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路过而已,相识一场,他只是礼貌地跟我打声招呼而已,我不应该有更多的期盼。
姜姨正在收拾自己的东西,我换好衣服出来后,她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突然说了一句,“你喜欢的人?”
那是一句没有疑问的问句。
我一顿,脸颊哄地涨红了,姜姨哈地一声笑了,伸手拍了拍我,笑着说,“看,果然还是个孩子,这就脸红了。”
离开之前她还不忘提醒我,“孩子,窗边的书还没收拾呢。”
唉,我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事也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
☆、25
公车刚停靠在站台,我已经抱着书包掩着脸冲了下去。
这个我来过了无数次的站台,白天里依然整洁安静,很少人会坐车来到这里,更少的人会在这里坐车去想去的地方。
我紧抱着书包一个劲的向前跑,直到转了好几个路口后才停下来喘气。
我又看到了那个人,他在我从学校上了车后大概第四个站上的车,一上车就坐在公车第二排的位置上,如果不是他看起来没有任何的异样,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一直跟踪我。
可是我依然很惊恐,一路上打开本书遮了大半张脸,害怕他一不小心往后看会看到了我。
我向四周看了看,绕过画廊那条街慢慢地向金融中心的方向走去,心脏依然砰砰直跳,可没走了多久,就在经过了一家花店的时候,我猛然定住了身体,瞪大着眼睛看着花店橱窗。
在玻璃映出的街景里,我后面一条街道的拐角出,正慢慢地走来一个人,东张西望。
我倒吸了一口气,抱紧手里的书包拨腿向前冲去,这里离金融中心不远,只要几分钟就可以跑到那里,很快的,很快的,我不断地对自己打气,一路上完全不看周边的所有事物,只认着脚下的路,就算好像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我也愿回头,我不能回头。
直到抖着双腿站在秦扬一楼的大堂里,空调的温度立即冻僵了我整个身体,我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就在想要抬步向前走去的一瞬间,我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耳边传来的熟悉的男声。
“童心,你跑那么快干嘛!”
是秦昱航,我从没这么庆幸过拍我肩膀的人是他,可我的脸上依然惊魂未定,想要遮掩已经来不及。
他看出我脸上的异样,惊讶过后突然想起什么,“怎么了,你遇到什么了吗?”
“没什么。”我用手掩住自己的眼睛,深吸一口气后才松了开来,扯开嘴角笑了笑,“我们进去吧。”
“没什么你刚跑那快做什么?”他绕到我的前面,阻住了我想要刷门禁卡的动作,“连我喊你都不敢停下来。”
我沉默了,不想跟他说话,可是他就是不懂得适可而止。
“你整个人都在抖,究竟发什么事情了?”
我摇了摇头,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指了指另一边,“真没什么,你先上去吧,我去洗洗脸。”
可我没能去旁边的休息室,秦昱航突然一把拉住了我,这突如而来的动作让我惊吓的立即用力甩开他的手,两人角力间,我一直抱在胸前的书包也被甩到了地上,里面的东西洒了满地。
秦昱航大概被我的反应吓到了,整个人呆愣住的怔怔地看着我。
我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蹲下来开始向书包里塞地上的东西。
秦昱航也弯下身来,正把手伸向正好掉在他脚边的我的手机,视线一扫间我刚好看见,吓得我猛得扔开手里的东西快一步捡了起来,然后紧紧地扣在手里。
秦昱航似乎被我的动作吓到了,愣愣地看着我,嘴巴张合了几下,不知道想要说什么又没能说出来。
最后,他重新蹲了下去,把我的东西一一捡了起来,然后递给了我。
我接了过来,对他道了声谢,然后越过他走向员工通道。
“童心。”
我伸出的手微微一顿,紧接着毅然地把门禁卡放在感应器上,机子“嘀”的一声通过,我一步跨了进去,就在通道的门刚合上时才回身看向身后的人。
秦昱航定定地看着我,嘴唇动了动,终于开口,“你跟我小舅舅……是什么关系?”
我紧扣着手机安静地看着他,我想他前段时间一直看着我的怪异眼神大概也是因为这个问题了。
他在我的注视下微微下眼睛,踌躇间终于又抬起来看我,“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知道,你知道我小舅舅的事情吗?”
他的话里有些怪异,我只觉得心间一跳,我想问他,他指的是什么事情?跟上一次周淮宁在咖啡屋里最后说的那一句话有关系么?
可我问不出来,我跟周淮宁事实上什么关系也不是,可是就连这句话,我也同样说不出来,我甚至还有些可耻的发现,原来有人误会我们的关系,我竟然也是带着渴望的。
这就像在寒冷的天气里,一个穷得一无所有的人,幻想着自己拥有世上最温暖的棉被。
“哟,你们俩这是干嘛,隔海相望呢?”
就在我与秦昱航的静默间,陈悦前辈拿着杯咖啡从外面走了进来,她狐疑地看了看秦昱航,又看了看我,“你们俩孩子闹别扭了啊?”
她刷了卡走到我的身旁,拍了拍我的肩膀后,把手里的热咖啡塞到我的手里。
“小秦欺负你了?看你这小脸蛋难过的,我们不理他啊。”
我跟着陈悦一起走到电梯前,这才在电梯的金属门上看清了自己脸上的表情,果然是一脸的苍白悲凉。
我带着难以言说的五味并存的心情跟在陈悦的身后走进了电梯,走出了电梯,又走进了办公室,打开电脑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着的数字与程序,以往很快就能够得以平静的心情,今天却丝毫没有任何的作用。
太多的事情,我的心情压抑的难以言说……
今天来公司,主要是因为需要参加秦扬海外投资项目的大型会议,所有参与这个项目的人员都需要出席,作出第一次正式的工作汇报。好在这样的大型会议里,需要发言的都是部门的领导,我们这些助理们都只需要坐在最边上仔细地听讲便可。
在这个会议室里,我还看到了周淮宁,他是跟在秦扬的现任掌家人秦睿女士的身后走进来的。
那时,所有的人都静等在会议室里,看到他们出现在会议室大门的时候都恭敬地站了起来,全场肃静。
他进来的时候,秦昱航看了我一眼,目光复杂,可我没有任何心意去猜测或在意,离上一次见面,我已经有好久没有看到他了。
我今天才知道,原来秦扬的这一项投资转移是周淮宁的手笔,八年前他在秦扬工作过一段时间,这是当年他对国内经济发展的预测所作出的投资计划,所以尽管他不再在秦扬工作但依然出席了这一次会议。
会议时间持续了很久,我听得头眼昏花,头昏脑涨,脑袋里乱糟糟时总会下意地看向周淮宁,这样一来更加的什么也没听进去。
会议中途停止,因为某个部分各有争执,会议室里只留下领导与股东们,我跟着其他人退了出去,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
从头到尾,周淮宁从未看我一眼,他一直坐在秦睿旁边,身姿笔挺,脸上带着完美的浅笑,却有着让人遥不可及的感觉。
季夏的天空,天蓝的透彻,五十层的高度,望不见一丝云彩,我站在窗边瞭望遥远的天际,幻想着自己可以生出一双翅膀,只要一会儿……
“砰”的一声巨响平地而起,声音大的连整个屋子都颤抖了起来。
“童心!”
秦昱航大喊一声,扶着门框喘着粗气,视线在办公室里四处扫视,最后定在站在窗边愣然的我,他僵硬地举了举手上的手机,眼里满满的担忧与焦急。
秦昱航说,“童心,我接到陆大正的电话,他说,你家着火了。”
如果,我有一双翅膀……
我的脑海里不断地重复着这一句话,只觉得全世界所有的风声都灌进耳朵里,我悬在高空中,整个人失重地快速坠下,久久没有尽头……
作者有话要说:
☆、26
我不能有一双翅膀,可终有一天,我终会变成一抹微小的尘埃,飘荡于无尽的宇宙里,在无知无识里遇上永生思念的人,擦身而过……
有人快速涌到我的身前,带着他们焦急的面孔还有不断闭合的嘴唇,可惜我只能大概认出他们的样子,只知道有许多人在我的耳边不断地说话,可我一句也听不清晰,直到后来,眼里就只剩下秦昱航的脸,他模样不断地在我的眼前摇晃,不断地消失、闪现,慢慢地,直到可以看清楚他的样子。
终于要破灭了,从我第一次遇见这个人开始,在这个没有人知道我的过去的都市里……
“童心,你快给你妈妈打个电话。”见我的眼睛终于有了焦距,秦昱航急声说道,“事情紧急,刚才陆大正并没有说清楚什么情况,你得尽快跟你妈妈联系。”
我定定地看着秦昱航,下意识地紧扣指尖,缓缓地移开视线看向窗外蓝得透彻的天空。
“好。”
“童心,你家在哪里,我现在马上给你订票。”一直安静在一旁的威廉提醒道,“你现在赶紧回去收拾东西,然后直接去机场。”
陈悦点头补充,“是啊,我们会跟卢梭先生说明情况,再说你的工作已经完成的很完美了,剩下的都是我们的事儿。”
“好。”我木然地点了点头,微微一顿,紧接着快速地向门外走去,走了一半后又回头拿上自己的包背上,隐约还听见陈悦在后面怜惜的说了一句,“可怜的孩子,你看都吓懵了。”
走到电梯边的时候,秦昱航追了出来,拉着我手臂对我说,“我跟你一起回去吧,你等等我,我现在就去请假。”
我怔怔地看着他,最后对他微弱一笑。
秦昱航松一口气,对我鼓励地笑了一下后快速地往回跑,还没跑多远,我已木然地走进刚好打开的电梯里。
电梯里空荡荡的,失重感让我的耳朵又开始嗡嗡作响,头晕脑涨分不清方向,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快速转动,头顶上刺眼的灯光亮得就像一轮轮极刑凌迟着我的身心,我无力地摸索着电梯四壁,寻找能以支撑自己即将残破的身心,直到猛得从这一四方空间里跌了出去。
“童心?”
熟悉又柔哑的声音精准地击落浮沉中的我,紧接着我被揽进一个温暖的怀里,清晰的心跳声在耳边响起,我下意识地伸出了双手,让自己的耳朵能够更加紧密地贴上去。
我静静地聆听着这均匀有力的心跳声,慢慢地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呼吸,感觉世间所有的吵杂与焦虑都已消失不见。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紧张的声音在我的头上低声响起,小心翼翼地就像对着一个气泡。
我那没有焦距的视线终于可以看清他的样子,甚至连耳朵也清静了,很快地我发现自己终于可以听得到正常的声音。
感知的恢复,也让我终于看清了四周的情况,他身后的一小群人具是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眼前的一切,他们都是刚才在会议室里我曾见过的高层领导,我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闯到了这里。
我下意识的闪躲似乎也让他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把我的脸掩在怀里,回身看向身后的人,声音平常,“非常抱歉,今天似乎有些不方便,就先到这里吧。”
他楼着我重新走进电梯里,一路直达地下停车场里,一出电梯门便看见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那位年轻男子已经立在打开的车门边候着。
车里宽敞舒适,温度微凉,关上车门后就像进入了一个真空的世界里,安静的没有任何一丝吵杂,我一直紧绷的身体慢慢地松了下来。
他就你是我的安定剂,只要呆在他的身旁,我的世界就会感觉不到任何的恐慌与焦虑。
可是他不属于我,我只能在悲痛与失意里偷得片刻慰藉。
我的世界安静了下来,我趴在他的腿上很快睡着了,有一种不管不顾的放肆,完全没有平日里的强迫自己离得远一些不能靠近他的顾忌。
醒来的时候,我正侧躺在一张陌生的大床上,张开眼睛正好看见一面大大的落地窗,窗上正掩着白色的薄纱,微风轻抚,清晨的微光一闪一闪的调皮地跳跃进来,室内还带着夜晚的阴暗,屋里厚重的家具依然安静地沉睡着,四周静地可以听见尘埃落地的声音。
“童心。”
旁边有人喊我。
我微转过视线看向床边的一把实木椅子,等看清上面正坐着的人后,我笑着喊了一声,“佟嘉卉。”
“童心,我这才多久没看到你啊,你怎么就病了呢?”佟嘉卉少有的一脸哀怨地看着我,低声嘟喃,“是不是因为我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