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起1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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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起1938-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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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汀那儿去。

  奥古斯汀的新副官狄科是个很腼腆羞涩的大男孩,相貌很普通,但是很有亲和力,做事也相当细心,他本来其实还不够格给奥古当副官,当初海因茨给他提供的是一个纳粹党少尉,不过奥古拒绝了,从名单中挑出了这个中途退出军校来法国参战的小学弟。

  海因茨的公寓原主人是一家犹太富商,他在那一家子被赶走后鸠占鹊巢,里面相当大,装饰极为华丽,角落甚至还摆着中国的花瓶,秦恬不会鉴赏,但她很有顺手牵羊的**。

  这个公寓楼也不完全住德**官,有几家法国人也住着,不过他们轻易不开门,这也让秦恬的秘密潜入方便了不少。

  秦恬进去的时候,狄科正低着头挨训。他面前站着一个略高一点的年轻军官,带着金边眼镜,穿着灰色陆军军装,手上搭着一件白大褂。

  “告诉过你牛肉和酒不能吃,他说要你就给?这种时候听医生的还是听长官的!?”

  “听医生的。”

  “拆绷带的时候无论会不会碰到皮肤,剪子刀片什么全要消毒,我提醒过几回了!?”

  “两回。”

  “药必须按量吃!他说疼你就多喂药,你看没看医嘱?!”

  “看了。”

  “闲杂人等不准叫进来,这种时候还给他叫女人,你真是好副官,还负责拉皮条!”

  “啊?”狄科抬起头,茫然的看着军医,然后顺着军医笔直的手臂,看向了同样满脸茫然的秦恬。

  “你哪来的钥匙?”军医不满的问秦恬,“伤员都破烂成这样子了,你能做什么?”

  秦恬茫然的抬起手里的食盒,“我,送吃的来。”

  “吃的?放下!检查!”

  “……”秦恬放下食盒,看那军医步步走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

  军医身后狄科巴巴的跟着,着急道:“霍夫曼上尉,这是奥古少校的女友,没关系的。”

  霍夫曼理也不理,一打开食盒,掀开保温的棉罩,蒸腾的热气立刻在他的眼镜上蒙了浓浓一层水雾,他呆滞了一下,拿下眼镜,掏出眼镜布,一边擦,一边瞪了旁边想笑不敢笑的秦恬和狄科一眼。

  这一眼,把秦恬看得一愣。

  她认得他。

  这个军医,在难民堆中,带走了皮埃尔。

  世界真小……

  心情呼的就坏了,皮埃尔的死,他算是罪魁祸首,要不是他一定要提溜出已经毫无威胁的皮埃尔,皮埃尔就不会死。

  她的眼前晃过那个骨灰罐子,她想起了皮埃尔被枪毙时的枪声,想起了他的尸体上那很安静的眼睛。

  她不笑了,笑不出来,安静的等霍夫曼仔细的看了她带的鱼片粥等食物,才盖上了棉罩,问:“放心了?”

  “……”霍夫曼不说话,他站起身,套上白手套,居高临下的盯着秦恬,忽然皱眉道,“我见过你。”

  “没错。”秦恬假假的笑了下,“来巴黎的路上。”

  “恩。”他点点头,回头朝奥古的房间看看,道,“认识凯泽尔?”

  “是的。”

  “……哼。”霍夫曼没说什么话,他再次拿起随手搁在一边的白大褂,转身正要离开,秦恬却一把把食盒塞到狄科怀里,走上前拦住了他。

  “什么事,女士?”

  “你,记得那个被你带走的人吗?”

  “哪个?”

  “你见到我那次,你从我身边带走了一个年轻人。”

  霍夫曼歪头看着秦恬,眼神却显示他在思索,过了一会略微点头:“他这时候应该在外面的战俘营。”

  “你确定?”秦恬逼近他,气得嘴都在抖,“你确定他还活着!?”

  霍夫曼没有退让,冷声道:“他的枪伤愈合的很好,在战俘营中不至于死亡。”

  “你看着他进战俘营的!?”

  霍夫曼终于不满了,眯起眼道:“女士,请注意你的态度,谁给你的权利质疑我?”

  秦恬深吸一口气,尽量放缓语气道:“那么长官,请原谅我的冒犯,我希望您告诉我,您确定他在战俘营中吗?”

  霍夫曼冷着脸道:“我们不可能带着战俘急行军,我把他交给了另外一支队伍,他们自己带着很多俘虏,他们的长官告诉我,不出意外,这些俘虏都会被送到路上建造的战俘营中。”

  “所以你只管把他揪出来,别的都不管了是么?”

  “那么,你要我管他什么呢?他还单身,我需要给他找个女友吗?”霍夫曼讽刺道,“如果你想去找他,你可以找你的男友帮忙。”说罢,他绕过秦恬走向大门。

  秦恬转身冷笑道:“谢谢建议,他就埋在我家后院里。”

  霍夫曼停下脚步。

  “我亲眼看到他在巴黎郊区的一个小镇被枪决,他,和很多战俘。”秦恬努力让自己冷静,“不过您的诊断没错,他的枪伤确实好了。”

  霍夫曼转头,墨绿的眼睛透过眼镜朝她泛着冷光,半晌,他扬声回答:“为了第三帝国的兴盛,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更何况是几个帝国的战俘?女士,别让你所谓的正义感害了自己,战争,本就没有正义。”

  说罢,他仿佛胜利者一样的离开,开门前,还微笑的看了秦恬一眼。

  秦恬双手握拳,觉得自己快炸了。

  狄科在一旁抱着食盒左看看右看看,等霍夫曼走后连忙道:“秦恬小姐,少校在等着您。”

  “……”秦恬沉默的走进房间,给喂饭,给擦嘴,给洗脸,她下手很重,洗脸洗的奥古嗷嗷叫,狄科在门外时常探头探脑,一副随时准备冲进来救驾的样子。

  “恬,谁惹着你了……怎么往我身上撒气啊!”

  “就你惹着我了!”

  “哪有!”

  “你这混蛋,投,错,胎啦!”

  “这你不是早知道,怎么今天才朝我撒气?”

  “因为今天特别生气!”

  “……好吧好吧,狄科!看什么呢!关门!”

  “是,上校阁下。”狄科颤抖着手关上门。

  “现在,随你来吧,毁容什么的都可以,反正我不勾搭小姑娘。”

  秦恬气乐了:“你全身上下除了脸还有哪儿能让我蹂躏的?”

  奥古斯汀也笑,贱兮兮的:“所以现在我很大方的让你蹂躏啊。”

  秦恬却扔下毛巾,叹口气,发了会儿呆,忽然起身道:“我回去了!”

  “啊?你才刚来啊。”

  “你饭都吃完了,还刚来……”秦恬开始收拾东西,“我有事。”

  “什么事?”

  “回去烧香!”

  “什么?”

  没回答他,秦恬已经穿上大衣打开门了:“抱歉,我实在不爽,到底发生什么事,狄科应该看懂了,你问他。”

  她忍不住了,见过霍夫曼后一直心浮气躁,她已经忍住砍人的冲动了,绝对没法忍住给皮埃尔烧柱香的想法。

十天后,秦恬恢复课程。

  如果说以前护士课程对她来说是可有可无的消磨时间的东西,那现在她则不由自主的开始认真对待。

  毕竟这玩意儿,是真的有用。

  相比以前来了就上课,上完课就走,她开始慢慢回忆自己高三上课的感觉,预习,听课,记录不懂的,然后下课后,就去围着老师问。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体会到西方学习的风气,原来老师每天下课后在吃饭前的半个小时都会在教室里答疑解难,而且每次都无法满足所有围堵她的学生,于是很多家住的远的就会把问题记录在本子上,让老师带回家去,然后第二天来取。

  秦恬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时很是感慨了一番,想想以后在中国的那些个培训班,交了学费进教室睡觉,现在可真是一个洗礼一样的经历啊。

  当然期间,她和不少女孩“不打不相识”,其中就有同住第七区的爱伦娜,她们因为一点小疑惑在老师那儿争论了起来,老师看她们掐架似乎很开心,让她们自己找出答案来。

  秦恬本人不是很喜欢争论的人,经常别人嗓门一响她就口头妥协了,心里坚持自个儿的,可是不幸的是,当她在教室里口头妥协后,在回家的路上,竟然发现那跟自己吵的最凶的妞儿也在车上!

  很好,两人再次火星撞地球,长长一路,秦恬是绝对忍不了那么久的,小小一个问题两人引经据典,秦恬甚至搬出中医来胡编乱造,把那洋妞说得一愣一愣的,等到了目的地,两人已经勾肩搭背……

  但是,最后老师给出答案,秦恬是错的。

  秦恬囧的想死,可让她更囧的事情发生了。

  爱伦娜同学竟然把她用中医胡编乱造的东西记得清清楚楚,开始跟老师据理力争!

  秦恬不能当着那妞儿的面告诉她当初那些理论就是编出来涮她的,于是秦恬只能站在爱伦娜的身后保持坚定的眼神,直到两人一起被事实彻底打败。

  爱伦娜不相信她心目中博大精深的中医竟然是错误的,于是秦恬在上课时偷偷传纸条告诉她真相,下课后,爱伦娜一把抓住她肩膀道:“为了补偿我盲目的战斗,你得赔偿我一顿晚饭!”

  秦恬笑了:“你不说我也想问你愿不愿意接受我的精神损失费赔偿。”

  当晚,秦母很高兴的迎接了秦恬回巴黎后第一个谈得来得同性朋友,金发大美人儿爱伦娜姑娘,爽利而一根筋的妞,以前学的文学,却向往做护士,对中医更是有耳闻而不得见,心痒痒得慌。

  据她的说法,其实她见到秦恬第一天就很有想法了。

  “一个纯正的东方女孩儿,天啊,我看到你就觉得充满神秘气息!”她边啃五花肉边感叹。

  秦恬默默吃青菜,在李小龙还没出现的时候就有人这么向往中国真是件很爽的事情。

  “媞安,等你毕业,你想去哪个国家?”

  秦恬一愣:“什么?”

  “等你护士课程毕业啊,你想去哪个国家?”

  “……不懂。”

  “你没看入学协议?!这么便宜的学费,你以为这年头谁会那么好?”

  “我,我爸爸看的,他缴了费什么的,我在看教室……”

  “那你爸爸难道没跟你说,毕业以后必须选择一个地方进行义务服务吗!?”

  “什,什么服务……”秦恬感觉头皮都炸起来了,她下意识的往厨房的方向看,秦父没事成天呆在那,他说灶台暖和。

  “红十字会啊!你以为他们的工作人员哪儿来的,还不都是各地培养的,还必须签订五年的工作协议,不过那酬劳基本跟志愿者没什么差别了,他们会派给你任务,五年间必须满足一定数量才行,否则就是违约。”

  “那,你说的选择到哪儿去是指什么?”

  “正常的课程是培训满两年,但我们可以选择培训满一年就前往一些准许的地方工作,红十字会有很多项目,运送物资,治疗战俘甚至给一些急需医疗的国家输出医疗人才——无论他们是否参战或者站在哪边。”爱伦娜声音低下去,“你瞧,法国现在这个样子,男人们在前面奋战,我们,总要做点什么。”

  秦恬坐不住了,她起身道了个歉,跑向厨房,找到秦父:“阿爸!你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

  “什么?”

  “这个护士班培训,培训完必须跟着他们混的!”

  “哦,我知道啊。”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秦恬呻吟。

  “你上了那么久的课,竟然还不知道?”

  “……”

  秦恬和秦父两相对望,同时叹了口气。

  “我当时看到合同,没当回事,确实不对,后来想想,德国人那么凶悍,万一你毕业了把你派上战场,我们岂不是要痛心死,可注意了那么久,你上课回来一直没什么反应,还以为你没有意见……”

  “你要是跟我说一声,我绝对不会报的。”秦恬下意识的反驳。

  “怎么了?多一门技术不是好事吗,再说,那课程得两年了,这场仗能撑多久啊,能出多少事?”

  多一门技术是好事,那也得有命用啊……这场仗得六年,也就是说她即使两年后毕业,和红十字会的协议有效期也和战争时期同步。

  瓦擦列,她此时多么希望自己不是穿越的,这样就可以和秦父一样抱着单纯而美好的愿望,两年后战争就能结束,她能找个大医院有一份体面的工作。

  可是……可是……

  秦恬叹了口气,什么都不想说,她不能怪红十字会,因为人家当初就拿出了协议,只是她们家,比较父权罢了……

  蔫了吧唧回到座位上,爱伦娜显然已经觉察出发生了什么事,小心翼翼问秦恬:“你爸爸怎么说?”

  “他知道,他以为我知道,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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