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畅意自然满脸恼怒,做戏做到十足以博女儿欢心。
小女儿果然咯咯直笑。只是一路跟来的小男孩有些不乐意:“妹妹又不用功念书,先生都生气了。”
“什么先生?该对我女儿生气?不饶他。”白畅意竖起眉毛,小女儿更是开心的直拍手。
小男孩翻个白眼,非常不以为然。
“爹,你太宠她了。若是娘亲还在,一定不会这么宠她。”
白畅意脸色稍凛,但很快微笑:“你娘会比我更宠她。”
白畅意的两个孩子,大的是男孩十二岁叫做白枫,小一点的女孩十岁叫做白萍。孩子一懂事发现家里少了个人,还是最重要的人,总是要问。开始白畅意总是说等长大了再告诉你们,只是孩子性子急三天两头的问,白畅意怒了,于是说你们的娘死了。虽是一时气愤,但他后来一想,长痛不如短痛,干脆就骗他们说,你们的娘在生下白萍后就病死了。
白畅意一个大男人带着两个孩子,也亏他好好的把这两个孩子养大。上门劝亲的媒婆随着他家中财富的增加也越来越多,让他不甚其烦,虽然想过再娶,只是怕新来的女人会对孩子不好,不做他想。就算少一个女人,他也可以好好的教养孩子。只是偶尔孩子们的语言和眼神里总会有着对娘亲的幻想,让他不忍。很多次,他都想把那些信件拿出来给孩子们看,但他怕自己会受不了,也怕向两个孩子解释为什么,便次次作罢。
“枫儿……”
“怎么了,爹?”
他冲动的张了张嘴,觉得那句话就要脱口而出,但是过了一会儿他依然什么也没说。
“爹?”
“没事。”他笑。
一家三口有说有笑的去了。
想不出标题
大概是从小就少了娘亲的关爱两个孩子较之常人家的孩子更独立,白萍虽然在父亲面前极其所能的撒娇,但也性格坚强,白枫作为哥哥更是在白畅意对男孩严格教育的准则下,少年老成。近一年来全国上下为准备公主出嫁的事情虽称不上是焦头烂额,也可说是人人参与吧。在那些彩礼中,就连白萍也做了一副自己的绣品,白枫则跟着木匠师傅们用昂贵的沉香木做了一张梳妆台。那桌子做好后,白萍一看就不行了,挖空心思,撒娇赖皮,耍尽一切花招想要据为己有,白枫无奈,只得跟着师傅们又做一张新的。
白畅意一直希望白枫继承自己的衣砵,从小就教导他经商之道,白枫虽然学习很认真,但是他本身对手工业比较感兴趣。毕竟,亲手用看上去一点也不起眼的乱七八糟的材料做出一样又漂亮又好用的东西,感觉真的是非常好,只是他不怎么敢对爹说。他知道他爹对于商人地位如此之低是非常气愤的,他爹不喜欢农民,不喜欢做手工业的,最讨厌的当然是当官的。每次说起那些官员,爹爹总会脸色大变,尤其说起朝廷官员更是气的不说话。他真是不明白,为什么爹爹那么讨厌其他的职业呢?
白枫作为一个富家少爷很能吃苦,他在和师傅们学习做那梳妆台的时候,更是穿的像个乞丐,身上到处都是木头屑,脸上也全是各种颜色的漆。他这时正在眯着眼睛调整一块木头的角度。白枫的师傅做的家具讲究是没有一根钉子,也就是通过一块一块精确整齐的木料组合起来,就能完整坚固。他正看得认真,忽然听见外面有人吵闹,本来他也不甚在意,只是那声音越来越大,让人无法忽视,似乎是有人吵架,然后人越来越多变成了两群人吵架的感觉。他有些奇怪,放下手里的活走了出去。
果然是两群人在吵架,白枫毕竟是孩子心思,好奇心强,想要挤进去看却无奈人潮太过拥挤,他想了想从小巷又走回院内,运功跳上房梁,他右手抓住梁木身子如钟摆,再一用力翻身跳到了屋顶上,再走到靠近街道的那一边,就好整以暇居高临下的,坐在瓦梁上看下面的热闹。
“我没有偷!”一个大概与他差不多年龄的孩子被一壮汉揪着耳朵。
“你没偷?难道我的钱就这么飞了?!跟我去官府!”
“不要!不要!你他妈别抓我脖子!”
“嘿!你这小子!居然骂人了?看你一副蟑头鼠脑的样儿!”说着那大汉就抡起拳头给了那孩子几拳。
“救命啊──大人欺负小孩子──救命啊──”
没想到那孩子立刻就叫嚷了起来,四肢撒欢的乱摇乱晃,趴在起来不肯起来,声音嚷嚷的越来越大声,围观的人不觉纷纷职责那壮汉。壮汉一看,登时气红了脸。
“各位各位──”他一手拎着那孩子,一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各位请我说,我刚刚进到酒楼买酒喝,这小子贼头贼脑的在门口撞我一下,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一摸腰包就发现钱包不见了。你们说──不是这小子偷的又是谁偷的!”
人群中的声音有了些不同。
“我才没偷!”男孩嚷嚷着,“你搜我身,我身上根本没钱!”
壮汉脸上有些青:“早就搜过了!你这小子肯定把钱藏起来了!说!你藏哪儿了?”
看见围观的人中已经有人对他指指点点,那小男孩突然停止叫嚷,咬着嘴唇,低着头,眼中含泪。他哭的时候没有声音,只是咬牙哽咽。
这时官差走过来。
“吵什么吵什么?别围成一堆!让不让人过了?让开让开!”
几个官差走过来,带头的那个嘴上长着一字胡,目光炯锐,身材高大。他看见一壮汉拖着一个小孩子,而那男孩更是在哭,立刻喝道:“欺负小孩子做甚?!你还算不算男人?”
壮汉急了:“他偷我钱包!”
官差听了,低头问男孩:“你偷了吗?”
男孩倔强的一扬头,语气依然哽咽:“我没有!”
“嗯……”官差又问壮汉,“你有什么证据?”
壮汉立刻申诉:“我就是证据啊,官爷!这小兔崽子一撞我钱包就不见了,还不是他偷的?!他根本是惯偷啊!”
人群中立刻有人符合,官差颇有威严的四周扫了一眼,人们立刻安静下来。
“我看看。”他这么说,就上前搜了男孩的身上,“这孩子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何来钱包?我看你是故意欺负弱小,带回去!”
“是!”
“官爷!官爷!”没想到事情急转直下,壮汉有些急了。
这时,人群中响起一个声音:“慢着。”
接着从人群中走出一人,一个女人。白枫有些意外,看来这个热闹会有戏剧性的发展,他后悔没带壶茶上来。
那女人做妇人打扮,身着白色襦裙,外套灰蓝色褙子,腰系黄系带。她身高普通,容貌娇好,表情似笑非笑,温和动人。她看了看坐在地上的男孩,又看了看被拖着的壮汉,再看看那几个官差,说:“官爷不可抓错人,这位壮士的钱确是被偷了。”
那官差看见是一女人,不觉皱了皱眉头:“你有何证据?”
站在人群中,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她,女子笑笑,表情坦然,语气不急不缓:“适才,民妇正巧也在酒楼之中,这位壮士是先在酒楼用过了饭后付钱了才走的,却是走出门口不久又仿佛想起什么才转身回来,当然,这位壮士刚才也说了他是想起要买酒回去。民妇看见那孩子与他相撞,这位壮士正要买酒,看见他摸了一会儿腰包,就追着孩子出去了。这中间只是极短的时间,民妇可以作证,壮士的确是有钱包在身,却在那一刻钟丢失了。”
官差又说:“那如何能证明是这孩子偷的,或许只是他不小心弄掉了。况且,你自己也说这男人马上就追了出去,这么短的时间这孩子能把钱放到哪儿?”
“这不难猜。”
她说完,慢慢走上前,在男孩面前蹲了下来,那男孩虽然依然眼角含泪,倒的确有些紧张了,他吞吞吐吐的说:“你,你要干吗?”
那女子突然向他伸出手,男孩紧张的闭上眼睛,然后就感觉被人摸来摸去。
“怪了……”那女子摸了半天没有结果,一脸苦恼的收回手。然后抱歉的看着官差,说,“我还以为在他身上呢。没想到不在。”
白枫翻了白眼,围观的人也顿觉无趣。
“你以为我们不知道搜身吗?真是瞎捣乱!”官差觉得自己被愚弄了,有些生气。
“抱歉抱歉……”女子依然满脸笑容。
那坐在地上的小男孩也松了口气,眼睛往右边瞟了瞟。然后站起来,说:“我可以走了吧,官大爷。”
“走吧走吧。”官差不耐烦的挥挥手,小男孩立刻走出了人群。女子看着他离开,没有说话。只是回头看见官差还要抓那壮汉,忙上前劝:“官爷,这位壮士的确是丢了钱袋子,也够倒霉的了。都是一场误会,你们就放过他吧。”
“我说你这女人怎么──”官差正想骂,却迎上女子的如花笑颜,所谓伸手不打笑面人,更别说对方是个颇好看的女子,自是不好骂下去。
女子接着说:“是人都会犯错,这位壮士丢了钱气恼,不过找错了人而已,如果因此又要受到刑法牢狱之灾,岂不是冤枉?”
其实官差心中自有一番道理,只是那女子侃侃而谈之下居然有一种让人无法反驳的气势。他好几次张嘴想要回了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好气馁的松开壮汉。
“滚吧,下次别随便欺负小孩子!”
壮汉觉得自己真是灰头土脸,向女子拱手道歉:“多谢小娘子。”
“不用客气。”她顿了一下,又道,“丢了的东西适当的时候自会寻回。”
说完,转身离开,留下那壮汉一脸莫名。
那小男孩一离开人群就跑进白枫呆着的院子边的小巷中,白枫自然是注意到了。他分神去看,看见那小男孩在小巷中低头走来走去,走了好一会儿仿佛焦急万分。
过了一会儿,人群散开,白枫看见那女子也不动声色的拐进小巷内。男孩一直低着头没有注意到她,直到她走到他面前,才抬头,然后……一脸惊愕。
“你在找这个吗?”女子食指上挂着一个钱袋,得意的一直在用食指晃它转圈圈。
男孩瞪眼,突然扑上去:“还我──”
“不,要。”
女子轻巧的躲过,男孩再扑,再躲,又扑,又躲,接着扑……直到他知道自己抢不到。
“你……你刚才为什么不拿出?”男孩意识到自己被玩弄,异常气恼。
“刚才我拿出来了的话,你耍赖不认我岂不冤枉?”
“你想做什么?”
“你为什么偷钱,我就想知道这个。”
“你在开玩笑吗?”
男孩的声音居然带着恨意,这让女人眉头一皱:“我很认真。”
“偷钱,当然是缺钱啊!”
“为什么缺钱?你家里有事?”
“没事不能偷吗?”男孩一边说,还一边伺机想要抢回来。他眼睛有些充血,让他非常激动,以至于居然忘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把钱袋抢到手,而是应该逃跑才对。
女子叹气:“你说谎。你爹娘呢?”
男孩听了更是激动:“你管我!”
他猛的向前一扑,女子躲开,伸手就抓住他的手臂,也不管他愿意不愿意,就将他搂进怀里,并拍拍他的背,摸摸他的头:“好了好了,好孩子。”
男孩吓了一跳,在她怀里呆的忘了动弹。白枫看见那一幕居然有些脸红。
半晌,男孩回过神来,挣扎开:“你,你做什么──恶心死了──”
女子放他径自躲开,不再抱他,却继续问:“为什么偷钱?”
“你,你……”
她靠近他,那气势让他不禁向后退。
“为什么偷钱?”
“我,我……”
“为什么偷钱?”
男孩一直退到靠着墙壁,身上开始颤抖,眼眶慢慢红了一片:“我娘生病了……家里……家里就我一个人了……”
女子松了口气,脸上重新露出笑容。男孩一开口说话,就泣不成声,哭着哭着就坐了下去。她也跟着蹲下去,用手一直摸他的头:“好了好了,好孩子……”
看着女子脸上那温暖的微笑,坐在屋顶上一直偷看的白枫也不禁跟着傻笑起来。
看着他哭了一会儿,女子又说:“现在,把这个钱袋拿去还给人家。”
“咦?”男孩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珠。他用手擦了擦,有些不解,“他会打我的,要是送我到官府怎么办?”
“那就让他打,官府要你坐牢也得忍着。”
“啊?”男孩傻了。
她继续笑:“你以为做错了事,只要有原因就可以被原谅吗?男子汉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可是,可是……”她不是要帮他吗?难道他误会了?他可怜兮兮的想着。
“拿去。”女子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放到他手上,“这个是给你娘治病的。”又举起那个钱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