暂分离,剪不断的是缘起缘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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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五章 罗成
“扑通”一声,我跳入池中,即使早有准备,我还是摔得头晕脑涨。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股强大的水流便迎面打了过来,我立刻连呛了好几口水,剧烈地咳了起来,“咳咳咳……”一缓劲,我就沉到池中去了。
我拼命踩着水,将头露出水面,大口呼吸着。不用怕,我会游泳的,不用怕!我不停地在心中为自己打气,奋力划着水。
水很深,这时又是半夜,池水更是冰凉刺骨,水流又急,没游多久,我就觉得胸口发闷,心跳急促,呼吸困难,四肢无力,身子开始往下沉。
又一股强烈的水流兜头泼了过来,我只觉手脚犹如铅块那么重,再也游不动了,随即便被卷到了水底。
在昏迷前的瞬间,我晕沉沉地想着,完了,我该不会就这样淹死了吧?喝满一肚子的水,翻着肚皮,像青蛙一样浮在水面上……死相未免太难看了,而且也太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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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我吃力地张开眼睛,晕黄的夕阳照着我的脸。我试着动了动酸痛的的手脚,还好,都只是擦伤。再转头四处张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条小河边,浑身上下仍是湿漉漉的。
“你还没死么?”清朗的男声传来,我仍是昏沉沉地,感觉那人正用鞋尖轻轻地拨弄着我的脸颊。
是谁?我费力地抬眼看去。
只见那人脚上穿着纤尘不染的白色靴子,身着银线滚边的淡紫色锦袍,腰间系着玄色带子,头扎白色绸带,外披银色风衣。
再往上看去,轮廓分明的脸,微薄的双唇,纵贯入鬓的剑眉,一对犀利狭长的眼眸,一脸的傲气,好俊俏的男人……
他的眼睛让我想起沙漠里的金钱豹,锐利、优雅、神秘,锋利无比的爪牙似乎一不小心就会撕裂你的喉咙。
“你是什么人?” 他挑了挑眉,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风明。”我有气无力地问道:“你又是谁?”
“罗成。”他似乎愣了下,随后便淡淡地应道。
罗成?我一惊,眼前这个俊美的男子就是隋唐里第一心狠手辣的五钩神飞枪罗成么?
“是你救我的?”我又问。
“不是,我只是碰巧路过。”罗成的眼里透着不屑,“我罗成只会杀人,从不救人。所以,你不用奢望我会救你……”
“哼,我好像也没请你救我吧?!”我在心里暗骂,就算你是隋唐里的英雄好汉,也不用这么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吧?就你的命娇贵,别人的命就不值钱了?
“唔……”看罗成这副无血无泪的冷漠表情,我知道他是绝对不会出手帮我的,也就不再搭理他,费劲地坐了起来,侧头一看,我的背包和长剑还在身边,都没有丢失。
我用长剑点着地,充当临时拐杖,晃悠悠地站起身来,踉踉跄跄地朝前走了两步,却又体力不支地摔倒在地。
“他XX的……呸呸……”我骂了句粗话,吐出嘴里的污泥,挣扎着想起来,可惜四肢松软无力,我瞎折腾了半天,就是起不来。生平第一次这么狼狈,我懊丧极了,索性把头埋在地上,躺着不动了。
罗成这时却走了过来,右手搂过我的肩,左手抓着我的胳膊,将我拉了起来。
“罗公子,你想做什么?”我没好气地瞪着罗成,“我可没要你帮我!”
“哼,你让我帮,我却不帮。”罗成一挑眉,“你不让我帮,我偏要帮你。”
“你!”我顿时气结,便想甩开他的手,可惜身子软绵绵的,一点力都使不上,只能逞口舌之快,“哼,堂堂燕山公罗成,不好好呆在幽州,跑来江都做什么?哦,我忘了,你这会已经投了瓦岗寨,莫不是也觊觎这隋家的江山,来此刺探军情的?”
“你究竟是什么人?!”罗成眯起眼,仔细地打量着我,忽然掐住我的脖子,将我提在半空中,“说!你是什么人?!为何会如此清楚我的事?!”
“放,放开我……咳咳……”我好不容易才吐出这句话,他的手紧紧地掐住我的脖子,我顿时冷汗直流,头脑晕沉,快不能呼吸了,“放,放开……”
“快说!否则我就在此地要了你的命!”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戮的异采,阴郁地道,“你若肯求饶,我就饶你不死!”
“你,你做梦!”我死瞪着他,猛力摇头,“你……这个喜怒无常的小人!”
打是肯定打不过他,可是如果要装孙子向他求饶,我更不甘心,便苦苦支撑着。
“你!找死!”罗成猛地一甩手,将我狠狠地扔了出去。
幸亏我早有准备,硬提起一口气,在空中利落地翻了个身,还未落地,便顺势一脚向罗成踢了过去。
罗成下意识地朝后一闪,却忘了他仍站在河边,脚下是松软的烂泥,猛地一滑,“噗”的一声,便掉进河里去了。
“活该!”我很解气地骂着,却发现有些不对劲,那罗成居然不会游泳!
“恩……唔……”只见罗成在水中浮浮沉沉,不停地挣扎着,却没发出一丝求救的声音。
“唉!这个人,真是死要面子!”英雄好汉武功再好,不会游泳,到了水里照样无用武之地,再不去救他,他真的要淹死了!我又急又气,赶忙跳下河去。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拼命游近罗成,手绕过他的脖子,托住他的下颚。
“滚,滚开……我,我不用你救……”罗成已经被呛了好几口水,面色发青,态度却依然蛮横。
“你给我安静点!”我低喝一声,“如果不想我们两个都死在这里,就乖乖的别动!”
罗成大概也看出此时情况危急,不好再争强好胜,便停止了挣扎,静静地由我拉着他游到岸边。
“上,上去……”我先把罗成推上岸,才刚想爬上去,却发现脚被水草缠住了,一股急流忽然卷了过来,“唔……”我这时所有的力气都用光了,根本动不了了,只能无奈地往下沉去。
“快,拉住我的手!”罗成忽然探过身子,向我伸出手。
我已筋疲力尽,只能缓缓地伸出手去,罗成立刻紧紧地拉住我的手,生拉硬拽,费了半天功夫,好不容易,终于将我拉上岸。
“呼,呼,呼……”我无力地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侧头一看罗成,他的样子比我好不了多少,也躺在那不停地深呼吸着。
“今天差点就成为我们两个的死忌了……如果就这样死了,我们可就冤大了……”我又看了看罗成,只见他全身湿透,头发蓬乱,脸上还粘着污泥,已是窘迫难堪,哪里还看得到方才的神俊潇洒?
“哈哈哈……”我们两个对望了好一会,忽然放声狂笑起来。
“真是不打不相识,”罗成朝我伸出手,第一次露出友善的笑容,“愿意交我这个朋友么?”
“当然!”我也豪气地伸出手与他相握着。
我扶着他的腰,他搭着我的肩,两人互相扶持着,站了起来。
“找个地方,把这身衣服换了。”罗成提议道。
“好。”我无异议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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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晚,我和罗成又疲累不堪,只得就近找了个破庙暂时安身。
罗成找来些木头柴枝,顺利地生起了火。
“来,你快脱下湿衣裳,免得着凉受寒。”罗成说着,便大方地在我面前开始宽衣解带。
他脱得坦然,我却是坐立难安。
我倒不是因为有个男人在我面前脱衣服而害羞,而是为自己的处境不安。罗成是男人当然可以脱了,可我是女生怎么脱呀?湿漉漉的衣服紧贴在身上确实很不舒服,万一感冒发烧,那就更糟糕了。
“恩?你怎么还穿着湿衣裳,早些脱了挂起来晾干吧。”罗成赤着上身,把腰带当做晾衣绳拉了起来,将长袍、中衣晾了上去。
和秦琼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我倒也有了一套应付这种状况的办法。我想了想,就把先前宇文成都裹在我身上的披风挂在绳子上,那披风很大,就像一个窗帘,隔开了罗成的视线,而后我再脱下长袍,也晾了上去。如此一来,我身上仅着单薄的中衣,但因为胸口缠着布条,虽然此刻衣服紧贴在身上,倒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而且我又不是那种被男人看见一小片肌肤就哭天抢地的古代女人,就算真被罗成看见些什么,也不太在意。
“你为何离得那么远?过来凑近火堆烤,那样衣裳才干得快,身子才能快些暖和起来。”罗成看我缩在那一头,觉得有些奇怪,便开口问道。
“嘿嘿嘿……其实,我,我并不冷啊……”我咬着上下打架的牙齿,哆嗦着道:“不,不冷……一点都不冷……”
“真是个怪人,”罗成轻笑一声,倒也没再追问,“对了,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其实我是从皇宫里逃出来的侍卫,”我这次没有隐瞒,如实相告,“宇文父子逼宫谋反,炀帝已被溢死在宫中,大隋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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