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世,美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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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一世,美人骨-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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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扬眉:“让我看看,你今晚看得是什么书。”

她嗯了声,拿着书走过去,把书放到他腿上。

却忽然被他挽住腰,直接压在了沙发上,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她一跳。惊吓刚才散去,已经感觉到他身体贴在自己身体上,早已有了明显的变化。

热息慢慢地贴近脖颈和胸口,她很快就闭上眼睛,心猿意马。

他抱她上床。

很快,睡衣的扣子都被他解开来。

她的手不自觉抓住他的衬衫,轻轻地辗转身子。但不知为何,腹部隐隐有些不适的感觉,可又不像腹部,像是胸口辐射开来的隐痛。

她想要开口,告诉他,自己好像忽然不太舒服。

淬不及防地,门外传来了一声轻唤:“大少爷。”

很突然。

通常不是急事,这个时间不会有人上二楼。

他有一瞬的意外神情,停下来,替她拉拢好睡衣的前襟,略微收整,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那个小女孩子,看到他开门,轻声说着来意。

因为是刻意压低声音,时宜听不到状况,只看到周生辰的背影。很快,他转过身对她说:“家里出了些事情,我需要马上离开。”

她颔首:“你去。”

他没有任何交待,匆匆离去。

看得出是非常紧急的事情。时宜轻轻呼出口气,腹部疼痛仍是隐隐的,索性就拉过锦被,躺在床上休息,渐渐就陷入了睡梦中。梦魇,一个接着一个。

她难以从梦魇中脱身。

只觉得浑身肌肉骨骼,甚至血脉中都流窜着痛意。

胸口早已被痛感逼的透不过气,她想要从睡梦中脱身,挣扎辗转。

很痛,撕心裂肺。

醒不来,困在梦和疼痛里。

最后从沙发上滚到地板上,在落地的瞬间,痛得失去了知觉。

***********************************************************

在老宅的另一侧,同样也有人承受着痛苦。

在场的家庭医生都很熟悉文幸的身体状况,在低声交流着最有效的治疗方案。其实这次回来前,文幸就已经要接受手术,但她执意回国。

周生辰母亲说服不了她,只能最快安排所有的治疗。

那天夜里,她救时宜,已经吓坏了所有人,幸好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可是眼前,却是迟来的后果。

刚才清醒的她,朦胧地看着四周人的迷茫神情,略微在众人后的梅行那里,停顿了几秒。直到梅行对她微笑,她才慢慢地,移开视线。

陪伴的人并不多。

周生辰就站在母亲身后,看着她。

她手指动了动,被母亲轻拢住手,却又无力地挣脱开,手指的方向,一直指着自己的大哥哥。周生辰看懂了,靠近了半蹲下身子。

在他握住文幸的手时,文幸食指开始滑动。

很虚弱,很缓慢地写了两个字母:go

她看着周生辰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带着期冀,希望周生辰能懂自己的意思。

离开这里,离开镇江这个老宅子。

海阔天空,任你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周生辰也回视她,漆黑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波澜,或者说,自己这个妹妹的想法,他早就很清楚。因为她和时宜一样,问过他,是不是不喜欢这个家的生活,他没否认过。

她很慢地,又画了两道竖线:11

然后执著地,又写了一次go。

文幸努力地眨了下眼睛,很吃力地吸着氧。

这简短隐秘的交流,除了周生辰和文幸两个人,没人看得到。她很快又陷入了沉睡,周生辰母亲非常冷静地站起来,和身后的四位医生低声交谈,大意都不过是需要尽快安排手术,情况很不乐观。

周生辰在一旁听着,等到房间里所有人都离开了,只剩他和母亲的时候,母子两个竟然没有交流。“这次你妹妹的事情,”终究还是母亲先开口,“本没有这么严重。”

“这件事,并没有时宜的错。”他说。

母亲看着他,语气平淡,声调却很低沉:“我认为,这个女孩子不祥。”

“她很普通。是有不祥的东西,一直缠着她。”周生辰丝毫不留情面。

“你觉得,我们的家庭,如果想要一个女孩子消失,需要用这么温和的手段吗?”

母亲眼神冷淡生疏。

周生辰也不说话。

为了让文幸静养,这里很安静,连蝉鸣都没有。

他就站在窗边,陪了整个晚上。

到天快要亮起来,大概晨膳的时辰,小仁才被告知周文幸这里的事情,匆匆赶来。他推门而入,就察觉到气氛很低沉,空气几乎凝固的感觉。

小仁走到周生辰母亲身边,忽然说:“叔父回来了。”

“你叔父回来了?”周生辰母亲倒是很意外。

“刚到,”他眼里有很多话,不方便开口,只是看向周生辰,“哥哥要不要去看望下?”。 
43第四十章 繁华若空候(1)…
“好;”周生辰颔首,身体已因整夜站立略微僵硬;“我很快回来。
小仁目光闪烁;他看得明白。

是什么事情让他想说,又不敢开口?他走下楼;都在思量小仁奇怪的表现;一楼有两个女孩子在打扫房间;他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深蓝格子的手帕;轻轻按住口鼻,避开可能会扬起的烟尘。

避而不谈……在母亲面前避而不谈……

他略微顿住脚步;想到了时宜。

在想到她的瞬间;已经加快脚步,沿着青石路,大步向院外走去。

整个院子因为文幸的病,处在绝对隔离的空间,任何人想要进入,都要是周生辰母亲遣人去请,才能被放进来。他忘了这点,太牵挂文幸而忘了这个问题。

果然走出院子,看到林叔的心腹,在不远处,非常焦急却无望地看着他。

他走过去,那些守住的人才被迫让开一条路。

“时宜怎么了?”周生辰一把抓住那人手臂,五指紧扣。

“时宜小姐在抢救。”

“抢救?”

男人马上解释:“昨晚,半夜时……”

周生辰已经容不得他再说什么,推开他,快步而去。这个宅子,大小院落有68座,房屋1118间,人很多,也很杂。他永远冷静,永远旁观,这些人与人的关系,都能直接分离,为了利益,没有感情是不能拆分的。

目的性,利益性,人性。

这些他都自负能应付。

只有时宜,只有一个时宜,他看不透,解不开。

无法冷静,无法旁观。

他想要思考,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已经在棋局收官阶段,却仍旧不能保她。可是完全没有思考的能力。还有恐惧,从没尝过的恐惧感,紧紧缠绕,捆绑住他的手脚。

他走上楼梯,只不过听到二楼抢救人员的交谈,竟不敢再走上去。

一步都不敢。

他信奉自然科学,不怕死。

可他怕她会死。

出离的恐惧,残忍地,腐蚀着神经、血脉。

周生辰忽然狠狠攥紧拳头,砸向楼梯扶手,过大的力气,让整个楼梯都震动不已。所有在场的人都惊住了,二楼正走下来的小女孩,也被吓傻了,怔怔地看着他:

“大少爷……”

慢慢地,她不再做梦。

该睡醒了,差不多,该睡醒了吧?

她再次努力从梦魇中醒来,眼睛肿胀着,硬撑着睁开来,看到一线光。不太刺眼,像是被一层布料遮挡住了,只留了舒服的光亮,这布料的颜色和上海家里的窗帘相似……似乎是完全相同……

在家里?真的在上海?

她一瞬怀疑,自己还没挣扎出来,只是进入了另外的梦魇。

直到真的看清楚了他的脸和眉眼,她勉强扬起嘴角,却没力气说话。

“急性阑尾炎,”他轻声说,“怕家里的医生看不好,就带你回了上海。”

急性阑尾炎?

还真是痛的要死。她不想再回忆那种痛,只佩服那些曾经历这种问题的人。

不过为了急性阑尾炎回上海,是不是太小题大作了?

她闭了眼睛,轻轻抿嘴,嘴唇有些发干,嗯……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身体太虚弱,她莫名地有些感伤和恐惧。

怕离开他。

时宜啊时宜,你越来越娇气了。

她暗暗鄙夷自己,却仍旧被什么诱惑着,轻声叫他:“周生辰?”

“嗯。”他俯身过来,离得近些,让她说话可以省力些。

眉眼真干净。

时宜仔细看他:“我告诉你个……秘密。”

“说吧。”他的声音略低,很平稳。

“我上辈子死后,”她轻声说着,略微停顿了几秒,“没喝过孟婆汤。”

也不知道,他能否听懂什么是孟婆汤。

他微微笑起来:“在地府?”

她笑,他真好,还知道配合自己:“是啊。”

他嗯了一声:“那么,那个老婆婆放过你了?”

时宜微微蹙眉,她在回忆,可是记不清了:“是啊,可能因为……我没做过坏事。”

他忍俊不禁:“那我一定做过坏事,所以,被迫喝了?”

“不是,”她有那么一瞬认真,很快就放松下来,怕让他觉得奇怪,“你很好。”

“我很好?”

“嗯。”

很好很好,再没有比你更好的人了。

他低声问:“你知道我?”

“是啊,”她轻轻笑著,“上辈子,我认识你。”

她看着他。

我认识你,也会遗憾你不再记得我。

但没关系,我一直记得你。

周生辰仍旧俯身看着她,直到她闭上眼睛,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吻。

他渐渐进入了不带任何感情的,客观的思考模式。

他记忆力很好,仍旧记得自己是怎么走下二楼,走出文幸住的院子。林叔以最简洁的方式,告诉他时宜的突发情况,毒性不大,古旧成分,长久侵蚀。

是什么诱发?一盏茶,或者是一炷香,或者是精致茶点,皆有可能。

“你觉得,我们的家庭,如果想要一个女孩子消失,需要用这么温和的手段吗?”

这也是他怀疑的原因所在。

既然目的明确,如果是母亲,又何须如此点滴渗透?

或者是自己太容易信任了?能自由接近时宜的人,很少,除了心腹,也有梅行……最怕的事情终究会发生。身边的每个人都是多年跟随,每个人都牵扯了太多背后的关系。人的行为,最终都是为了某种目的,是什么,需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要她的命?

他在清算着,所有人背后的关系,以及各种目的的可能性。

时宜再入睡,显得踏实了很多。

很快就呼吸均匀。

周生辰不经意地抬起手,轻轻弯曲起食指,碰了碰她的脸。

静养的日子里,周生辰都在家里陪着她,到最后时宜都开始了,让他去做自己需要做的事情。有些话,她没好意思说,像他这样二十四小时在自己身边,她也基本做不了任何事情,总是分神去留意他。

倒是周生辰,该看书看书,该工作工作。

她怕他长久住在这里不习惯,提出要去他为新婚准备的独幢小楼。他拒绝了,只是稍许对这里的格局和摆设做了些变动,让环境更适合她修养。

处处舒适,细节用心。

这场病,她真是元气大伤。

父母来时,真是被她的憔悴模样吓到了。

时宜怕父母怪周生辰没有好好照顾自己,连连说是自己最近半年很少去健身房,身体太差了,以至于阑尾炎就搞成了这个样子。

对于治疗,周生辰说当时他选择了保守治疗,没有手术,她也觉得如果能药物消炎,最好不要进手术室。“我怕疼,”她用手指轻轻地,在他手背和胳膊上敲打着,“这么想,我其实很娇气……不仅怕疼,还怕黑,”她开玩笑,看他,“你会觉得我娇气吗?”

在乌镇时,因为一些若有似无的声音,会让他陪自己说话到天亮。

周生辰一丝不苟地,用湿热的毛巾擦干净她每根手指:“不会。”

“认真的?”

“很认真。”

“我除了会读书,会画画,会做饭,会收拾房间,会配音……”

他笑了一声:“很全才了。”

其实最让人骄傲的那些,都是他曾经教给她的。

他给她擦干净手,随手替她把羊绒毯拉上去一些,给拿来糕点。她看他刚才洗完澡,还微湿的头发,随手摸了摸:“都秋天了,总这样,你会感冒的。”

“不怕,有你的秘方。”他笑笑,声音略有柔软。

她知道他说的是,曾经给他泡的紫苏叶。

两个人眼睛,隔着薄薄的镜片,对视一眼。

某种感觉,悄然滋生。

他轻咳了声,从沙发上站起来,去翻影碟柜里的碟片:“看个电影?”

时宜觉得好笑,想了想:“看寻秦记吧,可以看好几天,打发时间。”

“好。”他倒是无所谓,弯下腰去插影碟机开关。

从她这里,能看到未开启的电视屏幕上,有他的影子。

很清晰的轮廓。

他看影碟机,她看他。

浅蓝色的绒料长裤,白衬衫,和上次住在自己家里穿着相同。干净简单,时宜看得意乱情迷,顺着沙发侧躺下来,脸埋在毯子里,看得都快痴了。

周生辰终于弄好碟片,从电视旁拿起黑色遥控器,回头想和她说什么。

但一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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