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外慧中 蓝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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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外慧中 蓝惜月-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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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墨问:“什么涵义?”
 “不是有句话,叫‘玉不琢,不成器’吗?有些师傅对最看重的弟子才最严厉,不然,你求她管,她还懒得理你呢。”
 “可是”,茗香有些不解:“徐尚宫就一从宫里出来的女官,难道她想培养姑娘做她的接班人,也把姑娘送进宫当女官不成?”
 知墨上下打量着自家姑娘,乐呵呵地说:“咱们姑娘要进去也是当娘娘啊,当什么女官,那不是暴殄天物吗?除非皇帝老子眼睛瞎了。”
 俞宛秋横了她一眼,沉声低斥:“怎么你如今也口无遮拦起来?要是外面走廊里有人,把这话传出去,一来犯了大不敬的罪;再来,万一以讹传讹,变成了我想进宫当娘娘,岂不又是一桩笑料?”
 知墨羞愧地低下头:“姑娘,我错了,一时忘形,就说溜了嘴。”
 茗香一向是行动派,已经冲到外面去了,没一会儿回来说:“外面没人,姑娘别担心。”
 俞宛秋担心的倒不是这个,而是知墨无意中说的那句玩笑话。她可没忘记古代有选秀制度,徐尚宫可千万别打的是这个主意啊。把她培养好了送进宫选秀去,这种高级老鸨的勾当,据说很来财的,若是送上去的人讨得了上头主子的欢心,重赏下来,她的养老金就有着落了,不用再辛苦奔波,一把年纪了还到处给人教礼仪。
 不是俞宛秋爱多想,而是五年一次的选秀好像快到了,府里的下人们也有提到过。据说民间又要掀起一波嫁娶热潮了,利欲熏心者毕竟只是少数,但凡有点良心的,都不会想把女儿送进宫里,那世上最阴暗残酷的所在。
 
 第一卷 侯府寄孤女 第四十一章 宾主难契
 
 回到山水园,还没进月亮门,素琴就迎出来悄声告诉姑娘:“二少奶奶又来了。姑娘您看,是进去呢,还是先去别处转转,我们就说姑娘去哪里串门子了?”
 俞宛秋摇着头笑了笑说:“算了,躲不是办法,弄到有家不能回,说明这事非解决不可了。”
 素琴担心地看着自家姑娘欲言又止,俞宛秋拉住她的手说:“你放心,我自有分寸,既然还要在这里住下去,就不会得罪这位奶奶。”
 在厅里喝茶的文佩柔见到俞宛秋,立刻站了起来,神色复杂,笑中带怨地说:“答应了去我那儿的,害我眼都望穿了也没盼到姑娘的芳驾。山不就我,我只好来就山了。”
 “姨姨,你怎么不去看峻儿啊?”一团小小的身影朝她直扑过来,俞宛秋只得蹲下去抱住,哄了好一会儿,才向素琴打了个眼色。素琴会意地走过来说:“小少爷,我们去外面看燕子回来了没有,好不好?”
 “那叫燕子归巢。”峻儿不满素琴的用词,小学究似地纠正道。
 “是是是,还是小少爷懂得多。”
 一行人嚷嚷着去了外面,俞宛秋则把文佩柔带进了自己的卧室,连兰姨都没让跟着。
 文佩柔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更有一丝慌乱,俞宛秋看了只有暗叹。要说起来,文佩柔也是个可怜人,实在没办法了才出此下策,有哪个女人会心甘情愿地替自家相公拉皮条呢?
 可她实在讨厌这种被人当棋子的感觉,连带对文佩柔的同情也大打折扣。
 迅速整理了一下思路,俞宛秋便开口道:“二少奶奶看得起我,才一而再、再而三地相邀,原不应推辞的。可我到底是姑娘家,该以贞静为主,没事还是少出门为妙,这府里有些人的嘴很不饶人的,二少奶奶想必也深有体会吧。”
 文佩柔脸色一变,抓住她的手臂问:“是不是有人在姑娘耳边说了什么?”
 “那倒没有”,俞宛秋不着痕迹地抽出自己的手,给两人的薄荷茶里分别加上了一小勺蜂蜜,轻轻扯了扯唇角说:“真等到有人说什么了,不就迟了?”
 文佩柔不知为什么突然激动起来,鸡爪一样嶙峋的手指神经质地揉捏着自己的手帕说:“姑娘别瞒我了,姑娘去我那儿的当天,那姓何的贱人就找到三少奶奶嘀咕了许久,然后三少奶奶就匆匆过这边来了,是不是三少奶奶跟姑娘说了什么?”
 俞宛秋简直无语了,这是审案还是咋的?沈府的人,怎么从老到少,个个都觉得自己有主宰别人生活的权力。文佩柔理直气壮地说出她打听到的这些小道消息,并以此为据质问自己,难道只因为她俞宛秋无依无靠寄居在此,就沦为了沈家人的附庸,连自己的秘密都不配拥有吗?
 此时,唯有“好笑”二字才可以形容她内心的感受。
 但无论如何,不能把林兰馨扯进去,林兰馨会来示警,完全是出于对自己的善意,要是因为自己的缘故闹得人家妯娌不和,对不起林兰馨不说,首先二太太就不会放过自己。那两个可都是她的媳妇,搞不好她会以为是俞宛秋故意从中挑拨,好让她的人窝里斗。
 故而,她装着十分疑惑地问:“奶奶的话我竟听不明白,我去奶奶那里做客,跟何姨娘有什么关系?又跟三少奶奶有什么关系?那天我们并没有说三少奶奶什么吧。”
 文佩柔马上表示:“当然没有。”
 “那何姨娘找三少奶奶嘀咕什么呢?”
 文佩柔语塞了,有些暗示性很强的话,如果对方立意装傻,她也不好捅破那层窗户纸。但她还是不肯放开这个话题,继续表白道:“我就是怕姑娘听了别人的话,以为我有什么坏心眼,存心陷害姑娘。我可以对着老天爷发誓,我要是这样的人,就叫我不得好死!”
 俞宛秋只能劝着:“奶奶这又是何苦?越是身子不好,越不能动不动就起咒。”
 文佩柔长叹道:“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有数,熬一年是一年,想看到峻儿长大是不可能了。但只要我还在的一天,就决不会让姑娘受委屈,姑娘如果不放心,去我那儿时尽可以带着人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只想让姑娘偶尔去一次两次,让那人把心收回来,别左一个右一个放到屋里,甚至另谋亲事。”
 俞宛秋大惊:“这是从何说起?”原配还好好的就另谋亲事?看来沈渊的放恣无良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文佩柔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眼眶泛红,低声抽噎着说:“我这都是掏心窝子的话,姑娘且先听着,日后自会见分晓的。峻儿每次过来,回去后都对姨姨念念不忘,小孩子最是做不得假的,谁真对他好,谁假模假式,他心里清楚得很。”絮絮叨叨,越往下说越露骨,听得俞宛秋都不知如何搭腔了。
 好在茗香机灵,很快就从厨房拿了饭菜回来,然后在客厅里嚷着:“今儿的菜可真不错,八宝鸡丝烩,香辣粉蒸肉,还有红油凉拌皮蛋,再加一碟翠生生的清炒笋尖,姑娘,你和二少奶奶快出来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文佩柔只得站起来说:“我和峻儿还是回去吃吧。那孩子吃东西挑得很,不是他喜欢吃的沾都不沾,我走之前已经跟厨房点了菜,这会儿也该好了。”
 俞宛秋忍不住腹诽:难怪峻儿五岁长得像三岁的,本来就是早产儿,你还这样惯,挑食的小孩少有长得好的。
 好不容易把那对母子打发出门,兰姨回头就问:“姑娘都跟她把话说清楚啦?”
 俞宛秋坐在餐桌前扶着头说:“没有,她一直自说自话,油盐不进,真伤脑筋!”
 把文佩柔的说辞简短地复述了一遍,几个丫头都被气到了,一起骂道:“她把姑娘当什么了,由得她搓弄不成。”
 只有兰姨显得镇定一点,把筷子塞到姑娘手上说:“你快吃饭吧,没什么的,哪怕她说得天花乱坠,你只不去她那里,她又能拿你如何?”
 俞宛秋虚握着筷子沉吟道:“现在的问题是,她到这里来多了,照样能给人一种错觉。”
 知墨露出了恍然的神情:“别人会以为你跟她很要好?”
 “不只如此,没见她每次都带儿子来吗?别人会以为,我很疼她儿子,她儿子也依恋我。她只要把这话散播出去,再结合她的病情,自会让人发生许多联想,这府里的人从来不缺乏想象力的。”
 “天那,这女人真阴险。”茗香掩住嘴惊呼。
 对于文佩柔这样的女人,俞宛秋都不知该骂还是该赞。别人说她阴险,可她根本不认为自己阴险,她都是为别人好,她为俞宛秋好,为她相公好,为她儿子好。她考虑到了方方面面,唯独没考虑自己,她带病奔波,苦心孤诣;她忍辱负重,忍泪成全,她是最伟大的母亲,最贤良的妻子。即使将来某天死了,她临死前的种种安排也会成为经久不衰的话题。
 
 第一卷 侯府寄孤女 第四十二章 隔墙花影
 
 说了不再散步的,可经文氏一番搅扰,未免心浮气躁起来。拿着书看不进,拿着笔没心写,在起坐间里待了一会,又跑到院子里转了几圈。院子那么小,人又那么多,主子不安,下人也都跟着不安,你望我,我望你,谁都不知道该如何劝解。俞宛秋越发烦躁,终于还是伸手拉开了院门。
 兰姨追出来说:“姑娘,天都黑了,还是别出去吧。”
 俞宛秋头也不回地答:“不妨事,我就在附近转转,很快就回来的。”
 兰姨见拦不住,便试着提议:“要不我陪姑娘走走?”姑娘平日是不要人陪的,可园里又发现了蛇,她实在是不放心。
 没想到俞宛秋立刻点头应允:“也行,你就陪我去一趟薛师傅那里吧。”
 虽然府里说起来有好几百口人,可真要找个人说说烦心事,她还只想得起薛凝碧来。
 兰姨看了看外面的天光说:“好,你等下,我去提个灯笼,再带上纹绣。你跟薛师傅说话的时候,我们就在绣房等着,兴许还可以跟绣娘们学点新花样。”
 当兰姨和纹绣有说有笑地提着灯笼走出月亮门时,眼前却空空如也,两人不禁怔住:姑娘哪儿去了?
 “姑娘,姑娘”,兰姨先喊了两声,没人应。
 纹绣又接着喊了两声,还是没回音。
 两人开始慌了,在附近找了一圈没找着后,兰姨便猜测:“是不是姑娘等不及了,一个人先去了薛师傅那里?”
 纹绣已经走到她前面:“那我们也快去吧。”
 而此时,渐渐迷蒙的夜色里,一颗乌桕树的背后,俞宛秋正被一只强壮的手臂摁在树上,嘴巴也被捂着,直到寻找她的声音渐渐远去。
 “你有毛病啊,劫我一次不够,还来第二次,我前辈子到底跟你结了什么仇!”嘴上和身上的钳制刚一松开,俞宛秋就朝打劫犯吼了起来,是可忍,孰不可忍?凡事都别太过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因为光线太暗,即使隔得很近,也只能勉强辨识到对面之人的面部轮廓,但俞宛秋还是看得见,那人在她的怒斥声中居然笑了!
 是不是深居高位的人,都多多少少有点变态?被人吼着骂着不气,她昨儿明明以礼相待,反遭讥讽挑衅。
 赵佑熙此刻心情出奇的好,因为她又恢复真性情了,不再冷着一张小脸跟他跩些文绉绉酸溜溜的话。
 他压低嗓音道:“谁劫持你了,我只是不想让人看到而已。”
 好吧,这一点她可以理解,堂堂的世子,放着大门不走,偏要从后园翻墙进来,说出去是有点不大好听。
 确定了他没什么恶意后,她也不慌了,扯了扯被他弄皱的衣衫问:“你不是劫持,那就是有什么事找我了?”
 他迟疑了一会才说:“我叫人调查过了,沈府这段时间确实没丢东西。”
 她气也不是笑也不是,不过跟对方一贯的恶霸行径比起来,这还算好的了,于是说了句:“谢谢”,又轻轻一叹道:“这下我总可以洗脱贼名了吧?”
 “嗯,”如果光线不是那么暗的话,俞宛秋一定可以看见对方脸上的懊恼之色。他本是来道歉的,他想告诉她,他从没真把她当贼,会故意那样说,不过是为了捉弄她、恐吓她。
 可为什么话一出口就变味了呢?好像他是来高调宣布查案结果,给嫌疑犯恢复名誉的“世子没别的事了吧?”虽然不明白他到底为何而来,俞宛秋也不想去深究原因,只想快点脱身,兰姨她们在前面没找到人,很快就会再找回来的。
 谁知这话又惹怒了尊贵的世子爷,他沉下脸气呼呼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还没说两句,又开始赶他走了,他有那么讨人厌吗?
 俞宛秋已经在心底叹了无数声,很想开口问他:“你到底来做什么的?”可又不想再听到类似的回答:“这又不是你家,本世子爱来就来,你有什么资格过问?”
 压抑住所有的好奇与不平,她平淡地回答:“没什么意思,就是想问问世子您有何贵干,不然为什么这么晚了还来呢?”
 他冲口道:“我来很久了,看见你散学的。”说完又好像很难为情的样子,似乎不想让人知道他在后园守了这么久。
 俞宛秋想起了佟夫子以前说的,他对教书先生的态度有多恶劣的话,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又翘课偷跑出来的?”
 翘课是现代用语,但他还是听懂了,不以为然地说:“那些老古董的课有什么好听的,一句话都可以翻来覆去讲半天,听得烦死了。”
 她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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