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决定了吗?果然是这样啊,不过这样……也好,曾经的他就是因为犹犹豫豫,魄力不够才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人投向他人怀抱,炤易不是他,果然非常清楚知道自己要什么。
看来,他也该准备准备了……时隔十八年,再次回到那个缺少人情味的绝情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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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半月过去,禇炤易总算将大部分的交接事宜办妥,各部兵权也相继整合,但一有时间,他就将自己关在偏殿的书房中,做些什么,却无人知晓。
是夜,给樊玉麒换完药后禇炤易在书房内召见了两人,暗卫萧逸和娄映之,他平静的交代了两人一些事,可说完后两人却是满脸愕然的看着他。
虽然他们都知道皇上对麒将军有着非同寻常的感情……可是,皇上竟然为了对方做到这种地步……
“你们的回答呢,这件事朕找不到比你们更合适的。”禇炤易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两人催促着,尽管毒百草给了他三个月的考虑时间,但他还是希望能早一天让玉麒复明。
萧逸和娄映之不动声色的互相看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一抹明显的震惊和不解,两人首次没有立刻领命,而是沉默迟疑着。
最终萧逸抬起头,刚毅的侧脸难掩复杂神色,他冒着触怒龙颜的危险开了口:“皇上,您……难道真的要……”
犹豫了半晌,那个词他也没能说出口,萧逸不敢想,要是真的按照对方说的做了,朝廷会不会大乱。
“……朕知道你们可能不会理解,可朕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更合适的办法了……朕知道这样的做法是逃避责任,但如果为了责任要委屈他一生的话,朕做不到……真的做不到……朕宁可负了天下,也不愿负了他……”
透过窗子看向窗外,黑漆的夜就如同一张密实的大网将他罩住,他不挣扎,可是网子却渐渐收紧,让他举步维艰,窒息难喘。
他很难想象大睁双眼眼前却始终是一片黑暗的那种感觉,那将是怎样一种孤寂绝望,虽然玉麒自醒来后一直没有询问自己的伤势,可是有时他偷眼望他时,他的脸上时常会露出一种茫然,仿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半残了的自己,那种神情,让禇炤易心痛难忍。
于是他决定了,要暂时放下那些责任,绝情也好,逃避也罢,他想要的只不过是对方发自内心的快乐,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到,他根本无心顾及其他。
他那复杂的神情萧逸和娄映之都看的真切,两人没有撕心裂肺的爱过,所以不懂这种感情,可他们却从眼前这个什么事都打不垮压不倒的帝王脸上看到了痛苦的神色。
想来,男人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才做出了这个决定,他……比他们更加纠结、痛苦和无奈。
低下头,无奈叹息了声,萧逸知道,对方心意已决,再说什么也是无用了,想通后,他单膝跪下,“臣愿听从皇上的一切安排。”娄映之见状也随之跪下。
禇炤易看着他们二人,短暂沉默了一瞬,之后从桌案之上拿过两封书信。
“你们派两人将信送回京城,一封交给……另一封交给……”
将所有的事情都吩咐给了两人,直到两人完全应下,看着这两个被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优秀暗卫,禇炤易最后叮嘱了句:“朕一走,熙王私下定会叫你们追查朕的下落,告诉他,等待事情办妥,朕会主动联络于他,叫他就不要把心思浪费在寻人上了。”
萧逸应了一声是,禇炤易再无别的吩咐,当即挥手示意他们可以下去了,但萧逸却没有立刻离去,而是在娄映之先行离去之后,叹息一般向禇炤易喃语了声:“……请您保重。”之后才隐匿起身形奔入茫茫夜色之中。
书房中只剩下禇炤易一人,他无声站了半晌才踱步到桌案前,坐下后伸手拿过案头的一个紫檀木匣,这盒子内的东西自他继位后便一直跟随着他,但再过一个月就要换人了。
十三,你会怪皇兄这样不辞而别吗?还是会调侃皇兄说着“果然不出你所料”?为他袖手天下,以前的我可从来不敢想呢……
二哥,虽然炆琪还小,但相信他在十三的教导下能够成为比我更好的君主,他继承了你的优秀血统,还有着一身铮铮傲骨,十年后,定是一位极为出色的掌权者……
靠在椅背上,禇炤易慢慢打开了盒子,里面锦缎之上陈列的,赫然是一尊雕龙玉玺和一对龙虎兵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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炤元七年冬,南征结束,南北大一统后迎来的第一个新年,然而在新年刚过之际,边关却传来噩耗,春初凤鸣城内爆发疫情,炤元帝染疾,经御医救治无果不治身亡,年仅二十五。同一时间,大炤护国将军铁狮樊玉麒也因南征一战伤势过重烙下病根,因悲伤过度而暴毙。
两个被大炤国内奉为神明的人物突然离世,此消息一经传开,本沉浸在丰收和平年的大炤百姓顿时炸了庙,震惊不已,可是惊恐之余不免怀疑传闻的真实性,但消息却是从朝廷内部散出来的,说是前日八百里加急送入宫中的,朝廷内部已经得到确切消息。
迁都一事要到春末,因此炤元帝的遗体还必须运送回京,八百里加急到京时,发自凤鸣的灵车已经开始往京城行进。
直到七日后护送灵车的军队入京,大炤百姓看到那马车上的白帆白灵,才真的相信了这炤元帝是真的驾崩了,也一个个都傻了眼,无不哭丧着脸,不敢相信半年前才送走了那身着白甲威风凛凛的年轻帝王,却在攻下南蛮,南北一统的此时迎来了两具冰冷的棺椁。
百姓夹道送着灵车入了皇城的门,却在城门关闭后齐聚城墙之下,直到一日后,皇榜张贴出告示,炤元帝崩,国丧三日,炤元帝生前留下的遗诏,皇位由质子褚炤臻之子,年仅九岁的褚炆琪继承,在其未成人之前,朝中一切皆由梁熙王全权处理,摄政直至小皇帝可自行执政。
三日后举行国葬,同时举行的葬礼还有铁狮将军,因他南征功劳甚高,追封定国侯,世袭侯位,被特许葬于元墓冢西侧墓穴,誓死守护帝王冢,君臣同墓,以颂扬这位年轻有为的大将军的无畏战魂。
而在百姓间,流传起这样一个传说,炤元帝为真龙转世,铁狮将军为斗星下凡,他们为了使大炤百姓脱离苦海,一统南北而转生到褚氏皇族和武将世家的樊家,如今尘缘已了,他们已回到了他们应该去的地方。
虽然这一说法太过玄神失去了真实性,但这却是百姓心中的期盼,他们宁可这样相信着。
国丧后迎来新帝登基,摄政王辅佐新帝炆景帝登基帝位,年号为炆景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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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登基大典过后的当晚,已经安静下来的元墓冢空寂的墓穴内突然闪过两道黑影。
黑影来到墓冢前打开了秘藏的石门,沿着密道直入进去,一路避开了所有机关,畅通无阻,仿佛是很熟悉墓穴构造的人。
黑影进入主墓后停在一口巨大的楠木棺椁前,其中一道黑影点燃了墓墙上的蛟鱼灯,幽暗的室内顿时一片光明。
站在棺椁前的人一身紫色华服,乌黑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背后,面颊塞雪一般白皙,五官精致唯美的如同画中走出的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已成为权倾天下的摄政王的梁熙王,也就是炤元帝的十三皇弟——褚炤熙。
另一人则是与他形影不离的暗卫玄夜,他站在棺椁前,手指了指棺木,玄夜会意,走上前去将沉重的棺盖打开,逐渐露出炤元帝身着龙袍的尸身,昏黄的火光中映着的那张熟悉的脸格外的青白,细看上面还有许多朱砂一般的红点。
如果不是早就收到过皇兄的信函,他怕是也无法分辨这张脸的真假,由于事发突然加之死因是带有烈性传染的天花,谁人都不敢细看尸身,也就没能看出真相。
褚炤熙从怀中掏出一个青瓷瓶,递给一旁的玄夜,男人接过后来到尸身前,将之扶起,然后将瓶口对准男人鼻下,尽管处于假死状态的人呼吸已经极为微弱了,但一点点的吸入后,僵硬的身躯竟渐渐软化了下来。
足足用了一刻时间,瓷瓶中的药液挥发殆尽,这人才起死回生般恢复了寻常呼吸,悠悠转醒。
一睁眼,看到的便是梁熙王那张美艳绝伦的脸,男人欲起身,却被身后的玄夜压制住了。
“你身体僵化还没有完全解开,先不要急着起身。”
褚炤熙懒懒的开口,话音刚落男人便感觉到一股热息传入体内,涌入四肢百骸。
覆着面的玄夜盘腿坐在男人身后,将自己的真气一点点度给对方,两刻后男人才感觉自己沉重的身躯开始轻盈起来,身体也逐渐回暖。
平气收息,男人不用他人搀扶自己站起了身,但刚一站好又立刻单膝跪地,喊了声:“暗卫萧逸拜见熙王。”
63。终章
褚炤熙愣着看了他半晌,透过这张极为相似的脸想着那个人,那个偷偷在心中……恋慕了那么多年的人……就这么干脆的走了……
一个月多前他突然收到了褚炤易写给他的一封书信,里面详尽的向他说明了他接下来要做的事,对方也将为何要这样做的理由告诉了他……
为了心爱的人,甘愿做那平凡百姓,袖手天下。
竟然被他一句戏言说中,这叫他真是哭笑不得。对方真的这么做了,他并非无丝毫怨言,心中也产生了心痛的疑惑,难道他和荷妃加起来都没有那个将军重要。
可要是设身处地为对方想想,如果换成他是皇兄,面对心爱之人为自己做到那种程度,怕是他连这种安排都不会做,而是任性的直接放手,然后消失。
做出这样的决定,皇兄定也是受了一番煎熬吧,国葬前夜他从其他暗卫手中接过整整十卷书卷,关于大炤未来走向,现今存在的问题,以及百余条对应良策。
他就知道,他的好皇兄……还是放不下国家放不下百姓,在书信中他反复叮嘱要他照顾好荷妃娘娘,尽管已经撒手,他心中放不下的还是太多太多。
这样的男人,他怎么可以怨?
【十三,请不要怪皇兄不辞而别,皇兄只是在比较之后,更加无法放弃那个人……】
能让皇兄如此爱恋的人,他还真是羡慕啊……
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褚炤熙转过身随手一挥说道:“起来吧……皇兄他,还有没有再说什么?”
萧逸站起身,但头始终低垂着,他想起炤元帝曾经交代他的话,“他要臣传达,希望您不要派人寻找他们的下落,待事情处理好,他自会主动与您联络。”
不找?
褚炤熙嘴边逸出一抹轻笑,果然是知他甚深的皇兄。
既然他如此说了,好,那他就按照皇兄的希望不寻找他们。
——摄政王吗?皇兄,十三定然不负你的嘱托!会教好小皇帝,治理好天下。
只是,到那时,再相见,希望那时你还会唤我一声——十三
我只是你的十三弟……
在此之前,我绝不会派人寻找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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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下的崇山峻岭间,一辆马车停在林间,两匹马一黑一白,惬意的低头吃着草,不远处的空地已燃起一堆篝火,一位身着青衫的男子正往火中加着柴。
天色微微暗下来时,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从另一侧的林中走出,他背着弓箭,手中拿着两只灰色野兔,走到看火的男子身旁时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下,没能看到心系的那人,当下四下张望。
“他去河边汲水了,说想顺便静一静。”
言外之意就是不想被打扰,白衣男子听闻这话后,无奈的蹙起眉,一脸复杂的望向溪流的方向。
抬眼看了男人一眼,见到对方矛盾的神情,青衫男子暗自叹息,随后一撇嘴清咳了两声说道:
“这野兔得把皮扒了,内脏去除洗净才能烤,你去弄吧,我去车上拿点膜来烤。”
说着,将手中用来戳火炭的木棍丢入火堆中朝马车走去,错身而过时,他瞧见对方愕然的拎起手中的兔子,呆了呆,之后面上一松,将弓箭扔到一旁疾速飞奔而去。
青衫男子唇角勾起一边笑一边摇了摇头。
来到河边,不等走到近前,那呆坐在大石上的男人就已经察觉了。
这熟悉的脚步声,在失去光明的这两个多月,他已经牢牢的印刻在脑中。
他们已经离开凤鸣城快一个月了,由于途中遇上过几次大雨,耽搁了行程,这几日一直赶路才错过了落脚处。
他没有回头,那人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