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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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流云-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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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飞飞犹豫了一下,跳下驼背,一步步走到流云面前,仔细端详,看得流云都有些不好意思的时候,忽然笑起来。“居然这么像,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我们是姐妹。”
  流云也微笑,忽然觉得亲近了许多,只是看到被凌飞飞忽视的余生,有些替他难过。
  “你们胆子也真大,连个向导都没有,也敢进沙漠,还好是遇到了我,不然保准出不去。”凌飞飞拉着流云的手,神采飞扬地说着话,又笑嘻嘻地跟陆子澹和庄翼打招呼,可就是不理会矗立一旁,一动不动的余生。
  连南宫俊也看出不对头,冲着余生尴尬地笑笑,歉声道:“你别生气,飞飞这人脾气有些怪。”不想余生的眼神像利刃般扫过他的脸,那模样,仿佛不用水也能把他给吞下肚。南宫俊委屈至极。
  “我们是要到腾格里沙漠找东西,可是不知道现在究竟在哪里?凌姑娘你熟悉沙漠地形,能不能帮帮我们?”流云一边说话,一边从怀里掏出那张一直贴身藏着的藏宝图递给她。“呶,就是这里了。”
  凌飞飞看清图上的印签,微微一愣,抬眼朝流云看了半天,忽然捂嘴笑起来,“我说怎么回事呢,原来如此。”众人被她笑得有些莫名其妙,均睁大眼睛期待地望着她,等待她的解释。
  “流云姐姐可是姓乔?”凌飞飞的问题让在场各位均惊讶地张大嘴,彼此相互对望,想不同她怎么会知道这其中的隐秘。南宫俊眼睛一亮,插嘴道:“或许姓庄。”流云的手心顿时连汗都渗出来了,脚底有些凉凉的,像是所有秘密被人窥探完似的。
  “要你多嘴!”凌飞飞不客气地冲着南宫俊吼了一句,又恢复热切笑容,从自己怀中掏出一枚戒指,贴近印签仔细比对。“你看,就是这枚了。这是乔家传家之物,我娘给我的时候说,只有等到乔家后人找来了,我才能离开。”
  “凌姑娘也是乔家后人?”陆子澹听出了些头绪,惊讶地问道。
  凌飞飞点点头,笑道:“算是吧,我的母亲是乔家嫡系,算起来的话,流云该是我表姐。我们是负责守护宝藏的一支,等到乔家后人带着这图找过来的时候,我就算功德圆满了。”说罢,把藏宝图仔细折好还给流云。“离此地不过十里,我这就领你们去。”
  流云忽然之间多了个亲人,十分新奇,和凌飞飞骑在骆驼背上唧唧喳喳说个不停。陆子澹身体到底不好,南宫俊爽快地把坐骑让给他,自己则和余生庄翼两人徒步。余生对他仍一脸敌意,南宫俊不知其中原委,反而笑嘻嘻地凑上来,主动找话说。庄翼在一旁看得暗自发笑。
  这一片绿洲地带要比沙漠舒服多了,走起来并不觉得累。到太阳斜升的时候,他们就到达了目的地。这是一座不小的石山,嶙峋的石头缝里简杂地长着一些沙漠中特有的灌木枯草。没有风,空气又热了起来,众人的额角开始渗出细细汗滴。
  爬到山腰的一块巨石上,凌飞飞指着洞口重愈千斤的巨石道:“就是这里了。”
  众人面面相觑,庄翼运起八成功力用手推了推,巨石纹丝不动。
  凌飞飞呵呵一笑,道:“若是随便能打开就不得了了,除了乔家嫡系子女,谁都无法打开这座门,就是我也不行。”一边说着,一边搬开地上的小石块,露出一小圈圆圆的刻痕,上面雕的正是宝藏上的乔家标志。
  “先祖做这机关的时候用的是异族的蛊术,只有乔家嫡系后人的血,才能冲开大门上的机关。”凌飞飞插着腰,朝流云使了个眼神,示意她上前。
  “流云。”陆子澹担心地握住她的手,有些不放心。“凌姑娘,要多少血才有用?”眼中是毫不掩饰心疼。
  凌飞飞欣慰地一笑,眼睛有意无意朝余生瞄了眼,随后是南宫俊。“只一点就行,我娘是这样说的,你不用担心。”
  流云拍拍陆子澹的手背,朝他点头微笑。随后前行止刻痕处,咬破中指,将鲜血滴在圆圈内。一滴、两滴……足足滴了十几滴,陆子澹的脸上开始变色的时候,响起沉闷的声响。门开了。
  陆子澹赶紧冲上前捂住流云的伤口,撕下衣襟细心包扎,好不容易弄好了,才发现周围所有人都面色古怪地望着自己,包括脸色忿忿的庄翼。他也不觉尴尬,环住流云的肩,镇定如常地说道:“大家还愣在这里做什么,不进去吗?”
  众人恍然醒悟般,赶紧进门。
  长长的一段黑路走了许久。陆子澹牵着流云走在最前面,随后是庄翼、南宫俊、凌飞飞,最后是余生断尾。许是乔家太祖并不担心外人闯入,一路上连个小机关都没装,很是平顺。
  甬道过后是另一片天地,偌大的厅堂被几十颗龙眼大小的夜明珠照得通亮,四周摆放着大小不一的木箱,深红漆器描着金色的花纹,光是箱子就让人遐想联翩。在场诸位都是见惯了宝物的,但随意打开个箱子,里头或碧绿或澄黄,看得还是有些晃眼。
  流云对这些珠宝不感兴趣,琢磨着碧玉蛤蟆个头不大,专挑些小巧精致的盒子。有圆润如鸽蛋大小的海珠项链,有碧绿通透的祖母玉器,可就是没有看到碧绿蛤蟆。
  陆子澹不急着翻箱倒柜,一个人踱到书架边,那里整整齐齐地排放着一架书,随意打开一本,竟是前朝孤本,顿时兴致盎然。
  庄翼则对厅堂中央的几把鲨皮宝剑有了兴趣,挑了其中最长的一把,缓缓抽出,剑身竟渗出惨淡绿光,一阵寒气自手掌虎口传来。庄翼顿时觉得有些不稳,手一抖,哐当一声,剑砸在地上。手被划出一道寸长的口,过了好一会儿,才渗出血来,一滴滴落在地板上。
  “伤到了?”流云放下手里的匣子,关切地围上来,“都流血了。”
  “没事。”庄翼反而笑起来,仿佛炫耀似的将手递到她面前,由着她包扎。
  “嗡——”的一声响,地板上忽然滑出一道长长的口,把众人注意力都吸引过来。陆子澹若有所思地看了庄翼一眼,只见他的脸,在地板滑开的那一瞬,刷地变得惨白,眼睛里连生气都消失。
  洞里放着两个小匣子,流云好奇地上前打开,一望之下,喜出望外。其中的一个匣子里装的赫然就是寻找已久的碧玉蛤蟆。
  “子澹你看,找到了!”流云高兴地朝他扬手笑,终于发现了庄翼的不对劲。“小翼你怎么了?”
  “我没事!”庄翼转过身,不再看她。陆子澹心里忽然有些酸,拍拍流云的肩,柔声道:“东西找到了,我们走吧。”
  “陆公子请等一下。”凌飞飞上前拉住流云的手,笑眯眯地对她说道:“借你家相公用一下,你先到外面等一会儿好不好。”同时朝南宫俊努努嘴,他马上知趣地往外走,余生自然也不好留,跟着朝出口走去。
  流云虽是豁达大方,但也被凌飞飞一句“相公”弄得红了脸,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点头出了门。
  在洞口等了好一会儿,才望见陆子澹的身影。走得有些慢,脚步沉重得像是拴了铅块在脚上。流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低低地叫了他一声。他高声应着,迅速地出来,朝着她爽朗地笑。握紧手,将她仅仅揽在怀中,抬起头,天上的太阳不知何时阴沉了下来。
  原来沙漠里也会下雨的么?

  离歌(三十三)

  三十四
  庄翼没有跟他们一起走,陆子澹没有说什么,流云也只叹息一声。
  回去的路上还算顺利,凌飞飞一直将他们送到沙漠边境,然后与南宫俊一起离开。待他们走了以后,流云忽然觉得南宫俊这个名字十分耳熟,想了许久,终于忆起这不正是吴国南宫世家的长男么?
  庄若水在世的时候,庄家原本跟南宫世家家主南宫正常有往来,书房里还有一些当年交往的信笺。后来禾雅郡主握权的时候,才渐渐淡了。南宫家既然知道庄家的这么一段辛密,想是庄若水生前的好友了。
  余生面无表情地目送他们离开,然后决绝地折身而去。流云和陆子澹想安慰些什么,终是没有开口。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但看他们的表情,先放弃的那个人,一定不是凌飞飞。许多年以后,不知道余生会不会后悔当初所作的决定呢?流云一直想着这个问题。
  很快就与郑军汇合,陆谦看到他们后泪流满面。其实早已从绿绮和从飞口中得知他们相恋的事实了,陆谦虽然有些伤心,但看见他们平安归来,比什么都高兴。
  李闻持已经回了京城,但仍留了护卫苦苦等候消息。他怎么也不信陆子澹会湮没在那片沙土中,永远离开。风雷电三人则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发誓说以后不管怎样再也不离开陆子澹半步。陆子澹苦笑,流云亦然。
  从飞和绿绮的反应反倒镇定些,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了流云半天,确定她没有受伤后才点点头,一脸冷漠的样子。可一转身,那眼泪流得哗啦啦的。
  流云嘱咐边关士兵打探勿正和求钥的消息,她深信求钥的忠心和能力,即使她没有出现,求钥也一定能将勿正平安带出沙漠。果然,她们动身回京不到三天,就收到了他们的消息。
  陆子澹忽然变得很粘人,终日都拉着她不放手,没事就望着她发呆,像是突然闲下来一般。回去的路上,陆子澹跟她说起成亲的事,流云大方地应了。没想到刚一回京,李闻持就着手操办起他们的婚事来。
  由于漠北打了胜仗,瑞王府水涨船高,愈见金贵起来。郑帝似乎也想通了许多事,不再死抓着权利不放,连京城防卫的禁军都交给了李闻持。这让其他几位皇子颇是心冷,虽然还有些小动作,但只是隔靴搔痒,成不了气候。
  陆子澹在成亲之前将蜀国候之位传给了陆谦,毕竟流云身份不明,若贸然嫁入陆府做当家主母,难免引人非议。流云也乐得轻闲,她本就不愿管那些家族琐事,如今和陆子澹一起,闲云野鹤,很是逍遥。
  饶是陆子澹再低调,成亲当日仍是人山人海,谁人不知他是李闻持跟前第一红人,就算没了蜀国候的爵位,那地位也是无人可取代。虽然大家对他这位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新夫人不甚了解,但还是毫不吝啬地贤良淑德、高贵大方等等大肆赞扬了一番。
  陆子澹幼时丧母,早年丧父,自然是请了李闻持做主婚。当听着最后一句“夫妻对拜”时,李闻持忽然觉得这样一直保持着盈盈笑眼很累很累。他想,或许许多年前的那句诅咒是真的。
  新婚第三天,陆子澹和流云就登上了东行的船。流云说想看看他小时候生长的地方,所以他们回蜀地。在蜀地无忧谷住了有两个月,他们又准备南下去吴国,然后是山越。
  可是刚要动身的时候流云忽然晕倒了,陆子澹几乎急得快要疯掉,最后大夫诊断出来原来是有喜了。他眼中忽然涌出泪来,握住流云的手无声的哭。
  随后是紧张到让人啼笑皆非的保胎过程。陆子澹几乎不让她多走一步路,好像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就消失了,整日整夜的陪着,不嫌丢脸的向稳婆请教。到五个月的时候,肚子大了些,流云晚上总要起来方便,他非要跟着。彼时天气才开始凉了,他还搬个火炉随身带着。
  可是,流云的身体却一天天差下来,到八个月的时候,她开始沉睡,没日没夜的睡,常常一睡就是好几天,醒来后就咳血。东西也吃不下,好不容易喝点汤也会很快吐掉。陆子澹就守着她,握住她的手,微笑,可是眼泪却不停地往下落。
  几乎是所有的大夫都请遍了,就连从来不出西宁寺的惠济和尚也被陆谦用刀子逼了过来。可都只是摇头,惠济说还算托了腹中胎儿的福,否则,早就去了。
  陆子澹便不说话,只是笑着,轻轻地抚她的脸,眼泪一滴滴落在她额上,擦干了又湿,擦干了又湿。有时候流云会醒来一会儿,望见陆子澹就心疼地摸他的脸,想安慰他几句却力不从心。
  其实她早就知道了,陆子澹从宝库里走出来开始。他急着回京,急着成亲,瑞王的事,陆家的事,都统统丢了,笑的时候眼里还带着泪,望着自己的眼神苦涩得让人想哭。
  然后从飞的消息来了,一如她所料,所有的姐姐们,包括嫁到宫里做皇妃的庄蓉,都已离去。可是,她不愿这样就走啊,她还有她的陆子澹,还有腹中的孩子,他们说好要游遍天下,说好要一起终老。可是,为什么,就都乱了,乱了。
  就这样一直浑浑噩噩拖到了临产,羊水破了,孩子仍出不来。陆子澹看着一盆盆清水端进屋,一盆盆血水端出来,就这样犹如痴傻般站立在院中,最后忽然疯了一般就要望屋里冲,多少人都拦不住。
  “流云,你听我说话,听我说话,快点醒醒,快点醒来啊。是我子澹,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还记不记得,你不能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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