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紧的,可要真正让我离开家……又能去哪儿呢……
“牛车让开……让开了啊……没看到官衙的马车嘛……”我坐在前头,牛车猛然被人拉向一边,车身摇晃,好在我的小牛性子好,踉跄了几步,算是稳住了。
“那什么?官家大姐,你先走,你先走,呵呵……”一辆辆穿行的马车,从我们身边跑过,我已经不想纠结那长长的马车里装着什么,有可能是兵器,也有可能是活生生的人,而对我来说,这突如其来的灾难,太过不真实了。
“小一,我觉着,这才几天啊……原本招人上工的气氛都没了……”毛黄子靠在车框上,看着满地的黄沙小声说道。
“在外面,少说点话,这些日子,我们都别出去了。”我一扬牛鞭,无视这原本热闹,如今空旷的集市,小贩们早已不知去向,更无视各家各户关闭的大门,记得曾经走过这条路,两两三三的务工女人们在这里小歇,孩子们围着正在聊天的大叔们捉迷藏,路边喝凉茶,卖烧饼的摊子一个连着一个,互相比着吆喝,女人们低头窃笑着,偷偷评价谁家的夫郎够味……没了……现在都没了,只剩下风卷着黄沙,带过一根根稻草,诉说着这段时期无人敢说的变化。
才去没有多久,我与毛黄子都默默不语的从车上下来,进了院子,我不敢到处串门,更不敢确认,我家附近的邻居是否还在,心被拎的很高,却找不到方法放下来。
“怎么着,怎么快就回来了?”桑桐让谭大叔扶着过来,看样子正在院子里学着重新走路呢。
“奴家妻主也回来了,说让咱们都别出去了。”谭大夫在我还沉浸在蜜月温情之中时,已经早早的出去工作了,想必她比我们知道的要多。
“走吧,都进去说吧,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走到桑桐身边,帮着谭大叔扶住他,往毛大哥那院的大厅走去,一般我称呼那边为会议厅,经常用来开家庭会议的。
“小一……你回来了?”扶着桑桐进入,看到除了我们外,所有人都待在会议室厅里,脸色都不大好,包括一直被做为怀疑对象的秀儿。
“恩……街上什么人都没了,我生意当然是做不了了。”我和桑桐落座,毛黄子她们也找自己以往做的位置坐下了,只是再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
“我前日子去药铺看诊,就已经发现药铺的老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结果今天去,都已经不开张了,街上和你看到的一样,更是没有人了。”谭大夫握住拳,脸上的皱纹比原先我看到的更多了。
“难道除了被骗上山的,都逃走了嘛?”毛黄子喝了口水,有点坐不住了。
“估计那些穷人,是跑不了了,又没钱,又没地位,想跑,必然会被抓走的……现在应该都会明摆着抢人当兵了。”谭大叔的话,让我脑海里浮现出那一辆辆的马车。仿佛我能从那严密的车厢壁上,看到一对对充血的眼睛……
“大家说,现在咱们怎么办,如今也许只有咱们这些看上去像大户的人家,没被骚扰过了。”我不知道该去往何处,现在唯一能靠的,就只有眼前这些家人们了,我不是这里的人,但她们比我熟悉,一定会有办法的。
“这……咱们能去哪里呢?”毛大哥低着头念叨着,手里不停摸着那我曾经看过的扇坠……
“先看看情况再说,说不定风头过了,咱们能挺过去,不然,我想我们也不那么容易出县……但是记住,这段时间谁也不要出去,我今天已经买了差不多的够1个月的粮食,大家节省点,再说小一成婚也买了不少东西,大家在一起,有什么事还能支应一声,特别是你们男子,我怕……哎……”谭大夫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拉着谭大叔的手,紧紧的握住,直到我们后来散会,各自回屋,都没有松开。
“小一……”我半搂着桑桐准备回房,毛黄子从屋子里奔了出来,从后面将我们喊住。
“怎么了?”我怕桑桐累着,便让他坐在院子的花圃旁,毛黄子则鬼鬼祟祟的,与我拉拉扯扯,背着桑桐小声说了起来。
“你说,这突然间的,县里都荒了……那……那青楼还能开嘛?”毛黄子用背挡住桑桐,勾着我的肩膀,支支吾吾的小声说,有些字咬的很轻,我是将整句话听完之后,才猜出来了。
“你不是吧,这种时候,你还想着嫖伎?”我可以接受女人叫牛郎,也可以接受这里的女人嫖伎,但是实在无法接受,在这种要命的时候,还想出去欢乐的人。
“去!你……你小声点……只是,只是这么问问,你说那些伎子会怎么样?”毛黄子小力推了我一把,然后慌张的瞅瞅桑桐,双手揪住衣角,窘迫的说道。
“我说毛黄子,你要是真有事儿,可一定要和我说,不然因为你,我们出了事儿,我可饶不了你,现在这种时候,已经不是你一个人做的了主了。”我偷偷揪了一把毛黄子的耳朵,转身之际,狠狠瞪了她一眼,这人最近也心神不定的,我看心里准有事儿,怕是和那日她说强占不强占的事情有关。
第八十一章
午饭过后,我站在桑桐边上,帮他把头冠拆下,又用梳子帮他梳顺长发,原本他身体好的时候,一直都是他给我梳的,可现在他虽然能站,也能走个几步,可我知道他动的很辛苦,往往时间久了,手心都汗湿了。
“等会你上床上躺会,今天走到大厅已经够你累的了。”摸着带着香气的长发,冰冷丝滑的触感让我不由的想到新婚初次。
“奴家不累,不过寒儿……你不觉得这是个好时机嘛?”桑桐侧过身来,拉住我正在为他梳发的手说道。
“什么?”我明显看到此刻桑桐的眼神里闪过一种名叫算计的精光,嘴角似笑非笑,令我为那被算计之人捏了把汗。
“寒儿不是觉着那秀儿有问题嘛。”桑桐靠着我,就势抱住我的腰,将头贴在我的腹部,任我抚摸着他的长发。
“是啊,我现在最担心的也是这个。”我很怕我们一家莫名被人灭口,也怕有人会利用我们,而这个突然加进来的人,则是一切的罪魁祸首,到让我犹豫不决了。
“寒儿,你过来……你这样……”桑桐仰头,用手勾了勾,我乖乖的附耳过去,他便在我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这样,不会太缺德了吧。”我皱了皱眉,心肠到没自己想象的硬。
“只是去试她一试,何况现在这样的情况,确实在哪里都不安全,如果她真没问题,兴许还运气好,逃出这里了呢。”桑桐从我手里拿过梳子放在桌上,而后费力的站起身,拉着我就往床边去。
“相公……那你休息吧,我去找她们商量商量。”我想了想桑桐建议的可行性,考虑到这个计划,还是要和大家商量商量,毕竟我一个人可做不了。
“可是一人睡,会比较冷……”桑桐坐在床沿之上,竟是开始一件件脱着外衣,顺手将其扔到靠椅之上,而后拉开衣衫,对我做着再明白不过的邀请。
“行啦,你就勾着我吧……也不顾及自己的身子。”话里含着埋怨,可我依旧不能拒绝他,跟着脱掉外套,拉下床幔,而后抱住他侧躺着盖好被子,没有过多的动作,只是纯纯抱住,互相给予温暖,但只是这样,我都觉着打心底的满足。
怀抱软玉,心含一丝甜意,犹如上好的催眠之物,让我放下重重烦心之事,全身放松,眼皮也不由的沉重……
“哗~”我往桌上扔下一个钱袋,里面的银两与石桌相碰,从声音上听,就知道数量不少。
“什么意思?”秀儿最近在我们这里吃的不错,身上也长了些肉,显得脸型比之前看,要更娟秀几分,更有书生气了。
“你看这外边儿的形式,咱们看这样子,也待不了多久了,这么多钱,够你去往别的城镇了。”我没有看她的表情,只是故作理所当然的坐下说道,仿佛自己多么仁慈,已是宽厚无私了。
“什么,你不是要赶我走吧!”秀儿看样子并未预料到我会如此,直惊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如遇毒蛇猛兽般,将那袋钱推了出去,推到我的面前。
“别说的那么难听,什么叫赶你走,首先你不是我们家的人吧,其次我们是好心收留你,为了你,我们全家人的生命都受到威胁,再来,我们又不是说要留在这里,我都说了,你看外面那个样子,肯定肯定要去别的地方逃难了,你要和我们在一起,目标太大,你不好逃,我们也危险,所以顾虑之下,你还是偷偷先走的好。”我眼皮未抬,又把钱推了回去。
“呵呵……说的好听,为了我着想,你怎么不想,我万一一出这个门,被人杀了怎么办?”秀儿激动的边搓着手,边来回走动,最后站定将钱重新扔到我面前道:“我不走,钱我也不要。”
“你这人怎么那么死心眼啊,你在这里就安全了?说不定是那杀手最近没空呢,上次的事儿明摆着就要杀人灭口,我们在这里等着,她就能不来了?还是说,你知道了什么关于咱们宅子里为何安全的事儿或者……人?”我按照桑桐说的,先试上一试,毕竟她的手艺虽真,可不代表她没别的身份,本来那就只是第一关,我还想着自个儿成婚后,再想别的招探她,我相公倒是提前给支了招。
“我可真是无意中跑到你们这里来的啊,你想啊,我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跑多远啊,不过我也奇怪,为啥官府不继续追查下去了呢?”秀儿忽然坐在,不再焦躁,而是一本正经的问道,似乎对这个比较在意,可是我更对那个突然出手相帮的人,充满兴趣。
“你可知道上次救我们的,是什么人?”我慢慢把钱挪到秀儿的面前,又用手捂着,不让她推回来。
“我……我要知道,我就去找那位大侠保命去了,这不现在这里就很安全嘛,咱们别走了,说不定等风头过去了,人都回来了,又能好了呢。”秀儿笑得勉强,将钱推得也勉强,只是又怕得罪我,又不想离开,显得有点坐立不安。
“你别欺我,也更别欺骗自己,这县里会不会好起来,你……”我了然的指了指她的胸口,蔑笑道:“你比我们更加清楚。”
“你说……你说只要证明我是真的木匠,你就留我下来的,你岂能出尔反尔?真是……真是有辱读书人的斯文。”秀儿估计看我不像诳她,以往几次想要赶她,也不过是吓唬吓唬,到后面心软,或者被人劝解,都会将她留下,可这次不同,不但铁公鸡拔出了毛,还说的如此决绝,秀儿也是慌了,腾的站起,痞气之气去了一半,到显了那日被人欺负时的尴尬与软弱,干干憋红了脸,却想不出主意说服我。
“首先,我只是个乡下人,不是读书人,顶多识点字,再来,我说留下你,那是在咱们都平安的情况下,现在我们都留不住了,怎能拖累你呢?所以……”我拿起桌上的钱袋,一把塞入她的怀中,绝情道:“大家都各安天命好了。”
说完,我潇洒的回头,装作不想再听她任何辩解的模样,准备离去,可走到一半,我又猛地回头,快步来到她的身边,低声神秘兮兮的补充了一句道:“我这有点小道消息,不管你拿了人家什么,这几天那人就要来讨债了,你若是不走,小命便是休矣,我们也会尽快离开,不想被殃及池鱼……”
“那……那救咱们那人呢?”秀儿被我唬的一楞,忙抓住我道。
“谁知道呢……有没有这人还是个问题。说不定……那杀手是被自己人黑吃黑了……”我耸了耸肩,其实这句我到不是骗她,雅将这样一个人物,到底存在与否,对于我来说都是个秘,江湖上以讹传讹,难免不会传的过于神话,何况,我们这个小宅子的事情,如何会那么凑巧,偏偏遇上了这么位高人呢?还那么凑巧出手相救,留下一命。
“不可能!你说……是吧……”秀儿拔高嗓门,激动的喊道,而后又扯住我的袖子,像只受惊过度的小兽,祈求我的怜悯。
“你好自为之吧……拜拜……”我拍了拍她手里的钱袋,又把她从我身旁推开,冷血的大摇大摆的离去,再也不管身后之人的死活。若是今日,我们料错,她被赶出门外之后,被人杀了,那也是她运气不好,与我无关,这就是命,同情心过度,反而会伤害更多的性命,就如野生食草动物那般,遇上狼群或者狮群,一般都是把年老的推出去,保存幼儿,而我……为了保住我们的族群,也必须做出决定,哪怕是残忍的,何况,我推出去的人,不过是个来路不明,犹如定时炸弹般的角色。
其实我们的计划很简单,桑桐给我的提议就是,不管她是不是有二心的,也不管她是不是身怀绝技的卧底,给她上演一出戏,那便是让章意假扮刺客,试她一试,如�