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南风摸着鼻子有些纳闷,他转身间看到步清音,步清音早就察觉了他的用意,趁着他还没开口之前,步清音直接转身离开,不去理会欧阳南风。
曾清纯睡了一晚上,第二天起床后,心情似乎好了许多,而且她也做好决定了。步清音那个主意虽然龌龊了些,不过还是比较好用的,至少光听着就能“一箭双雕”。
好像只有五天了,她可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她去找步清音,步清音自然很快的就帮她“妆扮”起来了,在她的胸口“擦”上一把街上变戏法用的刀,并且很是逼真的在胸口上涂了些鸡血。
第一天,她胸口插着一把刀倒在南宫珏住的医馆外,南宫珏因为那张画像的缘故,心里已经把曾清纯认定成自己的未婚妻。看到这般模样的她,立刻让小敏拖着回屋。
不想,小敏刚动手,曾清纯害怕自己被拆穿,自己“踉跄”的起身,并且捂着胸口,自己跑走了。
第二天,她手臂上插着一支飞镖倒在医馆外,依旧是小敏刚要去拖她,她便自己挣扎着起身了。
第三天,她大腿上插着一只利箭倒在医馆外,这回南宫珏亲自上前要去扶她,曾清纯快速的从地上起身,一个“踉跄”的奔走了。
……
第五天,她身上没有插着任何一件可疑物体却仍旧的倒在南宫珏住的医馆外。这回曾清纯没有主动爬起来。南宫珏把她抱回医馆,并给她诊脉。
只是,结果,却让他大吃一惊。
南宫珏瞪大眼睛,一向温雅的他,身上竟是渗出一身的戾气瞅着她。
曾清纯怔怔的坐在床上,看到他凶神恶煞的模样,一颗心直接跌到谷底。这么多天,她卖力的演出,为的就是让南宫珏认为她是个整天被仇家追杀的“坏”女人,这样在他替她医好病后,她还可以拍拍屁股走人。
可是看南宫珏诊脉时的神情,她觉得或许她身上这病,南宫珏也没办法治吧。
南宫珏却是趁着她失神之际,突然一把将她从床上揪起,严肃说到,“我们快点回庄,下个月我们就成婚!”
曾清纯眉毛抖了抖,“你疯了?我有喜欢的心上人的。”她想了想,事情都到今天这步,干脆直接开诚布公的了,她继续说到,“我身上有了八层的嫁衣神功,可是我没有内力,撑不住这霸道的内力。今天你就给我个准信吧,这病治得好那就好,治不了那我也提前准备准备,死前把自己拾戳的开心些。但是你这个时候让我嫁给你,这又是要干什么啊。”
南宫珏显然不是纠结在这么一件小事上。他纠结的是,“红袖,你都这样了。难道还要记挂着你那个所谓的心上人嘛。看你天天被仇家追杀,可你口中的那个男人在哪里?你都这个样子还逞什么能啊?难道你真的要肚子大了,再和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成亲,然后孩子长大了,再和你们两个过着刀口上舔血的生活嘛?”
什么肚子大了……什么没有责任的男人……什么孩子长大后……曾清纯一时没有及时跟上南宫珏的步骤。他们明明是在谈乱她身上这病啊,怎么一
下子就换话题了。
南宫珏对与她这副茫然不知的模样更加气怒,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把她紧紧的抱入怀里,“我是忘记了以往的那些事情,可是看到我们坐在一起画的那幅画,我一定会努力的想起以往的一切的。你是我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你不喜欢我没关系,只要能在我身边就好。我对这个陌生世界感到很害怕,但有你在身边,会安心些!至于你肚子中的那个孩子,我不介意做他爹爹。”
看着神情激愤的他,曾清纯似乎明白了他在说什么了,她感觉老天爷似乎又往她身上洒了一盆狗血下来。
她想哭,可是却哭不出来,最后只好笑了。
“你是说我怀孕了?”
南宫珏点了点头,身上的戾气尤为甚,“你趁早跟你那心上人断了关系。那样的一个男人不值得你这么作践自己。”
曾清纯从他的怀里挣扎过来,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心里像是打翻了调味瓶,各种滋味齐齐涌上心头来!
真是流年不利啊!
“那我身上的病呢?”她摊手,怀着侥幸的心里问道。孩子他娘都没命了,这孩子可咋整啊?
“你身上的这个病,我可以医。但你必须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跟你那个心上人在一起了。我听小敏说,我们家挺有钱的,那你到时就跟我回家吧。”
曾清纯听他说可以医治自己身上的病,心里松了口气,可又听他说要她跟着一起回家,她一颗心又纠结起来了。
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思考了一番后,说到,“你可以先帮我治好身上的病,再考虑别的吗?”
南宫珏看到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还酝酿在心中的脾气便一下子完全消了下去。他一双淡色的瞳孔里的怒气褪下,放软语调,说道,“那好,依你。事不宜迟,我现在便让小敏去准备下。”
好在南宫珏虽然失忆了,但对于他的医术并没有忘记。他开了一张长长的单子,上面写了满满的药材,让小敏下去准备。
小敏就着那张单据买来他们所需要的东西。南宫珏又打听到幽州城附近的冰窖,找了一处寒冰床,把曾清纯安置在上面。又在她身上的各个穴位上扎上银针,其后便灌上一碗黑糊糊的药汁,最后就把她弃在寒床上了。
“红袖,你要好好的捱下去。要是真躺在这寒冰床上后,你能靠的人便只有一个人了。”南宫珏叮嘱到。“当然这期间对你腹中的孩子可能会有些影响,但不管怎么样,你还是先考虑自己。孩子以后可以再生,你要是没命了,你那个心上人可是不会为你守身如玉的。”
曾清纯伸手摸了摸腹中的孩子,叹了口气,缓缓的闭上眼睛,开始了受罪的旅程!
曾清纯体表冷的不停的哆嗦,腹中却感觉有一股热气在乱串,内脏热得像是要被熔化了一般。体外的寒冷和体内的灼热两相对立,曾清纯被这股气流震得想要呕吐,却又吐不出来,只能卡在中间。霸道的热气在体内四处乱撞,全身的气血开始倒流,她试图控制气血,可是根本没有这个能力,热气通过身上的各个穴位开始扩张。
而就在这时,体外的那股寒气越聚越强,开始从她皮肤的毛孔渗入,当两股气流相撞,有那么一瞬间,曾清纯感觉不那么的烫了,但很快的就发现自己错了。
因为两股气流冲撞、融合在一起这个过程带来的疼痛,让她的内脏一直辗转处在冷热交替、生不如死的边缘上。
曾清纯本能卷缩成一团,疲惫地受着冰火两重天的煎熬,意识渐渐的开始模糊……
五天后。
南宫珏带着小敏进冰窖的时候,冰窖中早已人去洞空,只留下一封书信。
南宫珏着急的摊开信封,看到的是这样的内容。
“虽然我知道这样骗你不好,但是我真的不能和你一起回去。我不是你的红袖表妹,我当初接近你,其实是因为我身上的病,我想让你给我医病,可是听说你给人看病有个奇怪的规矩,所以当时一听说你把错认为红袖表妹,我就连忙应了下来。谢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也谢谢你给我医治好身上的病。不过,有一点我没有骗你,我真的已经有心上人了,我不能和你回家。对不起,如果让你受到伤害了,我会跟你说声抱歉。但你还是跟着你的小书童回家吧,希望你回去后能治好你的失忆,祝身体早日康复!”
南宫珏手上一抖,那张信纸就像落叶一般在空中打了几个飘零后便落了下来。
南宫珏捂住胸口,胸口开始阵阵发痛。
脑中清晰的回忆起曾清纯那张清秀的脸,身子踉跄了几下,像失去了支撑一般,整个人直接向旁边倒去……
“公子……”小敏慌忙的跑过去扶住他,“快来人啊,我们家公子昏倒了!”
……
半夜,三更,没有月亮。
整个幽州城笼罩在一片黑暗中,夜空中时不时的飞过一群夜鸟,发出哀鸣的啼叫声。凉风吹过,带走树上的枯叶,落在城边的护城河里,水波粼粼。
官道上,一辆马车渐渐驶进。
曾清纯坐在马车里,掀开窗帘看着不断向后退去的景物,心中难掩不舍之情。
“你说,我们就这样离开了。南宫珏会不会出事啊。”虽然跟南宫珏的接触时间不是很长,但他那人倒是十足的呆子,这样的人活在世上,那简直就是给人欺负、蹂躏的。
步清音帮她紧了紧外衣,嘴角微微勾起,“放心吧,他没事的。我已经让人写了一封信给少林寺的悟思方丈,这个时候那个老和尚肯定已经到了南宫珏住的客栈了。有老和尚在,整个武林人都会给南宫珏面子的。”
“可是,他的失忆之症呢?”
步清音细不可微的叹了口气,“这个只能留给时间了。”
曾清纯听着,心里更加愧疚了几分。她趴在窗户上,静静的朝着幽州城的方向看过去。自从离家出走到现在,她这段武林之旅都围绕着幽州城展开。
她也认识了许多人,萧燕然、步清音、欧阳南风、老和尚、南宫珏……他们都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果下次还有机会,她一定要再来幽州城,当然啦。为了自己的性命,她肯定要把步清音给一起带上。
北风呼呼的吹着,很快的就把她的头发吹散了。步清音看着颇有些不忍心,劝到,“你的身子刚恢复,还是不要太吹风了,否则要是又患上别的病那就不好了。”
曾清纯摇了摇头,又看了一会儿外面的景致,直到他们的马车拐上另一条官道,彻底离开幽州城,她才作罢。
“你把你师兄怎么处置了?”曾清纯突然问道。
提到欧阳南风,步清音嘴角含着的笑容也加深了几分。他精致的双靥荡起一抹戏谑的微笑,“他一知道我要带你离开,自然也要跟着。我就顺手让客栈的店小二在他的饭菜里下了下利便之物。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现在恐怕还蹲在客栈的茅厕那里骂我呢。”
“噗,你也真坏!你怎么能这样对付他呢。”曾清纯脑中自动补起欧阳南风提着裤子往茅厕跑的情景,心情也开怀了几分,“反正你不给他吃药,就凭他的小艾玛(小羊驼)也是追不上我们的。”曾清纯掩嘴偷笑。
步清音抿抿唇,附和的笑了笑,便又劝道,“好了,你先睡一觉吧。你可别忘了,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呢。”他说罢,便扯过一条厚实的羊毯铺在马车上,然后扶着她躺下,又拿了一条被子把她严实的包裹住。
曾清纯显然没有要睡觉的意思,但步清音却是笑着点住她的睡穴,她小小的挣扎了一番后,还是乖乖的睡了过去。
步清音见她安稳的睡了过去,这才挑起车帘,看向外面的世界。
这条官道直通姜国,因是晚上,所以人烟稀少,显得冷冷清清,唯有街道两边连绵种着的白桦树,随风清扬,方显出些生气来。
能离开幽州,离开晋国,去一向陌生的姜国,他还是有些心喜、雀跃的。虽然有些对不起南宫珏和自己的师兄,但感情的事情,拖得越久,反而越伤人。及早的抽身,对他们两人来说,也许也是种解脱。
他能看出,曾清纯心里对他们两人还是有些情意的。不是他不自信,怕就怕哪天他一个不注意,转头就发现自家的媳妇被挖墙角——红杏出墙了。
为了消灭这个潜在的危险,他才决定跟着她离开晋国的,想到姜国重新开始。她的父母看在她肚子里的孩子,或许会网开一面。
至于晋国的这里留下的烂摊子,他已经把整个幽宁宫“捐”给当朝的皇帝,换来一个免死金牌。
而他现在,需要做的是从神坛走下去,窝在家里过个相妻教子的普通男人罢了。
马车的车轱辘仍旧不停的转动着,远处的天边已经有几缕微光自大陆尽头蔓延开来,步清音叹了口气,终于放下窗帘,盯着马车里躺着的曾清纯看了看,终于缓缓的阖上眼睛……
步清音是个有手段且腹黑的人,曾清纯带着他去见了曾菁夫妇两。一个有手段的人制服曾菁这种直脑袋的武将,那自然不在话下了,就连曾氏对步清音也是赞不决口。直夸曾氏的祖坟冒烟了,才让恶贯满淫的曾清纯找了这么个夫君。
再这里,还有几件事情要特地交代下。
步清音的到来,就像是在曾菁的身上插了一双翅膀,虞丞相一家很快的就以贪污,勾结叛党的罪名被满门收监。其后,曾菁又是奉命查抄了虞家,所得的赃款贿银比姜国整个国家五年的税收收入还要高。
女皇最后下旨赐死虞丞相夫妇,而虞氏一门的其他人发配边疆的发配边疆,为奴的为奴。而一向自恃相貌、学识皆高的虞碧桃最后也被赐给了披甲人为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