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漩涡。所以,京都里该来的人一直再来,该走的人却反而不急着走了。
而造成这一极度怪异现象的,只因为一个人,一泡尿,一把火!
一个身上背负着祖上无上荣耀,在暗黑之地一战成名和望月岭大难不死的人,而
后这个人在皇宫门口华表下撒了一泡尿,最后一把火烧塌了半个皇家禁军统帅部
的衙门。
这个人就是格里菲利。斯德曼,修斯特尔公爵的嫡孙,还有可能是斯德曼家族未
来的家主,一个据说在暗黑之地受了重伤后变成了傻子的人,当然,这只是据说
,没有任何真凭实据。难道只是因为那泡尿就说他是个傻子?难道不能说这泡尿
有别的含义?
于是关于这泡尿代表着斯德曼家族一个什么意向,在京都里每一个有人的角落都
私下讨论着,讨论的时候一些自认为胸有韬略之辈在联想一下望月岭山谷袭击,
四架禁军专有的守城弩,最终得出的结论让每个人捂着嘴巴心跳着离开后,又迫
不及待的加入了下一个讨论的群体。
一时间,京都未见血流成河,却已经谣言四起,暗流涌动。
修斯特尔公爵并没有如万众所想的那样第二天怒气冲冲的去皇宫讨一个说法,而
是直接告病连每日例行的朝会都不去了。于是,今日的朝会上大臣们对昨日发生
事也就闭口不提,而代表皇帝陛下摄政的储君库伊特皇子也不能装作什么事也没
有发生,一面责令帝国监察部限期破案,私下里则刚去恩斯戴尔省皇家别院静修
的陛下连夜去了一封书函。
只是,代表陛下眼睛的帝国监察部再权利无双,再无孔不入,但是知情的斯德曼
家族非但不配合,反而将唯一的线索,四架守城弩付之一炬,就连护送他们回来
的黑甲骑士和剑兰战士,连夜出城后也没了踪迹。这让监察部负责京都这块儿的
修米特伯爵很是伤了一番脑筋后,只得把禁军大小统领和狮心骑士团负责京都北
门的一部抓了几十人,静待陪同皇帝陛下在皇家别院静修的洛斯特利公爵回来后
裁决。
斯德曼家族在沉默,京都的大臣贵族们在沉默,皇家也在沉默,似乎整个京都都
在沉默,京都的百姓商旅们则带着一种惶恐的期待,期待那里会先冒出一点火苗
以满足他们有点畸形的好奇心。
唯一不沉默的地方则是斯德曼公爵府门口的玫瑰花园广场,送礼探望的人挤满了
门口的街道,最后连广场上也占了一部分,本来有些喧闹杂乱的次序在连夜赶来
的一队黑甲骑士进驻后,贵族们终于自觉的排起了长队。
只是斯德曼家族的黑甲骑士们并不是来维持次序的,他们衣不卸甲,手不离枪排
着整齐的队列站在了公爵府门口正对面的花园广场上,然后,一连三天,从帝国
各处修斯特尔家族领地赶来的黑甲骑士络绎不绝,小到三五十人,多到一两百人
不整,一队队神情肃穆萧杀的黑甲骑士走过满是血腥味的望月岭峡谷,顺着家族
少爷滴落的血迹来到象征帝国荣耀的华表下行最隆重的骑士礼后,驶过已经成为
废墟的禁军统帅部绕了一大圈后来到了公爵府门口,归列到了已经先到的黑甲骑
士行列。
三天,整整三千黑甲骑士,在玫瑰花园上摆成了一个骑士方正,握着黝黑的长枪
顶着烈日骄阳,不吃不喝,似乎想要表达着什么,或者说他们郁郁蠢动的内心深
处想要做些什么…。还是,想要抗议什么?
他们究竟要干什么?
一直翘首预盼,等着看好戏的京都商旅百姓们,终于发现事情已经大条到他们难
于承受的地步,于是,百姓们携家带口,商旅们卷起金银货物,顺着京都的四座
城门,展现了一出没有硝烟的大逃亡。
一阵冷风袭来,卷起一地的纸屑杂物在空旷的大街上回荡。
要下雨了么?城门口一个老兵望向头顶,乌云这两天来的总是这么勤勉,却未曾
落下一滴雨露!
阴云密布,冷风刮了一夜,雨还是没有下!
第四日,聚集在玫瑰花园广场上的黑甲骑士仍然还在增加。要知道根据帝国宪法
,一名公爵可以领养的私兵最大限额为五千。
今日的朝堂上,终于迎来了修斯特尔公爵的身影,让一众贵族们失望的是,老公
爵并没有咆哮朝堂,而是很平静的上了一份书函,书函上只有寥寥六个字。
“请辞,回家养老!”
而后,老公爵不作一声,负手而去!苍老的背影,很是落寞。
明眼人一看就清楚,老公爵在玩这种以退为进的把戏,但是朝堂之上却没有任何
一个人敢去赌,赌老公爵会不会舍去倾国的权势。如果帝国皇帝是一架天平的支
杆,那么朝堂上所有的贵族大臣就是放在天平两边保持天平平衡筹码。而代表斯
德曼家族的筹码无疑是所有筹码中最有份量中的一份,一旦这副筹码撤下,保持
帝国稳定的天平就会立刻倾斜。
当然,老公爵一旦下野,朝堂上几乎所有的大臣们都会盯着老公爵留下的这块肥
肉,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有能力瞬间吞下它并消化,权势这种东西,更讲究一个慢
火熬汤循序渐进不是?
所以,老公爵的身影刚一消失在门外,两鬓斑白的帝国首相瓦尔津公爵就率先出
列,朝着代表陛下摄政的库伊特亲王拱手说道:“殿下,万万不可,修斯特尔公
爵身居要位数十年,为帝国鞠躬尽瘁,此事可等陛下回朝后在议不迟!”
一众大臣包括库伊特亲王都傻眼了,这倒不是说他们真想放修斯特尔公爵离开,
只是怎么也没想到,率先出来阻拦的会是瓦尔津首相。要知道,自古文武势不两
立,在美尼德帝国朝堂之上历代也是如此。修斯特尔公爵虽然分属外交,但是他
的势力全部都在军中,可以说他是打着外交大臣幌子的真正军务大臣。而瓦尔津
和修斯特尔这两位公爵,绝对是处于文武两方风口浪尖的人物,几乎每次帝国有
大事要做决断之时,二人总会撕破脸皮为了各方的利益大肆争执一番,就连私下
里,也鲜有来往。如果已经出了皇宫的修斯特尔公爵知道第一个跳出来为自己说
好话的是宿敌瓦尔津,一定会啼笑是非,说不定还会感叹一番日久见人心。
有人带了头,于是朝堂之下跪倒了一片,为老公爵求情之声不绝于耳,更有甚者
,当庭陈述老公爵历代功绩,讲到动情处痛哭流涕,和前几日的沉默不语判若两
人。此刻朝堂之上,就如缺了口子的洪流,一浪一浪,直接淹向了有些错手不及
的库伊特亲王。
库伊特也是有苦说不出,他知道前几日之所以大臣们在朝堂上都对修斯特尔少爷
遇刺一事保持沉默,那是因为方方面面的疑点都指向了皇家。但是今日不同,斯
德曼家族历代在帝国军队中就有很高的威望,虽然多年前老公爵因为德龙裴隆的
事情交出了军务大臣的位子,但是在军队中,他依然有着无以伦比的影响力,现
在他一旦下野,那么帝国边境上军队的混乱将指日可待,其后果大臣们谁也不敢
保证会不会在帝国内部引起一场巨变。贵族们在朝堂上可以相互攻奸拔辩,为了
私自的利益相互之间可以玩些上不得台面的手脚,前提是帝国这个大厦不会有倾
斜的危机。
库伊特站起来好一阵安抚,并当场表示自己会立刻前往公爵府挽留修斯特尔公爵
后,一众大臣们才三三二二的散去。
库伊特亲王殿下带着厚礼亲至,门房说修斯特尔少爷身染重疾,恐有传染,殿下
千金之躯,老公爵万不敢致殿下于险地云云,愣是连公爵府的门槛都没能迈进去
,只得悻悻而归。这一点倒没有出乎众大臣的预料。
第五日,第六日,也就是修斯特尔公爵上表辞职书后的两天内,一封封书函像雪
片一样纷沓而至,砸得库伊特亲王有些直不起腰来,砸得朝堂上的大臣们终于意
识到事情已经超越了他们所能想像的范围。
这些从帝国各地发来的书函上统一只有两个字。
“请辞!”
这些书函包括驻守边疆的两位侯爵,还有代帝国驻守各地的十七位伯爵,四十三
位子爵,一百零四位男爵,共计一百六十六位大小贵族官员。
这份名单几乎囊括了帝国贵族中四分之一的官员将领,这些人并不都是斯德曼家
族的势力,帝国的英雄在京都的门口遭遇刺杀,让他们对帝国的统治者感到寒心
,美尼德是一个骑士的国度,他们都是贵族骑士,他们心中都有一份与生俱来的
骄傲——正义。
一时间,朝堂之上,死气沉沉,他们终于明白了,老公爵这次不是在耍脾气开玩
笑,而是真怒了,他要用斯德曼家族全部的力量来赌,来赌帝国要么给自己一个
清白的交代,要么舍去斯德曼家族。
在政治上明显还很稚嫩的库伊特亲王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一面给皇帝陛下去了
封加急书函,一面再次去公爵府上登门拜访,却依然吃了闭门羹。
第七日,阴沉了多日的天空终于下起了暴雨,辟里啪啦,直磬人心。
连日来一直往京都赶的黑骑终于在达到了四千人后停止了,黑骑们顶着磅礴的大
雨伫立在玫瑰花园广场上,他们神情依旧肃穆,面容却不再冷冽,代之的是双眼
冒着红光的狂热,似乎只等老公爵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护着公爵一家大小冲破重
重阻扰杀出京都去,他们相信,以修斯特尔家族的底蕴,大陆上任何一个国家都
会欢迎这个家族的到来。
雨一直在下,从黎明一直到中午没有一丝停歇的迹象,似乎老天想要把憋屈了多
日的郁闷全部发泄出来。
“吱呀”一声,公爵府紧闭了多日的大门终于大开,二十余辆挂着紫荆花徽章的
黑色马车鱼贯而出,广场上的黑甲骑士微微颤动之后,一骑越众而出,清脆的马
蹄声带起一朵朵水花,一直连到了披着雨衣的老公爵身边。
骑士下马,行半跪礼。
“纳伦你来了,我就放心了”面容明显有些枯槁的公爵虚抬了抬手,黑甲骑士首
领纳伦立刻起身,右手一挥,广场上的黑甲骑士像一道黑色的洪流涌动,整齐的
马蹄声如雷鸣般响起,护着公爵府的一众人向着京都南门而去。
一路上,人不出声马不嘶叫,清脆的马蹄声压住了雨滴声,盖过了车轮声,响砌
在每一个目送着的灵魂深处。修斯特尔家族历代子孙成年后大都替帝国守防边疆
,马革裹尸的更是不在少数。所以,京都百姓们在闻讯老公爵即将离开京都,都
自发的站到街边注目相送,心里为这位一生功绩无数的公爵感到惋惜。百姓们都
是最实在的,至少他们能记得这个家族的好,这就够了。
在京都万民的目送下,黑骑们终于来到了京都南城的城门下,城门洞开,墙上城
下也没有阻挡的军队,只有城门洞里的一张马车,马车也不怎么奢华庞大,拉车
的两匹马儿也不是什么高贵的品种,在气势凶悍的黑骑逼迫下,甚至不安的打着
喷儿往后缩了缩。
一双苍老的手,拉开了已经被雨水打湿的车帘,露出一个老人的半边身子,似乎
受不了车外的寒气,老人抖了抖肩膀后,仰起了那张脸,一张老态龙钟透着疲惫
的脸上,却偏偏挂着灿烂的笑容。
帝国监察部首席大臣,魅修-洛斯特利公爵,帝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就
坐着这样的马车,将数千黑骑护送的修斯特尔公爵一家堵在了城门洞里。
“我跟陛下说,你如果要翘辫子走人,就一定会走南门,怎么样老伙计,又要翘
家,还是想念你南方那几颗花茶树了?”魅修看着穿着雨衣向他走来的修斯特尔
公爵,心里明显长松了一口气。
“哼!”老修斯特尔对披着一条毯子从车上走下来,打扮的像个糟老头的魅修不
冷不热的哼了一声,算是打了招呼。
魅修呵呵一笑,熟知这老东西秉性的他也不为意,“儿孙们在下面胡闹,你个老
东西跟着参和个什么劲!”魅修忽然板起干瘦的面孔,吼了一嗓子后,再次嘻嘻
道:“这是陛下的原话!”
“他要锤炼他的皇子皇孙,凭什么拿我孙子做磨刀石,”老修斯特尔闻言大怒,
只是对手是一个有着“笑面狐狸”之称的魅修,火星子再大,也没处着力,只得
换了一腔语调,心有戚戚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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