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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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娇- 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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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的玩笑话了,毕竟门第家世在那儿摆着,除非这两个人有一个再投一次胎,否则就绝对没在一块儿的契机。



  “谁说的?”长亭反问玉娘,点了点玉娘的额角,恨铁不成钢,“我可求求您咧,别一天到晚听珊瑚、碧玉说张家长李家短!有空多想想岳三爷回冀州去了你该怎么办吧!”



  等长英一回来,石家人可没由头再赖在平成了,岳老三得走,猛拓也得离开,岳老三都走了,岳番不得吊儿郎当地跟着一块儿走?



  玉娘手一挥丝毫不在意,“他走就走了呗!关我屁事!”再把话题拽了回来去,“那这么说,你不是非嫁谢大郎不可喽?那你嫁谁?嫁到皇家去?这也成,就顺理成章地回建康了,不在这鬼地方待了。”



  十年前的符家都没本事娶陆家女。



  如今陆家虽然隐约败落,可还是轮不到皇家娶陆氏女。



  长亭摇摇头,“不知道。”



  她这是实话实说。



  “那你想过没?你哥哥一回来,再守完孝,你都十七八了,也该嫁人了。与其到时候摸黑抓瞎,还不如现在看好了,往前我们村里头说亲,规矩大的农家人都得说上一年啊。”



  长亭抬眼看玉娘的神色,看着看着噗嗤笑起来,她是当真很是忧愁啊。也不知道她都在愁些什么,明明自个儿屁股后面都还拖着一大堆事,认钱不认人的叔叔、漂泊不定的归宿、即将离开的良人。。。她偏偏还要操心旁人两年以后的事儿。



  长亭摇摇头笑起来,“不着急啊。”等把这些事情一一解决了,再把账列出来慢慢算,“反正我。。。”



  反正我现在也有真心爱慕着的人啊。



  长亭默默地想。



  五月下旬,陆纷的棺木抵达平成,小秦将军带头一马当先,整个队伍只有近百人,白茫茫的一片,武将不脱盔甲全都在衣襟袖口缝上了白花和白布,城门大大打开,长亭沉默地站在真定大长公主身后,默然不语。



  这是长亭第一次如此清醒地近距离地看到棺椁的模样。



  四四方方的,黑黢黢的,轻丝沿缝的,钉子牢牢地钉在棺椁四周,好像尘封住了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长亭心里顿时感觉像针扎一样,久而绵长的轻微刺痛,队伍从远到近,棺椁从小放大。



  长亭陡然喉头反酸,极想作呕,可平成里数得上号的人都在,她若在自己亲叔叔的棺材前吐得一塌糊涂,往后便也不要做人了。



  玉娘与长亭并肩站着,手往后一靠,紧紧地捏住了长亭右手虎口,凑近轻声道,“忍一忍吧,我早晨也没吃饱,如今饿着肚子忍恶心。”



  长亭一下子又快被玉娘逗笑了。



  又想吐又想笑,这难得的纠结情绪一交织,长亭脸上险些没绷住。



  大约长亭脸色不太好,聂氏探身看了许多次,长亭朝她摆摆手表示没事,后头再感受到有一束目光瞅着她时,长亭直接一抬眼朝聂氏那头望去,聂氏没瞧到,瞧到了正看着她的蒙拓。



  长亭下意识地将眼神快速偏过,哪知再装作不经意地看过去时,蒙拓正背手侧身站在岳老三的身边,神容淡定平静地跟着列队送灵的行伍走,好似他从来没往这边望过似的。



  大约真是因为早膳吃少了,她如今不仅有点恶心还出现幻觉了吧。。。



  被这么一打岔,长亭觉得心里轻松了很多,除了那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大概只剩下了如释重负。



  陆纷的灵堂早已修筑好,陆绰的灵堂还没撤掉,三爷陆缤便将老二陆纷安排在了陆绰灵堂的后头,二夫人陈氏不喜欢这样的安排,不止一次地在请安的时候与真定大长公主说过,“虽说是两兄弟,一个长一个幼,可如今人都死了,尘归尘土归土,再大的恩怨也该消了吧。。。”



  能消得了吗?



  长亭看见长平与长兴都想伸手将他们掐死啊,她如何不懂他们去无辜,可世上这笔账也从来不是这么算的啊。



  父债子还,父债子还。



  长亭努力说服自己忘记这句话。



  长亭是这样想的,真定大长公主怎样想的也不重要了,反正最后的结局就是陆纷的葬仪一应交给陆缤去办,旁人莫要插话,否则这个说东那个说西,几时才能做得好啊。



  二夫人陈氏只好忍下。



  或许是忍下了吧,或许她终究会爆发出来。



  灵堂里全是白的,棺椁就那么停在白花之前,棺椁旁拿冰镇着,小秦将军不让开棺椁,“里面血肉模糊的,又在路上耽搁的时间久了,恐怕。。。。”话没完,可当时陈氏便嚎啕大哭起来。



  人没了,连尸首都烂了。



  可陆纷好歹还有个尸首啊。



  她父亲的尸首早就葬在了那一场大火里,下葬的只是衣冠罢了啊。



  陈氏早该知足的啊。



  陈氏跪着靠在棺材身上哭,大声地绝望地哭,长平长兴也跪在母亲身后抹眼泪,陆家的族亲们抽抽嗒嗒地哭给别人看。



  长亭如同置身事外,她想挤出两滴眼泪来,奈何天不遂人愿,她无论如何也哭不出来,她怕她的眼泪一流,陆纷在地底下会寝食难安。



  “。。。夜里,平成的城门会大开。”



  是蒙拓的声音!



  长亭连忙回过头,蒙拓早已扶手精立于后,“为了方便各路人马入平成悼念缅怀,今明两夜平成的城门都会大开。我只叮嘱你一条,不要以身涉险,犯不上也不值得。杀人见血的事,男人来做——这是我一早便同你说过的。”



  “这是两件事了。”



  长亭垂眸轻声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二章破军(上)
  第一百五二章破军



  蒙拓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蒙拓一时失笑,一个侧身将好把身形隐没在朱漆高柱之后。



  “你别总跟我抬杠。”



  蒙拓声音本就低沉,如今刻意压低,嗓音低得像古琴上最轻最重的那一声儿,“你听我的,不要自己乱拿主意。”



  堂中里里外外进出不绝,熙熙攘攘,哭声喧嚣声不绝于耳。



  长亭脚步向前一迈,正好也湮没在了暗影中来,恰好挡住了她脸上的神情。



  烦得要命!



  长亭声音也渐低了下去,“那你说呀。”



  蒙拓余光向四周一瞥,满秀立在旁边守着的,来来往往的人都没注意到灵堂后头,二夫人陈氏与两个儿子跪在棺椁旁边抹泪谢人前来悼念,真定大长公主不在此处,三夫人崔氏在外堂长袖善舞地待客很好,这是最清净最好的时机了。



  “你想要看清楚谁是平成里的墙头草,这个时机很好。可是你想过没有,你凭什么以为平成这么点兵将抵得过豫州十余个县镇的兵马?”



  蒙拓埋首,轻轻抬眼,目光极亮。



  长亭猛然大愕,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为了将石家从陆家内部倾轧中隔离出来,她。 一个字都没有同蒙拓说,一是害怕将石家拉进这淌浑水里脱不开干系,二是也有点害怕石家会趁机掺合进陆家的内部势力中来。



  更何况长亭如今根本没有机会见到外院的人,甚至在递话传话中都要顾忌三夫人崔氏。



  虽说有些过河拆桥的意味。可长亭到底姓陆。



  长亭自是不会防备蒙拓,可她更不愿叫蒙拓去掺合他力所不能及的事儿里去。



  长亭一脸愕然的神色似乎逗乐了蒙拓,蒙拓难得勾唇笑了笑了笑。“你要用陆五、二房、三房来回借力打力,又把陆十七隔绝在外,不叫他搅合进来,目的似乎很明确了。”



  蒙拓抬眼一看,语气难得轻快,“你身边的丫头都忠心得很,没谁会往外传话。”



  长亭抿抿嘴。她简直不晓得为啥今儿个蒙拓心情这么好。



  心思千回百转,话归原点。



  长亭按捺心绪,话头一沉。“照你预估,豫州上下能有多少兵士可供人机动调离?又有多少兵士能听得进一个妇道人家的话?”



  这些长亭当真不太懂,真定大长公主倒是懂,可她有心叫长亭独个儿历练。也不明说。只是略略透了一个底儿来。



  “三万。”



  蒙拓沉声缓言,天知道他为了得出这个结论来来回回在豫州里跑了多少圈?整整十圈啊!平成既是豫州的首府,陆纷纠集兵马带出城去的对外宣称有万余人,可战场上的事儿得打个对折来听,也就是说平成里随时待命灵活机动的人禄有五千至七千余人,首府的知道了,豫州十余县镇有的大点,有的小点。杂七杂八算下来,三万人人马城防都大体差不多了。



  至于能听一个妇道人家调动的人马



  “不多。单靠个人声势,调动的人马最多不到万人。””



  蒙拓这是在回答后一个问题,“论声势,陆纷的名声决计不可能有卢公大,单凭一个女人就想掀起波涛来,几乎不可能,没那么容易成事。可你需警惕,二房拿你父亲做文章再兼之手里握着嫡系的两个血脉,万一有忠心耿耿的将士受了蛊惑,你岂非并未将鱼目珍珠区分开,错冤好人错怪坏人了吗?”



  长亭一个恍神。



  “且看二夫人怎么说吧。”



  蒙拓便知道长亭大概没有想到这件,一个十四五的小姑娘哪里会想得如此周全?是,是磨练了许多,可人的心性会一夜长大,可心智与谋虑却要慢慢磨。



  她已经很聪明了。



  聪明得叫人心疼。



  “若二夫人足够聪明大约也不会走这步棋,就是因为她如今急进了才走了一着臭棋。所以,以她的心智,大概想不到拉开大旗做耙子。”蒙拓说得云淡风轻。



  长亭看了他一眼。



  对呀,就你聪明呀。



  “阿娇——”



  有人在轻声唤她。



  长亭看向满秀满秀眉头一蹙,身形前倾朝前一探,提了口气仔朝长亭摆摆手,做了个口型,“三夫人”



  长汀飞快看了眼蒙拓,决定长话短说,“这件事,你叫我别管,我反倒叫你别管。我要算计人,怎么样都好。毕竟我是陆家人,我陆。我再算计,都是家族内部的矛盾,旁人中了算计是学艺不精,活该。你不一样,你若掺和进来,恐怕就那么容易脱身了。大长公主头一个要拿石家开刀。”



  外人在陆家的地盘处心积虑指手画脚。



  照真定大长公主的个性,士族为大,你若要僭越,之前的恩德与交好都可以一笔勾销了。



  长亭眼看着蒙拓点了点头,才提起裙裾预备出去。



  哪知刚踏出一步,却被身后人唤住。



  “陆姑娘,别理他。”



  蒙拓陡然轻声突兀出言,“你很好,不用太在意他的话。”



  他



  长亭一愣,他是谁?再看满秀如她所想地垂头做鹌鹑状。顿时明白过来,满秀不仅大嘴巴地在胡玉娘跟前骂了娘抱了不平,还手眼通天地把事儿捅到了蒙拓那里去啊



  她很好吗



  长亭脸色陡然绯红一片。



  干嘛呀!干嘛呀!



  长亭手里头捏着裙裾,窗棂外还有素绢麻布带子在随风飘动,忽而飘到窗户里面,忽儿飘远挂在枝桠上头。



  怎么办呀。



  长亭埋下头快步走出那片暗影中,堂内的人。她都认识,个个从她身边过的时候都要冲她颔首示好一声“亭大姑娘”,若有关系亲近些的便唤她一声“阿娇”。



  可长亭满心满眼全是蒙拓那声“陆姑娘”。没有加次序也没有故作熟稔的亲昵,就是陆姑娘而已。



  这可怎么办呀。



  长亭站在原处呆呆愣愣地看着那方合得死死的棺椁,突然陡升起一阵惶恐,她清楚地看到自己越陷越深,而蒙拓却无动于衷。



  三夫人唤长亭只是叫她出来迎一下各家适龄的小姑娘,带着各家各户前来悼念的姑娘吃吃茶,摆摆茶话。



  这点长亭一向得心应手。



  待众人都走了。灵堂空落落地静了下来之后,二夫人才扶着丫鬟的手从蒲团垫子上起来。



  长亭看着二夫人走路一瘸一拐的,许是蹲跪久了。足麻了。



  陆家人正在收拾灵堂,二夫人就走在长亭前面,并不想与她有过多交谈,便不急不缓地跟在后面。



  从灵堂到正堂有一长段路。刚在游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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