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分手更多年了。”
“我重新爱上你了。”
她不知道怎样答对,只好微笑。那微笑也是职业习惯的,他突然又叹了口气,抓住她的手:“绛绫,相信我,我才是最适合你的。”
她笑得略带苦涩:“如果,如果当年你没有离开我,或许我们现在正过着幸福的生活。”
幸福有很多种,举案齐眉的平凡夫妇是一种,穿水晶鞋遇上王子的仙德瑞拉是一种,童话里最多的就是后面一种,嫁给王子从此过着幸福的生活。
幸福的生活。奢望,海市蜃楼的奢望。却骗了大票女孩子喜欢,以为王子真的会举着水晶鞋满世界寻找他的仙德瑞拉。
出门来,看见她开一部小小日本车,他忍不住笑:“黎公子没有传说中的大方。”她说:“这是我自己的车。”他却打开车门:“我当司机,带你去个地方。”
结果跑到大肚山去看树林。真是……白痴。陆沉立刻抗议:“这叫浪漫!”浪漫个鬼,饿得前胸贴后背,下山又开了几个小时车才回到市区,寻间餐厅吃晚饭,他问:“怎么样?考虑好没有?”
她问:“考虑什么?”
“当然是破镜重圆了。”
懒得理他,举杯:“喝酒吧。”
两个人喝掉一打Screwdriver,里头的伏特加酒劲上来,微微有点晕头转向。他笑话她:“这么多年酒量都没长进。”她还可以口齿清晰的还嘴:“我原谅你酒后没有口德,我要先回去了。”抬腕看表,真的晚了,手机中午就没有电池了,不知宝宝有没有给自己打过电话。不过保姆在家里,应该不要紧的。
他说:“算了吧,我送你,你这样子敢开车?”
夜深了,路上车灯像流星划过,电台里唱情歌。任贤齐一声声迭声的唱“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他睁大眼睛看信号灯,喃喃自语:“心太软,才怪……女人心是天下最硬的东西,刀枪不入。”她哧哧的笑:“你真被金丝猫打击惨了。”
“我是被你打击惨了。”
一路斗嘴回去她公寓,甫一下车,让冷风一吹,只觉得恶心难受,跄踉着弯下腰,他搀住她抱怨:“你怎么退步了?半打酒就喝成这样。”
空腹喝当然会这样,她舌头有点不听使唤,所以懒得顶嘴,他说:“我送你上去,几楼?”
她推开他的手:“不好,不方便。”
他笑容可掬:“不方便?你刚失恋,就又不方便?”
说得她这么不堪,反正宝宝也早睡了,由他跟着上电梯至门前,找钥匙开门:“晚安。”
“晚安。”转过身正欲离开,她却“咦”了一声,他便问:“怎么了?”
“没有电。”大门处的灯掣失了效果,屋子里黑黑的什么也看不到。他转身走回来:“我替你看看,肯定是保险熔掉了。”他从明处进来,玄关处暗得伸手不见五指,正好绊在玄关阶上,本能的伸手去抓,却只抓住她的手臂,去势太猛,“啪”一声两个人一起跌倒。
头顶的吊灯突然大放光明,两个人都睁不开眼睛。习绛绫昏头涨脑,只是好笑,扶着墙壁站起来,半晌才看清面前人影,只是一呆:“你怎么在这里。”
黎胜霆的唇角若有若无一缕嘲讽般的笑容:“习小姐,抱歉打扰你了。”
“绛绫,这就是你的不方便?”她身后的人唯恐天下不乱一样笑逐颜开,上下打量:“久仰,你定然就是黎先生了。嗯,绛绫,他怎么在这里?”
哦,她得想个法子,这情形太诡异了,空气中似有火花正在四溅,确实,他怎么会在这里?突然坏掉的灯掣怎么突然又好了?今天他有闲过来看宝宝吗?怎么这么晚了还没走?
她想她是真喝多了,额上无缘无故竟在出汗,她为什么有心虚的感觉?
黎胜霆却问:“这位先生贵姓?”
不,不要说,她抢着问:“你为什么在这里?”
他扬起眉:“我知道你向来不愿意看到我,但你也不必用这种质问的口气。我没有资格出现在这里吗?”
酒真不是好东西,会乱性会失德,还会令人语无伦次,她到底要想个办法,所以强调:“现在这房子是我名下。”
简直是在下逐客令了,不管了,只要他肯走,只要他不要再站在这里,什么都不重要。可是……她又惹到他了,他眼底分明有两簇火苗:“习绛绫,我才不管你带什么男人回来!我为什么在这里?我脑子出了毛病才会在这里!”
一团糟,她脑子里乱轰轰,理不出个头绪,一个小小身影出现在走廊那头,甜甜的童音令本就混乱的局面更加不堪:“妈咪你回来了,我跟PAPA等你回来吃蛋糕。你怎么老不回来,等得我都睡着了。”
打个哈欠,大大的眼睛却充满疑惑的望着陌生人,为什么这位叔叔一副见到鬼的表情?
真是糟透了。习绛绫呻吟一声,陆沉却忍不住了:“绛绫,老天,这孩子……”
习绛绫却正在回神,吃蛋糕?客厅茶几上确实有一只精美的蛋糕,回过头来再看黎胜霆的表情,活像她欠了他什么似的。不就是一只蛋糕?好似天大恩宠,她微笑:“秘书室代订,相熟那间美美西饼?”六年里她替他订过十一只蛋糕,有时是餐厅代送,有时是送至酒店套间,附配鲜花礼物,端看对方爱好。
宝宝插话:“是PAPA开车带我一起去买的,我挑了这个,好漂亮是不是?”
亲自买的,怪不得摆一张臭脸,她岂不应该感激泣零再谢主隆恩?她笑:“有没有礼物?我要十克拉以上全美天皇巨钻。”
“你不要太过份!”
过份?她悲哀的想,说句略带讽意的话就是过份?脸上的笑容却仍是绚丽如花:“黎先生,难得您纡尊降贵,只是我太不识相,或者,我配不上全美天皇巨钻?我累了,黎先生,你可以走了。”
“我马上就走,”他冷冰冰的说,转脸对孩子,口气明显柔和下来:“宝宝,今晚跟PAPA回大宅,好不好?”
她忍不住:“这么晚了你带他回大宅?他要睡了。”
“现在记得你是母亲了?”他眼神冽冷:“孩子从中午等你至整夜,你却带个男人回来。你打算当孩子面留他过夜?无耻!”
她的怒气上来了,还口:“你凭什么指责我?无耻?我带男人回来叫无耻,那么你呢?你倒是不当着孩子的面,那些小报头条期刊封面,孩子难道不会看见?”
他大怒,眉头扬起:“你给孩子看那些东西?”
“我永远不会给孩子看那些东西,但总有一天他会长大,他会知道他父亲是行为放荡的花花公子。”
“我行为放荡,再放荡也没有你放荡!一进家门就滚在地上,也不怕孩子看见,真有这么饥不择食?”
偏偏还有人不怕死的捋虎须:“黎先生,应该说迫不及待比较切实,饥不择食是形容没得挑。”
他讲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他是存心来火上浇油。习绛绫晕头涨脑,叫:“闭嘴!”黎胜霆却冷冷道:“你给我闭嘴!”转脸说:“这位先生,你最好马上离开这里。”
他凭什么叫她闭嘴?他凭什么赶人?她说:“你没权力赶我朋友走,这是我的家。”
宝宝怯怯的仰面看他:“PAPA,我怕。”
该死!吓着孩子了,他将宝宝抱起来,掉头向外走去,宝宝叫:“妈咪也来。”
他要将孩子带走,带到哪里去?突然仓促得觉到了危险,他却头也不回。她追上去:“你放下孩子。”
灯光下他的脸已冷如极地玄冰:“你根本不配做母亲。我的孩子,不用你来过问。”
他什么意思?她脸色煞白,宝宝终于哇一声哭出声来,她叫:“黎胜霆,你带孩子去哪儿?”
他腿长步子快,进了电梯就按了关门,她只赶得及手拍在电梯门上。前所未有的恐惧铺天盖地的袭来。
她一晚上基本没有睡,陆沉先是问,见她不答,倒猜到八九分。陪她发呆,陪她喝咖啡,最后陆沉走了,她还是睡不着。第二天一早就四处打电话,黎胜霆的公寓没有人接听,打去黎家大宅,下人很客气的说:“三少昨天没有回来。”打电话到公司去,值班秘书是一贯的不卑不亢:“副总还没有来上班,习小姐,如果您有重要的事情,可以留言。”
她看表,七时刚过,他在哪里?做秘书时,她永远有办法在第一时间联络到他。现在她没有了这本事,她甚至不知道他近来最密切的女友是谁。
捱至九时,到长源大厦去。秘书室挡驾:“副总现在没有时间,对不起,习小姐,您没有预约。”最后方笑雪亲自出来见她:“习小姐,请不要为难我们。”
她口气坚定:“我一定要见黎胜霆,你们不用拦我。”在她们眼里,与那些撒泼的女人有什么分别?她顾不上了,直闯进去,黎胜霆正通电话,看见她,不悦的扬起眉,讲完电话后才说:“给你五分钟。”
她问:“宝宝在哪儿?”
正文 第十二章
“你不必知道。”他口气冷淡:“周未你可以见他,每次两小时,到时我通知你接他。”
她动了怒气:“黎胜霆,你什么意思?”
“有意见?有异议可以与我的律师商量,打监护权你赢不了。”
她极力才压下心里的怒火:“孩子是我生的,你没有权力抢走他。”
他嗤笑:“你一个人生得出来吗?”他顿一顿:“经过昨晚,我认为你没有资格做母亲。”
他有什么资格?他有什么资格来认定她没有资格?她极力的压制眼底的水气:“你没有权力夺走他,除了金钱,你什么也给不了他。”
他针锋相对:“你呢?你连金钱都给不了他。”
哦,她真的受不了了,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说出可怕的话来,眼泪已经忍不住了,纷纷扬扬的落下来,她无力的跌坐在沙发里,抬手遮住自己的面孔:“我求你,我求你不要这么残忍。”她连骄傲都没有办法保持,她连自尊都置之不理,他心里划过一丝刺痛,该死!他竟然在心疼。
迟疑的伸出一只手去,想轻抚她软软的长发,她伏在那里,全身都因哭泣而抽搐,她在他面前哭过两次,一次是宝宝被绑架,另一次就是现在。她突然抬起头来,他立刻下意识的缩回手。她抬起眼看他,那泪眼竟令他转过脸去。他不是没见过女人哭,可是为什么她的眼泪会令他只想……不战而降?
天大的笑话,纵横情场这么多年,绝不会败在这女人手里。不过是一时心软罢了,他的脸蓦得一冷:“我已经决定了。”
她几乎是歇斯底里了:“我不要你决定!你不能决定我和宝宝。”
他不睬她:“五分钟到了,我要开会去了,你可以走了。”
“我要孩子。”
“没可能,你冷静一点,我不是不让你见他,只是不愿意我们三个人像昨天那样尴尬。变更监护权对你对我对孩子都好。还是那句话,有异议可以去和我的律师谈,再见,习小姐。”他站起来,她几乎要绝望了,他拿商场上那套来对付她,拿最绝情绝意的方式来对付她。她拭干眼泪,声音终于坚定清晰:“黎胜霆,你太小看我了,就算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不会放弃,你等着接律师信好了,我们法庭上见!”
明知是不敌,她仍要以卵击石,她仍要拼尽全力一试。
他扬起眉头:“你赢不了。”
她扬起脸:“现在说这话为时过早,黎先生,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情,有钱不等于有一切。”
他盯着她:“上法庭势必惊动新闻界。”
她微笑:“你开会要迟到了,黎副总。”
置之死地而后生,她赌,反正她早已一无所有,唯一只剩孩子,他却连孩子也要夺走。她孤注一掷,赌他不乐意上庭。
他脸色阴沉沉的,他是太小觑面前这女人了。他竟然走了眼,原来绵里藏针,适才的脆弱只不过是假相。翻了脸她才露出可怕的一面,他一字一顿的问:“你有什么阴谋?”
“阴谋?”
“你为什么肯生这孩子,为什么要监护权?”他突然了悟:“股份?家族惯例,宝宝是长孙,将来会有超过三成的股权。”
她一掌掴上去,“啪!”一声他脸上清晰浮现指印。他这辈子还没有让女人打过,那目光真能杀死人,她却昂起头:“黎胜霆,这一巴掌是替宝宝打的,你真是不配做他的父亲。”她的声音又快又急:“我是犯了大错才会将孩子生下来,你和你的钱你的股份都下地狱去!我不稀罕,宝宝更不会稀罕!”
他语气讥诮:“当然,你稀罕的只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