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图姆的陨落- 第38部分

　　　　“欧西里斯本身就是异数，他不会为殖民星效力，更不可能听命于我。这次他承载运输船弹射的方向是宇宙的另一头，太商共的移动监狱在我们手上，战争时期没有多少势力的船会到处乱跑，也就是说途中不会有任何存在生命的星球能帮到他。”

　　　　亚图姆的眼神仍旧如同以往般严肃，镇定，孔苏心中的担心减缓不少，却又无法根除，转而问道：“那爱丽丝……”

　　　　“她怎么了？现在在我的房间呢。”

　　　　“她是曾经金帝的追随者，我的领袖。”

　　　　“现在是我的，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只有在提及爱丽丝的时候，哪怕只有名字，哪怕只是心中突然想到，亚图姆的眼神才会稍稍柔和。孔苏明白，那是沉余在亚图姆大脑深处金帝的残留记忆在作祟，除了时间，没有任何办法能够解除金帝对亚图姆带来的影响。

　　　　只需要时间就够了，金帝又不可能出现。

　　　　毕竟他的意识已经完全消失，成为了永生只会徘徊于亚图姆殖民星外，保护着殖民星的赫里奥波利斯中的ai。

　　　　“该死，爱丽丝……我的爱丽丝……”

　　　　泪水从欧西里斯的眼角滑落，他从未感到过如此无力。

　　　　明明已经半个世纪，花了整整半个世纪去追寻的希望，就在自己的眼前被人夺取。

　　　　他不会感到饥饿，也习惯了宇宙中的孤寂沉闷，只是心中的不甘与痛苦，让他无法咽下这口气。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他无能为力。

　　　　留给自己的只有这无用的金属盒子，一个能在人形体积内无限更替细胞的身躯。

　　　　欧西里斯靠在墙角睡着了。

　　　　一天，两天，三天……

　　　　他在半梦半醒中度过，只知道自己仍旧漂流着，窗外那些繁星点点无意再看，那些距离他都太过遥远，就像是爱丽丝与他的距离，始终都像自己与星星一般。运输船的重力系统已经失效，他就任由自己的身体在货舱内碰碰撞撞。

　　　　直到通讯装置终于亮起，很显然有人经过这里，他很幸运。

　　　　“这里是旧亚图姆武装部队。有人吗？运输船内有人吗？”

　　　　旧亚图姆？现在还会有人称自己为旧亚图姆吗？

　　　　欧西里斯心中难免会有些奇怪，顿时拍拍脸让自己清醒过来。

　　　　“这里是旧亚图姆六区领袖欧西里斯·塞克斯，请问你们所属于什么势力？”

　　　　事到如今，欧西里斯只能赌一把。

　　　　如果对方是地球联邦或者超体星帝**，为了安全起见恐怕会把自己连带运输船直接摧毁。如果是亚图姆殖民星的那群人，在亚图姆的命令下很可能同样是这个结果。但是对方称自己是旧亚图姆武装部队？亚图姆已经回来了，又怎么谈得上旧亚图姆呢？

　　　　对面没有声音了，欧西里斯有些失望，难道说自己接受到的难道是失事飞船的信号？毕竟在这个没有星球没有势力存在的太阳系地区，被抛弃的太空垃圾也不算少了，失事飞船信号仍持续不断传出也是常有的事情，只是地球联邦不愿花高成本来营救打捞这些人的尸体罢了。

　　　　不知不觉，星光被笼罩了，欧西里斯发现一个巨大地身影正在吸引自己所在的运输船，紧接着一段杂音，对方再次传出信号。

　　　　“我们将对你进行回收，欧西里斯·塞克斯。”

　　　　不是失事的飞船！

　　　　而且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尽管欧西里斯想不起来那声音属于谁，但是，他的运气并没有那么差。

　　　　运输船被牵引，略微有些颠簸，让欧西里斯不断在船舱内被撞来撞去。不过欧西里斯没有一点恼怒的感觉，因为他感受到了重力，那是对方飞船内部的重力场在对他产生影响。

　　　　紧接着，三分钟后，运输船被对方回收入船舱。欧西里斯还有些担忧，手臂蠢蠢欲动，他已经做好开门后被镭射齐扫的准备。

　　　　但是迎接他的并不是那密密麻麻足以贯穿他全身的镭射激光，而是一个看上去已经一百多岁的中年男人。

　　　　“哈赫！？”

　　　　“消失了半个多世纪，你居然还有脸称自己是旧亚图姆六区的领袖，欧西里斯。”

　　　　站在他面前的，正是曾经与孔苏一起共事的旧亚图姆议员，哈赫。

　　　　就像是多年未见的好友，两人相拥在一起。

　　　　“你这老东西为什么在这里，怎么不继续在殖民星内层好好坐着？”

　　　　“算上去也有两年了吧，我跟孔苏吵了一架，从此离开了旧亚图姆。议员，哼，他不是把我的位置给叫作拉的那个毛头小子了吗？”

　　　　似乎是机遇，在旧亚图姆与中华帝国战争的不久前，哈赫便因与孔苏的意见不合而离开旧亚图姆，带着一批死士从地球军工业夺得泰坦。却再也没有回到过旧亚图姆，而是在这太阳系中无人问津的小角落安心发展自己的势力，从各个角落揽集人才，直到今天，才碰巧遇上漂流在宇宙中的欧西里斯。

　　　　两人早在一百五十多年前就认识，自欧西里斯出生的那一刻，哈赫就是他见到的第一个人，就算到后来欧西里斯统领六区，结婚，生子，哈赫也一直陪伴着欧西里斯。

　　　　直到那场战争过后，欧西里斯放弃领袖的位置，隐居太阳系，两人这才算彻底分开，直到今天才再次相遇。i13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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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卑微的冥王
　　　　全舰约有十二万三千名工作人员，其中作战人员占的比例，也不过是五十分之一。而哈赫，却想用这不过六千多名作战人员，将整个亚图姆给攻陷下来。

　　　　天方夜谭。

　　　　至少欧西里斯心中是这么认为的，可他与哈赫相处时间不断，心中确信哈赫并不是有勇无谋之人。似乎是看出欧西里斯心中的顾虑，在一次作战会议后，哈赫仅留下欧西里斯一人于会议室，面色一改平时的严肃，那样子，不过是想与多年未见的好友聊天谈心般轻松。

　　　　“我想你应该很惊讶吧，对于这些事，我会离开旧亚图姆，选择在空荡的宇宙中漂流，逐渐获得属于自己的舰队，并且打算摧毁那诞生出我的母星。”

　　　　“我以为你会一气之下什么都不带就直接走呢？”

　　　　“实际上的确是什么都不带，战后我找到太商共，给他们情报，他们给我援助，还有这艘船。”

　　　　欧西里斯从会议室边缘向外看去，说实话，他并不知道自己到底处于一个什么舰船里。

　　　　能够容纳上十万人同时工作的，恐怕不是什么小船。

　　　　心里这般想着，直到真正看清，欧西里斯才会觉得自己有多么愚蠢。

　　　　泰坦，泰坦神使级。

　　　　“惊讶吗？”

　　　　“其实并没有太大惊讶的感觉，”欧西里斯望着哈赫的背影，很熟悉，却有些陌生，他猜不透哈赫在想些什么，“你与孔苏性格一直不合是众人皆知的，并且在旧亚图姆十人议会中，只有你反对亚图姆计划。我想不到的只是，你会站在地球联邦这一边。”

　　　　“换做五年前的我，也想不到会有这一天。那你呢？是什么促使你也打算放弃自己的底线？据我所知，从来没有人能命令欧西里斯。一直以来我们都在为眼前的利益而战，却从没有做出过背叛旧亚图姆的事情。是利益吗？还是野心？或许隐居半个多世纪的你碰上了什么麻烦，而不得不这样去做？”

　　　　欧西里斯紧皱眉头没有说话，他知道哈赫在怀疑他，毕竟半个世纪没有见面，现在站在哈赫面前的欧西里斯，很可能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位冥王了。

　　　　“告诉我，欧西里斯，我很想相信你，但是我不能，我们只能相信利益。”

　　　　“爱丽丝。”

　　　　“什么？”

　　　　哈赫像是被电到一般颤抖一阵，不过也仅仅是一阵，似乎欧西里斯并没有注意到，只是继续凝视前方，仿佛看着过去，过去的一点一滴。

　　　　“爱丽丝，那个孩子，被亚图姆抢走了。”

　　　　“可是爱丽丝不是早就……”早就在半个多世纪前的那场袭击中去世了吗？

　　　　哈赫没有继续接下来想说的话，因为他看到了，看到了欧西里斯不知何时从内兜里摸出的老旧照片。

　　　　“她长得很像她母亲……”

　　　　“没错，看到她的第一眼，我以为那就是她的母亲。”

　　　　一阵沉默，哈赫没有接下欧西里斯的话，他总算明白欧西里斯为什么要摧毁亚图姆。那无关利益，只是欧西里斯想要那么做而已，想做，却说不出理由。

　　　　爱丽丝，欧西里斯曾经的妻子。

　　　　他们相识与旧亚图姆殖民星六区的某个学校，那时候，欧西里斯是真正的十六岁，也正是因为如此，欧西里斯在那场袭击过后，就把自己的年龄永远定格在十六岁。

　　　　“很可笑不是吗？”

　　　　“不。”看着痛苦的欧西里斯，哈赫心中有些许愧意。

　　　　很多事情，不应该问的那么清楚，可不问清楚，他又怎样去相信别人。

　　　　“她是我的女儿，却不是我真正的女儿。我失去她的时候她只有三岁，现在我终于找到她了，却又失去她了！那感觉，跟与当时爱丽丝在一起的感觉一样，堂堂的冥王竟然爱上了自己的女儿！而他的女儿，比他自己还要大上三四十岁！很可笑不是吗！？”

　　　　欧西里斯崩溃了，他用一把利刃刺穿自己的胸膛，可仅仅过了两秒不到，那正中心脏的伤口又愈合起来，他用利刃砍断自己的左手，但无需任何动作，他的左手就会自己接上。

　　　　他很痛苦，痛苦到只能通过自残来发泄，如果可以，他甚至想选择死亡，可对于所有人来说很容易动动手就能办到的事情，他却无能为力。

　　　　一道道伤口，就像是在嘲笑欧西里斯。

　　　　直到最后，欧西里斯的最后一丝怒火都化作利刃刺向自己，他终于冷静下来。

　　　　“小爱丽丝被亚图姆抢走了。”

　　　　然而哈赫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显然对于这类事情，他早有心理准备。

　　　　“你应该想到的，亚图姆并不是真正的亚图姆。”

　　　　“你是说……”欧西里斯显然没有明白哈赫的意思，但多少也能猜测出一点结果来，“现在的亚图姆，是个仿制品？”

　　　　“不全是，亚图姆计划最初是让亚图姆重生，直到金帝出现之前，那个计划都是完美无缺的。但是有一天，作为亚图姆身躯的金帝拥有自主意识，出现在太阳系，从那时候开始，无论是金帝还是亚图姆，只要是那副身体，就会开始进行一切行为动作和情绪的记忆……”

　　　　复制人无疑就是最好的例子。

　　　　如果将一位人类进行复制，在复制完成之前，他们所有的一切，包括记忆，基因，行为和思维模式都是完全相同的。

　　　　但是只要复制完成，从此以后，两人就从一条道路分开。

　　　　经历的不同，接触事物的不同，包括环境和其他人对他产生的影响。一切在复制人或被复制人生命中走过的事物，都会让他去否定对方的存在，认为自己才是真正的“人”。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将两人的身体调换一下，尽管曾经是按照自己身躯而设计的完美身体，也会在经历之下发生改变。

　　　　不经意间，即使复制人在做着自己的事情，他的行为也会受到“被复制人”的影响。

　　　　所以，现在的亚图姆，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亚图姆了。

　　　　“已经不是原来的亚图姆，那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哈赫叹了口气，他知道该怎么去攻打殖民星，知道该怎样面对对方的舰队大军，可唯独亚图姆这个棘手的家伙，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计划一行不通的话，我们就只能进行计划二了。”i13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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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寻仇
　　　　“这里是三号，即将抵达殖民星外层。”

　　　　“六号，进行正常报告，已经抵达殖民星外层。”

　　　　殖民星的金属外层，那是有着上百年历史的金属建筑群。

　　　　欧西里斯穿过建筑群，看到那些早已废弃的建筑废墟。数百年前的某一日，这里遭到地球联邦的袭击，从那以后，殖民星再未使用过人造大气模拟系统，不再模仿地球人上万年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