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的白炽灯照亮着教室(为其投影仪展示教师课件效果清晰,窗帘白日必要时都需关上),一般到了日落时分,窗帘才会被缓缓拉起,昏沉的日落就这样静静地在一天中落幕。而待不了多久,庄孝志也会起身,背起自己的背包,离开补习的地方,再依照下午来时的路线走回自己的住处。
偶尔庄孝志会在补习地方的附近咖啡店逗留一会,他会在那里吃一点晚饭,但大多时候都静静地一个人坐好久,他的咖啡时常被酌了一口便被遗忘地丢弃一旁直至冷却。偶尔庄孝志会坐在咖啡店里埋头在纸上书写着什么,但没写一会,手中的纸便会被揉作一团,就这样来来回回好几次,曾在咖啡店里几次动笔抒写自己的情感,却至终未能完成一封完整的信。这个念头很快就破灭了,庄孝志放弃了要写信给蔡宇烨的念头。而从奥数尖那里要来的蔡宇烨的邮箱,他也最终没能够发出一封简简单单的信。
就这样挣扎在苦恼边缘的庄孝志,他根本就不会想到,此刻的蔡宇烨其实就待在他生活的同一座城市,并且他们离得并不远。只是相遇很难,茫茫人海之中,缘分未知,思念逗留彼此,幸运则遇见,不幸运,则依旧过着彼此的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
蔡宇烨坐在多伦多郊区张宣晓家房门外的台阶上,她在感受着这座城市,呼吸着这里的空气,闻着这里阳光的味道。
“喂,你坐在这里不嫌热吗?”麦吉坐到蔡宇烨的身旁,头上还挂着刚见面时那只假的大蜘蛛。
蔡宇烨吓了一跳,往身旁缩了缩,怔怔地看着她。
麦吉见状,反应过来,哈哈大笑了两声,“啊,你在怕这个吧!”说着她将头上的假蜘蛛拿下来,故意往蔡宇烨的眼前凑了过去,遂又收了回来,她不屑地撇撇嘴,“真胆小,假的啦,你怕什么!”
蔡宇烨看到麦吉似乎不再有兴致捉弄她,便坐直了身子,她假装坦然地解释,“我不是怕,是以为是真的,谁见了这样大的真蜘蛛不怕?假的当然不怕了!”
麦吉突然将头转过来,认真地看向她,狡黠地问,“是真不怕?”说完没等她说话,又突然将那奇大的蜘蛛伸到她的眼前,蔡宇烨在瞬间被吓得跳起来,大叫着“啊——”。
这时正在厨房忙的张宣晓和正在书房看书的杰弗里一同霎时冲了出来,两个人异口同声地问,“怎么了?”这时却只听得麦吉哈哈大笑的声音,“笨蛋,都说是假的,你还怕!哈哈哈哈哈——”
蔡宇烨愣在一旁,看着这个第一天见面就不断捉弄自己的女生,她的心里犯怵:天啊,这真的是自己那美丽可爱小姨的女儿吗?转念一想,麦吉又是自己的表妹,她竟被自己的表妹耍得浑然不知所措,太惨了吧。——这可是她来到加拿大游玩的第一天!
张宣晓赶忙走到麦吉的身旁,一把拿下她手中的大蜘蛛,“麦吉,你过分了哦!赶快跟小烨道歉,第一次见面不可以这么无礼!”
麦吉嘿嘿笑了两声,“老妈,你冤枉我啦,是她自己说不怕假蜘蛛,可却怕得要死!哈哈哈,她看起来超笨超级傻!”
张宣晓一巴掌不留情地打在麦吉的头上,“谁是笨蛋,我看你才是笨蛋,你这么逼真的假蜘蛛,不仔细看根本就像是真的,你自己有时候看到都会被吓到,更何况是别人!你赶快给我道歉,要是再这么无礼,你这个暑假都给我好好呆在家里!”说着,按着麦吉的头向蔡宇烨道歉,“小烨啊,麦吉比你小,你就当她不懂事,原谅她吧!”说完又抱怨杰弗里,“都是你,干嘛圣诞礼物送她大蜘蛛!真是,害得她现在无法无天!”
杰弗里很委屈,“嗳——”故意拖长了音,“怎么又怪起我来了,麦吉喜欢那个,我就给她买那个啦。”
张宣晓不依不饶,“她喜欢那么怪癖的东西,你就给她买!你看那是女孩子喜欢的东西吗!”
蔡宇烨站在一旁,看着张宣晓和杰弗里开始争执起来,她没想到她的一个惊叫把事情弄成这样,她开始愧疚起来,正在想着要怎么缓和张宣晓他们夫妇的争执时,麦吉突然出现在她的身旁,“喂,刚刚吓到你了,对不起哦。”听到麦吉突然跑过来道歉,她更懊悔了,刚刚真不该破口叫出声的。
看着眼前为了这件小事而争执的张宣晓和杰弗里,蔡宇烨很过意不去,却又不知该如何上前去劝架。正踌躇时,麦吉却说,“你信不信,一会他们两个就会和好了!”
蔡宇烨疑惑地看向麦吉,又听得她说,“他们两个啊,经常吵,都是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我经常都听得烦了,一开始我也劝架,后来也懒得劝了。因为我爸是真男人,吵到最后,总是他投降,不管对错,先给一个吻,立马把我妈降服!”说完,麦吉朝蔡宇烨挑挑眉,得意地翘起嘴角,意思是要表达:我老爹帅吧!
蔡宇烨正对麦吉说的话半信半疑,却看到杰弗里就如麦吉所诉说,轻易地很快就投了降,张宣晓被杰弗里的吻在一瞬间融化,鸡毛蒜皮的小事很快不了了之。张宣晓又回去厨房忙活,杰弗里也回书房继续看他正在看的小说,而麦吉则把蔡宇烨领到了她的小天地——阁楼上的屋顶。
作为适才恶作剧的致歉,麦吉说,“因为刚才我的恶作剧,作为补偿,我带你一起享受我的天堂吧。这个地方,是我的个人小天地,有时候我老爸会陪我一起呆一会,看星星看月亮,别提有多爽!”
蔡宇烨犹疑地问,“这次不会再有恶作剧吧?”
麦吉被蔡宇烨一问,又哈哈大笑了起来,“你真的是胆小鬼也!”说完让她先在屋檐上坐着,便转身要走。
蔡宇烨忙不迭叫住她,“喂,麦吉,呆在这会不会很危险啊,万一掉下去怎么办?”
麦吉故意耸耸肩,装傻似的笑笑什么也不说便走了,留下蔡宇烨独自一人慌张地坐在屋檐上。
蔡宇烨本想着为了安全起见,还是直接从窗户爬回阁楼里呆着好了,可她却意外地发现,从屋顶这个角度一眼朝远处望去,视线却是格外的好,并且在她的附近还有高大的树木延伸过来的枝叶可以帮她乘凉,时不时的还有微风轻轻地拂过她的面颊,她顿时就停住了要回阁楼里的念头,老老实实地呆坐在屋檐上,享受着正午时分郊区的炽热日光。
麦吉说得没错,这里真的是一个小天地,待到快要到日落黄昏时,从屋顶这里看去的风景一定会比现在更美,还有夜景,啊,对了,还有日出,这些风景都不能错过,看来明天是要早起了。蔡宇烨想着,思绪荡漾在浮现在脑海里的美景里。麦吉神不知鬼不觉地坐到她的身旁,看着她闭着双目沐浴在自己的幻象世界里。麦吉碰了一下她,她睁开双眼,看向一脸笑嘻嘻的麦吉,麦吉将手中的冰棍递给她,她接了过来,说了声谢谢。
“喂,我说,你还真是个怪胎,这么热的天你还看起来那么享受,很奇怪也!”麦吉舔着手中的冰棍,心不在焉地说着。
蔡宇烨没有说话,只顾着低头吃手中的冰棍。
“啊,对了,刚刚你问我这里危不危险,你放心啦,这屋檐下面是楼下的阳台,摔不死人。”麦吉说着瞥了一眼蔡宇烨,“不过,还是要小心点好。摔下去可不是开玩笑。当然,一般人是不会轻易地掉下去啦。”
蔡宇烨听着,点点头,边吃着冰棍边嗯了一声。
“还有啊,我妈说让我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可以先跟我说,到时我当你的导游。”麦吉半眯着眼边吃着冰棍看向远方。
蔡宇烨停下吃手里的冰棍,犹疑着:天啊,麦吉要当自己的导游,这是在捉弄她吗?适才见面就对自己恶作剧的人,这几天出门还要尾随她?蔡宇烨心里唏嘘,这回够呛了。
麦吉见蔡宇烨半天没回应,又强调了一遍,“你没听到我说话吗?我妈叫我作你的导游,问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蔡宇烨使劲地摇了摇头,“不用了,麦吉。谢谢你,我可以自己随便走走。”
“那怎么行,你迷路了怎么办?”麦吉继续吃着手里的冰棍,像是应付着说。
“不会的,我有你们的电话和住址,还有地图和指南,不会有问题!”蔡宇烨斩钉截铁地说。
麦吉撇了一眼蔡宇烨,吃下了最后一口冰棍,“那好吧,我无所谓,你记得跟我妈说你的想法就行了。”
蔡宇烨听到麦吉这么说,心里舒了一口气,这时她们听到张宣晓的声音从屋内的楼下传过来,张宣晓在催促着她们赶紧下去吃饭。蔡宇烨和麦吉从窗口爬回屋内,大家都齐齐地坐到饭桌前。张宣晓准备了好丰盛的午餐,蔡宇烨有点受宠若惊,惊异于他们的隆重,一时说不出话来。
张宣晓见蔡宇烨怔怔地伫立着,问道,“怎么了,怎么傻站着?快坐下呀,大家一起吃饭吧!”麦吉这时将蔡宇烨拉到自己的座位旁,双手稍有力地按住她的双肩让她赶紧坐下,随后乖乖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两眼发亮地看向张宣晓。张宣晓撇撇眉,看出麦吉的鬼灵精怪般地拉开自己身前的座椅坐下。
杰弗里这时拿着红酒走到餐桌前,对蔡宇烨说,“小烨,你今年该是芳龄十五,似乎是大麦吉一岁?算算已是大孩子,可是可以喝点酒?”
蔡宇烨看着杰弗里手里杯中的红酒,思忖了一会说,“我可以喝一点。”
事实上,蔡宇烨长到这么大滴酒未沾,她不清楚自己的酒量如何,不过似乎跟自己同龄年岁的女生,是有很多早已与酒精这类东西成为朋友,时常不费吹灰之力便一杯小酒一口饮尽,随后一杯一杯斟下来,像是千杯不醉之势。但酒精这类东西,不到成年还是少碰为之,不单法律上不允许,其危害性也时常令人咋舌,有万劫不复的危机。
张宣晓说,“小烨,为了欢迎你的到来,你就小饮一小杯,意思一下足够了,毕竟红酒对女性来说好比美容产品,故仅以此次破例,但以后未成年前,记得还是不可以沾酒噢。”说罢,朝麦吉看了一眼,提醒她,“你也是。”
麦吉朝张宣晓吐吐舌头,杰弗里给每人各斟了一小杯酒,蔡宇烨和麦吉的容量是那一小杯的一半。
蔡宇烨很不好意思,“小姨,你太客气,准备这样丰盛的菜肴,还请我喝这样名贵的红酒欢迎我,我有点承受不起了。”
张宣晓笑,“你是我侄女,为何要客气,又何至于承受不起。你可知我每日给这俩活宝做饭,他们丝毫不领情,总嚷着要跑去外面街头店面吃喝,可是从来都不会有多一点感言。”张宣晓不满地看向一旁的父女俩,故意抱怨道。
父女俩忙辩解,“谁说的?我们家至亲至爱的人可唯有宣晓女士,怎么会没有感谢,上帝知道,满心的感谢可全都放在实在的肚子里了!”说完,父女俩笑嘻嘻,都作讨好状地拍着胸脯看向张宣晓。
张宣晓咕哝一句“就会嘴贫”,说完难掩满面的笑容。
家庭的温馨踏在你一言我一语的笑闹中渲染着餐桌上的氛围,蔡宇烨不知觉陷入这浓情流露的亲情之中,看着这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心底升腾起随之而染的层层羡慕,她不觉慨叹着小姨一家人所流露的美好让人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就在这气氛正浓,一切都自然得恰到好处之时,杰弗里站起来,以一个长辈的身份说了一段欢迎蔡宇烨到来的致辞,大家站起来一同举杯饮酒,每个人的面目都充盈着笑容,开始享用这毫不奢华美味的午餐。
张宣晓询问蔡宇烨的此行计划,麦吉这时推了推蔡宇烨的胳臂,挑了挑眉,意指她该陈述适才谈妥的想法。蔡宇烨放下手中的刀叉,向张宣晓表明了自己想独自游走这座城市的念头。张宣晓立即就表明了异议,理由是: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蔡宇烨第一次离开家,要放任她一个人在这座城市游走,这是一件极不负责任且危险的事情。更何况蔡宇烨未成年,话又不多,是个非常内向的女生,张宣晓完全反对她的这种自我行为,并且如果赞同了她这样的想法,出了什么事情的话,将蔡宇烨交给她来照顾的她姐姐和姐夫,她将无言以对,而未知的后果那之类的事情,她根本就不敢想象。
麦吉对于母亲的反对感到很不理解,她觉得,十五岁,已经是个大人,是相当于成年了,她自己就已经十四岁,已经能够独立地面对许多事情,并且她也有男朋友,虽然她并未告知她的父母,但看到母亲这样极力地要阻碍一个几近成年人的想法与行动,她便觉得有点可笑。在这个时代,已有不少不到十岁的孩童被送到国外的寄宿家庭独自留学,更何至于像蔡宇烨这样已经初中毕业的大孩子,麦吉忍不住与母亲争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