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的。”马金昌爱怜地说,姚子琳这么个娇弱的千金小姐,跟在自己身边,实在太委屈了。他很想替她把所有事都做好,尽量不用她动手的,奈何他白天都要去干活,姚子琳自己在家里,多少都得分担一些家务活儿。
饭菜烧好后,马金昌和姚子琳坐在小木头桌子旁吃饭。马金昌炖了鱼汤,说是给姚子琳补身子的。姚子琳因为小产,失血过多,脸色一直很差,有时候站久了还会头晕。
她端起鱼汤喝了一小口,马上就因为腥味而阵阵作呕。
“喝不下去吗?”马金昌担心不已。
姚子琳为难地点着头,愁眉苦脸地望着那鱼汤,马金昌道:“喝不下就算了,别勉强自己……”
“哥……对不起,你特意为我做的……”姚子琳非常过意不去。
“没事的。”马金昌对她可谓千依百顺,道:“喝不下我就再做点别的。”
“哥,不用了……我吃普通的饭菜就好了。”姚子琳连忙摆手。
“你身子要紧,东西可不能随便吃。”马金昌知道是自己把她害成这样的,不可能就手旁观,而且,他也确实想让姚子琳的身子调理好。
吃过午饭后,马金昌稍事休息,准备又去干活,姚子琳在厨房里刷锅洗碗——本来马金昌要自己洗的,被她抢去了。
快洗完的时候,外头有人喊道:
“马家兄弟!马家妹子!在家吗?”
马金昌忙答道:“在的!”
他开了门,一名壮硕的村妇和一名姑娘走了进来,那姑娘十五岁出头,长得也是粗黑健壮,她看向马金昌的时候,流露出一点羞涩和爱慕的神色。
“张大婶。”马金昌招呼着她们坐下,给她们倒水,那张大婶摆着粗短的手道:
“不用客气,我们过来串串门而已。”
张大婶是马金昌的邻居,为人热情,跟他们混得比较熟了,她身旁的女孩是她的小女儿,叫萍萍。张大婶回头看了看,问道:“你小妹呢?”
“在厨房里头。”马金昌道。
“刚吃过吗?”
“是的。”两人唠了几句,马金昌蓦地问道:
“对了,张大婶,上回你教我煮的那个鱼汤,我妹妹吃不下去,老想吐,还有没有别的补身子的汤水可以煮给她吃的?”
“鱼汤吃不下去啊?是不是嫌太腥了?”
“是啊……”
“那就换点别的口味吧,当归鸡蛋炖红糖也不错。”
“哦,是怎么煮的?”马金昌忙问,那张大婶又把详细的作法告诉他,马金昌仔细记住了。
姚子琳洗过碗进来,他让她跟张大娘她们继续聊,自己出去干活了。张大婶羡慕不已地看着姚子琳,笑道:“哎呀,马家妹子,你可真是有福气啊,有个这么痛爱你的哥哥。”
“嗯……谢谢您。”姚子琳点头道谢。
“不过,我看你们兄妹长得不怎么像嘛。”张大婶八卦地说,马金昌长得粗犷帅气,这“马家妹子”却是娇小玲珑,精致秀丽,看着不像是同胞兄妹。
姚子琳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呵呵笑了笑,张大婶问道:“你哥哥今年几岁啦?”
“大概……二十吧?”姚子琳自己也不确定,张大婶笑了。
“你怎么连自己哥哥几岁都说不准啊。”
“对不起……”姚子琳哪能告诉对方自己失忆了,别说马金昌几岁,她连自己几岁都不知道。
“那你哥怎么还不娶妻啊?二十岁也不小了。”张大婶说这话时,故意瞟了瞟身边的萍萍,后者羞赧地低了低头。
“抱歉,我也不知道……”姚子琳只能这么回答了。
“哦……那你呢?马家妹子,你有没有婚配?”张大娘继续八卦,马家兄妹俩才住到这个村子没几天,就有成堆的大婶大妈托她来询问,叫她打听打听他们兄妹俩有否婚配。主要都是问这马家妹子的,小姑娘虽然气色差了点,长相却绝对是方圆百里内无人能比的,村里不少见过她的未婚男子,魂儿都要掉了,好几户人家都想跟她结亲。
张大婶问过马金昌,对方却满脸不高兴,只说妹妹现在身体不好,暂时不想提这些。张大婶估计是妹妹长得太美了,这当哥哥的都舍不得让她嫁人。
姚子琳羞窘地摇头:“没有……我不知道这些……”
“那你喜欢怎样的人家?要不我帮你问问?”张大婶热情地问。
“我不知道……”姚子琳实在不懂得应对,只好道:“这些事,让我哥做主吧……”
“那也是,这事儿你也做不了主。”张大婶谅解地说,自言自语道:“哪天我得找你哥好好聊聊。”
又聊了几句,张大婶便领着女儿告辞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生不如死
杜雨晴坐在沙发上,正翻看着今天的报纸,敲门声传来——笃笃笃……
“谁?”她谨慎地问。
“杜姑娘……是我……”门外是何婶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低沉,杜雨晴没想太多,起身开门了。
门刚打开一半,猛然被顶了开来,杜雨晴差点被撞倒。她往后一个踉跄,定睛一看,门外除了站着神色惶恐的何婶,还有数名士兵。
她还没反应过来,一道穿着威武藏青色军装的高大身影缓步走进屋内,充满压迫感的影子将她整个笼罩住。毫无感情的双眸锁定在杜雨晴身上,她只觉得身上的血液顿时凝结了,仿佛掉进了冰窟里。
砰!房门被关上。
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住,杜雨晴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眼前的还是那张她熟悉的绝美俊颜,却带着一股叫她陌生又恐惧的肃杀感。蒋世均的目光如利刃一般,光是看着她就让她感到身上泛起阵阵寒冷的刺痛。
杜雨晴并不清楚姚子琳是死是活,但她知道马金昌一定是已经采取行动了。她这几天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每天只看报纸,却一点信息也掌握不到。
而今蒋世均找上门来,她能推断,一定是姚子琳出事了!同时,自己也大限已到了。他必定已经掌握了一切情况,自己做过的事,再也隐瞒不住。
杜雨晴不自觉地往后退去,蒋世均步步进逼,像拿着刀刃的屠夫走向待宰的羔羊。杜雨晴脚步凌乱,几乎摔倒。她自我保护地将手护在胸前,蒋世均猛然使劲抓住她的手腕。
“啊……”杜雨晴痛叫,蒋世均用力之大,几乎把她的手腕捏碎。
蒋世均面无表情,一手扣着她两只手腕,将她整个提了起来,杜雨晴双脚离地,她感觉两条手臂都要被扯断似的,她疼痛地挣扎起来。
“世均……世……”她求饶地喊着:“启轩……启轩!你原谅我……”
蒋世均的手再度用力,痛得杜雨晴再度哼叫,他眼内连一丝波澜都没有,仿佛自己捏着的是一只没有生命的木偶。
“启轩!你原谅我吧!”杜雨晴哭着哀求:“我只是太爱你了……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太痛苦了……”
蒋世均忽然松开了手,杜雨晴落在地上,她还没站稳,冷不防又被揪住头发。
“呀……”
蒋世均丝毫不怜香惜玉地扯住她后脑上的头发,杜雨晴的头皮都几乎被扒下来。她没来得及痛叫,一把手枪已经堵住了她的嘴。
“呜……”她双目圆瞪,心惊胆战地地看着顶在她口腔内的枪。
蒋世均抠动击锤,食指放在扳机上。杜雨晴已经吓得手脚发软,近乎晕厥。他依旧用冷若寒霜的眼神着她,这般轻蔑,这般鄙夷。杜雨晴见过他这种表情,他当年用枪指着自己父亲叶继兴的时候,就是这种模样的。
她认命地闭上双眼,一滴泪水从她脸颊滑落。
良久之后,堵在她口里的枪移开了。杜雨晴粗喘着,有点不可置信地睁开婆娑的泪眼。
蒋世均揪住她头发的手稍微用力一扯,杜雨晴整个往后摔倒,她重重撞在了一旁的边几上,将上面的一盆花也撞落在地上,发出哐啷一声巨响。
她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要散开了,疼痛地在地上半爬起来。
蒋世均冰冷的声音响起:“你最好从现在开始,每分每秒都祈求子琳尽快回来,不然,我让你生不如死。”
他的口气一丁点起伏也没有,不带威胁,不带恐吓,只是在陈述一件事情,听在杜雨晴耳中,仿佛是从地狱传来夜叉的传召,叫她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蒋世均对外面低声唤道:“来人。”
“是!”守在外头的两名士兵随即进来。
“带走。”蒋世均说完,毫不迟疑地转身离开。
两名士兵将杜雨晴架了起来,半拖着带走了。杜雨晴神色木然地被带到了一辆囚车上,在车上,她被扣上了脚镣和手铐。
车子将她送到一处偏远的牢房,她换上了囚衣,士兵推着她往里面走。黑暗潮湿的牢房内弥漫着阵阵腐烂的恶臭味,杜雨晴刚走进去就几乎要吐了。
她心里的恐惧感在不断扩散,在一个牢房前经过的时候,她看到了那名曾经送她去上海的护卫,对方脸色憔悴,满脸胡渣子。他也认出杜雨晴来了,正用怨毒的目光瞪着她。
杜雨晴心底一凉,低着头从他前面走过。
士兵把她带到一处又脏又黑的牢房,毫不留情的往她背后一踢,杜雨晴扑倒在地上。牢房的门关上了,被锁上了重重枷锁。
杜雨晴呜咽着,疼痛地爬起,抱着膝盖蜷缩起来。
……
一碗冒着热气的暗红色汤水放到了姚子琳面前,汤水里还有一只鸡蛋和数颗桂圆,外带几块当归和姜片。
马金昌道:“你喝一下这个吧……”
“哦。”姚子琳点头,她听话地端起来,往汤水上吹了吹气,轻轻呷了一小口。
虽然夹杂了一点苦当归,但依旧能尝到红糖的甜味,姚子琳感觉这味道还不错,逐渐大口地喝起来。
马金昌见她终于能喝下汤水了,欣慰不已。姚子琳喝了一半,才醒悟地问:“哥,你不喝吗?”
“不喝。”马金昌忙摇头:“这个汤水是给你调养身子的。”
张大婶有叮嘱过他,说男人不能吃乱当归。马金昌道:“以后每隔几天我就给你煮一次,这样你的身子就能慢慢调理好了……”
“哦,谢谢哥。”姚子琳由衷地说:“你对我太好了!”
马金昌脸蛋一热,幸好他皮肤黑,看不出来。他难为情地低喃:“这是应该的……”
姚子琳把汤水喝完,里面的鸡蛋和桂圆也都吃掉了。她收拾着碗筷,到厨房洗干净去了。马金昌看着她走远的倩影,心头嘣嘣直跳。
若是她永远都不恢复记忆,那就好了……
他心里暗自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
☆、做刺绣
穿着白缎薄马褂的年轻男子,两手吊儿郎当地插在裤袋里,走进陈设华美的屋内。几名下人见了都跟他问候:
“大少爷。”
“大少爷,您回来啦……”
魏俊豪爱理不理地应着:“嗯……”
他吹着口哨曲儿往客厅走去,他的母亲魏夫人正和一名带着瓜皮帽的中年人坐在八仙桌旁,桌面上摆放着一些珠宝首饰。
魏俊豪随口道:“母亲,陈老板。”
“哦,回来啦?”魏夫人微笑颔首。
“大少爷。”陈老板也点头问好。
魏俊豪正要走开,见魏夫人从一个精美的锦盒里取出一只绿油油的翡翠手镯,他不禁好奇地看了看。
魏夫人慎重地把手镯交给陈老板,对方接过去,对着光线仔细看了起来。
“怎么样?”魏夫人幸喜地问:“你觉得值什么价?”
“这个嘛……”陈老板狡黠地转了转眼,似乎不是很干脆。魏夫人随即脸色一冷,哼道:
“你别想诳我,这镯子我可是找了好几家珠宝行鉴定过的,你给我说实话。”
陈老板见状,不好瞒她地直说了:“这是帝王绿翡翠,顶级货,价值连城的宝物啊,黄金万两都买不到。”
魏俊豪一听,更加来劲了,躲在一旁细看起来。
魏夫人满意地把手镯拿回来,宝贝地用丝手帕包好,再放回盒子内。那陈老板问:“魏夫人,这么个宝物,您怎么弄到的?”
“哼,不告诉你。”魏夫人骄傲地说,对一旁的丫鬟道:“把盒子收好,放我屋里,谁也不许动。”
“是,夫人。”丫鬟谨慎地双手捧过盒子,往魏夫人房间去了。
那陈老板还不折不挠地追问:“魏夫人,您就行行好,告诉我那镯子是哪来的吧?到底是哪家玉石商人,能搞到这般名贵的宝物啊?”
“嘿,我就不乐意跟你说。”
他们还在聊着,魏俊豪尾随着那丫鬟,来到魏夫人住的房子。他躲在窗外,见丫鬟把装着手镯的盒子放在一个架子的暗格里。
一道阴谋的光芒在他眼内闪过……
最酷热的时节已经过去,院子边上的梧桐树,叶子越发繁茂。就算是白天,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